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英雄寶刀未老,老娘風韻猶存 4
【06】英雄寶刀未老,老娘風韻猶存4
等終於送走了這幾尊大佛,姚希希也不看他們,聽着宣傳室的同事提醒她,合影已經發到她郵箱裏了。她道謝。
她這個組從莫子言到鄔美荃、唐樂,相當於原本配合默契的班組整個兒的被打散,與新接手的同事還需要一個磨合與適應的過程,在她第N次習慣性的伸手摸咖啡的時候,旁邊空蕩蕩的。
她就去自動販賣機那兒買了灌成裝咖啡,清水似的太淡,她忍不住皺了皺眉。
牆壁上的宣傳海報已經換成了幾個節目的終極大PK,而贏家則可以迎來衛視王牌主播梁曦文的強勢加入。
她轉開視線,又啜了口咖啡,然後,就聽到有聲音含着驚喜與笑意,對她說:“就知道你在這兒。”
她也不用轉頭,已經分辨出是唐樂的聲音。
黑白格子的保溫馬克杯遞到她面前。
“知道你喝不慣這種灌裝的。”唐樂嘴角一彎。
姚希希看他一眼,說;“你好像很清閑,要不要我跟你們組長提一提?”
唐樂一點兒沒有擔心的樣子,湊近她,說:“不過就是一杯咖啡,你亂緊張什麼?放心——我工作都做好了才過來的。”
“緊張你個頭!”姚希希甩了下頭,把易拉罐里的咖啡喝光,站起來,說,“我回棚里去了。”
“哎!”唐樂攔住她,“這個你拿着,待會兒再喝。”
姚希希盯着他,不語。
唐樂在她冷靜的眼神中,不免有些泄氣,悻悻然的將馬克杯握在手裏。
姚希希頭也不回的走開。
看着姚希希離開,唐樂忍着心裏那股子氣餒,靜靜的立在遠處,看她。
……
休息室里,梁曦文放下粉撲,助理進來,她看着像是有事的樣子,便示意直說。
“有位鄔小姐,是節目組的劇務,說是有事情,一定要見您一面。”
“鄔小姐?”梁曦文看了眼鏡子,繼續用粉撲壓了壓臉頰,“哪位鄔小姐?我見過嗎?”
不等助理回答,她又搖了下頭,說,“算了,請進來吧。”
梁曦文轉了下椅子,門推開,隨着助理進來的是一位清秀的女子,胸前掛着騰昌的工作牌,素麵朝天的,看上去,與她年紀相仿。
助理倒了水過來,梁曦文點點頭,示意她先出去。
待休息室內只剩下她們二人,鄔美荃大方的同梁曦文打招呼,淡淡笑,說:“梁小姐,你好,我是鄔美荃。”
梁曦文略略的點點頭,說:“你好。鄔小姐,請坐。”
鄔美荃坐下,並沒有直接開口,倒是梁曦文先開了腔,道:“我看鄔小姐不像是過來要簽名,更不像是過來要求合影的……鄔小姐既然有事,不妨直說。”
她抬起腕子看了看時間,“因為我的時間有限,待會兒還有通告要趕。”
“這樣找過來,很冒昧。”鄔美荃頓了頓,慢慢的說,“那我便不繞彎子了,若有不中聽的,還請梁小姐見諒。”
梁曦文就挑了下秀氣的柳眉,示意她繼續。
“聽說,梁小姐同陶先生,曾是未婚夫妻的關係。”鄔美荃盯着她。
梁曦文將面前的杯子的端起來,抿了一口。
“梁小姐同陶先生看上去,就是一對璧人。”鄔美荃微笑。
梁曦文嘴角一牽,漂亮的眸子,盯着鄔美荃。
“不知道梁小姐是不是知道,在騰昌有個姚四小姐,你們也是見過的,《城市出擊》的姚希希小姐。”
鄔美荃望着她的眼睛,兩個人,靜靜的對視。
話並沒有明說,單單提一個姚希希,欲言又止的,給人留下了足夠的想像空間。
梁曦文不問,只說:“鄔小姐似乎還沒有切入主題,我說過,我時間不多。”
“我以為梁小姐是聰明人。”鄔美荃微笑,“不會看不出陶先生跟姚希希之間的曖昧。”
梁曦文坐在椅子上,紋絲不動。
“還是……”鄔美荃有些故意的輕笑着,“梁小姐的感情卑微到,可以容得下沙子?”
