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有女仳離
春蘭安頓好了李逍遙,恭敬地說道:“姑爺,您若是還有任何需要的,請盡量吩咐下人們,奴婢先下去了。”
“這位姐姐,請問西廂房怎麼走哇?”李逍遙問道。
春蘭微微一笑,道:“我可不知道。”
說完,轉身便告退了。
李逍遙有點心煩,春蘭是此地的婢女,當然不可能不知道西廂房怎麼走的,她這麼說,意思就是不讓李逍遙見到趙靈兒。
李逍遙心煩地躺入床帳中,想道:“我用這個‘拖’字訣,暫時封住了林堡主的口,他若是去請嬸嬸,嬸嬸也曾要我娶靈兒的,這倒不必擔心,不過……不知道會不會耽誤了時間?”
就在他胡思亂想間,忽聽門外傳來輕巧的叩門聲,李逍遙一骨碌地起了身,提高警覺,搞不好是那個刁蠻千金來找麻煩的。
李逍遙問道:“誰?”
“是我。”
門外是趙靈兒的聲音,李逍遙大喜,急忙開了門,讓趙靈兒進來。趙靈兒一進來便撲進他懷裏,默默不語。
李逍遙抱住了她,道:“你怎麼找到這兒?怎麼了,怎麼一回事?”
趙靈兒道:“我……我不要一個人住在陌生的大宅子裏,逍遙哥哥,我們走吧!”
“我們這樣便走,不是太過於無禮了嗎?我們站得住腳,就要堂堂正正地走,既來之,則安之!”
趙靈兒嘆道:“可是,我總覺得不大安心……”
李逍遙笑道:“你別怕,我不會允諾婚事的。”
趙靈兒道:“林大小姐美貌又富有,你為何不允?”
李逍遙笑道:“哈,就算讓我當皇上,我都不會娶那個潑辣貨!”
趙靈兒道:“萬一她對你百般溫柔聽話呢?”
李逍遙道:“那太陽可要打西邊出來了,再說,她再怎麼溫柔,又關我什麼事?我只要靈兒溫柔聽話,便心滿意足了。”
趙靈兒放心地依偎在李逍遙的懷中,道:“你可別騙我。”
李逍遙笑道:“我可騙過你了?”
趙靈兒道:“你說留下,我就留下。可是我不要一個人住在西廂房,我還是要跟你在一塊兒。”
李逍遙還來不及回答,背後的門已被一腳踹開,門口正站着林月如,兩手抱胸,鄙夷地望着他們,道:“哼,我說大白天的關門做什麼,原來是干這等勾當!真是不要臉!”
李逍遙道:“我們又沒怎麼,你管得着?”
林月如道:“你住在我家,我就管得着!”
李逍遙道:“你以為是我想住的嗎?我是在等着離開,你最好現在就下逐客令,我求之不得!”
林月如怒道:“我……你這個無賴,我,我……”
“你怎樣?隨隨便便踹門而入,有這種規矩嗎?”
林月如跺足道:“你這個小賊!我……我算栽了,你這樣羞辱我,根本是要讓我一世做不了人!”
李逍遙道:“我哪有羞辱你?你別胡說八道。”
林月如道:“你在擂台上已經說了要娶我,又來跟這個丫頭勾勾搭搭,不是要讓我抬不起頭來嗎?”
李逍遙道:“我在擂台上,根本就沒說要娶你!再說,我認識靈兒在先,你呀,再怎麼排都排在後面!”
林月如一聽,臉都白了,道:“你……你說什麼?”
李逍遙道:“我和靈兒現在住在此地,是為了等你爹去請我嬸嬸過來,說明我和靈兒將成為夫妻,你別以為我是等着入贅!”
“可是,你在擂台上勝了我……”
“那時我們怎麼說的?只說我勝了,恩怨就一筆勾銷,沒說我勝了就要娶你!”
林月如好不容易才聽清楚李逍遙的話,她從小到現在,被父親捧在掌心疼愛有加,事事順心,從沒有人敢違逆過她,因此,見慣了客氣或卑屈的她,常覺得人人都很乏味。好不容易出現了一個敢與她鬥嘴、讓她覺得有趣的人,這個人卻不想與她在一起,實在教她難以接受。
林月如深吸了好幾口氣,道:“你已經是公認的林家女婿了,你答應也好,不答應也好,總之從現在起,你就得聽我的!”
李逍遙冷笑道:“我為何要聽你的?”
“因為你是我家入贅的,以後你就姓林,不再姓李啦!”
李逍遙道:“我始終姓李,我也不聽任何人的話。”
說完,他便一攬趙靈兒,道:“靈兒,我帶你到街上逛逛……”
林月如怒道:“不許你跟她這樣公然出雙入對,丟我林家的臉!”
李逍遙道:“吵死了,靈兒,我們走!”
