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章 煌煌長安（三）
“師傅所言極是。未看山，先看水，有山無水休尋地。秦黃石公之中說，地有四勢，氣從八方。乘風則散，界水則止。只有水才能夠聚藏生氣招諸福祉。可見風水需以水法來判斷地理吉凶的。所謂山主貴，水主富。水淺處，民多貧；水聚處，民多稠；水散處，民多離；水深處，民多富。是故山氣盛而水氣薄者，僅為政治中心；水氣盛而山氣薄者，則為經濟樞紐。有山無水，必為兇悍貧乏之民；有水無山，定是驕奢淫逸之族，必須兩相調劑始可得宜。故而環境極差之地，可謂窮山惡水出刁民。而美麗富饒之地，則多用山青水秀、地靈人傑、物華天寶來形容，由此可見一斑。”燕山雪侃侃而談道。
“言之鑿鑿，確實有理！”劉禪好奇道：“那如何以水改造新城呢？”
燕山雪白了一眼劉禪，道：“灞滻終始，涇渭分明，灃鎬澇潏，紆餘委蛇，八川分流，環繞滋潤。為增強新城之風水，營造永遠繁華都市，可修建人工河渠，將八水引入新城城中，把城市變成河流湖泊相連的陸海。此乃改造風水之良法。”
“姐姐風水之法果然精妙！”劉禪由衷贊道。
他略加思考，眉開眼笑問道：“那新城之規劃，又當如何？”
“無論是道家、陰陽家，還是儒家、墨家、堪輿家，都信奉天人合一。皇帝乃君命神授的天之子，所居之都城肯定是不同凡響，地上的城市往往是天上的寫照，可依據日月星辰的排列建設新大都市。首先確定整個都城的立向，必須是坐北朝南的子午向。因為帝王乃一朝之長，宛如之上，所以帝王坐在北邊，北為上，而坐在南邊的群臣則為卑下，南為下。故而，自古以來，帝王之座位，身在北方，面向南方。其次，確定街坊的佈局。建設南北通城御道，並以此為中軸線，將城區分為東西兩部分，東西兩邊各佈局工整有序的五十四個坊和一個市，表現出對稱美。對應天上一百零八個星宿，建設東西、南北交錯的數十條大街，將全城分為排列正氣、方向端正、寬暢闊達一百零八坊。”燕山雪星眸閃亮，美目流盼，氣定神閑，娓娓道來，顯現出與年齡不相仿的成熟韻味。
劉禪黑漆漆的眸子異彩閃爍，心馳神往，聯想翩然，擊節嘆道：“一百零八坊星羅棋佈，就象天上星星那樣羅列，又象棋子似的分佈，宛如一塊規則明朗的棋盤，真是千百家似圍棋書！可以想像，如果建成此城，晚上街坊華燈初上，燈紅酒綠，歌舞昇平，車水馬龍，遊人如織，熱鬧非凡，繁華之極，夜景是多麼的璀璨奪目！”
“其三，新城可開十三座城門，其中東西南三面各三門，北牆則開四門。陰曆閏年有十三個月，十三座城門象徵著一年有閏；北端乃宮城所在，是天子起居和辦公的處所，將這多出來的一個閏門放在北牆，象徵著皇家之閏氣。依左青龍、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之說，可以將四面之門命名為青龍門、白虎門、朱雀門、玄武門。日，是故，易有太極，是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依此可以建設太極殿、兩儀殿。”燕山雪繼續道。
“雪兒之堪輿、工匠之法已深得師傅墨家真傳，日益精進，我墨家精英輩出啊！”徐庶看着依稀帶着愛妻當年妙齡影子的燕山雪，眼裏充滿了慈愛，心中像喝了蜂蜜一樣甜，出言贊道。
“人體陰陽之劃分有許多種方式，其中一種即為陰為靜，代表人體的皮膚，陽為動、代表流動的血液。城牆為表面，相當人的皮膚；街道為內部，相當人之血液，故而在在設計建設時，不但城牆、宮牆為方形，四周開門，被街道隔列開來的坊，周圍也皆用夯土築成圍牆，四面開門，四面臨街。”燕山雪繼續道。
“姐姐威武，講得太好了！”劉禪向燕山雪豎起了大拇指，無比真誠贊道。
“不知所云！”聽到劉禪這句沒頭沒腦的新奇怪話，燕山雪俏臉飛霞，嗔怪道。
“以後長安新區之事就有勞師傅和師姐了。”劉禪目光耿耿嚴肅道，眼裏彷彿看到了盛世長安的金碧輝煌和無上榮耀。
遊玩了一整天，已近黃昏時分，只見天空彩霞滿天，倦鳥歸巢。
徐庶一行人來到了長安北門，下馬稍事休息。
蒼山如海，殘陽如血。
在血紅金黃交織，相互輝映夕陽的照耀下，灰色城牆顯得氣勢恢弘，透着一股濃烈的歷史滄桑感。
殘破斑駁城垛外牆上，到處生長着一簇簇肆意高聳足有半人高的雜樹野草；城門周邊雜亂的垃圾遍地皆是，墨綠色護城河泛着白沫，漂浮着泡得發漲的動物屍體，發出陣陣惡臭；城牆腳下有數十個蓬頭垢面，衣衫襤褸、骯髒不堪的乞丐，或站，或躺，或卧，一個個肆無忌憚地敞開百衲衣，愜意地曬着太陽，捉着跳蚤，不時興奮地裂開大嘴，露出烏黑的牙齒，互相打鬧調笑；進進出出的百姓面無表情，神情木訥，臉帶菜色，低頭默默地走着坑坑窪窪的官道上；滿臉橫肉的城門官帶着無精打采、打着哈欠的戍卒，不時對着百姓狐假虎威，刁難呵斥，索要錢財。
這時，一個京兆尹府假佐帶着幾名隨從，驅散百姓，貼上鍾繇兼職京兆尹府的安民告示，匍一離開，百姓們就蜂擁而上，一邊圍觀，一邊議論紛紛。
劉禪與徐庶、趙雲看着告示，聽着議論，若有所思。
長安雖然貴為往昔帝都，繁盛一時。但自從董卓暴政以來，久經戰亂破壞，已破爛不堪，加上西涼局勢日益緊張，韓遂、馬超西涼軍與曹軍劍拔弩張，戰事一觸即發，人心惶惶，正事荒廢，成為名存實亡的大漢帝國朝廷和曹操鞭長莫及之化外邊陲之地。由於天氣乾燥，不少郡縣鬧起飢荒，於是乎烽煙蜂起，盜賊攔路搶劫、燒殺擄掠不時發生，諸事糜爛，鍾繇初來乍到，雖有張既等能吏相助，但既要整頓吏治，重整旗鼓，收拾軍隊，籌集軍糧，未雨綢繆抵擋西涼咄咄逼人的入寇勢頭，又要放糧賑災安撫饑民，鎮壓盜賊，收拾殘局，每天忙得焦頭爛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