梁曦文聽着鄔美荃的話,好一會兒,嘴角慢慢的牽扯出一個微笑。
她放下杯子,抬起眼來:“我險些要疑心,鄔小姐是哪家媒體派來的狗仔,竟對我的私生活這樣感興趣。”
“我只是關心梁小姐,這才冒昧提醒。”鄔美荃說,微笑的模樣,看上去果真十分真摯。
“那麼,多謝你的關心。”梁曦文似笑非笑的。
許是因為她的表情里的不友善已經表現的非常明顯,鄔美荃一怔,一時反倒沒有說什麼。
“首先,請鄔小姐不要對我與陶明白的關係做過度解讀。”梁曦文仍是微笑着,她在碩大的鏡子裏看到自己的笑容,漂亮的,也冷冷的,“我們之間不論是怎麼樣的關係,這都與鄔小姐無關。”
“另外,對於姚小姐,她同陶明白怎麼樣,我的確非常好奇也非常在意,即便如此,恕我直言。”梁曦文轉了一下椅子,對着鏡子,拿出了化妝包,“我若真好奇,也是直接去問當事人,而不是在背後聽人嚼舌根子。”
“被第三者插足,梁小姐當真無所謂?”鄔美荃追問。
梁曦文聽到這裏,又回頭,仔細的看着她,回應了一個微笑,目光涼涼的,“鄔小姐,事實上,我現在心裏非常不愉快,你把我梁曦文當成了什麼人?是只要隨隨便便一個人在我這兒一攪和,我就會跟着搖旗吶喊給人助威嗎?”
鄔美荃皺眉,面色一暗,半晌不語。
“鄔小姐,我想你今天來錯地方了。”梁曦文的聲音也是冷冷的。
“你存了什麼心思,我姑且不管,也沒有興趣。趁我的助理沒進來,鄔小姐,現在請你離開。似乎,我們以後不會有再會了,正好,也省的再說客套話。那麼,不送。”她捏着粉刷,看也不看鄔美荃。
“抱歉,梁小姐。”鄔美荃起身,“那麼,我就拭目以待了。”
她果然沒有說再見,離開時如同來時一般,悄無聲息。
梁曦文深深的吸氣,手裏一用力,臉頰上的腮紅便暈染了開來,活像個小丑似的。
助理進來,說可以出發了,她坐在椅子上,用力的擦着臉,好一會兒才說:“幫我找一下姚希希的聯繫方式。”
她看到鏡子裏自己面無表情的模樣,心說,姚希希,那個任誰看到都忍不住要一臉笑容的人,你怎麼會惹到這樣的女人?
手機在響,她看一眼,接起來,“滕大哥。”
滕一鳴問她出發了沒有,她說我還在休息室呢,她想了想,就說:“滕大哥,我想了解你們的一位員工,叫鄔美荃。”
滕一鳴在電話里沉吟了一會兒,忽然恍然大悟似的“啊”了一聲,說:“小鄔啊,她怎麼了?她最近可是騰昌的大忙人,短短一段時間,連着調了三次職。”
梁曦文頓了頓,抬起腕子看了看時間,問:“你現在方便嘛?我們見面再說。”
滕一鳴就說好,他正在辦公室。
“還有。”梁曦文呼出一口氣,“不要告訴他,我向你了解這些事。”
她沒有明說“他”是誰,可滕一鳴不會不知道。
助理在這時進來,給她一份生活新聞節目組各負責人的通訊錄,她邊走邊存好姚希希的號碼,想了想,又迅速的編輯了一條信息發出去。
手機在兜里震動,姚希希盯着監視器,好一會兒,才掏出手機。
是陌生號碼。
她的心跳莫名的急了一下。
點開信息,竟是梁曦文發來的,言辭簡單,希望能見一面,時間地點隨她方便。
姚希希盯着手機,也沒有說什麼,只是一下子想到陶明白,這還沒怎麼著呢,就要開始去應付他身邊的紅顏知己,一念至此,便恨不得一口將他給咬碎了才解氣。
當然得去。
姚希希自認不是個多事的人,卻也不是個怕事的人。等到最後一次綵排結束的時候,她照着信息,撥了電話回去。
聽筒里,梁曦文的聲音比電視中更加優雅動人,說謝謝你給我回電話。
對方客氣,姚希希也就微笑了一下,說自己剛出棚,晚上還要直播,只有晚餐這一會兒才有空,問介不介意。
梁曦文在電話那端輕笑,說:“只要你方便。”
姚希希便不再繞彎子,約好見面的時間,把地點就定在了騰昌的茶水廳,也省的在外面還要防着八卦記者。
剛收了線,便接到Dido的電話,問要不要一起吃飯,她說已經約了人,Dido就開玩笑說國·家領·導人都比不過你忙。
姚希希一樂,兩個人一來一去的就貧了幾句。
然後Dido收了線。
就見楊青松過來,向來木然的臉上竟然有種說不出是什麼樣的表情,對她說:“陶先生讓你進去一下。”
晚餐時間耶!
