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臨戰
楊奉縱馬前沖，漸漸的接近了冒着黑煙的那座村莊，凝目望去，只見在村莊的邊緣地帶，熊熊的火焰還沒有燒盡，儘管是冬日，但隔着老遠，楊奉都能感受到那股撲面而來的熱浪，炙烤着他的面龐。
楊奉身下的寶駒似乎也覺察到了主人心中燃起的憤怒，不停的響鼻，而身前不遠處的的那場屠殺，隨着距離的接近，也漸漸進入了楊奉等人的視野。
“滋...滋...”一股若有若無的味道飄入了楊奉的鼻中，經歷過無數生死大戰的楊奉自然知道，這種香味，只有是被烤熟的人肉，才能散發出的，漸漸的，這種味道越來越濃，而前方不遠處的慘案現場，猶如修羅地獄一般，展現在了楊奉等人的眼前。
只見村莊入口的大道上，趴滿了死去人的屍骸，有老人、小孩兒，身上佈滿了刀槍傷，有的屍體已經殘缺不全，有的，顯然是受盡了折磨才死去。還有人的被捆住雙手雙腳，跪趴在地上，近前一看，才發現這些被捆起雙手雙腳的，都是輕壯男子，身上的斃命上，皆是刺入后心的一槍。
楊奉下馬站在村口看着眼前的慘狀，目眥欲裂，心中無窮的憤怒涌了上來，雖然他知道這是敵人為了惹怒他故意為之，楊奉在心底在拚命的告誡自己“冷靜”，但依舊壓制不住那愈來愈旺的怒火。
正在這時，一名下屬軍士走近抱拳說道：“將軍，這邊有新的發現。”
楊奉一言不發的跟着那名軍士走到村莊一旁的不遠處的水塘中，這裏的場景更加令人髮指。只見在將要乾枯水塘的中，堆滿了赤身**的屍體，楊奉快步走到水塘底部一看，才發現，這些皆是女人的屍體，顯然，這些死去多時的可憐女人們，在生前受盡了凌辱。
看到這個場景，楊奉再也無法忍受心中的怒火，大聲道：“留下一屯士兵負責掩埋屍體，尋找倖存者，剩下的人，隨我追擊！”
一路的長途奔波，導致楊奉的軍隊減員十分嚴重，從安邑城出發時一千五百餘名的騎兵，隨着一路的掉隊，戰死，失蹤，還有留在之前那個慘案村莊的一屯一百人的士兵，此時，跟隨在楊奉身後的，僅僅剩下不到九百多人。
這若是放到別的軍隊，早已是潰散之勢，還好楊奉的軍隊久經戰陣，活下來的都是精銳老兵，而且又有徐晃這名不可多得的練兵大將，所以，楊奉的軍隊依舊能夠保持戰鬥力。
但眼前的狀況卻不容樂觀，雖然蒲坂縣有李樂的三千駐軍，但楊奉依然覺得，他面前的這股山賊，沒有那麼簡單。經歷過大小不下百次的戰鬥，以及這一路的追蹤，楊奉意識到，這股山賊，是在有計劃的將自己引向某地，而之前那個村莊的慘案，明顯是在激怒自己，讓自己馬不停蹄的追蹤。
離開安邑城已經有近兩個月，楊奉在馬背上不禁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地，心中無限凄涼，一路的情景回蕩在了他的腦海深處。
南下洛陽的道路在河東郡境內還好，但一旦進入弘農郡境內，便開始破敗不堪。在那無垠荒蕪田地間的皚皚白骨，已經無人居住的落敗村莊，還有蒼茫大地上無處不在的野狼，以及那天空中不時飛過的食腐鳥類，無不讓楊奉感到心情沉重。
即便是在新an縣城，也就是函谷關西部的一座城池，在那裏生活的，也不足千人，而且以老人兒童居多。楊奉詢問之下才得知，壯年的男女，早已經逃難出去了，老人幼兒走不動，也走不遠，只能在這裏等死。
進入函谷關之後，這種情況欲加明顯，董卓強行西遷對這個地區帶來的傷害，儘管過了六年，卻沒有一絲轉好的跡象。千里無人，累累白骨，這便是這個年代洛陽城周邊真實的寫照。
楊奉見到這種情況之後，便開始回軍河東郡安邑城，打算將洛陽的情形向劉協稟報，待走到猗氏縣境內，卻遇到了一股山賊，這股山賊，便是他眼前追蹤的這支。
離開那座村莊也已經有小半個時辰，隨着楊奉心中怒火的平息，他漸漸覺察到，這股山賊屠村這種反常的舉動似乎意味着什麼，難道，在前方，是一個陷阱？
想到此處，楊奉放慢了速度，朝身後揮了揮手，一名傳令兵追上前來，只聽楊奉說道：“向蒲坂津渡口李將軍求援，就說吾在追蹤一支山賊，現已進入蒲坂縣境內，請李將軍派軍協助剿滅。”
“諾！”說完，這名傳令兵便拍馬向蒲坂津渡口方向行去。
楊奉一尋思，又命一名傳令兵上前，道：“你前往之前那個村莊，讓他們清理完成之後，不必再來追吾，讓他們返回安邑城，向陛下稟明此間情況，以及我等一路所見所聞，不得有誤！”
待這名傳令兵遠離之後，楊奉便沉下心思，道：“讓我看看前方這些山賊究竟是何方神聖，竟然能夠讓我追蹤幾百餘里都不能剿滅。”頓時，一種臨戰興奮的感覺，在楊奉的心頭劇烈燃燒起來。
想到此處，楊奉揚鞭大聲道：“小賊就在前方，告訴我，你們是什麼人！”
“我等是大漢軍人，威武！威武！威武！“
伴隨着眾人的大吼，這近千名騎兵，猶如一股洪流，箭一般向前衝去。
大地在顫抖，同樣顫抖着的，還有結陣列在楊奉前方不到兩里處的士兵，隨着楊奉騎兵的不斷接近，那種震耳欲聾的馬蹄聲傳來，這支“山賊”的領軍將領，也變得愈發沉重。
他朝一旁的探哨低聲問道：”楊奉確定就帶着不到一千人的軍隊？“
“屬下悄悄帶人在前面那個村莊探過，楊奉留了一屯士兵在那裏駐守，剩下不到一千人的騎兵全部朝我們這邊行來。”那名探哨低聲回答道。
儘管得到了肯定的答覆，但這名將領依舊有一絲不敢相信，“難道皇帝把身邊所有的精銳騎兵都讓楊奉率領了？對面來的虎賁軍或者羽林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