趙靈兒嫣然一笑,輕身一點,便與李逍遙兩人躍上了房頂,朝外面奔去。
林月如在地面上仰頭望着他們一下子就不見了,氣得嬌喘連連,一咬牙,也轉身奔了出去。
趙靈兒與李逍遙一同落在市街上,才微笑道:“這下我可相信你了,小淫賊!”
“怎麼連你也這樣叫我?”
“你忘了你……”趙靈兒正要說她初上仙靈島時,把自己的衣裳藏起來之事,話到口邊,猛然想起:李逍遙確實忘了那些事情,便閉口不語。
李逍遙道:“我忘了什麼?”
“沒什麼。”趙靈兒強顏為笑,道:“你看,人好多,蘇州城真是熱鬧!”
李逍遙也忘了剛剛的話,道:“蘇州已是兩千年的古城,什麼都有,又什麼人都出過,當然熱鬧。”
趙靈兒道:“嗯,我在書上讀到過,說是伍子胥、朱買臣、白居易,都在這裏住過。”
李逍遙道:“我倒是知道蘇州的寶劍與吳鉤最有名,幹將與莫邪夫婦就是蘇州的冶劍名匠。”
趙靈兒笑道:“原來是刀劍之鄉,難怪蘇州的姑娘這般凶!”
李逍遙哈哈大笑,道:“我說最凶的不是蘇州姑娘,是我們杭州姑娘!”
趙靈兒疑道:“這怎麼說?”
李逍遙道:“我們杭州出過一個名妓金玉奴,把負心漢打得殺豬似的叫呢!”
趙靈兒笑道:“負心漢就該打!”
李逍遙與趙靈兒兩人說說笑笑,已來到玄妙觀附近,這裏正是蘇州城中最熱鬧之地。此處之所以熱鬧,一來是因為廟宇多,舉凡三清殿、東嶽廟、星宿殿、彌陀閣、關帝廟等等,無不齊備。有廟之地,人必然多。其二,是附近的小吃多,到處是各種小吃的撲鼻香味,赤豆糖粥、豆腐花、酒釀餅等等攤子林立。第三是雜耍多,各廟宇前面就是一個小市集,江湖藝人謀生變戲法的、賣梨膏糖和膏藥的、耍猴吞劍的,光怪陸離,一整天玩下來都不會厭煩。
兩人走到了一處茶樓上小坐一會兒,便聽見鄰桌的人在聊着:“聽說上個月,西邊的村子鬧蛇妖,不但搶走許多財物,還把張老頭的孫女兒給拐走了。”
另一人道:“他那孫女才十六歲,可憐那張老頭年高七十了,爺孫倆一直相依為命。這下子張老頭可難過了……”
趙靈兒低聲對李逍遙道:“逍遙哥哥,果然這附近是有妖怪的,難怪會有食妖蟲。”
李逍遙咋舌道:“原來世上真有這種東西!”
趙靈兒臉色有些怪異,卻裝着若無其事的樣子,道:“這世上原本就無奇不有。”
那桌的幾人還在討論,竟說到了林天南:“街坊鄰居一齊跑到林家哀求林堡主出面,林堡主便義不容辭,率十幾位壯丁前去除妖救人,結果,妖怪沒見着,卻折損七八條人命。”
一人嘆道:“人力如何敵妖?我看,那林堡主也是不成的了。”
又有一人道:“不過,還是別救回來的好!”
“哦?為什麼?”
“我聽說那蛇妖怪,生性淫惡,要是……姑娘落到了它手裏,就算救出來了,將來也不能做人啦!”
那幾人搖頭嘆息,也有的點頭稱是。
不知為何,趙靈兒越聽臉色越是難看,李逍遙注意到了,問道:“你怎麼了?”
趙靈兒忙笑道:“啊,沒什麼,我們下去吧,樓下好像有人在說書呢,我沒聽過。”
李逍遙道:“蘇州的說唱的確最有名了,我們下去聽聽。”
他付了茶費,高興地拉着趙靈兒下去聽。只見說唱的一男一女正在說《西廂記》,兩人站着聽了一會兒,沒想到內容居然極盡露骨之能事,兩人聽得面紅耳赤,連忙走開,幾個聽書的男子笑道:“小子,帶媳婦聽小熱昏,害什麼臊?”
小熱昏便是帶有色情意味的故事,兩人雖聽不大懂,但還是快步走開,相視一笑。
又聽見有個攤位道:“公子,與媳婦好白相?”
白相便是“玩”的意思,那位攤子主人問他們好不好玩,李逍遙轉頭一看,只見大大的木頭招牌上,寫着四個端正的大楷字“管輅神算”。
李逍遙好奇地問道:“什麼是管輅神算?”
算命仙見生意上門了,笑道:“只要二位隨便說三個字,我便能算出首判詞來,料定二位的未來,鐵口直斷,不靈免錢!”
李逍遙道:“不靈免錢?這可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
“好,你就幫我算算我最近的運氣如何?”
