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4章 不期同行而遇，一半海水一半火焰

題記：

——暫停下先，條條道路通羅馬，另一撥人馬是坐火車來的。

呼哧呼哧，綠皮火車喘着粗氣，蝸牛狀緩慢吃力前行，趟過小溪，翻越青山，穿透晚霞。

車廂過道里，銜接處，到處都是人，肩並肩背靠背臀貼臀，極度擁擠極度缺氧的車廂讓人呼吸困難，林棲蜷縮着雙腿，依靠在車廂銜接處上下車過道的側面廂板上，臉頰緊緊貼着鋼板，儘可能地避開身旁的胖子身上汗水傳來的黏濕感。

銜接處的一側是硬座車廂，一眼望去，燈光刺亮，人頭攢動，聲音噪雜，過道里歪歪斜斜密密麻麻站滿了人，而另一側的卧鋪車廂卻燈光昏暗，冷清靜謐，真是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一個在天堂，一個在地獄。

夜色漸漸暗了下來，林棲拽着兩個大包，強打精神，無奈困意一陣陣襲來，眼袋越來越重，正搖搖欲墜之際，迷迷糊糊聽到身後安靜的車廂傳來了輕聲的罵人聲，微皺眉頭感到煩躁，隨即腳踝處一陣鑽心疼痛，疼得他“啊”地一聲叫跳將起來。

原來，火車此時到了江西上饒，卧鋪車廂推門出來一個穿着弔帶裙的時尚少女，急着要下到站台去買上饒特有烤雞腿，隨手推門出來，走得急，人又密，林棲又未及醒來，一個不小心踩到林棲腳踝上，疼得林棲跳將起來，無奈一路捲縮，腳麻得很，站起后一個踉蹌，差點撲倒在少女懷裏，少女厭惡地推開他，“你幹什麼？，……”

“你這人，踩到別人還不講理，連句對不起都沒有，太過份了！”

“誰叫你堵在門口的？！”，少女甩下林棲揚長而去，一下消失在上下車人流中。

林棲轉身一手抓一個包也下了車，追着那少女欲前去理論，可少女一下消失在人流中，一時無法瞧見，無奈買了一根火腿腸，站在站台邊上睡意朦朧地吃起來。

“你站得太靠邊了，小心掉下去，”少女說。

林棲循聲回頭便看到了剛才踩他腳的少女。

“諾，給你雞腿，剛才不小心踩了你的腳，不好意思啊。”，少女遞過來一隻黃蠟蠟的烤雞腿，搞得林棲愣在當地，一時不知接還是不接。

“冷倩——，好上車了，”只見一個五十多歲模樣大伯探出車窗對這少女喊道。

“走吧，我們上車吧？”，冷倩把雞腿往林棲手上一塞，轉身對林棲說，想去硬座車廂走走看看，掉頭就走。林棲一手反拽着兩個大包，一手拿着這隻香噴噴的雞腿，跟着上了車，正準備回到自己原來的位置，發現已經沒有地了，就跟着冷倩重新找地，才走幾步，後面有個人直衝過來，推搡着從兩人中間穿了過去，一頓猛擠，一邊推搡着人群，一邊挨個摸人口袋，一隻手飛快地從這個口袋進，那個口袋出，冷倩見狀張口就要大喊一聲，林棲趕忙猛使眼色叫她別喊。

“幹嘛啊，你沒看到那人在偷東西啊？”

“你傻啊，你以為他就一個人哪，出門在外別惹事，回頭找你麻煩怎麼辦？”，林棲想起老爸千叮嚀萬囑託，轉手教訓了冷倩。

“難道就這麼放了他？你沒看到很多人被偷了嗎？哼，不理你了，軟柿子！”，冷倩狠狠地瞪了林棲一眼，別過頭去顧自生氣。

冷倩環顧了一下周圍，發現自己彷彿處在另外一個世界，這裏的車廂內全是人，連中間的過道都是人挨着人，個個都困意十足而又睡意朦朧，空氣中瀰漫著一股酸臭味，象汗液，又象壞掉的食物氣味，非常難聞，這些氣味無法追尋到具體人頭上，但感覺每個人都貢獻了部份。