Dido一邊腹誹,一邊撣平了衣角,起身進去。
陶明白看見Dido進來,微笑,示意她坐下,等她落座,他笑了笑,說:“Dido你晚上有沒有空?”
他看了看時間,補充說:“晚上十點左右。”
“啊?”Dido一時反應不過來,整個人怔怔的。
陶明白笑了笑,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樣子,問:“你們平日裏都喜歡去哪兒?Panchos?還是說龍順園就好?”
Dido越聽越沒有頭緒,反倒湧出一股類似受寵若驚的情緒,本來,老闆突然問你晚上有沒有空,還問平時喜歡去哪兒……能不叫人不想歪了嘛?
她雖然認同陶先生帥氣的事實,但他是姚希希的那盤菜,可不是她的。
陶明白看她的樣子,樂得笑了,又因為有些不好意思,不由得抬手按了按眉心,便讓這笑容看上去有些靦腆甚至羞澀。
Dido看着他的模樣,一時竟呆了。
“我是說,你們跟希希。”陶明白解釋。
“老姚?”Dido低呼出聲,再看陶明白,一想,忽然反應過來,整個人便直接笑歪了。
向來工作嚴謹,臉上帶着職業性笑容的陶明白,竟還有這樣的一面,她光是這樣一想,便樂得東倒西歪,哪兒還有什麼所謂的上下屬觀念。
陶明白目光略略閃爍,微微斂了一下眉,慢慢的說:“她不好意思,但是,我認為,私下,你作為她的朋友,我們應該重新認識一下。”
Dido臉上笑眯眯的,心裏卻忍不住說——好你個姚希希,這麼快就把人給搞定了,也不知會姐們兒一聲,不說沾多少光,好歹不至於每天提心弔膽的吧。
她迎着陶明白溫和有禮的目光,越發的心情愉悅,輕聲說:“我們都很好打發的,帶我們搓一頓,就很滿足了。”
“晚上幫我在龍順園訂餐,按你們的喜好,隨意。”陶明白順勢而上,他笑微微的,語調越發的從容,“還有呢?”
