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057

早上十點鐘，《代號510》劇組正式開機。

季羽第一次身臨其境在劇組看人家拍電視劇，一時新奇的坐也坐不住，興奮了好一陣子專門搬了凳子去導演那邊盯攝像機。

和拍MV時完全不一樣，這麼一對比拍MV就和過家家似的。

正式開拍后，古殊一身精瘦的卡腰軍裝，踩着高筒皮靴一步步走進滿是書籍的書房，脫了手套坐在椅子上。迎面巨幅的宋中山嚴肅的注視着前方，寬大的木雕大桌子上是層層疊疊的文件，各種細節表明這是一個極其嚴謹又工作狂的男人。

古殊在劇中的身份是一個具有雙重身份的間諜，是世人眼中是年少有為的**將帥，其實卻是地下共黨。此時他在翻閱一桌上的文件后，稍稍猶豫的拉開了抽屜，從抽屜里第二本書中取出一張照片靜靜的端詳。

適才冰冷嚴肅的表情在看着照片上英姿颯爽的女人後慢慢柔和了起來。

英雄難過美人關，就是這樣的冷麵郎君也有一心牽挂的人。門外有人敲門，古殊端詳這手中的照片淡淡開口讓人進來，一提槍軍官急匆匆衝進來，“九爺，出事了！”

古殊抬了抬眼皮面上是微微的不滿，似是不滿這人遇事如此驚慌失措，放下手中的照片將它重新夾回書里，“什麼事？”

“銀行出事了！”那人一雙眼睛睜的極圓，粗重的喘息不難見這次事情的嚴重，“存放的金條全部不見了！”

幽深的眼睛驟然升騰起無盡的憤怒，他翻扣了手上的照片大怒道，“什麼時候的事！”

那軍官被突然暴怒的古殊嚇了一大跳，回起話來更加小心，“應該是昨天半夜，今早上已經不見蹤影了...”

“應該？”古殊冷笑兩聲，纖長的睫毛擋不住眼中的暴風，彷彿下一秒就能抓起桌上的槍當場斃了這人。好一會兒才聽見他低低的聲音，“陳強呢？”

陳強是銀行的行長，說是行長其實在汪政府也是有頭有臉的官身。銀行出了事兒首先找的應該是他，古殊第一時間想到了這個平日裏刁鑽滑頭的男人。

“陳行長今天沒有來銀行...”那人整個人都在發抖，他第一時間知道金條丟失當即來報，打發找陳強的人還沒來。眼看上司臉色越來越差，門外又有人敲門。

還以為是自己的人，結果回頭一眉目精緻的青年走進來，回話的那人非但沒鬆口氣反而更想一頭撞死。

喬九爺已經生氣了，怎麼這閻王又來了。這兩人一見面就是恨不得掐死對方的節奏，他夾在中間小聲的喘氣生怕被遷怒。

沈晨衣着整齊的走進來，抬抬眼皮瞥了眼搜成一團的王城，罵了聲真沒出息后抬眼冷聲道，“看來銀行的事情九爺已經知道了，聽說九爺打發人去找陳強，不過我找到了陳強，九爺不妨猜猜他在哪裏？”

兩道目光相接，都是極俊美的兩人，之間的氣氛卻冷的不像話。

古殊盯着沈晨面帶譏諷的臉好一陣子慢慢道，“既然沈處長出現在這裏，看來陳強已經見了閻王了。”

“哼”你倒是聰明，沈晨緊緊盯着古殊的臉。古殊幽深的眸子裏沒有半點閃躲，根本看不出他有一絲一毫的驚慌不由有些失望。

“陳強被人割了脖子動脈死在了床上...”沈晨一字一句的說著，每個字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眼睛卻死死盯着古殊，“我正要過去九爺要不要一同去看一看？”

“有何不可？”古殊不可置否的點點頭，拿起桌上的手套轉身出門，走過沈晨身邊時唇邊留下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陳強是個掛着經濟學家的國黨雜碎，而殺了他的那個人不是別人，其實就是剛剛還演了一齣戲的古殊，喬九爺。

季羽第一次見古殊和沈晨演戲，更難得還是兩人一起演戲，兩人之間燃起來的那種火花讓他看的一陣心驚膽戰，不知怎麼的他總是有種兩人馬上要打起來的錯覺。

俗話說的好，情敵見面分外眼紅，季羽雖然不算個紅顏但對兩人的影響力絕對不容小覷。

就連胖胖的導演看了會兒也不由滿意的樂呵，“今天這齣戲演的好，嘖嘖，比之前幾場都要好，好了好了，休息一會兒開始第二幕。”

