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05
喝了點酒的扈泠西靠在副駕駛的椅背上看着窗外飛馳而過的夜景有些犯困,他眯着眼睛,嘟嘟囔囔地說:“終於揪到他的小辮子了!”
芮杭看了他一眼,沒搭話,趁着紅燈的時候把自己的外套又脫了下來蓋在了扈泠西的身上:“困了就睡會,前面堵車,一時半會兒回不去。”
扈泠西偷偷瞄了他一眼,然後翹起嘴角閉上了眼睛。
芮杭盯着他看,直到後面有車在按喇叭才回過神繼續開車。
他今天是憋了口氣來的,原本想教訓一下扈泠西,但見了面又心軟了。
他總是這樣,拿這傢伙根本沒辦法。
因為前面的高架橋翻修導致他們回家的路非常堵,漫長的堵車時間,扈泠西睡得很安穩,而芮杭卻是心煩意亂。
按照扈泠西說的,明天他們倆就要去辦手續了,結婚這件事聽起來好像很神聖,但到了他們這裏竟然意外的草率。
他扭頭看向扈泠西的睡顏,想了想,覺得大概也不算很草率,畢竟相處了這麼多年,這一次也算是各取所需吧。
扈泠西需要他們的婚姻來繼承公司,而他則需要這個來暫時滿足一下他對扈泠西難以說清的佔有欲。
到家的時候已經很晚,芮杭直接把車開到後院的車庫停好,然後叫醒了扈泠西。
“啊?”扈泠西睜開迷濛的眼睛,呆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
芮杭拉他出來,把那件外套給他穿上:“晚上冷,趕緊進屋。”
“哦。”扈泠西穿好芮杭的外套抱着胳膊一路小跑,丟下芮杭自己在後面慢慢悠悠地晃蕩。
張伯原本在等他們,想着晚上兩個孩子回來了他去做些夜宵,可左等右等兩人就是沒消息,結果靠在沙發上睡著了。
扈泠西回來的時候剛好餓了,扭頭一看發現張伯睡得正香。
他捏了捏張伯的鼻子,結果被後面趕上來的芮杭給拖走了:“你去換衣服,洗把臉,我叫張伯回去睡了。”
“啊?可是我餓了。”扈泠西不情不願地給推着往樓上走。
“等會兒我給你做。”芮杭拍了拍他的腰,讓人趕緊上樓。
扈泠西一聽,頓時樂了,一邊往樓上跑一邊說:“還是我的杭杭好!”
芮杭站在下面仰頭看他,嘆了口氣。
等到扈泠西換了衣服洗了臉下樓的時候,芮杭正在給他煮麵。
“別放青菜,我不吃。”扈泠西湊過去,靠在一邊看着芮杭。
“你去外面坐着,別在這兒礙事。”
芮杭趕他出去,扈泠西偏就不走。
“咱倆聊聊?”扈泠西用手指戳了戳芮杭的腰,笑着說,“明兒就是我們扈家的人了,感覺怎麼樣?”
芮杭沒看他,找來碗盛麵條:“我不本來就是你們扈家的人么?”
扈泠西一想,覺得他說得也對,又往前湊了湊,撇着嘴說:“你就沒有點特殊的感覺?以後這個家就有你的一半了!”
芮杭端着碗往餐桌那邊走,回頭對扈泠西說:“以前這個家不也都是我管着嗎?你管過什麼嗎?”
扈泠西砸吧砸吧嘴,覺得沒勁,跟着出去坐下吃面。
“你這個人,實在是太無趣。”扈泠西說,“呆板、固執,就像青菜面,沒滋沒味兒的。”
芮杭坐到他對面,半晌才開口說:“不然你想讓我是什麼樣?”
扈泠西想了想,說:“也不是說你這樣不好,但是你就好像沒有自己的情緒沒有自己的生活,整天圍着我轉,不過也不能完全這麼說,你還是有情緒的,總跟我生氣。”
“你是我的少爺。”芮杭看着他說,“我來到扈家就是為了圍着你轉,我的生活就是以你為中心,我做的不對嗎?”
“……為什麼你說得這麼可憐?”扈泠西咬斷麵條,認真地對芮杭說,“你做的對,不過以後咱們倆就不是少爺和管家的關係了,我們可以……”
他頓了頓,還沒等說話,芮杭先開了口:“相敬如賓舉案齊眉?”
芮杭說完笑了,站起來往樓上的房間走:“等會兒吃完就放在那兒吧,消化一會兒再睡,不然該難受了。”
“我還沒說完呢,你怎麼又走了?”扈泠西回頭叫他。
芮杭腳步沒停,邊往樓上走邊說:“去找找戶口本,免得明天耽誤事兒。”
扈泠西看着那人的背影笑了,他覺得芮杭就是傲嬌,明明激動得不行,偏偏不表現出來。
這種悶騷到極致的性格,真是又煩人又好玩。
扈泠西把面都吃乾淨,然後跑上樓去泡澡,他沒叫芮杭過來給自己擦背,而是躲在浴室里打了個飛機。
他一邊打飛機一邊想,以後結婚了,明明有老公卻還要自己解決生理問題,多少有些悲涼。
最後沖澡的時候,他想起了隋安,那小子今天看見他在,着實嚇得不輕,他覺得自己有必要找個時間跟隋安談談心,他這個弟弟,好像特別有意思。
第二天一早扈泠西下樓的時候看見芮杭坐在沙發上發獃,正常這種時候他都應該去自己房間收拾屋子,結果這會兒這麼反常,扈泠西壞笑着湊到芮杭耳邊說:“是不是婚前焦慮了?”
