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面試
第二天早上，杜秋按照慣例6點鐘醒了，當他從卧室里出來的時候，發現杜存志穿着一套藍白色的運動服，精神抖擻的站在客廳里做廣播操，動作標準，一絲不苟，邊做邊念1234，彷彿周圍的桌椅板凳都是小學生，正帶着它們出操。
“爸，你在幹嘛？”
“做熱身。”杜存志停下廣播操，拎起放在沙發上的阿迪達斯訓練包，說道：“我跟你一起去健身房，你教教我怎麼用那些器械。”
喲呵！連名牌訓練包都準備好了……
這老頭子越活越年輕，越來越開明了……
杜秋在來京城之前，感覺這套公寓太過奢華，外公肯定會訓斥他亂花錢，結果卻大跌眼鏡，杜存志不僅沒嚴厲斥責，反而樂在其中，在健身房嘗試用各種器械鍛煉了一個多小時之後，還跟着他一起去按摩池和蒸汽浴室體驗驕奢淫逸的享受。
在回家的路上，杜秋沒有忍住好奇心，打聽道：“爸，你以前不是很討厭這些腐敗享樂活動么？”
“我不是討厭這些，我是討厭那些拿公家錢搞腐敗享樂的人。”杜存志和以前判若兩人，古板嚴肅的老學究做派完全消失了，心安理得的說道：“你靠聰明才智賺的錢，正大光明，拿出來享樂是應該的，不然賺錢還有什麼意義？”
“有道理！”杜秋從小就喜歡和外公鬥嘴為樂，調侃道：“我辛苦賺的錢，您老蹭着享樂，不覺得該給點補償什麼的？”
“我不嘮叨你，就算最大的補償。”杜存志扭腰抬腿，在電梯裏做了兩個舒展動作，神清氣爽的說道：“我要是一直艱苦樸素的過日子，不僅自個不舒服，你和你姐也不舒服，還會讓外人亂嚼舌根，你說是吧？”
“您老夠洒脫，請繼續保持。”杜秋很欣慰他的心境轉變，說道：“回頭我和我姐多準備些腐敗活動，讓你好好享受享受。”
“你們隨便準備，我來者不拒。”杜存志雖然心態變好了，對杜秋的要求卻依然嚴格，很快開始說教道：“錢可以花，卻不能亂花，改善個人生活，滿足個人愛好，我都不反對，但是不能行賄送禮，也不能仗勢欺人。”
“是是是，我一定夾着尾巴做人，當個溫良恭儉讓的好公民。”
一個耳提面命，一個虛心受教，兩人聊着閑話，邁着輕鬆的步伐回到了公寓，杜春華此時也起來了，正在廚房裏早餐，見狀笑着說道：“喲，你們爺倆真不夠意思，出去玩也不叫上我。”
“你一到冬天就愛睡懶覺，打都打不醒，我怕叫你會吵到了謹言。”
“爸，你別睜着眼睛說瞎話，我這不是自己起來了么？”
杜秋沒摻合父女倆日常的拌嘴，把訓練包里換下來的臟衣服拿到公寓的洗衣房裏，塞進洗衣機，放入洗衣液，收拾妥當了之後再出來的時候，發現杜存志已經不在客廳里了，問道：“咱爸呢？”
“去書房看書了。”杜春華打開冰箱，一邊翻找食材一邊說道：“自從你那本《白夜行》出版了之後，他就迷上了推理破案，最近在看《福爾摩斯探案集》。”
“哈！姐，你有沒有發現咱爸脾氣變了很多？”
“其實沒變，咱爸年輕的時候你還小，對他沒印象了，他那時候很瀟洒的，特別會玩，吹拉彈唱樣樣都會，才華不比你差。”杜春華有些唏噓，說道：“你走丟了之後他脾氣才越來越壞，現在你回來了，他也跟着改回去了而已。”
“他還會吹拉彈唱？”
“當然了，以前村裡辦婚喪喜事，吹吹打打的時候總少不了咱爸，回頭你去買個嗩吶和二胡回來，讓他表演給你看看。”