正新奇間，列車員推了一輛餐車過來叫賣，身旁一個中年男子，只見他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費了好大勁兒才從棉布包裹里掏出一疊皺巴巴的兩毛，五毛的票子，買了幾個包子，狼吞虎咽地吃起來，沒想到一口咬下去，一股肉包汁飛濺出來，濺在冷倩身上。啊呀真是的，真是晦氣。

“對不起，對不起，小姑娘，……”

沒關係沒關係，冷倩強壓着怒火，真是晦氣，還是趕緊回卧鋪車廂吧，冷倩衝著林棲說了聲“走了”，徑直走開。

夜色更漸深了，林棲看着窗外的風景一會高山一會河流一會密林，直至最後慢慢變成漆黑一片，外面什麼都看不清了，只看到了玻璃窗上的車廂里的自己，甚是無聊，只盼快點到站，離開這令人窒息的地方。

……。

窗外傳來了吧嗒吧嗒的聲音，冷倩想，大概是落雨了吧，不一會兒，雨水整片整片打在車廂拱頂上，直覺是很大的模樣，冷倩睜開雙眼盯着車廂的天花板，上面有些水漬，心想，不會吧，火車還能滲水？冷倩側身躺在床鋪上，想起剛才的幾幕情景，突然感覺煩躁，心情很差，就從鋪位上溜了下來，“嘎嘎嘎”聲中拉開車窗，疾駛的火車，帶着猛烈的風從車窗外颳了進來，揚起了冷倩的長發，同時大片的雨水也打了進來，打在冷倩的臉上，車窗有些銹跡，冷倩伸手摸了摸那銹跡，手指上沾滿了棕褐色的鐵鏽，冷倩將手縮回來，把手指放在裝滿白開水紙杯上方，輕輕地搓拭手指上的銹跡，只見那鐵鏽全數掉落在那杯白開水裏，冷倩看着鐵鏽落進水裏，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

“倩兒，還不關上窗，回鋪位上去？”上了年紀的鄭伯急叫到。

冷倩裹着薄薄的毛毯，在迷糊和晃蕩中，斷斷續續地睡著了。

第二日凌晨五點時，火車終於到了這座城市蕪湖，這座城市位於中國的中部，不北不南，豆腐腦不僅有甜的，也有鹹的，這裏吃麵條的和吃米飯的一樣多。

林棲從火車站出來后一路扛着行李風風火火地趕到學校，一路尋找，終於找到音樂系寢室，扛着兩隻背包上了五樓，找到505寢室。木門有些破舊，林棲推開它時，發出了一陣嘎嘎嘎的聲音，就象瀕死的公雞在進行着臨終前最後一次鳴叫，絕望而低垂。

推開門之後，林棲並沒有看見一個室友，如果忽略掉一旁床鋪上彷彿垃圾一般堆積如山的行李的話，或許是第一個到達寢室的人。

林棲選了一個靠窗的位置，打開一個大點背包，拿出薄薄的棉絮鋪在木板上，一陣晃動，空氣中飄揚着棉絮與木板細渣，灰塵有些大，林棲忍不住咳嗽起來。林棲有條不紊地將所有的東西擺放好之後，從角落裏找出掃帚與拖把開始打掃衛生。

林棲並不是一個特別愛整潔的人，但是他也不願生活在垃圾堆里，他一個人默默地打掃着，直到從垃圾堆的床底下掃出一雙鞋子，林棲看着這雙散發著異味的鞋子，有些惱怒的看向一旁彷彿小山一樣的垃圾，那座小山依舊不動聲色地躺在那裏，他一把用力掀開了眼前所有的“垃圾”，只見一個人躺在木板床上。

饒是他膽子不小，也不由地嚇得“啊”了一聲，這一喊把那人也吵醒了，看見近在咫尺林棲的臉，也是嚇了一跳，從床上彈了起來，“你是誰？！想幹嘛？！”

林棲無奈了聳了聳肩膀，“這你也睡得着啊？你比我先到，宿舍這麼亂，也不收拾一下？就算不收拾，自己的床鋪總要弄一下吧，還有你這臭鞋，就不能放在窗台上晒晒嗎？今天的太陽這麼好。”

