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不是我們

如果船頭和那座樓台沒有破損到這種程度，這水下的情形，必然壯觀猶如龍王老爺的水晶宮，然而現在，整個殘骸上都覆蓋著厚厚的海銹與海塵，死氣沉沉，特別是那座樓台，已經傾斜成九十度角，但是並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沒有坍塌，看上去只要輕輕用力，就會徹底崩塌。

就算如此，兩人也是震驚得幾乎窒息，這種情景，不要說在海底，就算是陸地之上，也沒機會能看到，簡直屈指可數，這究竟是誰的沉船，竟然沉在這種地方？還有，這麼大的玩意兒是怎麼漂流到這的？

靠近看的時候，秋言注意到嵌入礁石的那扇玉門實在巨大，兩人多高，四個臂展寬，玉門左右兩壁外側的海垢下，可以隱約看出浮雕着兩個異物，似乎有點龍形的模樣，模樣兇猛可怖，秋言認得它們，但叫不出名字。樓台沒有嵌入礁石的那部分，有飛檐瓦頂，瓦片都落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檐骨。

玉門半開，中間有一條兩人寬的縫隙，裏面幽深無比，也不知道通向哪裏。漂浮的古屍，已經沉入了深淵之內，完全看不到了。

西江沒有停留，直徑游進了玉門之內，秋言咬咬牙用力甩動雙腳，加快了速度，很快也尾隨而進。

進去之後，是很長的一條可以並排走六七個人的迴廊，一下子四周的空間變得局促，但是探燈的光線反而變得更加充足起來。剛才在外面，那種幽深冰冷，絕望恐懼的感覺，到這裏稍微減輕了一點，到底看到了自己熟悉的東西，秋言稍微有所鎮靜。

順着走廊一路向前潛去，因為訓練習慣，秋言粗略地觀察了四周的環境，發現每寸地方，包括地面上，都雕刻着畫壁。

走廊的盡頭出現了一道階梯，一直向上，秋言翻轉身體，仰卧而上，游着游着，他突然大吃一驚，因為他發現自己的腦袋露出了水面。

當時他嚇了一跳，這的確是十分令人吃驚的事情，在水裏泡了快半個小時，秋言壓根沒想到這深海中會有氧氣。他忙翻身趴到台階之下，四肢並用地爬了上去。

一個在水裏潛得太久的人，一旦上岸，猛地就會發現自己身子重得猶如背了鐵塊，更何況身上的確有負重的鉛塊和氧氣瓶。秋言上岸之後，幾乎軟倒，用力咬着牙，才沒摔回到水裏去。跌跌撞撞走上階梯，看到西江已經把潛水器械脫了下來，一邊大口地喘氣，一邊在用探照燈照着四周。

秋言心說真是個沒常識的傢伙，如果這裏的空氣達不到安全質量，或者說空氣中有其他物質，你早就掛了，因為這裏的一切都是未知的。不過現在看他沒立即死在一旁，就說明空氣應該沒問題。於是秋言坐到台階上，也脫掉潛水的裝備，一邊放鬆肌肉，解下熒光棒向四周照去。

光線開始慢慢收攏，兩人的呼吸在黑暗裏變得沉重而明顯，現在秋言只能隱約看到西江身體的曲線，但是周邊，那些像皺紋的縫隙卻看不清楚。唯有一種發毛的感覺，隨着一種空曠貼合著身上的肌膚滲透到骨子裏。

這對於首次探墓的秋言來說有點激動，又有點恐懼。因為他聽聞張彥風說過，在盜墓時有很多離奇事件產生，這些是科學解釋不了的，甚至有很多人在墓穴里經歷前所未有的死亡威脅。毒氣，陰兵借道，粽子，這些又對於前不久所經歷的‘彼岸屍花’幻境一樣，那種攝人心魄的觸感，根本說不出根據。秋言咽了咽口水，焦灼的心情不言而喻，彷彿像是回到佛山鎮那暗洞，與胡安雅姐姐‘面對面’的場景。

就在兩人心懷各異，向前摸索時，空氣里突然傳來斷斷續續類似骨頭折斷的聲音，這聲音很清脆，很怪異。從其聲音的分散傳播程度來說，二人現在所在的地方應該是一片空曠地帶。

“聽到了麽？”西江在秋言身邊，此時他的臉黑黝黝的，兩點眼珠還帶點冷光，看着有點嚇人。

秋言豎耳傾聽，這裏除了兩人不規律的喘息聲，還有水滴的聲音。

秋言示意西江不要輕舉妄動，說這裏有點古怪。在等待的時間裏，秋言低聲道。“還有股怪味，真難聞！”邊抱怨着，邊打了個響亮的噴嚏。事實上，五官的鍛煉也是荷月島一門主訓課題，因為在必要的環境因素下，一名優秀的特戰隊員不僅僅要靠着敏銳的視野，也要有聽聲辯物的耳朵與靈敏的鼻子。但是現在所在的地方，這個氣味是從沒聞到過得。

這會兒，一直悶不吭聲的西江說話了，他平靜地對秋言道。“是死人味！”

聽到這個答案，秋言倒吸了一口冷氣，乾笑道。“先生，這味道似乎不像是人體死後散發的味道啊..”

“不是我們身上的..”西江沉聲說著，言語裏有一絲堤防。

什麼意思？不是我們身上的？秋言有點不理解西江的意思。可就在下一秒，一股冰涼悚人的寒意湧上心頭，不是我們身上的，那就不是人類身上的，這個答案太過可怕。秋言注視着四周，恨不得能在這黑暗裏看個透徹。就在搜尋着聲音的來源時，通過熒光棒秋言瞥到了一個冷白色的東西，像是人的手爪，它從秋言面前一晃而過，有點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