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番外一

59.番外一

扈泠西的17歲生日禮物有兩樣。

一樣是他覬覦了很久的那棟房子,他終於得到了它的使用權,另一樣,不是東西,是個人。

他坐在別墅院子的鞦韆上,嘴裏嚼着泡泡糖,打量着站在眼前的這個叫芮杭的男生。

又瘦又高,穿着一件最普通的白襯衫,袖子卷到了手肘的地方,牛仔長褲在夏天看來有些熱,原本應該是深藍色,如今已經洗了不知道多少遍,褪了色。

扈泠西輕輕地盪着鞦韆,盯着面前的人看:“你劉海兒有點長了。”

他吹了口氣,撩起了自己額前的碎發。

“嗯。”芮杭顯然有些緊張,臉色也比常人蒼白了些,看着就好像長期營養不良。

張伯舉着生日帽出來,扣在扈泠西腦袋上,又看了一眼芮杭,說:“你就是杭杭?”

“幹嘛叫得那麼親熱。”扈泠西有些不高興,前段時間他剛剛開始一個人跟着張伯生活,直到昨天,兩人一起搬到了這棟別墅,他爸說是他的生日禮物。

但其實,相比於他爸,他跟張伯更親近些,更像是家人。

他爸怕他沒人照顧,也怕他沒有玩伴,就送了芮杭來。

扈泠西不知道這人什麼來頭,嘲笑他爸,竟然覺得17歲的人還需要玩伴,不過多一個人也好,至少顯得家裏不那麼空了。

但這並不意味着他願意把張伯讓給芮杭分享,少年的獨佔欲總是強得有些不可理喻。

他從鞦韆上下來,對着芮杭吹了個泡泡,瞄了他一眼說:“走吧進屋,我要吃蛋糕了。”

那是他們第一天見面,也是一起度過的第一個扈泠西的生日。

穿着白襯衫、褪了色的牛仔褲的芮杭站在那裏,回頭看向走開的扈泠西,院子裏的鞦韆還輕輕慢慢地獨自盪着,旁邊是張伯打理得極好的花花草草,夏日裏,陽光下,那畫面就像是出自一部乾淨浪漫的動畫。

“愣着幹嘛?”扈泠西走到門口,回頭叫芮杭,“本少爺過生日,趕快過來唱《生日歌》!”

唱了歌,許了願,吹了蠟燭。

後來很多年以後扈泠西還能記得那個生日,因為他爸臨時有事不能來,他賭氣在中午就切了蛋糕。

不過,沒有他爸,他還有疼他的張伯,還有新來的,他連名字的兩個字怎麼寫都不知道的年輕管家。

那天扈泠西早早就躲進了房間,剛搬來,其實有些不適應,但他最拿手的就是假裝淡定。

穿着睡衣在地毯上躺着,芮杭進來看了他一眼,有些局促地問:“少爺,您要洗澡嗎?”

“洗啊!”扈泠西起了逗弄他的心思,笑嘻嘻地回應。

芮杭微微弓着身子,點了點頭,進去裏面的浴室給他放好了水。

“水放好了,可以進去了。”芮杭手臂上搭着浴巾,站在浴室門口說道。

扈泠西還躺在地上,挑着眉看他說:“我沒說現在就洗啊!”

把戲得逞,芮杭尷尬得有些手足無措,扈泠西見他這樣大笑起來。

笑聲引來了張伯,問清楚了怎麼回事之後一把抓住扈泠西的手腕,拖着他往浴室去。

“我不想現在洗!”扈泠西耍賴說道。

“張伯,是我沒問清楚,我先去把水放掉,等少爺要洗的時候再重新放好了。”芮杭趕緊過去解圍。

張伯站住腳,扈泠西也抬頭看着芮杭。

“他就是故意鬧你呢!”張伯回頭瞪了一眼扈泠西,“少爺,你要是現在不洗,等會兒我就過來跟你一起洗。”

“……”扈泠西猛地抽回被張伯抓着的手,起身就跑進了浴室。

張伯在外面大笑,對芮杭說:“收拾他我最拿手,年輕人多學着點兒!”

芮杭不明所以,只覺得張伯和扈泠西看起來一點兒都不像主僕。

扈泠西進去之後沒一會兒就叫芮杭去幫他擦背,以前每次都是張伯干這事兒,但那位老先生下手實在太重,每次都擦得扈泠西嗷嗷直叫。

芮杭推門進來,浴室里霧氣蒙蒙,他光着腳,走到裏面,蹲在浴缸邊上,輕輕地給少爺擦背。

他以前從來沒做過這種事,生怕弄疼了人家,手拿着毛巾,輕輕地拂過對方光潔的皮膚。

“少爺。”芮杭突然開口,“你為什麼怕張伯啊?”

“我不怕他啊!”扈泠西雙手捧起水往身上撩,特別壞心眼兒地故意弄到了芮杭身上。

“那剛才他說來給你擦背……”

“他說的不是給我擦背!”扈泠西搖頭,“這位同學,你為什麼不好好審題?他說的是跟我一起洗澡,誰要跟一個老大爺一起洗澡啊!就算沒有小鮮肉,起碼給個帥大叔也行啊!”