那人看起來長得還算小帥，有一種慵懶的洒脫，只是頭髮有點凌亂，但是如果認為這是個性，也還說得過去，他坐在床上，聽見林棲噼里啪啦地吃了槍子一樣說個不停，也清醒了過來，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我正在做美夢呢，你居然打斷了我幾年都夢不到的美夢，真是可恨，下次再犯，殺無赦！”，說完洋裝作勢地揮了揮手。

望着眼前這個有點神經質的年青人，林棲呆若木雞，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呵呵，美夢打攪了就打攪了，你先下來，一起收拾宿舍吧。”，“不急，原來是舍友啊，我叫段瑞，音樂系樂器表演專業，打掃宿舍急什麼，人都還沒有到齊，等到齊了一起收拾豈不是更快？”，“對了，你叫啥名字啊？”

“林棲，流行音樂專業的，你不下來一起打掃衛生？”

“現在不行，過會再說，我要再睡會，看能不能把剛才的美夢追回來！”，段瑞像是着了魔一般不懂人情世故，說了這些讓林棲覺得莫名其妙的話。林棲拿着掃把，指了指段瑞，正想理論，轉念又想這才剛剛到校第一天，這人可能是要和自己朝夕相處四年的舍友，不能把關係弄僵了，只好說道，“行行行，你繼續你的美夢，我繼續打掃宿舍，互不干擾。”，說著就使勁地掃着地，聲響不僅很大，灰塵也揚了起來。

段瑞正要躺下，見林棲有些鬧情緒，騰地又翻身起來，“哎，兄弟，你就不能先灑點水再掃嗎？灰塵很大啊。”，林棲望着段瑞，非常誠懇地說道，“我不會掃地，真的不會，要不你下來教教我。”，段瑞當然知道他是裝的，只得從床上溜下來，“你忙你的，我出去溜達溜達。”

林棲正要問什麼，段瑞“哎呀”一聲，和一個人撞了個滿懷，那人大包小包的，行動不便，段瑞又着急脫離林棲的啰嗦，這一下撞得那人不輕，那人一個踉蹌，差點就摔倒了，段瑞反應快，箭步上前，把那人扶住，那人小心臟撲通撲通地跳，拍了拍胸脯，“你們這是幹啥呀，也太熱情了呀，這歡迎儀式有點讓人受不了哈。”，滿口的東北味兒。

段瑞撞了別人當然不好意思，也不逃離了，只好替那人把行李搬進宿舍，那人一進來，看見林棲拿着掃把，滿屋子的灰塵，不由地一呆，“怎麼？宿舍停水了？”，林棲乾笑着把掃把扔在一旁，“沒，沒，我叫林棲，他叫段瑞，剛才他着急要去打水，跑快了，所以撞到了你，你沒事兒吧？段瑞，還不快去打水去！”

段瑞白了林棲一眼，非常不情願地拿着臉盤，出了宿舍，去洗漱區打水去了，洗漱區在走廊的另一頭，他們住在505，還是蠻遠的，段瑞嘴裏罵罵咧咧的非常不情願。

被撞的那人叫王衛國，音樂系作曲及作曲理論專業，段瑞打完水后三人相互介紹了一下。一個宿舍雖然都是音樂系的，但並不是一個專業，最為重要的是，為人細心的王衛國還帶來一個消息，那就是這個宿舍至今安排的只有三個人，也就是說有很大的可能整個學期乃至整個四年，這個宿舍就是他們三個的天下了。

欣喜之餘，段瑞卻是有點失落，他就是喜歡人多，因為那樣打掃宿舍的衛生可以偷懶很多，現在只有三個人，誰干誰沒幹一清二楚，而且這個林棲看似非常地較真，似乎盯着自己不放，很是麻煩。

經過一番努力，宿舍終於乾淨起來，林棲說了句“段瑞，你不是要去溜達溜達嗎？”，段瑞望了望外面象是要下雨的樣子，搖了搖頭，“過會再說，貌似要下雨了。”

“一會要去哪溜達，要麼我一會陪你？”王衛國對段瑞說道。

“不用，沒想到哪裏溜達，剛才本想到新生報到處去看看咱們音樂系這一屆的女生長得咋樣，看看有沒有漂亮的，……，”，段瑞話還沒說完，王衛國大呼小叫起來，“我靠，你也太猴急了，我們上學才第一天呢，你就想泡馬子的事了。”（此時經年還未有泡妞一說，都是說泡馬子）

