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參悟

他跪坐在地上的身子慢慢側倒在地上，整個人佝僂成一團，血水順着他的鼻孔、嘴角不斷流淌出來。

這種痛楚已超出人體所能承受的極限。

最後上官秀眼前一黑，暈死了過去。

當他從昏迷中悠悠轉醒的時候，天邊已泛起魚肚白。

那種難以想像的劇痛感終於消失，他忍不住長長吁了口氣。

他手扶着樹榦慢慢站起身形，舉目向樹林中的空地望去，四具屍體都還靜靜地躺在那裏。

他突然想起什麼，緊張地摸向自己的胸口，觸碰到藏於懷中的書還在，他的心才算是安穩下來。

對於修靈者來說，隨機變這種靈武技能太珍貴了，用價值連城來形容都無法完全體現出它的價值。

上官秀抬頭看眼天色，然後邁步走到老者的屍體近前，默默地低頭看着。

天色已亮，現在他沒有時間挖坑埋葬老者，他也不能這麼做，他不想讓人察覺到現場還是第五個人的存在。

他目光一轉，落在老者屍體旁的那兩錠金銀上，上官秀並不是貪財之人，但長年生活在外的經驗也讓他明白一個道理，有錢一切都好說，沒錢寸步都難行。

他撿起這兩錠金銀，揣入懷中，又向老者的屍體深深鞠了一躬，而後不敢再耽擱時間，快步向樹林外走去。

修為突破到第四重靈破境，又得到靈武絕學隨機變，這讓上官秀的心裏一下子燃起雄心壯志，他要讓拋棄自己的人看到，他不是一事無成，他也要讓欺負羞辱過自己的人，付出相應的代價。

當年，上官家是在上京跌倒的，身為上官家的最後一支血脈，上官秀認為自己有責任讓上官家在當年跌倒的地方再重新站起來。

若是以前，這種事他或許想都不敢想，但現在，他覺得一切都變得有可能了。

此時的上官秀好似脫胎換骨了一般，連走路的步伐也變得格外有力。

身上的血衣太過於扎眼，上官秀邊往樹林外走着，邊把外衣脫掉，把臉上、手上的血跡仔細擦拭乾凈，然後他撿起一支樹枝，將地面挖出個坑，把血跡斑斑的外衣埋入其中。

當他行出樹林的時候，天色已然大亮，趁着清晨街道上行人稀少，上官秀加快步伐，看到路邊有家成衣鋪剛剛開張，他立刻走了進去，買下一套嶄新的衣褲和鞋子。

別看上官秀年齡不大，頭腦倒是非常的機敏，他心裏明鏡一般，隨機變這本靈武秘籍帶在自己身上就是個禍根，隨時都可能給自己引來殺身之禍。

最穩妥的辦法是把它藏起來，藏到一個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

在成衣店的附近，上官秀找到一家小客棧住了下來。

多虧從老者身上拿了一錠銀子和一錠金子，上官秀無需為錢財一事操心。

在小客棧里，他打點夥計，借來文房四寶紙墨筆硯，然後呆在房中，將隨機變這本秘籍一口氣連續抄寫了三遍。

抄寫的過程正是他記憶的過程。

在上官秀的心裏，不管把隨機變秘籍藏在什麼地方，都有可能被人發現，唯獨把它藏在自己的腦袋裏，那才是最安全的。

上官秀的記憶力驚人，有過目不忘的本事，只要是他看過一遍的書籍，雖不至於能一字不漏的背下來，記住個大概絕對沒問題。

修鍊靈武技能可不是開玩笑，靈武秘籍中的一字之差，可是差之千里，一個字的錯誤，就可能讓修鍊者學錯方向，後果不堪設想。

隨機變秘籍是用古文所寫，上官秀在書院中有學過古文，只是還遠遠達不到精通的程度，秘籍中有許多生僻的古文字是他見都沒見過的，更別說認識了，他只能靠死記硬背，把這些古文字的字形牢記在腦子裏。

上官秀用了一天一宿的時間，先是把隨機變秘籍的內容連續抄寫三遍，之後，他又默寫了一遍。

確認自己已把全部的內容都牢牢記住了，他取來洗臉用的銅盆，將三份抄寫一份默寫的秘籍統統放進盆子裏，而後他拿起隨機變秘籍的原本，愛不釋手的撫摸着。

對於修靈者來說，隨機變秘籍的原本太珍貴了，是無論用多少錢都買不來的。

他忍不住翻開秘籍，又從頭到尾地仔細看了一遍，最後，上官秀一狠心一咬牙，將秘籍原本放置到銅盆中，取來燭台，把裏面的火油澆在書上，最後掏出火摺子，將銅盆中的火油點燃。

呼！被澆了火油的書籍、紙張粘火就着，銅盆里的火苗一下子竄起好高。

因為太玄妙、太不可思議又太恐怖而被列為禁武，並被天下修靈者競相爭奪的的隨機變秘籍就這樣被上官秀付之一炬。

上官秀後來被世人稱之為風鬼，即有褒義也有貶義，在這個時候，他‘鬼’的一面便已顯露出端倪了，頭腦機敏，行事周全，做事果決，滴水不漏。

足足忙碌了一天一宿，上官秀拖着疲憊不堪的身子退了房間，回往上京城區。

上官秀的家位於上京北城的一座貧民窟里。即便在貧民窟當中，他所住的房子也屬其中最破爛的房屋之一。

這是一間簡陋得不能再簡陋的茅草屋，颳風的時候，屋子四面透風，下雨的時候，屋頂四處漏雨，唯一的優點在於，它的租金夠便宜，又有一座獨門小院子。

回到自家門前，上官秀剛要打開門鎖，發現門板上釘着一把匕首，匕首上還插着一封信。

上官秀拔下匕首，取下信封，拆開一看，裏面只寥寥數字：限你在三日之內離開上京，如若不然，我砸碎你的腦袋！

落款寫有‘冷柏元’三個字。

看過這封信，上官秀的鷹目閃過一抹駭人的寒光，信紙也在他的手掌中被碾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