“嗩吶這種流氓樂器還是在老家表演吧，在這裏容易被隔壁那幾個老外投訴。”杜秋正在吐槽，這時外面傳來了門鈴聲，他抬手看了看時間，發現正好8點鐘，於是輕聲嘀咕道：“她可真是分秒不差。”
“你說什麼？”
“沒什麼，我約了個人來面試，應該是她到了。”
杜春華知道杜秋一向公私分明，極少在家裏招待驍龍員工，更不用提面試了，有些好奇，問道：“明天就過年了，什麼人要在今天到這裏來面試？”
“是個為我私人工作的人，回頭再跟你解釋。”
杜秋打開門一看，外面站着的果然是顏盛容，她穿着低調得體的灰色風衣，拎着一個裝有兩個精美瓷瓶的紙袋，笑着說道：“杜先生，新年好。”
“新年好，進來吧。”
顏盛容換好鞋子，進屋之後把紙袋放在茶几上，說道：“這是我自己釀的米酒，請杜先生幫忙嘗嘗，看合不合口味。”
“謝謝了。”杜秋見親媽拿着鍋鏟，一臉八卦的站在廚房門邊看熱鬧，就介紹道：“這是顏盛容，這是我姐杜春華。”
杜春華明顯被顏盛容剛柔並濟的氣質驚艷到了，把禮節性的客套拋之腦後，目光灼灼的打量着她，問道：“顏小姐在為我弟弟做什麼工作？”
顏盛容面色微動，目視杜秋，杜秋攤了攤手，敷衍道：“姐，我剛才不是說了么，今天是約顏小姐來面試的，她還沒為我工作。行啦，你趕緊做飯去，做好了送兩份給我們。”
“去！就知道把我當丫鬟使喚。”
公寓裏有一大一小兩個客廳，東側的客廳面積比較小，私密性好，杜秋把顏盛容帶到那裏，關上房門，說道：“顏小姐，我這裏只有印度尼西亞的Java咖啡，沒有哥倫比亞咖啡，可以嗎？”
“杜先生有心了，連我喜歡喝什麼口味的咖啡都調查清楚了。”顏盛容笑了笑，在沙發上坐了下來，說道：“來杯綠茶吧，我喝咖啡是為了提神，早上一般不喝的。”
“那好吧。”杜秋拿出兩個精美的瓷杯，一邊泡茶一邊問道：“陳志揚去雲大當校長，是不是已經定下來了？”
“陳校長八面玲瓏，出手又大方，各方面對他都很滿意，基本上十拿九穩了。”顏盛容並不居功，很淡然的把功勞推給了陳志揚，然後問道：“從杜先生姐姐剛才的反應看，你之前沒有和家人提起我嗎？”
“除了劉運來和陳志揚之外，沒人知道你在為我工作。”杜秋把泡好茶的瓷杯遞過去，說道：“我相信顏小姐也沒有對外人說起過我的事，對吧？”
“確實沒有。”顏盛容接過杯子，輕輕放在茶几上，笑着說道：“杜先生今天約我在家裏見面，是不是對我試用期的表現很滿意，準備提前讓我轉正了？”
“你的工作和別人不同，流程也不一樣，別人是先面試，后試用，你是先試用，再面試。”杜秋在她右手邊的單人沙發上坐了下來，說道：“顏小姐，我需要的家族辦公室，不是一兩個人的草台班子提供某種特定的服務，而是幾十人甚至幾百人的專業團隊提供全方位的服務，試用期證明了你的社交能力，但是我還要考察你的組織和管理能力，希望你能理解。”
“杜先生的財產和影響力遠超普通億萬富翁，謹慎一點是應該的。”顏盛容側了側身體，用一種優雅的坐姿面對杜秋，說道：“元旦我去雲城找你之前，寫了一份籌建家族辦公室的計劃書，但是當我看過驍龍的元旦晚會報道之後，發現那份計劃書太小家子氣，很難打動杜先生，於是把它撕毀了，改成……”
杜秋穿越之後做過不少大事，也遇到過不少大人物，從沒驚慌失措過，只有那天被這個女人搞的心驚肉跳，事後經過多次反思和琢磨，大致摸清楚了她上次的套路，搶過話頭說道：“改成劍走偏鋒，用威脅和恐嚇來打動我？”