“什麼跟什麼啊，我只想去看看我們這一屆新生情況。”，段瑞對這兩個的表現非常失望，一個看似無動於衷，一個看似什麼都新奇不懂，看來以後泡馬子心得也無法和他們交流了，想到要和這兩個共同相處四年，就覺得頭疼。

林棲來到這個學校，主要目的還是學習，至少暫時還沒有找女朋友的想法，但是對段瑞的說法並不排斥，如果大學四年，能夠轟轟烈烈地談一場戀愛，想必對自己的學業還是有一點的幫助的，畢竟是學音樂的，連一點情情愛愛都不懂，怎麼能夠創作好的音樂作品呢？

王衛國第一天上學就聽到有人談論女生，也是非常感興趣，急忙湊過去和段瑞聊了起來。

“你小子，看來高中沒少幹壞事，說說，泡馬子有什麼心得沒？對不認識的女生要怎麼搭訕？這方面我最弱了，教教我。”王衛國問段瑞。

“這個嘛，首先要時時製造偶遇，當然，在這之前，要知道對方的喜好，比如說你明明製造了偶遇，但是無法吸引她的注意，或者吸引了她的注意卻對你產生了反感，那就是在做無用功了，甚至是適得其反。”，“如果她喜歡小狗，別弄一隻貓來吸引她的注意，如果她喜歡結他，你也不要搞個薩克斯在那吹，如果她喜歡劉德華，你別整天穿這印着張學友的衣服，這些她不一定討厭，但是印象非常重要，最關鍵的是，如果她喜歡黃色，千萬不要紫色的任何東西，因為喜歡黃色而討厭紫色，十個人中就有九個，這些一定要切記。”

王衛國非常欣喜地點了點頭，“學問還挺深，好像是這麼回事。”，“如果這些你都做到了，還是無法吸引對方的注意，這時候倒是可以考慮反其道而行之，故意讓她討厭你，這一招我誰都沒有告訴過，今天高興，跟你說說也無妨。”段瑞故作神秘地說道。

這下王衛國可就不理解了，“為什麼啊？你之前不是說要投其所好嗎？”，“這你就不懂了，如果投其所好不奏效，可以試試這個，歡喜冤家聽說過沒？只要注意到你，什麼都好說，這個學問就高深了，現在說了你也不懂，等你投其所好不成的時候，再來找我，我再詳細地跟你說這個事。”

林棲聽到這裏，實在忍不住了，“你們兩個是來學習的還是來泡馬子的？”，“泡馬子的啊，我學音樂就是為了泡馬子，我的原則，泡馬子第一，學習第二。”，段瑞的搶白讓林棲亞口無言，真想拿掃把打爆他的頭，林棲哼了聲，我去找找食堂在哪，甩手出了宿舍，扔下王衛國和段瑞兩人在那胡言亂語。

另一頭，鄭伯將冷倩送到宿舍大樓門口之後，細心囑咐幾句之後就匆忙離開了。冷倩拖着行李箱，扶着牆壁緩慢吃力地走進416，她一推開門就看見一個女孩悠閑地坐在椅子上，行李全數扔在了左側靠窗的下鋪床上，女孩沖冷倩咧着牙笑了笑，冷倩看見了女孩那嫩紅色的牙齦。

女孩看着冷倩，急忙起身接過冷倩手中的行李放在床上，笑道：“你好啊，我叫秦悅！以後我們就是室友了，我是服裝設計專業的，你呢？”

冷倩看着自來熟的秦悅，有一些疏離，有一些不適應，低聲說道，“我叫冷倩，也是服裝設計專業的新生。”

秦悅一聽冷倩竟然跟自己同專業，她激動地一下跳了起來，見到冷倩的第一眼，她就喜歡，沒有任何原因的喜歡，也許是因為外貌，也許是因為這是她遇到的第一個同專業同學，也許——，反正沒那麼多也許。

面對着秦悅的滔滔不絕，冷倩有些頭痛地揉了揉太陽穴，轉頭再次看向秦悅時，早已換上了一副病弱的模樣，只見她微皺眉頭，有些疲倦地說道，“不好意思，我有些難受，我想先休息下。”

