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畫骨之七
這裏是《沒想到你是這樣的陰陽師》,作者白蔥,首發**文學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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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是收了個徒弟,顧問荊卻還是有一種自己仍是人見人愛的杏林大師兄的感覺。
所以在睡夢中就被楊過無情的拍門聲震醒,顧問荊還有些恍惚。他披上外衣,跌跌撞撞地上前打開房門,楊過已經穿戴整齊,一身煙雨樓店小二的統一服裝,髮髻被一塊藏藍色的頭巾包着,原本亂七八糟的頭髮梳得整整齊齊,腦門兒上還留着一排齊劉海。
顧問荊眯着眼睛看了他一會兒,有些嫌棄:“……你怎麼穿這樣?”
楊過笑道:“衛老闆聽說你收我為徒了,便給了我這身衣服。”
“那你應該是玄黑裝束。”顧問荊有些頭疼,“這樣太蠢。”
楊過冷哼一聲:“衛老闆說你是煙雨樓的廚子,我是你的徒弟,所以也是煙雨樓的小廚子。便給了我這身衣服。”
顧問荊:“…………我不是廚子。”
“那你住在煙雨樓還不付房錢。”
顧問荊:“……”
煙雨樓的店小二裝束雖然看上去有些蠢,但至少不像個小乞丐了,而且楊過雖年少,長相倒是頗為周正,身材欣長,相貌清秀,在顧問荊審美之列。
只是這少年在市井之間野慣了,算不上沒大沒小,但對於長幼尊卑的概念卻有些模糊,再加上他與顧問荊從一開始相處便如朋友般融洽,是以,對於顧問荊,卻沒有弟子對師父的畢恭畢敬。至少在顧問荊看來,他絕不敢在天還未亮之時,就去敲師父孫思邈的門。
因為會被罰抄《黃帝內經》。
偏偏楊過對此渾不在意,他父母早逝,無人教導,字認得不多。
給楊過上的第一課,便是識字。
原本以為第一天便能學習驅毒心法以及針刺之術的楊過覺得自己失策了。
顧問荊在來到萬花谷之前,只是李渡城外的農戶之子,並不識字。他的啟蒙恩師便是萬花谷的書聖顏真卿,故也寫得一手極為漂亮的顏體。顏真卿的書法在大唐之時便極為有名,顧問荊輾轉至宋之後,仍能在書中看見後人對其推崇備至。
照這樣算來,楊過其實算是書聖顏真卿與藥王孫思邈的徒孫。
顧問荊真心覺得這小子賺大發了。
偏偏楊過對於詩書一道並無興趣。
衛老在苦求顧問荊在做一次魚而碰了一鼻子灰之後,最新的愛好便是看顧問荊在教書,而楊過在睜着眼睛打瞌睡。
顧問荊也不知道該從何教起,只拿了本《三字經》,讓楊過跟着自己一個字一個字地念,楊過每次都趴在桌上有氣無力,而衛老總會都捧着一杯茶,笑呵呵地說:“顧小友啊,其實你倒不如去掌管我煙雨樓的廚房。你的廚藝可比教書水平厲害多了,只要你蒸一條魚,讓老夫去抄三字經,老夫也甘之如飴啊。”
楊過也哼哼:“不如師父你教我用針,你不是學的什麼‘太素九針’嗎,你教我用一根,我便抄一回書?”
顧問荊合上書頁,笑笑:“徒兒想多了,為師教你識字,便是為了讓你以後抄書輕鬆些。”
楊過:“……”
不過楊過倒也算聰明絕頂,從開始跟着顧問荊讀《三字經》,到坐在煙雨樓二樓的角落抄《傷寒雜病論》,前後不過數十日光景,雖《傷寒雜病論》中大多字都不認識,但下筆也算快。
顧問荊端了一杯茶上了樓來,看楊過奮筆疾書的樣子,欣慰地點了點頭。
待他將茶放在了楊過的桌上,準備下樓之時,樓下卻蹦蹦跳跳地上來個小姑娘,那小姑娘穿着嫩黃色的衣裳,襯得膚色雪白,長得也極為可愛。她上了樓來看到顧問荊,眼睛睜得大大的,然後衝著樓下喊:“爹!娘!那天那個救了我跟大師公的大哥哥就在這兒呢!”
顧問荊這才反應過來,這小姑娘是那天指揮雙鵰攻擊李莫愁的那個。
他還未說話,只聽見木梯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兩個成年男女上了樓來,那名男子三十來歲,身材健壯,濃眉大眼,上唇微留髭鬚,女的二十六七,容貌秀麗,一雙眼睛靈活之極,上了樓來便盯着顧問荊看,視線卻不令人討厭。
那名男子先向顧問荊走了幾步,便雙手抱拳向顧問荊行了個禮,笑着道:“敢問公子可是萬花谷的顧問荊顧公子?”
顧問荊點點頭,那漢子便彎下腰行了個大禮,道:“多謝顧公子對家師及小女的救命之恩!”
