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狐376:春風十里不如娶你三
嶽麓翰沒有想到唐萱這麼直白一問。
方才,他心無旁騖,只是下意識地就說了那句話,現在經她這麼提醒,數月前會所里那個意外的吻,像是微微的細風絲絲縷縷的刮進心田。
他面部肌肉有些僵硬,轉頭,看着神色有些發怔的唐萱,“你是想親回去?”
“……”
唐萱是個直腸子,想到哪兒就說到哪兒,向來不會拐彎抹角圓場,她當然不是鑽他語句漏洞索吻,只是平白無故被一個男人親了,心裏有些抱怨罷了。
她是世家小姐,生來嬌貴,青春躁動的芳華年齡,素來心高氣傲,為她心動的男生不乏少數,卻因着她火辣的性子不敢接近她,後來學了法醫,整日待在解剖室與屍體為伴,沒時間戀愛也看不上那些花花公子。
所以,迄今為止,還沒有男人親過她……
只是,他一副為難的表情是什麼意思?
唐萱瞪圓了一雙大眼睛,正欲開口,嶽麓翰先開口,“上次的事情抱歉。”
他說的十分認真。
唐萱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既然他已經道歉,態度十分誠懇,這事就算翻篇,可是,接下來,他又說,“至於禮尚往來……”
唐萱眉心跳了下,不耐煩的擺了擺手,“算了,不為難你了。”
這人真是夠了,還真的以為她要親回來?
“改天請你吃飯算是正式賠禮道歉。”
他說完,便轉回視線,好像已經決定了的樣子,完全沒有徵求她的意見的意思。
唐萱看着他一副公事公辦十分認真的態度,莫名的心跳漏了一拍。
這人對待一件事有始有終,十分認真,極具責任感,雖然,她明確的知道,他不過是為了斬斷和她之間的這點兒牽纏。
嶽麓翰就是這樣的人,待人向來彬彬有禮,修養家教極好,上次是醉后冒犯了唐萱,畢竟人家是一個女孩,既然她提到此事,他總不能不認賬,總要給她一個交代。
況且,他看得出來唐萱似乎很介意被他吻這件事。
車在警局門口停下,唐萱下車時,嶽麓翰忽然說了一句,“見到墨初鳶不要對她說今晚看到的事情。”
唐萱反應過來,嶽麓翰說的是璽暮城今夜和瞿姿在酒吧的事情。
她譏誚一笑,“敢做不敢當的男人,墨初鳶和他離婚是正確的。”
嶽麓翰沉默,看着唐萱進入大門,直到身影沒入大樓,才收回視線。
……
唐萱是個工作狂,一直住警局宿舍,唐太太心疼女兒,在附近特意給她購置了一套公寓,她一直擱置,很少去住。
一是,懶的打掃,二是,覺得上下班耗時。
不如住在警局方便。
所以,她的交際圈其實很小,認識的同學天南海北聯繫很少,離得近的閨蜜邱珊,又是個不省心的。
想想今晚的糟心事,她腦仁疼,路過楚向南宿舍時,頓了腳步。
裏面住的是墨初鳶。
她挂念墨初鳶的病情,想進去看看她,可是,唐萱是個直性子,要她憋着一肚子話,怕是要忍不住把今夜所見所聞一股腦兒都對墨初鳶說了出來。
墨初鳶現在是最痛苦最難熬的時候,還病着,她不能火上澆油。
在墨初鳶面前提璽暮城在外有別的女人,豈不是讓墨初鳶更加難過。
既然離婚了,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希望墨初鳶早點想明白振作起來,她還是喜歡那個在案發現場搶了她的風頭,分析案情頭頭是道的墨初鳶。
這時,門開了,楚向南走了出來,看見唐萱傻愣愣的站在門口,說,“怎麼不進來?”
唐萱眼神閃爍,“墨初鳶怎麼樣了?”
“高燒剛退。”
“那就好……”
楚向南見她心不在焉,欲言又止的樣子,抬手,敲了下她的額頭,“有事?”
“沒有……”
“你向來不會說謊。”楚向南走到走廊一端,靠牆站立,點了一支煙,“說吧,別憋着了。”
唐萱跟過去,連珠炮似的把今夜在酒吧看到璽暮城和別的女人在一起的事情說了出來。
說完之後,她一身輕鬆,撫了撫胸口,真是痛快。
見楚向南悶不吭聲,她又道,“我覺得墨初鳶離婚是好事,那種渣男不要也罷。”
“有時候我們眼睛看到的未必是真。”楚向南吸了一口煙,煙霧繚繞朦朧了英俊的五官,他又道,“墨初鳶是璽暮城的命,他所作所為都是為了保全她。”
唐萱皺眉,“保全個毛線!若愛她,為什麼要拋棄她?為什麼跟別的女人不清不楚……”
“小萱。”楚向南打斷她,拍了拍她的腦袋,嘆了一聲,“以後你就明白璽暮城為什麼要這麼做,別跟墨初鳶提今夜你看到的事情。”
說完,楚向南下樓離開。
唐萱扁了扁嘴。
跟嶽麓翰說的一樣,連口吻都一樣。
其實,都是不想墨初鳶難過。
她不也是?
回到宿舍之後,唐萱洗了個澡,換了一件睡袍,走到窗前準備拉窗帘。
眼睛一點點定住。
警局大樓下,一輛黑色凱迪拉克靜靜地停在那裏,像一頭蟄伏的巨獸。
是嶽麓翰的車。
他還沒走……
此刻,他靠在車門上,單手抄袋,另一隻手裏夾着一支煙,抬着頭看着樓上。
唐萱心臟莫名加快。
打開窗戶,冷風灌進來,吹在臉上像鞭子在抽,有些疼,她定了定神,這才看清楚嶽麓翰的視線落點不是自己的方向。
即便她這邊燈火通明,天窗大開,他也不曾看過來一眼,眼睛直直地望着左邊。
左邊是墨初鳶住的房間。
唐萱覺得心跳的躁動被吹進來的冷風一點點澆滅。
她沒有關窗戶,站在窗口,看着嶽麓翰,一直看着,直到他的視線好像往她這邊看過來時,她像是一個被抓住的偷窺者一樣,急忙關窗,拉上窗帘,慌不擇路的轉身跳到床上,把自己埋在枕頭裏。
平時,即便工作再忙,她素來很少熬夜,作息時間一直很規律,今夜不知怎麼的就輾轉難眠,後半夜才睡着。
睡得並不踏實,醒的時候,看了眼時間才六點。
有些口渴,她起床倒了一杯水,一邊喝一邊走到窗口。
那輛凱迪拉克正緩緩地駛離。
唐萱震驚。
天寒地凍的,他居然在外面站了一夜……
說不出什麼情緒,她好像在嶽麓翰身上看到了另一個楚向南。
一連三天,唐萱每天晚上回到宿舍,習慣了站在窗前,拉開窗帘,捧着一杯溫熱的牛奶,看着站在樓下的嶽麓翰。
滾熱的牛奶一點點侵入喉間,明明很燙,她卻覺得有些涼,她放下杯子,抱住胳膊,不由地在想。
他不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