目光從攝像機上移開，季羽跟着劇組轉移位置，等到了場地終於見到了遲遲露面的女一號，顧夢。

季羽對顧夢還是有些印象，他還記得當年顧夢是不叫顧夢，等她慢慢火了后就改了名字。顧夢的長相併不算很出色但勝在有特色，名字聽着夢幻實際上長的不怎麼夢幻，不似一般女星要麼妖艷要麼柔美，顧夢五官不算很出色但有幾分英氣。

總結一下這就是一種被稱作氣質的東西，顧夢是個很有氣質的女人，尤其在一身軍裝的襯托下更加帥氣。

怪不得網上的網友們笑稱顧夢是百合界的扛把子，女星難得有女粉絲，但顧夢例外，她的微博下邊全是一片迷妹在喊老公。

着實挺好玩。

當初角色還沒選定時顧夢的提名就遙遙領先，現在她擔任女主角也算不負眾望。這種成熟又帥氣的女人，季羽向來很有好感。

季羽大概一年前偶爾碰到過顧夢，兩人不算太熟但也算認識，打了聲招呼不太熱情也不太冷漠。

登登的高跟鞋跟響起，陳雨欣也從一邊的化妝師走出來，與顧夢完全不同的風格，一身旗袍勾勒出玲瓏有致的身材，面容嬌美惹人憐愛。看到季羽甜甜的叫了聲羽哥，季羽回笑了一下以為她要和顧夢打招呼，卻沒想到陳雨欣壓根沒搭理顧夢轉身去導演那邊了。

顧夢當場黑了臉。

“睡出來的乾女兒還真當自己是親女兒了，給臉不要臉。”

季羽瞬間覺得之前的判斷出了偏差，默默的挪動腳步遠離了幾米，轉身去找古殊了。

古殊將目光從遠處收回來，季羽吐吐舌頭小聲道，“那小姑娘怎麼招惹顧夢了？狼外婆似的。”

這個圈子裏一路睡過來的數不勝數，下到還沒出道的小姑娘上到已經紅的發紫的花旦影后，一路走過來除了本來就身家龐大的，乾乾淨淨的根本沒幾個，顧夢這樣子倒是小巫見大巫讓人不能理解。

“顧夢前兩年也不是跟過人嗎？現在倒是看不起新人。”

古殊笑了笑和他咬耳朵，“那你記不記得顧夢跟了誰？”

“...成揚？”

“這就對了”，古殊拉着他的手看他手掌上細細的紋路，“成揚前兩天親自送陳雨欣來劇組，說讓大家多多關照一下乾女兒。”

......

季羽瞬間懂了，成揚甩了顧夢找了陳雨欣，怪不得顧夢這麼針對顧夢。但是既然這樣她又有什麼理由笑話陳雨欣，都是睡出來的誰有比誰高尚？

古殊抬眼瞥了眼還在處處針對的顧夢陳雨欣兩人，“成揚兩年前還沒結婚，性質當然不一樣。”

成揚沒結婚時和顧夢在一起是談戀愛，現在成揚結婚了再養着陳雨欣，那難怪別人罵一句小三。

雖然顧夢真正痛恨的可能不是這個，但說出來仍然是戳人心窩的軟刀子。顧夢自覺地比陳雨欣高貴幾分，但陳雨欣似乎不接她的茬。

只是這麼說成揚倒是有意思，明知道前女友在這邊親自送陳雨欣過來不說，還專門讓大家多多關照，巴掌拍在臉上難怪顧夢臉疼。

陳雨欣今年才剛剛19歲，19歲的小姑娘就能把成揚抓的緊緊的，再看看顧夢一個混了這麼多年的老人被氣成這樣，這小姑娘也絕不是善類。

想着想着不由嘆了口氣，“你們劇組還真是有緣啊。”

顧夢和陳雨欣，古殊個沈晨，還真是情敵見面分外眼紅...

古殊聞言哪能不明白季羽的意思，餘光瞥見一直盯着這邊的沈晨，伸手捏了捏季羽滑膩的臉蛋，“你還挺得意是吧？”

季羽的腦袋要德像撥浪鼓，“怎麼會！”

他的性質可光明多了，雖然喜歡的人性別見不得光，但卻真真切切是男朋友。

古殊回味着手上的觸感沒忍住又摸上季羽的臉，滑膩的皮膚讓人流連忘返，好一陣子才送開口低低罵了聲，“小混蛋。”

季羽嘿嘿笑了兩聲正色道，“你也就比我大半年，怎麼老是罵我小混蛋，再這樣我可要生氣了啊。”

