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夢境·回憶

修止再次出現了，以真正長大的模樣出現在洛碧幽面前，洛碧幽幾乎沒認出來。

與幻化的模樣不同，長大的修止無論是氣質還是相貌都是那麼的令人驚嘆。

修止來告訴洛碧幽，他繼任了天帝之位，此後便不能再隨便下來。

“修止哥哥，碧幽心裏都明白。你好好做你的天帝，我好好修仙，等我飛升做了神仙，我便去九重天上陪着你。”

“好。”修止笑着，眉眼裏卻是藏不住的悲傷和道不出口的深重心事。

修止離開了崖巔，自那之後再沒有下來過。

帝父死了，身體化作九玄殿上的九龍柱，元神化作帝脈之心，凝聚在九玄殿之上，與帝王龍氣互通感應。而帝姬嫦曦隨之消失在三界之內，無蹤跡可尋。

修止很長一段時間沉浸在悲痛之中，無法走出。那段日子裏，他唯一的慰藉就是洛碧幽。只要想到洛碧幽在歸墟幻界內等着他，他便覺得在這三界並不只剩他孤單單一人。

繼任了天帝之位，便再沒了自由，一舉一動都受眾神監督。縱使再思念洛碧幽，修止也不能擅自下界去。每每思念至深，輾轉無法入睡，便悄悄去到天門外的雲巔上站一會兒，偷偷俯瞰歸墟幻界，又恐眾神發現，每每匆匆一瞥便離開。

洛碧幽在幻界內潛心修鍊，思念修止之時便跑到崖巔上，一呆就是四五日光景。某日入夜，恍惚瞥見雲巔上站着一個人，以為花了眼，之後又多次看到雲巔上似站着什麼人。洛碧幽直覺那不是別人，而是她的修止哥哥。

洛碧幽很想和她思念的修止哥哥說說話，可每每都忍住了。

她不能。

天上的神仙都盯着她的修止哥哥呢，她不能給她的修止哥哥添麻煩。想及此，便更加勤奮修鍊。

也許真如青山腳下死去的阿婆所說，她是天生的神仙命，有仙根有靈氣兒。她肉/體凡胎，又比白汐若修鍊的晚，卻很快超過了白汐若。

眨眼又一千年過去了，洛碧幽的修為終於達到可飛升的境界。

這日，洛碧幽實在忍不住想將心中的歡喜告訴修止，便背着白汐若和幻神悄悄離開歸墟幻界，上了九重天。她想，她如今的修為已達到神仙的高度，只是差一個點化飛升，化作天女的模樣悄悄混進帝鄉是不成問題的。

洛碧幽謊稱自己是下界辦事的天女，守門天兵果真沒發現異樣，放她進去了，然而她還未及慶幸，一眾天兵突然冒出來，將她團團圍住。

洛碧幽以為自己是暴露了身份，不敢輕舉妄動，怕讓自己罪加一等，更怕給她的修止哥哥添麻煩，乖乖任天兵將她壓進天牢。

天兵拷問她的身份，她如實回答，卻不說自己是歸墟幻界幻神虛璃的弟子，也不說自己和修止的關係。天兵再問她為何擅闖帝鄉，她說她潛心修鍊已經達到可以飛升的境界，想在進入仙班之前提前看看帝鄉的模樣。

她不知道天兵是否信了她的話。天兵沒再繼續問什麼，便離開了，她都沒來得及問他們，她將被關多久。

洛碧幽原以為天兵將她關個幾日以示懲戒便會放了她。她擅闖帝鄉不算大過，至少不至於被懲戒十二道天雷和五十道天鞭。在天兵壓着她往斬仙台去時，洛碧幽終於意識到事情並非那麼簡單，天兵這是要使她魂飛破散啊。

帝鄉里別的她不清楚，這斬仙台之刑她最清楚不過。青山腳下的阿婆常常跟她提及斬仙台，告訴她以後做了神仙，萬萬不可犯下不可饒恕的過錯，否則就會被處以斬仙台之刑，灰飛煙滅。

她擅闖天門是有過錯，十二道天雷和五十道天鞭的懲罰她可以受下，可這斬仙台之刑她是萬萬不能接受。

“我要見天帝，我要見天帝！”洛碧幽大喊着從睡夢中驚醒，滿身汗水，滿面淚痕。

重影端着茶水推門而入，見洛碧幽這般模樣，趕緊走至床前，茶盤茶杯落在在門口碎了一地。

“修止哥哥，你為什麼不救我，為什麼不救我！”洛碧幽還沒徹底從夢中回過神來，抓住重影的手臂，崩潰的哭喊。

重影臉色驀地沉下來，摟着洛碧幽的雙手拳起拳頭，顫顫發著抖，極力忍下憤怒情緒，揉着嗓子安撫洛碧幽：“沒事了，沒事了，再也不會有人傷害你，有我在，沒有人可以傷害你。”

洛碧幽在重影的安撫下慢慢平靜下來，只是意識仍困在夢境裏。

“修止哥哥，我沒有圖謀不軌，我上來只是想告訴你我可以飛升了，你信我。”

“我信，我怎麼會不信你呢。”重影仔細為洛碧幽擦去眼淚，心疼的吻了吻她的額頭。

“那你也要信我不是妖女。我們一起長大，你知道的，我不是妖女。”

“你當然不是妖女，你是人，是這世上最善良最美好的人。”

“可他們不信……”洛碧幽抬起頭，眼裏滿是不安和恐懼。

“小傻瓜，一切都過去了，沒有人可以再傷害你。”

洛碧幽閉上眼，兩行清淚無聲滑落，再睜開眼時眼裏的恐懼和不安已經退去。

“啊，我又做夢了吧。”洛碧幽抬手摸了摸眼角，看着手裏的水漬苦澀的笑起來。“也不知怎麼了，最近總是做些奇奇怪怪的夢，真是的。”洛碧幽嘆氣道。

“肚子餓嗎？”重影見洛碧幽清醒過來，也快速收起情緒。

“嗯。”洛碧幽點點頭。

“等着，我去給你拿吃的。”

洛碧幽再次點頭，笑着目送重影離開房間。房門再次關上，洛碧幽抱住膝蓋將頭埋在被子裏掩面痛哭。

她想起了一切。飛升時忘卻的一切她都想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