5.第五章
等夏尋困得直打哈欠，天坑下的骨哨才再次響起，坐在一邊的艾棋見夏尋一直望着天坑，開口解釋道：“吹骨哨把你們帶上來的那人叫做霍恩，他是我們一族中容貌最出眾的雌獸。”說完一頓，目光在夏尋臉上流連片刻道：“不過你更漂亮。”
雖然被人說漂亮不是很開心，夏尋還是低聲道了句謝，他這模樣明明是有氣質好么！氣質！
重合的月亮重新分開，渭涇分明地懸挂在天邊，紫色的月光放佛只是人們腦海中的幻覺。此時霍恩踏着皎潔的月光翩然而至，他赤足走到族老面前單膝跪下，將手中裝着光苔的器皿舉到頭頂。族老慎重地接過，臉上的表情異常肅穆，這些光苔是他們一族生存的命脈。
儀式結束之後，夏尋就跟他們一起回到了住處，此時夜色已深，族老讓族人給他們收拾了房間出來，讓夏尋暫時睡下，至於聖地的事等第二天再詢問。夏尋自然沒有意見，這一個多月來他睡的不是山洞就是淺坑，現在終於有張床了，自然要好好享受。
夏尋實在太累了，眼中只有那張柔軟的床，沒有細看房間中的其他擺設就把自己裹進了柔軟的被子裏沉沉睡去，大黃見狀，安靜地蜷縮在夏尋身邊，緊繃的精神逐漸放鬆，很快也跟着進入了夢香。
夏尋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或許是昨晚那群人忙於祭祀的緣故，並沒有派人來催促夏尋早起，這也讓他得到了片刻喘息的時間好好地觀察一下這個世界。
夏尋環視了一圈四周，眼底有些驚訝，看那些人昨晚的穿着，他一直以為這個世界的文明落後於地球，且與地球古希臘時期有幾分相似。但當他看見透明的玻璃以及頗具現代感的房間時，這個猜測被推翻了。夏尋靜坐了片刻，突然想起月半昨天說的宇宙海盜，連忙在腦海中呼喚。
“我來了。”夏尋眼前的控制面板再次展開，月半熟悉的包子臉出現在了他眼前。
“月半，你昨天讓我說的宇宙海盜究竟是怎麼回事？”昨天形勢不對，夏尋才沒有細究，現在自然要問清楚。
“我從頭到尾給你解釋吧。”月半清了清喉嚨道：“我們現在所處的時代被稱為宇宙大航海時代，由無數高中低等文明組成。而我們現在所處的星球被稱為羅科星球，是一個低等文明星，也是安德烈王朝的殖民星球。這個星球的文明在未覺醒時就被安德烈王朝入侵，所以才會形成這種過去現代交織的情形。”夏尋一怔，隨即開口問道：“那地球呢？”
“地球？”月半在資料庫里搜索了一下回答道：“地球在被星際探險者聯盟發現時還處於低級文明的水平，當時地球剛剛經歷了戰火，幾乎化為灰燼，出於保護地球及地球人的目的，聯盟將這些存活下來的古人類送到了其他星球。經過數千年的演化，純種的人類已經沒有了。”月半沉思片刻后，決定隱瞞下了最可怕的真相。
純種人類的滅亡除了他們自身的因素外，更多的是因為優越的生育能力，越高等的文明擁有越長久的生命。但同時他們也擁有一個共同的致命缺點，那就是無限接近於零的出生率。在發現古人類的基因能夠填補這項不足的時候，高等文明將這些僅存的古人類變成了宇宙各個文明之間交易的商品。而失去了家園的人類自然也失去了能夠倚仗的未來，最終淪為貴族們的生育工具。
月半經過前段時間的研究，發現了潛藏在夏尋體內的古人類基因，這些基因不是外界所知的一些片段，而是完整的基因鏈。雖然很不可思議，但月半可以確定，夏尋就是一個古人類，這樣也就解釋了他為什麼會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但作為一個有節操的系統，月半覺得自己有義務守護新主人的秘密，況且古人類已經成為了歷史，應該不會有人懷疑夏尋的身份。
夏尋一怔，怎麼也沒想到地球竟然已經成為了歷史，大黃不知道夏尋與月半的交談，但他能夠清晰地感受到夏尋的難過與落寞，即使他的表情依舊沒有絲毫的變化。大黃不知道夏尋為什麼發了一會兒呆就變得心事重重，只能用毛茸茸的大腦袋蹭了蹭他的腿以示安慰。
夏尋見他安慰自己時那笨拙的樣子，嘴角幾不可見地勾了勾，禮尚往來地給他揉了揉背脊。