狀似賭氣的樣子，很漂亮又很可愛，古殊一時竟想為什麼周圍有這麼多的人，還有幾人的視線一直緊緊盯着這邊，無奈的嘆了口氣，“以後再不能帶你來了。”

季羽一愣，難道是自己太啰嗦古殊嫌他煩？

“這麼多人什麼也做不了，你說難受不難受？”

耳邊是古殊低沉的聲音，如果沒有理解錯還慢慢的情|色味，季羽剛剛還涼涼的臉騰地又紅了。古殊見狀心情頓時又大好，兩手揉了揉季羽的臉蛋，“開拍了，走吧。”

“你自己去！”季羽拿起身邊的水灌了一口，“我一會兒再過去！”

古殊沒有勉強，反正季羽待不住幾分鐘就會過來。

季羽在梨木雕花的椅子上坐了好幾分鐘，遠處第二幕已經開拍了。場上人到的很齊，四個主角全部都在，季羽興趣上來又坐不住，當即站起來繼續看幾人拍戲。

古殊餘光瞥見重新坐回攝像機跟前的季羽無聲的笑了。

這部戲不同於以往的電視劇是全部拍完才剪輯播放，而是拍一段播一段，所以不是按照場景拍攝而是按照劇情。這麼一來更好便宜了來看戲的季羽，看場上幾個人你來我往不亦樂乎。

目光停留在古殊一個回頭，就聽見身後助理小聲的讚歎,“古殊居然能壓住顧夢的氣勢，顧夢這會兒都慌了，根本看不出來是個新人。”

“古殊可不算新人，他是拍過荷里活大片和陳望電影的人，你以為他只是長得好才被選上的？”

季羽不置可否。

雖然他也挺驚訝的。

顧夢是個演技派，沈晨也是科班出身今年更是被評為演技一直在線的小鮮肉，古殊和這兩人一比就是新人中的新人，但他一舉一動根本看不出是新人。

對比可參照已經NG了第五遍的陳雨欣。

季羽眼尖的看見了顧夢嘴角得意的笑意，不由對顧夢越發失望。

一個演了十年戲的老戲骨，處處針對一個剛剛進圈的新人，着實讓人看不上。

陳雨欣俏麗的臉蛋通紅通紅的，眼中隱隱已有淚花，胖導演瞪了她好幾遍最後還是壓下火氣，“雨欣，那不是真的死人，動作不要那麼浮誇不要一副見了鬼的樣子！”

顧夢甩了甩手臂翻了個白眼，“倒了哪輩子霉，這麼簡單的戲來來回回演了五次。”

陳雨欣默默低下頭，強壓住怒火低低道，“對不起，我會好好演的。”

“對不起有用？這可不是你想演就能演好的，既然沒有金剛鑽何必攬這個瓷器活，還不知道得再來幾遍呢。”

手指緊緊絞在一起，恨不得上去撕了這女人的臉，但是...陳雨欣抬頭看向正在看劇本的古殊，咬咬嘴唇恨恨道，“我說能演好就能演好，顧姐你可別和剛才一樣又忘了詞。”

顧夢瞬間想衝上去扇這個小賤人一巴掌。

剛剛她確實忘詞了，如今的新人一個比一個厲害。一個古殊一個沈晨，年齡比他小五六歲但居然半點不怯場，剛剛一場這兩人爭鋒相對的樣子竟然壓住了她的戲。

演戲最忌諱的就是被壓戲，她一個老人被兩個新人驚得忘了詞，剛剛導演的臉一點也不好看。

季羽一個外行沒看出來裏邊的波濤洶湧，但看顧夢和陳雨欣兩人吵架又大抵知道這道這兩人又鬥了起來，但劇組一片無視，顯然已經見怪不怪。

看了會兒覺得沒什麼意思，好在休息了會兒繼續開拍。

古殊與沈晨一同來到事發處，卻沒想到在這裏碰到了顧夢。但一想也不意外，顧夢與他們同為國黨官員，出現在這裏再合適不過。

唯一不該出現的是陳雨欣。

陳雨欣在劇中飾演的是沈晨的妹妹，一個溫柔又孱弱的女孩子，天生絕症的可憐人。劇中沈晨父母雙亡，是他親自將妹妹養大，又因為妹妹身體不好所以對她更是百依百順，完完全全的妹控。

本是林黛玉的傷病體質，但卻是個很堅強的姑娘，精緻的旗袍與高跟鞋漂亮的瞬間奪走眾人視線。她急匆匆趕過來，沈晨當即驚得不知所措，只是她的目光一直盯着古殊，在看到古殊的那一秒灰沉沉的眼睛驟然亮了起來。