李逍遙隨便說了三個字,那算命仙便算了算筆畫,加加減減,一面在一本破舊的書上翻着,一個字一個字抄下來,沒多久居然抄出了一首似詩非詩、似詞非詞的判語:“嗯,這個嘛……公子近期走桃花運了!女子為水,水載舟亦覆舟,公子千萬要謹慎,切記!切記!”
“我有桃花運?”李逍遙望了望趙靈兒,心裏在想:“那朵桃花八成是靈兒,這算命的察言觀色,說了件早就有的事,就想嚇人?”
算命仙又問道:“這位姑娘要不要也算一算?”
趙靈兒道:“好呀!”便也寫了三個字。
算命仙又是東加西減,又算出一首狗屁不通的判語來,目露驚奇,接着便仔細地端詳趙靈兒,過了好半天才道:“嗯……姑娘瑤光聚頂、靈氣逼人,人世少見。在朝必為帝后,在野亦為人傑……”
李逍遙暗想:“好話誰不會說?再聽聽他鬼扯些什麼。”
那算命仙眉毛一皺,道:“但……姑娘的眉宇之間,隱含煞氣,恐怕近日必有劫難!”
李逍遙根本不信,道:“呸呸呸!鬼話連篇,什麼劫難,你要幫我們解除劫難,然後大敲一筆是吧?靈兒,我們走!”
李逍遙一拉趙靈兒就走,算命仙側在背後道:“公子,公子,您還沒給錢呢?!”
李逍遙轉身道:“你不是說不靈免錢嗎?”
算命仙嘆道:“唉!貧道說的都是真話……”
李逍遙與趙靈兒已經走遠了,路邊有一個賣胭脂水粉的攤位,擺着花花綠綠,爭奇鬥豔的妝奩之物,老闆高聲道:“公子,媳婦兒這麼美,給她買點翠花吧!”
李逍遙原本對這些東西並不在意,現在身邊帶了個女子,心卻跟着細起來了,便拉着趙靈兒停步在那攤位前,道:“你看,這珠花美不美?”
趙靈兒隨手拿着攤上的東西把玩,面帶笑意,更增嬌艷。
趙靈兒笑道:“這粉好香,不過這麼白,真不自然!”
李逍遙道:“卻嫌脂粉污顏色,我覺得女子還是天然的好,你的膚色比這死白美得多呢!”
趙靈兒笑道:“等到我人老珠黃,你就不會這麼說啦!”
李逍遙道:“你喜歡什麼?”趙靈兒笑而不語,見她這嬌羞之態,李逍遙目動神馳,好不容易回過神來,在首飾中挑了老半天,才撿起一隻簡樸的銀釵,插在她頭上,笑道:“靈兒,這銀釵你戴起來一定很好看!我買給你!”
趙靈兒忙解了下來,道:“可是好像很貴呢……”
“話不能這麼說,女孩子就是要會打扮!”他轉頭對老闆道:“我要這隻銀釵。”
那老闆道:“公子,您真有眼光!這隻釵子四百二十文錢,算你四百文錢就行啦!”
李逍遙道:“才減個二十文,太不夠意思,算兩百文得了!”
老闆忙道:“公子,四百文是沒本啦,您這價殺太凶了,抬抬?”
“你們蘇州人最會做生意,我還想兩百文可是說多了呢。”
李逍遙可是被李大娘一手訓練出來的,要討價還價,功力不在話下,再說,蘇州人做生意原本就是出名的會抬價,李逍遙直接對半殺,還算是懂行情。趙靈兒不懂的這些庶民的生存之道,在旁看得目瞪口呆,不好意思地一拉李逍遙,道:“逍遙哥哥,這……我不要也沒關係……”
此時,突然一陣嬌脆的聲音道:“五百文,我要了。”
李逍遙與趙靈兒轉頭一看,不是林月如是誰?
林月如丟了一小錠銀子,便拿了髮釵,勝利似的對他們一笑,那老闆收起銀子,賠笑道:“這位姑娘真有眼光,您這麼美麗,配上這髮釵,那可是錦上添花,美得不得了!”
林月如冷笑了一聲,道:“是嗎?我說這種白相家什,有什麼好?破破爛爛,送我都不要呢!”
說著,竟手中柔勁一吐,將那銀釵折彎了。
李逍遙冷笑道:“居然有人花五百文買破爛,這才是真正好笑!”說著便一拉趙靈兒的手,道:“別理她,我們走。”
林月如氣得一跺腳,道:“你給我站住!”
“誰理你!”
兩人拉着手走了,林月如索性跟了上去,李逍遙和趙靈兒走了一會兒,回頭一看,林月如還在身後不遠,好像在隨便看東西的樣子。
李逍遙道:“喂,你跟着我們做什麼?”
林月如雙手叉着腰,道:“這路是你家開的嗎?我高興走,你管我?”
李逍遙道:“你愛跟就跟!”