“夏尋？大黃？你們醒了嗎？”夏尋聽到門外響起了敲門聲，這是艾棋的聲音。
夏尋回神，起身開門。艾棋端着食物站在門口，眼底始終帶着淺淺的笑意，笑盈盈的雙眸對上夏尋的冷臉也不在意，進屋將手上的托盤放在桌上，笑道：“給你們準備了一些食物。”
“多謝。”夏尋禮貌道。
可能是考慮到了大黃的食量，艾棋將托盤放在桌上后，又將門外的推車推了進來。已經吃了一個月生魚片的夏尋雙眼一亮，滿是期待地望着桌上的銀質托盤。艾棋察覺到了他神情的細微變化，頗有些驕傲道：“雖然羅科只是下等星球，但她擁有着整個安德烈王朝最美味的食物。”夏尋回想起介龍魚的鮮美點了點頭，雖然一直吃生魚片膩了點，但無可否認它確實是難得的美味。
艾棋也不賣關子，等夏尋在桌邊坐下后就打開了托盤上的蓋子，夏尋的雙眼一直直勾勾地盯着托盤上的食物，一直……
目瞪口呆的夏尋：這是什麼啊喂？！
扶額的月半：任重而道遠。
再精美的餐具也無法遮掩這些食物的平淡，用開水草草燙過的某種植物被放在銀盤的一角，可能是因為放置了一段時間，有些葉片已經泛黃。除了盤子周邊作為裝飾的葉子，只有一塊正方形的肉塊，肉塊明顯只是經過了簡單的水煮后被切成一片片整齊地碼好。
作為一個純種的華夏人，入口的東西但凡差了色香味中的一項都是不合格的。夏尋的臉色有一瞬的扭曲，又迅速恢復如常，這道菜唯一值得期待的大概就是味了。
“嘗一嘗。”艾棋沒有發現他的猶豫，將刀叉遞給夏尋，夏尋接過，切下一小塊肉塊放在嘴裏慢慢咀嚼。
很硬，而且寡淡無味，夏尋費了半天勁才把嘴裏的肉塊咽下，除了淡淡的鹹味外再沒有其他的滋味。夏尋雖然不是美食家，但和大多數華夏人一樣，他熱衷於吃，在華夏即使再平淡無奇的水煮肉，只要淋上醬汁就會展現出不同的風味。
“怎麼樣？”艾棋好奇問道，夏尋沒有回答，而是默默地將菜葉子卷了起來送入口中。苦澀的滋味瞬間侵佔了他的味蕾，夏尋心中淚流滿面，他好想回去吃生魚片。
“是不是很好吃？”艾棋自豪道：“宇宙里最會做菜的大概就是古地球人類了，可惜他們早就滅絕了，不過我們羅科星的也不差。”艾棋見夏尋已經開始進餐，又將推車上的食物放在大黃面前，“大黃是亞成年體，每天需要補充大量的肉食，否則會跟不上營養。”
以防被察覺到不對，夏尋應了一聲，準備等沒人的時候再細問月半他們口中所說的亞成年體以及未成年體究竟是什麼。
大黃倒沒有像夏尋一樣挑食，歡喜地將大腦袋埋在餐盤裏，將給他準備的水煮肉全部吃完。
夏尋對大黃的飢不擇食很是挑剔，但艾棋一直在邊上看着，他也只能含淚將自己盤中的食物努力吃完。
“你吃飽了？”艾棋看盤中還剩下大半的食物疑惑道，“你的胃口太小了。”艾棋先是擔憂，隨即看到夏尋嬌弱？的模樣很快就釋然了，心裏嘀咕着夏尋大概是哪家嬌養着的小雌獸。
夏尋聞言只能點頭，他總不能回答說你們的食物太難吃了，所以他吃不下吧。
“吃飽了，你就和我去見族老吧。”艾棋起身帶着夏尋和大黃離開了房間。
昨晚回來得太晚，夏尋還來不及看清這個世界，一路上跟在艾棋身後，但雙眼卻始終沒有離開兩側的建築。
羅科真是一個很神奇的星球，到處是原始與現代交織的作品，他們的建築充滿了歷史感，石頭壘砌的房屋甚至比地球還要落後，但他們的內部卻充滿了高科技產物的蹤影。
艾棋見他好奇的樣子解釋道：“羅科是一個旅遊星球，她保持了最初開發時的模樣，這裏使用的大部分科技產物都是為了滿足各個星球的客人。你的早餐就是羅科星的特產，而這正是羅科星能夠吸引這麼多遊客的秘訣，這些手工製作的天然食物大多價格高昂，只有貴族才能享用，平民則只能購買一些營養劑果腹，不過在羅科，這些食物的價格要比其他星球低上很多，所以常常吸引一些遊客來嘗鮮。”
“月半月半！”夏尋實在不忍心打破他們的自尊心，但還是忍不住在腦內呼喚月半：“他們真可憐。”
月半沉默了片刻附和道：“我也這麼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