顧問荊將那漢子扶起來,笑道:“不過舉手之勞而已,前輩如此大禮倒是折煞在下了。”
那漢子卻說:“前輩我倒是當不起,我叫郭靖,應當是比顧公子要年長一些,顧公子若不嫌棄,稱呼我一聲郭兄便是。”
那女子也笑盈盈走上前來,道:“顧公子哪裏的話,你對家師及小女的大恩,我們夫婦無以為報,若以後有需要,來桃花島找郭靖黃蓉便是了,我們夫婦當竭力相助。”
顧問荊笑着點點頭,叫了聲“郭兄”與“嫂夫人”。
那郭靖看上去忠厚老實,對顧問荊的感激之情溢於言表,只是他當時扶起郭靖時,手觸上其肩,便能感受到其下的雄渾內力,看來郭靖應是當世高手。而這黃蓉雙眼靈動明亮,看來應是絕頂聰明之人,並且武功也不低。
不過看那小姑娘年紀小小,便能指揮一雙白雕,她的父母自然不是尋常人。
而郭靖已經將顧問荊迎到靠窗的一張桌上坐下,說道:“我們夫婦到煙雨樓本為尋人而來,如今偶然得見顧公子,卻也是緣分,不如在此喝上一杯。”
那小姑娘聽父親這麼說,便從座上跳了下來,衝著坐在角落抄書的楊過便喊:“喂,小二,快上酒來。”
楊過此時正穿着煙雨樓店小二的衣裳,那小姑娘想必是將他當成小二了。
楊過之前便看見了這小姑娘一家人與顧問荊的對話,知道這是當日在自己那窯洞前指揮雙鵰的女娃娃,他想着如果顧問荊跟姓郭的那人聊得興起說不定會親自下廚,自己就享口福了,是以一直不吭聲,沒想到倒被那女娃娃當成店小二了,他眯眼笑了笑,沖那小姑娘道:“姑娘你可是叫我?”
“廢話,自然是叫你。”小姑娘揚了揚下巴,“還不快快上酒來。”
“那姑娘認錯人了,在下可不叫小二。”楊過放下筆,道。
小姑娘上前幾步,說:“你穿着那衣服,可不就是小二嗎?”她聲音提高了幾分,郭靖皺了皺眉,喝道:“芙兒!”而黃蓉卻只盯着楊過看,然後在郭靖耳邊說了幾句話,郭靖臉色驟變,然後也看向楊過。
顧問荊皺皺眉,想着這夫婦倆是不是覺得楊過頑劣,欺負了自家女兒,想教訓一番,又覺得郭靖看上去並不像如此小心眼之人,只得暗暗小心。
而楊過卻不打算饒過那小姑娘,抬起了下巴:“小爺活了十幾年,還不知道爹媽當年給我取了個名兒叫小二,難不成我還有兄弟叫小大不成?姑娘你認識小大?”
“你!”小姑娘氣急,跺了跺腳。
顧問荊側過臉看向楊過,楊過卻嬉皮笑臉朝他做了個鬼臉,他笑了一聲,朝那小姑娘說道:“姑娘,他倒真不叫小二,你叫他天麻便是。”
楊過臉立馬就垮下來了:“師父……”
小姑娘笑逐顏開,拍拍手:“天麻,麻子!你是麻子!”
顧問荊:“……天麻怎地又跟麻子扯上關係了?”
楊過苦着一張臉:“師父,你當真不知道徒兒我為什麼不願意叫天麻嗎?”
顧問荊困惑又一本正經地點點頭。
楊過:“……”
黃蓉起身牽過女兒,然後問顧問荊:“這位小兄弟便是顧兄弟的弟子嗎?”
顧問荊點點頭,朝楊過道:“天麻,還不來向郭伯伯郭伯母問聲好。”
楊過將抄了一半的書放至一邊,走到郭靖黃蓉面前行了個禮:“晚輩楊天……楊過,見過郭伯伯郭伯母。”
黃蓉臉上含笑看向郭靖,而郭靖卻是臉色大變:“你,你當真叫楊過?”
楊過一臉莫名其妙,但也是挺起了胸大聲道:“當然!難不成我還真叫小二。”
顧問荊皺皺眉,喝道:“過兒,對長輩應有禮節。”
但郭靖卻不以為意,而是繼續盯着楊過看,黃蓉朝顧問荊笑笑,然後問楊過:“那你娘是不是姓穆?”
楊過的臉刷一下就黑了,仰着頭道:“我娘姓什麼又關你什麼事?”
顧問荊看他情緒不對,立時伸手拍了拍他後頸,然後手順着後頸向下摸了摸他後背,郭靖卻不顧楊過臉色難看,一臉激動地擁住了他,道:“你真是過兒,是楊康兄弟的孩子?我是你郭伯伯啊!”
黃蓉看顧問荊一臉疑問,便笑着說:“顧兄弟,這可真是有緣,這楊過是外子結義兄弟之子。我們夫婦也只在他剛生下沒多久時見過一面,這麼多年都沒有找到他,沒想到卻在這裏見到了,並且還是顧兄弟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