說完,便假做不理她,和趙靈兒兩人說笑着,隨便走走看看。不過身後跟着一個人,總是有點不大自在。
見趙靈兒有些累了,李逍遙張望了一會兒,道:“前面有間賣酸梅湯的,我們去坐一坐!”
趙靈兒微笑道:“好。”
兩人走進店中,才一坐定,林月如也大步進來了,逕自坐在靠窗的座位,一拍桌面,道:“小二!”
店小二見她衣着華貴,氣派非凡,連忙迎了上來,反而沒有先招呼先她一步而來的李逍遙和趙靈兒。
店小二道:“小姐用點什麼?”
林月如道:“你們這間店裏有什麼?”
店小二道:“我們店裏最有名的是酸梅湯、烏梅汁、桂圓紅棗茶,還有豆沙包、花生飴……”
林月如冷笑道:“就這些?”說完,取了一錠銀子,問道:“這可以買多少?”
店小二笑道:“這啊?這枚銀成色好,大約有一兩,我們店裏全都賣給你,也還要找你一半啊!”
“不用找了,你們店裏今天的東西,本姑娘全都包了!”
李逍遙看着實在氣不過,起身拉着趙靈兒道:“咱們走!”
林月如氣憤地站了起來,便要追出去,店小二道:“姑娘,您買的東西……”
“全給我倒進水道里!”林月如怒道,便頭也不回地走出店門。
見到李逍遙與趙靈兒拉着手,氣氛溫馨地慢慢走着,她更是氣得胸中有如火燒,但是不知怎樣,這種氣憤里,卻帶着一種教她無法呼吸的難過,好像小時候受了委屈,忍不住便想投入母親懷裏大哭一場,那種帶着幾分酸楚的心情。
自從母親去世之後,便沒有人這麼樣地疼愛自己,父親雖然極為寵她,但是父親的寵,與母親那像是熨着她的心腸的溫柔、貼心,是全然不同的。因此,多年以來,林月如已經忘了溫暖纖細的感情表現,只會直來直往,想笑就笑,想生氣就生氣。
林月如咬着牙跟在他們身後,李逍遙這回帶趙靈兒進了一間大飯鋪,想:“你林大小姐再有錢,也不能出手就包下一間飯店整天的東西吧!”
他們兩人一坐下,林月如後腳便跟了進來,逕自坐在他們附近的一個大桌。
店小二忙上前道:“小姐,這一桌是給十個人用的,您換個雅座如何?”
林月如伸手一拍,將一錠大銀子放在桌上,怒道:“我就要這桌!”
那店小二見她出手闊綽,不敢怠慢,道:“是,是。”
這間飯鋪不小,跑堂的就有好幾個,有人招呼了李逍遙和趙靈兒,他們點了些蘇州有名的小點心,又叫沏上一壺好茶,這才放下了心,林月如應該是玩不出什麼花樣了。
不料等他們回頭一看,林月如桌上竟已送上了一大堆山珍海味。
趙靈兒低聲問道:“她吃得了這麼多嗎?”
李逍遙道:“別理她,這個燒賣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你嘗嘗看。”
趙靈兒吃了一點,雖覺沒什麼特別,但是難得的是李逍遙的溫柔體貼,便笑着點點頭,道:“真好吃。”
大桌的林月如來了一小塊炒鱸魚片,只吃了一口,便呸地吐了出來,道:“這是什麼東西?難吃死了!”
趙靈兒望着她,李逍遙有點兒生氣起來了,旁邊有一桌這樣的客人,誰還吃得下?
接着林月如又舀了一匙菰菜羹,只喝了一點點,便皺眉道:“呸呸呸!這種菰菜根本不能吃!”
她吃一樣,挑剔一樣,簡直是把這間店說得一無是處,李逍遙冷笑着,暗想:“這不是財大氣粗嗎?看一會兒人家廚師怎麼教訓你!”
果然,沒多久這間店的廚師便氣沖沖地走了出來,見到林月如一個小姑娘,點了這麼一大桌,每樣都只動了一口,一臉不屑地在喝茶清口,氣得臉都紅了,道:“這位姑娘,您看不起我的廚藝,可以到別處吃去,不要在此地暴殄天物!”
林月如哼了一聲,道:“你是這裏的廚子?你還有臉出來丟人現眼?暴殄天物的是你不是我。”
廚師道:“你說什麼?”
林月如道:“別的不說,你把這斑肝湯做成這樣,不是暴殄天物嗎?”
“好,我倒要聽聽你怎麼個不滿意!”
林月如道:“你把斑魚的肉跟肝,味兒都混在一起,這怎麼吃?只能拿去餵豬!”
那廚師道:“斑魚本來就是去皮穢之後,以雞湯一起煨的,有什麼不對?”
林月如道:“你怎麼不將魚去了皮穢,先去了魚骨,把肝肉分開,肉用雞湯單獨煨,肝下酒三分,然後以別的鮮雞湯慢火煨起。再以二分水、一分秋油,煮熟了斑魚湯,然後下肝,再佐以火腿、鮮筍、香菇,起鍋時才下薑汁蔥段,這是不是比較入味?而且這樣的話,魚肝金黃,浮於水面;魚肉雪白,與紅色的火腿、青翠的綠蔥相映,不是好看好吃得多?”