Dido幾乎要眉開眼笑,“陶先生……”
她輕咳了一下,繼續道,“陶先生,你對我們姐妹兒們越好,我們就倒戈的越徹底。”
“我知道了。”陶明白穩穩的坐在那裏,唇角淡淡勾起一抹淺笑。
Dido一副孺子可教,外加很好說話的樣子,“陶先生,那我們老姚,就拜託你了。”
“應該的。”陶明白笑意盈盈。
“不過,我希望能給她一個驚喜。”他說。
“明白,明白。”Dido笑嘻嘻的抿了唇,做了個拉拉鏈的動作。
陶明白覺得非常滿意,看看,同聰明人對話就是痛快,如果某人也能開竅點兒……他撫了撫下巴,微笑。
晚上六點整,騰昌員工餐廳的靠窗位置,梁曦文非常準時。
考慮到梁曦文的身份,姚希希特地挑了角落裏的位置,她等得梁曦文落了坐,問要喝什麼。
“這兒只有一點速溶咖啡,還有果汁、牛奶。”姚希希抱歉的笑了笑。
“沒有關係。”梁曦文說。
姚希希去端托盤的功夫,梁曦文仔細的打量起她來。
比起自己,姚希希實在是有點兒太不修邊幅了,寬寬鬆鬆的針織衫套在身上,袖子也被她挽起,如此的隨意,那份美貌,卻毫不怯色——這裝束,她再看看自己,過來赴約之前,將所有的衣服都恨不得試了一圈,不能太刻意,又不能太遜色……
到底還是輸了,從一開始,她的心就已經不能端平了。
她靜靜的審視着,總覺得,陶明白會跟姚希希在一起,在她看來,固然是不能接受,卻也不是什麼多叫人難以理解的事情。
姚希希端着托盤過來,遞給梁曦文一杯橙汁,說:“我們這兒的速溶咖啡巨難喝,但是橙汁就不一樣了,鮮榨的。”
她笑了一下。
“謝謝。”梁曦文接過來,啜了一口,橙汁極鮮。
“抱歉,這樣找你出來。”她看着姚希希,“昨天是我失態了。”
“沒關係。”姚希希開口,她咬了一下唇,並沒有也說一番抱歉這樣的話。
“事實上,在我找你之前,有另外一個人來找過我。”梁曦文看着她。
姚希希嘴角一翹,沒有出聲。
梁曦文微笑:“我愛他的事情,似乎人人皆知,這一點,我也從不掩飾和隱瞞。”
姚希希知道這個“他”指的是誰,白天拍照時,梁曦文宣誓主權般的挽着陶明白的手臂起,她就知道,梁曦文沒那麼容易放棄。
她能理解。愛這樣的心意,哪裏是說放下便可以放下的。
除了開始的打招呼,姚希希並沒有說上幾句話,梁曦文始終在打量着她。倘若姚希希同鄔美荃那樣,話中有話,話中帶刺,她倒也不至於這樣為難,很多話一時反倒不知道該如何講出口。
“其實我非常不甘心。”她盯着姚希希的眼睛,“但也不會就這樣認輸。”
“這話似乎不應該跟我說。”姚希希說,她看着梁曦文,“不過,那你……加油。”
梁曦文一愣,幾乎要笑出來。很奇怪,這樣尷尬的氛圍下,她竟然很想要笑。
這種時候,還跟她說加油,換做任一人,都會輕而易舉的戳中她那顆敏感的神經線,保管會被她當做一種冷嘲熱諷,惱羞成怒怕也只是分分鐘的事。
但這話是姚希希說的,她無意探究話中的含義,但她直覺,姚希希並沒有惡意。
這是一種非常奇妙的感覺。
“這算不算是報應?”她微笑着問。
姚希希咬着嘴唇,一副不解的模樣。
“我看出來了。”梁曦文啞然失笑,“也許,只是他一個人栽了,你其實並沒有那麼愛他。”
她看着姚希希,嘴角的笑容一點點的漾了開來,“甚至,現在都還不能用愛來形容你對他的感情。”
姚希希只是看着她,並沒有回應。
“我愛他,卻總是得不到回應,灰心喪氣的時候也忍不住想——陶明白,哪天讓你也這樣子喜歡一個人,抓心撓肺又患得患失的,我就算是死也瞑目了。”梁曦文笑,“說實話,我現在感覺還挺痛快。”
姚希希倒沒有笑出來,只是在心裏隱隱的有個念頭……在旁人眼裏,陶明白是很喜歡她的?
她隱隱的覺得,似乎哪兒出了問題。
“好,題外話也說得不少了。”梁曦文斂住笑意,慢慢的說,“抱歉我不能祝福你們,我不喜歡在背後搞什麼小動作,我約你來,是想告訴你,是我先愛上他,雖然你現在搶先一步,但我不會放棄。”
“姚希希,我們公平競爭吧。”梁曦文說。
姚希希坦然自若的迎着她的視線,好一會兒,她說:“謝謝你的坦白,但是抱歉,我同他,是有約定的。”
“我希望我的男朋友,同他身邊的女性,在朋友及同事的關係之外,保持安全距離。同樣的,我也會。所以,我不會同你公平競爭,他現在是我的。”姚希希平靜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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