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3 我從海上來（十）
這時候仔細看過去，才發現石寡婦面色暗紅，雙眼緊閉，牙關咬得死緊，似乎還在痛苦之中。
姬然摸着她的脈搏，對小溪說：“她在發熱，需要降溫。你去酒窖里把最烈的酒拿過來，給她擦身。”
小溪答應了一聲，就去地下室里，找到石寡婦最寶貝的那壇酒，抱着回來。
姬然退出門外，在院子裏守着。
小溪將石寡婦的衣服除去，用帕子渾身上下擦了幾遍，摸着沒有那麼燙了，才停下來。
她給石寡婦換上乾淨衣物，蓋上薄被子，將油燈熄滅，最後拎起剩下的半罈子酒，回到院子裏。
一絲絲涼爽的夜風吹過來，讓小溪很是舒服。
積桑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了院子，坐在姬然的對面。
他看見小溪手裏酒罈，搓着手站起來道：“溪溪，你手裏的酒給叔叔喝一些，好不好？”
小溪護着酒不給，“這酒還有用呢，給你喝可不就是浪費了！”
“怎麼會？叔叔拿東西給你換！”他從兜里掏出來一把東西，放在桌上，從裏面挑出來幾個金刀，“三個金刀都給你，只要一碗解解饞，如何？”
小溪白了他一眼，一點沒將那三個金刀放在心上，抱着酒罈準備放回酒窖里。
姬然從積桑的一堆東西里，挑出來一顆繩子拴着的木珠，對積桑說：“用這顆珠子，可以把酒給你。”
積桑看着珠子，猶豫不決，他有些捨不得。
小溪不知道那木珠有什麼特別，只不過聽到姬然說了，不免看了一眼。
黑漆漆的一顆小珠子，一點不打眼，也就姬然給她的夜明珠那般大小。
積桑不願意給，她也不願意換。
這一壇酒，連石寡婦都不知道具體封存了多少年。
所以剛才一打開，才會飄出濃郁的酒香味。
積桑見小溪抱着酒罈快要消失的時候，才急着說：“別走！我換！”
他把木珠一把拿到手裏，迅速衝到小溪跟前，將酒罈搶在懷裏，然後木珠塞到小溪手心，不等她說什麼，一溜煙跑了。
動作快得小溪都沒反應過來，她獃獃地拿着黑珠子，來到姬然跟前，問道：“怎麼回事？我都還沒同意！”
“你知道這是什麼珠子？”
“當然......不知道！”
“這是一顆辟毒珠，換半罈子酒，你不吃虧。”
“可那酒還有用呢，何況那酒不是一般的珍貴。等等...你說這是辟毒珠？”
在毒蟲蚊蟻泛濫的地方，口腹之慾哪裏有性命重要？
“這顆辟毒珠，只能在沒中毒之前用，毒已入身的話，是沒有用的。石鈺中了毒，自己又吞過草藥。給她用稍差一些的酒擦拭也一樣，只要不燒下去，她的身體就沒有太大妨礙。”
“那你要去拿最烈的酒！”
“要快速降溫，酒當然越烈越好。可我哪裏知道你們有這麼好的酒？當初你給我倒的那竹葉青，和白水也差不多了。”
姬然拍拍他身邊的位子，示意小溪坐下來，：“這顆珠子，可以讓佩戴者百毒不侵，但對於你卻沒什麼用。”
小溪原本都快要坐下，聽到後半句就要跳起來：“你耍着我好玩呀？那還換什麼？”
一顆沒用的珠子，把石寡婦最愛的酒換走了，等她醒來，還不得將小溪的皮扒掉一層。
“你聽我說完。對你沒用，是因為我給你的玉佩，也能防百毒，兩者在一起用，沒有必要。你等石鈺醒來，將木珠給她，她高興都來不及。”
姬然拉着小溪的手，給她解釋后，接著說：“石門鎮的位置太低，今年情況反常，我們需要儘快撤離，這大概也是石鈺出去查探的原因。現在既然將她找回來了，我們就該收拾東西了。”
小溪記得石寡婦出門之前說的那些話，大旱之後要有大水，石門鎮挨着黃河，一漲起來，整個鎮子都有可能被淹沒。
收拾東西去逃難，只能找最值錢的東西帶在身邊。
石寡婦在這裏住了那麼多年，東西積累了不少，值錢的倒是不多。
小溪挑挑揀揀，很快打出來一個小包袱。
除了錢財，吃食和衣物也都必不可少，走出去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找到安全的地方，一路上也不一定有食物和水。
姬然後來給過她們一個玉瓶，裝了足夠的水，但那些食物，卻沒有辦法也放在玉瓶里。
小溪正在對着收攏起來的肉乾發愁的時候，姬然給了她一個布袋，讓她放心裝。
她伸手進去摸了一下，很快摸到袋子的底部。
將信將疑地將袋子大小的肉乾放進去，發現肉乾進去之後，似乎就變小了，縮在布袋的一角。
小溪高興地將地窖和酒窖幾乎都掃空了，布袋還有不少餘地。
折騰了大半個晚上，此時天還未大亮，小溪將家裏的面，全部和了烙成了餅。
中途去看了一趟石寡婦，她醒了一會兒，起來喝了一碗粥，又睡了過去。
小溪吃食都弄好之後，又累又困，姬然出去了，石寡婦還沒好，她挨着石寡婦躺下睡了一會兒。
等到一個白天過去，東西都收拾好，人也休息夠了。
姬然將還留在鎮上的幾戶人家都召集到一起，願意跟着走的都帶着他們走，不願意跟着的也盡量說服他們離開。
到了晚上徹底不熱的時候，姬然帶着人一起離開了石門鎮。
馬車不大，石寡婦蜷着身子躺下之後，只剩下不多的一點地方。
小溪，鐵匠的小兒子和木匠的小女兒三個人擠在一旁，姬然和積桑一起駕着馬車，剩下的人，都在後面跟着走。
離開積石山不多久，就見到另一夥逃難的人。
對方的馬車奢華大氣，駕車之人和後面跟着的騎馬的隨從，都衣着精緻。
只不過，大概奔波的時間有些久，駕車之人臉上有些焦慮。
雙方碰在一處，姬然將馬車停下，另一邊的隨從之中，有個精壯的年輕人騎馬上前行禮道：“諸位可知黃河中是否還有流水？”
積桑回道：“你們可是來晚了，黃河早就斷流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