那廚師一愣,道:“這……”
林月如又指着那盤名貴紅艷的絨螯蟹,道:“還有,你將這蟹水蒸了就拿出來混?送給我都不吃!”
廚師的口氣已有點鬆動,道:“古人說‘蟹宜獨食,不宜搭配他物’,因此這上好的蟹王蒸熟了,只能醮點薑末香醋而食,有何不對?”
林月如冷笑道:“真是小家小戶之見!蒸蟹大有學問,得先將蟹在清水中養一刻鐘之後,洗凈了全身,然後,教你個訣竅!在腹田中塞入薑片,才曲起蟹腳,綁緊了入鍋蒸熟!這樣的味道方能托出蟹肉鮮美來,而且能保留蟹黃的甜美,而去其異味。”
那廚師聽了這個竅門,大喜過望,道:“是,是!小姐說得對。”
趙靈兒忍不住對李逍遙笑道:“林小姐懂得真多。”
李逍遙道:“別理她,讓她說去,咱們吃咱們的。”
其實,李大娘家世代御廚,可說是真正天下一等一的大師,對於這些料理的處理方法、美味訣竅,李逍遙自小耳濡目染,知道的不會少於林月如。但是他生性豁達,從不挑剔別人的做法。見到林月如這樣的招搖,更加看不順眼。
林月如氣憤地一瞪他們,道:“哼!富過三代才懂得吃,貴過五代才懂得穿,這種平民百姓吃的東西,粗劣不堪,怎能入得了口?”
廚師更是面紅耳赤,李逍遙冷冷地說道:“你既富又貴,幹什麼來這裏灑錢找氣受?”
林月如見李逍遙理她了,姿態又高了起來,道:“我只是想看看你們兩個,興高采烈地出來玩些什麼,真的這麼好玩?結果啊,想不到這麼無聊乏味!”
李逍遙道:“是啊,你怎麼不去找劉公子晉元兄?他也是個貴公子,跟你應該玩得起來,也不必在這平民百姓的地上張揚討氣!”
林月如怒道:“你沒事幹嘛把我跟那個膿包扯在一塊兒?”
眼看兩人又要吵起來,趙靈兒起了身,道:“林小姐,你別生氣,不如過來跟我們一塊兒用點心吧!”
李逍遙叫道:“誰要跟她一桌?”
林月如也叫道:“我才不稀罕呢!”
趙靈兒走了過去,溫柔地拉起林月如的手,道:“如果這麼多東西你都不愛吃,那麼我們坐一塊兒,或許就覺得好吃了。我以前吃不下東西時,我姥姥就會和我說笑,說著說著,不知不覺就吃了許多,有人陪着,吃東西才香呢。”
林月如一怔,甩了她的手道:“我……我不要你同情我!”
但是,話才說完,卻突然間哽咽了,眼淚也流了下來,林月如趴在桌上哭了起來,道:“我不要你同情我!我恨你這樣!”
趙靈兒道:“我……我不是同情你,逍遙哥哥老是在激你生氣,所以我很想賠個不是,我若是不夠資格,就叫他來向你賠罪,是他不對。”
李逍遙本來十分不服,可是他也沒想到林月如會哭了起來,不禁有點手忙腳亂,道:“好了,你別哭了,我……哎,是我不對,我亂說話,可以了吧?”
林月如擦了擦眼淚,怒視着李逍遙,道:“我才不稀罕你道歉!”
趙靈兒硬是把林月如拉到他們這個小桌來,道:“常說一笑抿恩仇,又沒什麼大不了的事,幹嗎吵架呢?逍遙哥哥,你的嘴這麼尖酸,我也會怕!”
李逍遙悶哼了一聲,道:“你倒幫起外人來了?”
趙靈兒嘆了口氣,道:“我們三個,一姓李,一姓林,一姓趙,都是天南地北,合得來便是一家人,合不來便是外人。我不喜歡這樣吵吵鬧鬧的,有話就好好地說,不是很好嗎?”
林月如反而不好意思了,低聲道:“嗯……靈兒姑娘,你今年多大了?”
趙靈兒道:“我十六了,你呢?”
林月如道:“你小我兩歲,靈兒妹子。”
趙靈兒喜道:“那我便該叫你聲姐姐。”
林月如近看趙靈兒,才驚於她如此的美貌,道:“靈兒妹妹,你……你長得真俊,人品又好,怎麼跟這個小賊在一塊兒,真是不配!”
李逍遙道:“喂,這一回我可沒惹你,是你先挑戰火的!”
林月如瞪他,道:“誰叫你要把我跟劉晉元說在一起的?”
趙靈兒忍不住笑了,道:“你們兩個,怎麼一交鋒就是吵?聽說這也是要修好幾輩子的呢!”