秦悅有些尷尬地收回說到一半的話語，訕訕地笑了笑，然後坐回椅子上，拿起一本書默默地看着。

冷倩家境比較殷實，在老家那個中等城市也算是富碩殷實的家庭，這也導致她有着比較優雅的氣質，但不可避免的會有一些大小姐的毛病，比如善良、天不怕地不怕愛打抱不平，在火車上別人的包子汁水濺在自己身上可以忍讓，但是遇見小偷就看不順眼，必須要出頭才行。

冷倩默默地把床鋪鋪開，卻怎麼也鋪不平，顯得皺皺巴巴，明明無論是墊被還是床單，都是質量非常好的東西，可現在看起來都莫名地降低了不止一個檔次，秦悅也是害怕再次打擾了這有點高冷的女孩，一直低頭看書，沒有察覺這邊的狀況。

冷倩不由地有點氣餒，望了一眼秦悅，正在考慮要不要就這樣躺下來先休息一下，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了，進來一個有點羞澀的小姑娘，望見宿舍里有兩個人，低聲問道，“這是416嗎？”

秦悅歡快地站了起來，這小姑娘穿的是一件新衣服，但是質量不是很好，款式也比較陳舊，顯然是為了上學特意買的，秦悅一如既往地去提小姑娘的皮箱，“對對，這是416，你是哪個專業的？”

“謝謝，不用麻煩了，我自己來。”，那小姑娘不好意思地從秦悅手中拿過自己的皮箱，秦悅也不在意，側身讓了一下，那小姑娘一面提着行李往宿舍裏面走，一面回答剛才秦悅的問題，“我是美術專業，叫黃翠蓮，是貴州人。”

秦悅來到黃翠蓮身邊，“這麼遠啊，一路累壞了吧，趕緊坐下來休息一下。”，黃翠蓮笑了笑，“不累，坐火車來的呢。”，望了望有點冰冷的冷倩，又笑着說道，“你好，我們以後是室友了，請多多關照。”

冷倩禮尚往來，也是淺淺一笑，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我叫冷倩。”，說完把拖箱放在床底下，然後在床沿坐了下來。秦悅說道：“我叫秦悅，秦始皇的秦，悅耳的悅，我和冷倩都是服裝設計專業，說起來咱們和美術專業很多地方是相通的，以後可以互相學習了。”

在秦悅的感染下，黃翠蓮一開始的害羞已經消失殆盡，“嗯嗯，應該的。”，黃翠蓮正要準備鋪床鋪，一眼望見冷倩床鋪上皺皺巴巴的模樣，先是愣了一下，轉眼已明白怎麼回事，來到冷倩面前，“冷倩，要不要我幫你收拾一下。”

冷倩臉上一紅，“不用。”，她本來是需要幫助的，但是黃翠蓮這人太不會說話，直接問自己需不需要幫助，薄臉皮和大小姐的脾氣上來了，心想我就這樣了，反正一樣睡，也沒什麼，秦悅突然拍了一下手掌，“冷倩，你就讓翠蓮弄一下讓我們看看，我也好學習一下嘛，你看我的床鋪也沒有鋪，我也不怎麼會弄。”

冷倩心想，要學習的話讓她鋪自己的或者弄你的就行了，為什麼要拿我的做示範？但也知道秦悅這是給自己台階下，如果不順着桿溜下來，那當真是笨得可以了，也就沒有再說話，讓了開來。黃翠蓮牽扯着床單，發現這個大小姐當真是不會弄床鋪，墊被都堆在了一起，難怪怎麼都拉不直了，於是又重新鋪墊，嘴裏還說著注意事項。

等到黃翠蓮完事，冷倩說了聲謝謝之後，再坐下去已經覺得舒服多了，並且整個床鋪顯得平整了許多，雖然只是鋪個床位，心頭也是一陣感激。

這時候秦悅和黃翠蓮一面收拾着各人的床鋪，一面聊天，冷倩躺在床上，心想剛才秦悅明顯是給自己台階下，會做人得很，說話顧及別人面子，感覺不由得有點親近了起來，對於黃翠蓮，雖說來自鄉下，說話不懂得藝術，但是心地肯定不壞，聽着她們的聊天內容，迷迷糊糊地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