芮杭初來乍到,這一句話算是明白了他家這個少爺的性取向。

不過也因為這個話題,兩人漸漸聊了起來。

“你是怎麼被我爸找到的啊?”扈泠西泡澡泡得有些犯困,眯着眼,懶洋洋地問道。

“我去年暑期打工認識的扈老爺,他知道我家裏情況不好,一直都很照顧我,前段時間我家裏出了點事,他就問我要不要來幫他照顧你。”芮杭的語氣淡淡的,把一切事情都輕描淡寫,他家裏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想必沒人願意聽,索性就不講了。

扈泠西知道他爸這幾年為了所謂的社會榮譽資助了幾個學生,估摸着芮杭就是其中一個,而能被找來照顧他的,一定是他爸仔細挑選過的。

“你家怎麼了?”扈泠西隨口問了這麼一句,問完之後覺得似乎挖人**不太好,趕緊結結巴巴地說,“啊,那個,你,你要是不願意說就不說,我隨便問問的。”

芮杭沉默了一下,再開口說話的時候還是那種淡然的語氣,就好像說的是別人家的事:“我爸死了,我媽要再婚,對方不想讓她帶着我。”

扈泠西皺了皺眉,原本耷拉着的眼皮也抬了起來。

在這方面,他們竟然有些相似。

他媽媽去世了,他爸似乎外面也有了人。

自從他媽去世,扈泠西就開始跟着張伯在外面住,他不願意看見他爸,雖然明知不對卻總是將媽媽的離世怨到他爸身上。

兩父子一見面就吵架,還不如乾脆別見的好。

芮杭站起來,去洗手池洗乾淨毛巾搭在一邊:“少爺,擦好了,我就在門口,有事再叫我。”

扈泠西沒吭聲,聽着那人走出去關上門,然後就沒了腳步聲,應該就如他所說,在門外守着呢。

他縮進水裏,只露出兩隻眼睛,憋得實在受不了了,從水裏冒出來,長長地舒了口氣。

他突然發現書里說的不對,說好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但這麼快他就遇到了同病相憐的人。

扈泠西從水裏站起來,沒擦身子,直接裹上了浴袍,站在鏡子前,伸手把鏡子上的霧氣擦掉,對着裏面的自己做了鬼臉,瞪着眼睛說:“小可憐,你真是太可憐了。”

跟自己瞪了半天眼睛,扈泠西伸了個懶腰,笑着說了句:“不過沒關係,多金帥氣有才華,我怕個屁啊!”

芮杭的房間被安排在了扈泠西房間旁邊,張伯說:“咱們家有個規矩,傭人的房間永遠不準上鎖,要讓少爺隨時能進去。”

芮杭覺得這樣很不好,有些太不尊重人的**了,但他沒權利反對,只能點頭稱是。

也正是因為這樣,芮杭來扈少爺家的第一天就被人鑽了被窩。

這棟房子扈泠西也是剛住進來,對一切都不太熟悉,他換了床容易睡不好,加上生日這天被他爸放了鴿子,心情極差,晚上就做了個噩夢。

半夜驚醒,翻來覆去都睡不着,只要一閉上眼睛就能看見夢裏面那個呲着獠牙的怪物,嚇得他一身冷汗。

最後實在無奈,下了床,跑到了隔壁房間。

大半夜,扈泠西迷迷糊糊的,以為那間房睡的是張伯,他從小就跟着張伯,小時候睡不好覺都是張伯哄着他,推門一進去,直奔裏面的那張大床。

床上的人睡得很輕,他一進屋就聽到了動靜翻過身來。

扈泠西困得還沒到床邊就閉上了眼睛,憑着感覺爬上了床,摸索着被子,鑽了進去。

被窩熱乎乎的,他又往裏蹭了蹭,終於安心了。

這床原本的主人被他弄得緊張兮兮的不知道應不應該說話,芮杭想起了扈泠西的性取向,心跳更快了。

就這樣,扈泠西終於擺脫了那個惱人的噩夢睡了個好覺,而芮杭,卻躺得筆直,睜眼到天亮。

第二天一早,扈泠西醒過來的時候床上只剩下他自己。

他卷着被子在床上滾了兩圈,然後張伯過來叫他吃早飯。

“張伯,你看我像不像壽司?”扈泠西的身體被被子裹着,只露出腦袋,對着張伯俏皮地眨着眼。

“像!等會兒就切了你!”張伯伸手扯他的被子說,“趕緊洗漱吃飯,你這大晚上怎麼跑杭杭這兒來了?弄得人家孩子都不好意思上來叫你吃飯了!”

“什麼?”扈泠西驚訝得張大了嘴巴,“你說這是誰的房間?”

“芮杭的啊!”張伯把拖鞋擺好,催促他,“快點兒下來,一會兒早飯都涼了。”

張伯走了,留下扈泠西環顧四周,然後摸摸捂住了自己晨/勃了的“小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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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好月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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