李逍遙一翻白眼,道:“有這輩子就夠了,我還跟她認識幾輩子?倒了幾輩子的霉啊?”
林月如道:“謝了!這也是我要說的呢!我認識你,真是三生有幸,這輩子不幸!”
“你……”
趙靈兒笑道:“我知道了,你們前幾輩子,都是說相聲的搭檔!啊……”
李逍遙和林月如還要再吵,話到口邊,果然覺得兩人的吵法簡直是在說相聲,忍不住都同聲一笑。
直到夜裏,三人才有說有笑地回來,見到他們三人居然氣氛如此和洽,林家的僕人婢女都十分意外,不知道究竟怎麼一回事。
回來時趙靈兒已顯得十分疲憊,林月如被林天南叫去了,便只有李逍遙照顧着趙靈兒。
趙靈兒被婢女們服侍上床之後,李逍遙坐到了床邊,道:“你怎麼了?看你臉色似乎不太好。”
趙靈兒道:“我……胸口很悶,頭有點疼,不過不礙事的……”
李逍遙摸了摸她的額頭,是有點兒燒,急道:“哎呀,病了可就不好了。”
趙靈兒仰着臉望着天花板,不知在想什麼,一會兒才轉頭道:“逍遙哥哥,你還記不記得姥姥死的時候對你說的話?”
李逍遙柔聲道:“我怎麼會忘呢?你放心,我會照顧你,直到找到你娘為止,我答應過的事,絕不反悔!”
趙靈兒:“可是……”
“嗯?你想說什麼?”李逍遙問道。
趙靈兒道:“可是,如果……我是……”
“是什麼?”
趙靈兒欲言又止,道:“我也不知道,這兩天,我心裏總是怪怪的,好像……變成了不是我自己,我也不知道是怎麼了……”
趙靈兒突然眼泛淚光,李逍遙驚道:“你真的這麼不舒服嗎?我馬上請林前輩替你叫個大夫……”
趙靈兒拉住李逍遙,道:“不,不必了,我不是身體不舒服,是……心裏害怕,逍遙哥哥,你再說一次……”
“說什麼?”
“說……說你不會離開我,不會讓我又變成一個孤單的人。”
李逍遙俯下身來,輕吻了她一下,才道:“我絕對不會離開你,不會讓你孤單一個人的。”
趙靈兒蒼白的臉露出了一絲不安的微笑,道:“這樣我就好多了。”
李逍遙只當她是女孩子的多心與多愁,不以為意,道:“嗯?那就好,別胡思亂想了,真是個傻丫頭!早點睡,明天一早我再陪你去街上玩!”
趙靈兒握着李逍遙的手,慢慢地閉眼睡了下去。
直到趙靈兒睡著了,李逍遙才慢慢抽出手,伸了個懶腰。本來他想像平常那樣,和趙靈兒共處一室,可是後來想想,這畢竟是在別人家裏,自己和靈兒難說是將來的夫妻,現在也還沒成婚,名不正言不順,還是守個禮法,較為妥當。
李逍遙悄然起身,走了出去。
丫環秋菊迎上前來,道:“姑爺,老爺請你去一趟。”
李逍遙道:“請帶路。”
秋菊帶李逍遙步至前廳,前廳的人不少,除了一些清客之外,管家也在,林天南和一名布衫老頭正在談話,像是十分投機。
見到李逍遙,林天南便笑道:“賢婿,快來!告訴我你的生辰年月。”
李逍遙道:“我是乙丑年臘月十九辰時出生的。”
那名布衫老者掐指算了算,便拱手笑道:“恭喜老爺!李公子和令千金乃是人間雙璧、佳偶天成呀!依二人的八字看來,絕對是兒孫滿堂,大富大貴!”
林天南笑得合不攏嘴,道:“真是太好了,太好了,林忠,帶先生到帳房取款領賞!”
林忠道:“是,老爺。先生,請跟我來。”
那算命先生稱謝不已,跟着林忠離開了,一群清客們紛紛向林天南道喜,林天南撫着須,笑道:“呵呵呵……我就知道,我一見李少俠,就感到有緣!”他轉看李逍遙,一手按着李逍遙的肩,道:“賢婿,我林家人丁單薄,往後就要靠你和如兒,多多替我們林家添壯丁啦!哈哈哈……”
李逍遙又窘又為難,只想問他到底派人去見嬸嬸了沒有?他感到再這樣待下去,搞不好林天南已經自我催眠,認定他是女婿了!到時候就算嬸嬸說不許,或許林天南也聽不下去。
一名美貌的丫環上前道:“稟老爺,小姐請姑爺去一趟。”
林天南指着李逍遙,轉身對清客們說道:“你們看看,有緣了不是?這麼對眼,難分難捨的,就不想理我這個老爸爸了。”
眾清客們也笑道:“林老爺,你是貌似不豫然,實乃深喜之!”