芮杭被他嚇了一跳,轉過來看了扈泠西一眼,把自己手裏的戶口本塞了過去。
“我去收拾,張伯已經給你做好了早餐。”
扈泠西應了一聲,然後低頭翻看芮杭的戶口本:“沒想到啊沒想到。”
已經走到樓梯上的芮杭問:“沒想到什麼?”
“沒想到咱們倆要成兩口子了啊!”扈泠西把芮杭的戶口本放在頭頂上,雙臂展開,頂着戶口本去找張伯了。
芮杭看着他無聲地笑了一下,然後上樓了。
他昨晚一直沒睡着,想着今天的事,想着他和扈泠西的這些年。
長久以來似友非友似主僕又非主僕的關係到了現在又要改變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好事。
他翻來覆去睡不着的時候爬起來搜索了一下關於“佔有欲”的解讀,看了之後心裏更亂了。
網絡上關於“佔有欲”相關的表現列舉了六條,每一條的重點都在於“喜愛”和“感情”。
他覺得自己一定是跟扈泠西一起生活太久了,就像原本獨立的兩根繩子如今擰成了一股,彼此習慣了對方,若要有人插進來或是兩人要分開,必然是彆扭的。
想了一整晚,眼睜睜地看着天亮了。
到了最後,他終於說服了自己,承認了自己確實喜歡着扈泠西。
不然為什麼在那人提出要結婚的時候絲毫沒有想過拒絕,不然為什麼在人家出去玩甚至戀愛的時候覺得彆扭甚至氣憤,不然為什麼這麼多年不管經歷了什麼都沒想過要離開扈泠西,不然為什麼知道自己要跟對方結婚了,竟然一整晚都睡不着覺。
芮杭不笨,也不傻,扈泠西說他無趣說他呆板,其實他只是把最稜角分明的一面藏了起來,因為那些年裏他只是這個家的一個僕人,要把自己的一切都奉獻給這個家以及這個家裏那個不安分的小少爺。
不過,正如扈泠西說的,以後這個家也有他的一半了,雖然有投機的成分在,但事實擺在那裏。
他不用再藏頭藏尾,可以慢慢將收起來的脾氣釋放出來,同時釋放出來的還有對扈泠西的感情。
如果說管家對少爺產生了感情是不自量力痴心妄想使他不敢承認也無法啟齒,但往後沒人能這樣說他了,他已經是扈泠西名正言順的丈夫,協議婚姻只有他們兩個知道,在外界看來,他們就是兩情相悅的一對眷侶。
芮杭收拾好房間,站在門口看着裏面,他突然間覺得體內有什麼在蘇醒。
大概是壓抑了太久又遲遲未被他自己發現的那份愛,如今噴涌而出,帶着灼人的熱度。
“芮杭!”扈泠西吃飽飯上來,想叫芮杭給自己找衣服,換好了兩人就該準備去辦手續了。
站在扈泠西房門前的芮杭回頭看他,粲然一笑問道:“怎麼了?”
扈泠西一愣,因為眼前的芮杭笑得跟平時不太一樣,那種感覺就像是一個背負了重擔的人終於卸下包袱之後的笑,輕鬆又舒心。
“啊……我換衣服,咱們得準備走了。”扈泠西的心臟猛地跳了一下,從旁邊鑽進了房間。
芮杭跟進來,像往常一樣給他換衣服。
系襯衫扣子的時候手指假裝不經意地撩到扈泠西的胸膛,略帶涼意的指尖和對方溫暖的皮膚觸碰在一起,那一瞬間就像是兩人同時觸了電,扈泠西僵住了身子,芮杭抬眼看向了他。
“……快,快點!”扈泠西尷尬地咳了兩聲,覺得今天好像哪裏怪怪的。
芮杭又笑了,翹着嘴角,竟然有几絲邪氣,扈泠西突然覺得這樣的芮杭很陌生,讓他心裏沒着沒落的。
但他移開視線之後又不停地回想剛剛芮杭的笑,最後他咬着嘴唇想,雖然不想承認,但剛才這傢伙的笑還真挺勾人的。
“喂。”扈泠西戳了芮杭的腰一下說,“你今天不對勁。”
芮杭給他穿好衣服,又開始系領帶:“哪裏不對勁。”
“說不好,但是就跟吃了春藥似的!”扈泠西口無遮攔,說完之後才覺得害臊。
芮杭聽了他的話倒是面不改色地回答說:“對啊,我就是吃了春藥,你有意見嗎?”
扈泠西聽完,瞪大了眼睛,突然揪住芮杭的衣領說:“你是哪家的妖怪,趕緊把我無趣呆板性冷淡的芮杭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