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一個理由
空氣中瀰漫著緊張。
這是兩人的精神拉鋸，更是老姆自己的思想鬥爭，她相信木小花有能改變部落的能力，木小花代表的不單單是她自己更是部落的未來，但是如今的情況……
她是犧牲部落的未來還是放棄自己的女兒？
“你不是想要一個理由嗎？”
最終，老姆做出了選擇，她想給彼此最後一個機會，雖說她不知道這樣做對還是不對，“跟我來。”
老姆緩緩站起身，朝右側最裏面的山洞走去，木小花擰着眉抿緊了唇遲疑了下跟上。
“母親！”人群里有人焦急的喚了一聲。
老姆頓了下，毅然決然的往前走，木小花回頭看了那人一眼，只見那人面上的表情相當複雜，抗拒、暗恨、緊張、擔憂、恐慌甚至還有絕望，木小花的眉頭擰得更緊了，眼神掃過山洞裏其他人，表情同樣複雜難明。
看來事情真的很嚴重，木小花的心又提起來幾分。
跟着老姆走進小山洞，空氣里的血腥味變得濃烈，木小花用力抿了抿唇，小山洞很簡單，靠牆右邊一張鋪着乾草獸皮的石床，床頭一個放樹葉衣裙獸皮的木架。
此刻床上躺着一名年輕的婦人，婦人面色蒼白雙眼緊閉，蒼白的臉龐上還明顯掛着淚痕，即使睡着眼角都帶着淚水。
在婦人旁邊一張獸皮包裹着一個剛出生的嬰兒，因為被包裹着又有些距離，木小花看不清嬰兒的模樣。
老姆走到床邊看了嬰兒一眼，顫抖的嘆息一聲，悲戚的偏過頭去緩緩道：“孩子還沒足月就出生了，阿巧唯一吃的與以往不同的東西就是木薯，中午吃了之後，下午就腹痛把孩子提前生了下來。”
“呼！”木小花重重吐出一口氣，有些無語又有些無奈。
老姆看了木小花一眼，伸手把包着嬰兒的獸皮緩緩揭開：“你看一下。”
木小花看向嬰兒，只見嬰兒非常瘦弱，上唇裂開，身體跟手腳也不正常的蜷縮着，呼吸非常微弱，看這樣子想活下來估計很難。
木小花感覺很心痛，曾經在孤兒院她沒少看到類似這樣子被送來的嬰兒，大多都沒能活下來，難過的心弦被觸動，木小花也只能悠悠嘆息。
只聽老姆繼續道：“大家都認為這是吃了木薯造成的，要知道茂才吃了一口就中毒臉發腫，阿巧生下了一個……一個、一個怪物，這是部落出妖的應兆必須把妖燒了祭天，這妖，不是你，就是被妖附身的阿巧。”
“夠了！”木小花再聽不下去，“首先，木薯沒有那麼大的功能，今天中午煮熟的木薯沒有任何毒副作用，還有，這孩子根本不是什麼怪物？他是人，跟我們一樣的人，不過是畸形罷了，造成這樣的原因也不是什麼作妖？”
老姆黯然的眸子微微閃過一抹亮光，她也不願相信這些，若是造成這樣的結果是另有原因，她也能說服自己不去處置任何人。
看出老姆的糾結痛苦，木小花嘆息一聲，她發現老姆還是明事理又非愚昧之人，放柔了聲音道：“我想問您幾個問題。”
老姆看向木小花。
木小花問：“阿巧的身體是沒有問題的吧？”
老姆擰着眉抿緊了唇，她不知木小花為何要問這個問題，思索了下如實道：“沒有。”
“嗯。”木小花點點頭，“馮叔他們的身體也沒什麼問題吧？”
老姆心中疑惑更深，搖搖頭道：“沒有，你到底想說什麼？”
木小花搖了下頭：“您別急，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你問。”老姆嚴肅道。
木小花也不想這麼啰嗦，但有些事必須確定清楚再循序漸進，木小花輕輕呼出一口氣道：“既然他們身體都沒問題，您有想過，為什麼阿巧的孩子都保不住嗎？”
老姆擰緊了眉，詢問的看着木小花，這個問題一直困擾着她，困擾着他們一家，怎麼可能沒想過？
木小花繼續道：“其實，我問您這三個問題，是想告訴您，有血緣關係的三代近親是不能在一起的。人身上都會有隱藏的家族遺傳疾病，這種隱藏的疾病會代代相傳，一般情況下不會爆發對人沒有影響，但若是近親結合這些疾病就會在下一代身上顯露出來。血緣關係越近疾病就越大。我想，這就是阿巧孩子保不住的主因。”
老姆聽罷陷入了沉思，木小花繼續道：“您可以去打聽一下，其他部落里是不是近親在一起的養育下一代時問題比較多。”
近親結合的情況不止茶山部落，其他部落也有不少。尤其是那些不與其他部落通婚的，代代相傳下來整個部落的人都存在着一定的親戚關係，拿茶山部落來說，現在基本上三分之一的人是近親關係。
近親結合暴露了各種各樣的健康問題，木小花想這應該就是導致茶山部落人口越來越少的主要原因。
“孩子是無辜的，只不過長得不同而已，他不是怪物，而是神的孩子。”木小花看着小小的嬰兒平靜而堅定道，老姆需要的不僅是說服自己的理由，還要給部落其他人一個交代吧！
老姆深深看了木小花一眼，看向嬰兒繼續沉思着，木小花不再說話，靜靜等待着老姆的決定。
又是很長的時間，老姆終於開口，“出去吧！”
木小花看了她一眼，固守的陳規與新的理念衝撞，很開心她能選擇相信她，木小花再看了床上不知何時已幽幽轉醒的阿巧，頷首一禮，轉身離開。
木小花走出山洞，山洞內的人立即朝她看來，阿玫掙脫母親的束縛飛奔到她身前，抓着她的手關心問：“小花姐姐，你沒事吧？”說完再小心的看向小山洞內低低喚了一聲：“奶奶？”
老姆從山洞裏緩緩走出來，其他人紛紛圍了過來，老姆緩緩掃過眾人道：“召集所有人去祭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