顏盛容被揭破了也不尷尬，用手指撥弄着肩頭的長發，微笑着說道：“我只是把杜先生未來可能會遇到的麻煩提前說了出來，怎麼能算威脅和恐嚇呢？”
她有一雙水潤迷離的桃花眼，笑起來特別好看，既有才女的靈動，又有淑女的優雅，還有熟女的嫵媚，風情萬種，動人心魄，杜秋感覺身體有些燥熱，於是低頭拿起茶杯，借喝茶的空當穩了穩心神，然後說道：“現在距離上次見面已經1個多月了，顏小姐應該做了份新的計劃書吧，能拿出來看看了嗎？”
“如果我在同一個地方犯兩次錯誤，哪還有臉面坐在這裏？”顏盛容也拿起了茶杯，但沒有喝，而是用雙手捧着，微微屈身，以一種臣服敬酒的姿態說道：“杜先生，你是主公，我是門客，在沒搞清楚主公需要什麼之前，門客不應該自作主張的。”
雖然明知道她這是以退為進的小伎倆，但杜秋心裏卻頗為受用，感覺終於扳回來了一局，重新掌握了主動，於是起身去書房拿了一支鉛筆和幾張空白打印紙過來，說道：“我對家族辦公室一知半解，請顏小姐為我詳細介紹一下。”
“通常來說，家族辦公室會提供四種類型的服務：金融服務、家族服務、傳承服務以及社交服務……”
“首先來說金融服務，從整體上對家族財富進行集中式管理，將分佈在銀行、證券、保險等多種資產匯聚到一張財務報表上，其中不僅包括投資保值，還有風險管理、稅務籌劃、信貸管理、外匯管理等等……”
“其次是家族服務，為家庭成員提供全方位的日常服務，比如婚喪嫁娶、旅行購物、家政安保、房產託管等等，同時還提供家族內部治理服務，解決一些杜先生礙於情分，不方便出面的麻煩……”
“教育服務，這個服務包含兩個內容，一個是通過對不同年齡段成員的持續教育，提升整個家族的能力與素質，另一個是結合家族結構和產業特徵，為下一代成員量身設計具有前瞻性的傳承規劃……”
“社交服務，通過各種社交活動來經營家族關係網，提升家族成員的社會地位和美譽度，這一點在國外主要通過家族慈善基金來實現，在國內暫時行不通，可以通過商業合作以及情感投資的方式培育……”
顏盛容顯然在來之前做足了功課，一邊解說，一邊畫圖，用十幾分鐘的時間簡單介紹了一下家族辦公室的各種服務以及相應的組織結構，讓杜秋大開眼界，他指着茶几上寫滿幾十種服務內容的打印紙，問道：“這些服務，你現在能提供幾種？”
“金融、法律、稅務、安保、家政、教育、奢侈品消費和藝術品收藏。”顏盛容用鉛筆在打印紙上畫了幾個圈，說道：“這幾項內容，我有不少備選的人才，可以根據杜先生的要求，在半年內把團隊建起來，其他服務則需要更多的時間。”
“半年嗎？”杜秋雙手交叉抵着下巴，靠坐在沙發上了沉思了片刻了之後，拿起寫有“安保”內容的打印紙，說道：“顏小姐，這應該是你最擅長的領域，我們就從這個開始合作吧。”
“杜先生想怎麼開始？”
“等4月份iView上市之後，我準備休假一段時間，到歐洲玩玩，你去香港幫我找4個精通英語的保鏢。”
“杜先生，恕我直言，保鏢和翻譯是兩種不同專業的……”顏盛容說到一半自嘲式的笑了笑，改口說道：“我盡量滿足您的要求。”
“很好。”
。都來讀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