“您又得了個半子,天幸之,天幸之!”
林天南見李逍遙不安的樣子,擺手道:“去吧,我這老傢伙不佔你們年輕人的時間了。”
李逍遙道了聲告辭,由那丫環領了下去。
那丫環將李逍遙帶到一泓池水邊,天上月明如勾,倒映在水池裏,特別清雅。
水池旁花香瀰漫,李逍遙轉頭望去,便見到一座纏着花蔓的小亭子中,一道纖纖身影,正坐在裏面。
那丫環夏竹笑道:“姑爺,小姐在玫瑰亭中等你呢,還不快去!”
李逍遙應了一聲,走上前去。
整座涼亭外,種滿了一畦一畦的各種玫瑰花,有些則是薔薇,攀着涼亭生長,在月光下,美得近乎神秘。兩名小婢提着燈籠照路,李逍遙步上石階,抬頭一望,不禁怔了。
林月如細心梳妝打扮過,身上穿着輕薄的羅衫珠裙,長長的秀髮挽成危髻,她嬌羞地微微別過了臉,發上的步瑤輕輕晃動着,燭光的金燦照在她的臉上,更增添了華艷。
李逍遙沒想到她如此之美,一時之間,真的是目瞪口呆。白天那個穿着青衫武靠、頭髮隨便束起的姑娘,細心打扮之下,竟然嫻雅溫文,高貴無比。
李逍遙一句話也不說,林月如先自不好意思,道:“李逍遙!你說我這身衣裳好不好看?”
她這一開口,李逍遙才確信她還是白天那個林月如,只不過實在太震驚了,因此有些愣愣地說道:“喔!好看,好看……”
林月如嗔道:“就這樣子而已嗎?人家可是好不容易才穿一次呢!”
李逍遙抓了抓頭,道:“嗯……那就是……非常的好看。”
林月如笑了,她笑時更加地嫵媚,更讓人心動。
李逍遙道:“林姑娘,我能否私下問你一個問題,請你老實回答我。”
林月如道:“說啊!什麼問題?”
李逍遙道:“你當真想要嫁給我?”
林月如習慣性地揚了一下頭,道:“不是我嫁給你,是你入贅到我們林家。”
李逍遙苦笑道:“不是指這個,我是指比武招親太草率了,這門親事不一定要算數。”
林月如笑道:“沒關係,我爹說了就算!”
“這……其實我今天上擂台與你比武,只是想化解私怨,從未想過招親什麼的……”
林月如笑道:“誰叫你要打贏我!現在全蘇州的人都知道你是林家的新姑爺了,難道你想賴帳不成?”
“可是,我們認識才不過兩天……”
林月如臉色微變,道:“你百般推託,說了半天,原來你討厭我!”
李逍遙忙道:“不,不是這個意思,而是……我總覺得這樣太隨便了……”
林月如臉一沉,道:“我才不是隨隨便便的人呢!我在做什麼,心裏清楚得很!”
李逍遙嘆道:“我總覺得不大對,你該不會是為了昨天的事,還懷恨在心,故意捉弄我吧?”
林月如忍不住笑了,道:“你怕我捉弄你?嘿,那也說不一定嘍!”
其實,李逍遙還寧願林月如是在捉弄他,而不是真的要與他成親,否則,趙靈兒該怎麼辦?李逍遙也知道林月如不是壞人,實在不想讓她傷心。
在李逍遙沉吟之時,林月如已道:“你瞧,我們家的花園很漂亮吧?在全蘇州城就屬我家的庭院是最大的呢!”
李逍遙正要說話,遠方忽然傳出一聲尖叫。
接着,便有人叫道:“老爺,老爺,快來人呀!”
林月如驚道:“是冬梅的聲音!”
她躍出涼亭,朝聲音傳來的方向奔去,李逍遙也緊跟着,沒多久,許多持着火把與燈籠的家丁們都聚來了,只見一個人不停尖叫着奔跑出來。
林天南不知何時已來了,大聲道:“冬梅!在吵鬧什麼?”
那丫環冬梅撲通跪在林天南面前,不停發抖,道:“有……有妖怪,西廂房裏有妖怪,好可怕……”
林天南沉着臉道:“妖怪?竟然敢在林家堡作亂!”
冬梅抖個不停,道:“真的,真的有妖怪,在……在趙姑娘的房裏有妖怪!”
李逍遙大驚,林月如也道:“靈兒妹妹在房裏嗎?那可糟了!”
林天南轉身對管家道:“林忠,快去召集家丁,切記多帶些火把!”
林忠連忙應了一聲,轉身離開大廳。
李逍遙早已不管眾人,往西廂房的方向奔去,卻沒注意到林月如也跟着過來了。越接近西廂房,騷動就越來越大,好幾個驚慌的丫環,邊走逃邊嚷叫着。
李逍遙奔至西廂外,林月如一把揪住了一名婢女,喝道:“外面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婢女顫聲道:“是……是只半人半蛇的妖怪,就在……廂房裏面……”
李逍遙問道:“靈兒,靈兒人呢?”