這就是沈晨的可憐之處。

和自己喜歡同一個女人已經夠惱火，但讓他更加憤怒卻無可奈何的是自己最疼愛的妹妹居然也喜歡那人，更何況根據他的了解，這個男人的身份還非常可疑。

有時恨到極致恨不得一槍斃了他，但一想起妹妹說到喬九爺時晶亮的眸子就泄了氣。

年少就喪父喪母，帶着孱弱的妹妹守着偌大的家業，年紀輕輕就爬到處長的位置，不可謂不厲害。年輕卻隱忍，少年成名的少將，對誰都是一副禮貌親和的樣子，卻不知溫和的外表下是怎樣的妒火與痛苦。

看到妹妹出現在這裏，沈晨當即變了臉色，快步上去拉着她檢查了一遍沒什麼事情才稍稍放心，只是眉頭還是緊緊蹙起，“快回去，你來這裏幹什麼？”

古殊與顧夢也是詫異，一個不會拿槍的女孩出現在這裏着實讓人不解，何況作為劇中難得單純的存在，陳雨欣的角色並不討人厭。

古殊也難得開口，“沈小姐，這裏危險，你還是先回去吧。”

陳雨欣驚訝的抬起頭，秀麗的臉上難掩詫異，“不是你說讓我過來嗎？”

幾人這才齊齊變了臉色。

霎時間子彈直直向這邊射來，顧夢離陳雨欣最近當即一把抓過她，古殊見顧夢衝上來一直淡然的眸子終於變了色。幾乎沒有做任何思考一把推開兩人，子彈噗嗤一聲嵌入肉里，古殊頓時一聲悶哼。

劇情進行到這裏就看出來許多端倪，陳強是古殊讓人殺的，如果所料不錯銀行中的金條也是他讓人拿走的。明明一切都在掌握中卻出現了變故，古殊霎時間變化的臉色不是因為打傷，應該是他也意識到已經有其他人摻和到他的計劃中。

並且這人對他們幾人都非常了解。

陳雨欣已經暈了過去，沈晨衝上去抱起他狠狠瞪了古殊一眼迅速上車離去。顧夢還拉着嘴唇發吧的古殊問他有沒有事，鏡頭轉向車內的沈晨，他手指撫摸過妹妹蒼白的臉，唇角露出几絲殘忍的笑意。

“卡！”

導演喊了停，沈晨從車上走下來，季羽的目光不由從鏡頭轉移到他還未收起笑容的臉上。沈晨對上季羽的目光，唇角的冷笑驟然消失殆盡，變成了燦爛的笑容。

季羽一個冷戰回過神來，他猛地挪開視線，心臟頓時砰砰狂跳起來。

休息時沈晨問他自己演的好不好，季羽一抬頭就想起他剛剛狠厲的眼神，當即迅速道，“很好！”然後迅速離開去找古殊。

沈晨驚訝的看着季羽抽離的手，站在原地久久沒有動。

後邊的戲裏沒了沈晨，古殊受了傷在家養傷，顧夢和陳雨欣都過來探望。

古殊對着顧夢仍是一副不大正經的樣子，帥氣逼人的臉上滿是深情，嘴裏卻是不饒人的混賬話。顧夢滿是擔心的臉被他這麼一說頓時紅的不像話，平日裏威嚴的女處長這會兒就是嬌羞的小女人。

不知是哪個動作惹得古殊沒能控制住，他捏着顧夢的下巴低頭在她唇角落下一個吻。

年輕的女處長沒有拒絕也沒有動怒，嬌羞的樣子頓時讓五官也明艷不少。

演員接個吻再正常不過，季羽其實沒那麼介意，但是當著自己面總覺得彆扭，低頭坐了會兒轉頭去了衛生間。

大家坐的挺擁擠，走出去時翻倒的凳子驚得眾人一愣。季羽滿臉羞愧的說了好幾次對不起這才向衛生間走去，古殊的目光從那邊收回來，心中無聲的嘆了口氣。

就是因為今天這場戲才不想讓季羽來的，果然還是很介意。

等季羽走遠后不久胖胖的導演不滿的喊了聲，“古殊我知道你演過親熱戲，別在這邊裝新人啊。”

眾人不由大笑起來，古殊無奈的站了起來，“再來一遍吧。”

這座宅邸相當豪華，季羽一直走到三樓最邊上才找到衛生間，瓷白的地板華美的掛燈華麗的不像衛生間，裏邊點了香沒有半點不好聞。出來后正在洗手，身後轉出一人，季羽只當是工作人員也沒管他，好一會兒那人一直不動季羽這才抬起頭。

鏡子中反射出沈晨溫和的眉眼，與季羽視線對上后他柔柔一笑，“你一直在古殊身邊，現在我們終於能說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