婢女道:“沒見到趙姑娘……”
李逍遙就要往內沖入,卻被林月如拉住了,道:“別去!”
李逍遙道:“靈兒一定在裏面,我去救靈兒出來!”
林月如道:“等一等,現在進去很危險,裏面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見,我已經叫人去取***了。”
李逍遙道:“我等不了!”便要往內沖,幸好此時家丁已經將火把送來,林月如接了,道:“好,我跟你進去!”
林月如與李逍遙快步奔入西廂,幽幽暗暗之中,兩人快步奔入趙靈兒休息的房間內,只見前方有個隱約的身影,在地上盤旋蠕動。
李逍遙喝道:“何方妖孽,竟敢在此撒野,還不束手就擒!”
林月如拉住了李逍遙,道:“李大哥,等一下!”
那巨大的蛇影扭動着,頭部轉了過來,突然間筆直飛沖向李逍遙與林月如的方向,林月如驚呼了一聲,那巨蛇已凌空飛出,一下子就不知竄向何方了。
李逍遙叫道:“靈兒!靈兒,你沒驚嚇到吧?”
但是房裏已無人聲,林月如走至桌前,以手中火把點起了燈,瞬間房內***通明,李逍遙掀被一看,大驚失色,床上還有微溫,但趙靈兒已經不見了。
李逍遙叫道:“靈兒!”
林月如也繞過屏風,見到床上空無一人,不禁若有所思。
李逍遙急道:“靈兒不見了,會不會是被蛇妖抓走了……”
林月如柔聲道:“不會的,我叫人再找找,也許是為了躲蛇妖,逃出房間了。”
林月如這麼說,李逍遙才略為放下了一點心。
林月如轉頭對在門外探頭探腦的婢女們道:“還不去找人?叫所有的人都去找,城裏找不到就到城外去找,翻遍全蘇州也要把靈兒妹妹找回來!”
這時,林天南卻大步走了進來,道:“不必了!由她去吧!”
李逍遙一怔,林天南揮了一下手,要所有的丫環家丁們離開,臉色沉重地坐了下來。
林月如道:“爹,為什麼……”
林天南鐵青着臉道:“你們自己問問冬梅吧!是她最先發現妖怪的。”林月如望向怯怯地站在林天南背後的丫環冬梅,道:“冬梅,妖怪從哪跑進來的?趙姑娘又到哪裏去了?”
冬梅小聲發著抖道:“奴婢正在打掃房間時,突然……聽到趙姑娘的慘叫,就急忙趕過來,就看到……看到……”
李逍遙急問道:“你看到什麼!”
冬梅聲音更低了:“看到床上有隻蛇妖,那蛇妖……好像是……是趙姑娘……”
李逍遙怒道:“你胡說!”
林月如也道:“冬梅,你不可以亂說,趙姑娘怎麼會是蛇妖?”
冬梅道:“我看到……看到蛇妖的臉,那個蛇妖的上半身是人身!”
林月如也沉默了,她所見到的蛇妖上半身確實是人,而且,林月如也真的看見了蛇妖的面孔,李逍遙叫着靈兒時,她看見蛇妖回過頭來,眼中含淚,凄楚地看着李逍遙。
但是,林月如不願肯定,寧願相信自己看錯了。
冬梅繼續說道:“那蛇妖的面貌,很像……不,就是趙姑娘!然後,突然一陣狂風把燭火都吹滅了……”
李逍遙道:“我不相信!靈兒不會是蛇妖,這件事我自會查清楚,沒有找到靈兒我是不會回來的!”
李逍遙說完,便推開眾人,往外奔去。
林月如阻止不及,急忙回頭對冬梅道:“你是不是嚇昏頭了?怎麼可以胡言亂語,誣賴趙姑娘?”
冬梅跪下道:“冬梅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欺騙小姐!”
林天南沉聲道:“哼!真是看走了眼。想不到李逍遙竟然跟蛇妖是一夥的!”
林月如道:“這不可能,爹,這一定有誤會!”
林天南負手道:“如兒,別多說了,這件婚事就此取消,林家絕不與邪魔歪道來往!”
林月如道:“我不要!既然爹許過婚,怎可出爾反爾?”
“哼,婚事還沒辦,不算出爾反爾。如果李逍遙是蛇妖的同黨,我不但取消婚事,還要追殺他!”
林月如道:“若是誤會呢?我相信趙姑娘絕對不是蛇妖,她在林家出事,我就有責任將她尋回,更何況,如果讓人知道新姑爺出門找其他姑娘,我的臉往哪裏擺?”
說完,林月如轉頭便往李逍遙離開方向奔去,林天南叫道:“如兒!你回來!”
林月如只回頭看了林天南一眼,便頭也不回地奔了出去。
林天南呆了半晌,只能搖頭浩嘆,喃喃道:“唉,女兒大了,留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