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帶着玄色光的花瓣星星亮亮的在眼前不斷飄過，淡然只覺得有幾分刺眼，連帶着站在自己不遠處的那個身影都變得有幾分飄渺，不切實際。
淡然突然間就覺得有幾分茫然，看着那被度了一層光芒的身影，心底閃過了一分驚慌感。
眼前的一切太虛幻了，太不真實，讓她感覺自己抓不着，摸不到。
此時的玄塵似乎是感受到了淡然傳播到空氣中不安的情緒，臉上的神色依舊是淡然從未見過的溫柔。只見他緩緩地朝着淡然伸出了手。
“水月，我已經等了你許久。”
淡然只覺得自己的心口被這一句話用力的錘了一下。
他說他已經等了她許久，這句話就像是在告訴她，他在這裏已經等了她許久，又像是在告訴她，他的生命里，已經等她出現等了許久。
明明是一句再平常不過的話，卻讓淡然從那話里行間聽出了不同的味道。淡然不知道那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只覺得玄塵看着自己的目光都是那般的情意纏綿，似是要將她緊緊的纏繞其中，讓她深陷裏面抽不出身。
好不容易抑制住心口失了控制的狂跳，淡然看着向自己方向伸過來的那隻手掌，就像是受到了蠱惑一般，抬起腳步朝着玄塵的方向走了過去。
站定在玄塵的面前，望着那隻修長白暫，骨節分明卻十分寬厚的手掌，淡然卻在此時走了神。她忽然間憶起了這隻大手的觸感，溫軟厚實，彷彿將自己的手放進去就會得到這世間最溫暖的溫度。
淡然也終於是禁不住誘惑的那樣去做了，她緩緩的抬起手臂，將自己的手掌試圖放上去。然而她的遲疑卻並沒有維持多久，因為在她的手指接觸到那修長的指關節時，便被玄塵先一步攥緊了手掌中。
一如記憶中的一樣，溫暖，寬厚，那暖意從他的手掌上一直往上竄，直到竄入淡然的心底間。淡然不自覺的輸出一口氣，此時她才確定，面前的男人是真實存在的，不是虛幻，不是她一直以來心底的一個模糊的身影。
此時，不管站在面前的男人是玄塵還是葉玄塵，似乎已經不再那麼重要了……她需要的緊緊是這樣一個真實存在的溫度而已。
玄塵將那隻明顯有些遲疑的小手抓過來，緊緊的攥在手掌心，乾燥的手心裏感受着那小手的滑膩和溫度，一顆忐忑不安的心也在那一刻落了地，慢慢的穩了下來。
兩人之間的氣氛一瞬間陷入了一片寂靜，卻並沒有尷尬，一股溫暖的氣息在兩人之間流動着，卻是誰都不忍心第一個開口。
良久之後，玄塵看着一直垂眸不肯抬頭看向自己的淡然，緩緩開口道：“水月，我知道你心裏一直有一個疑惑。”
淡然身形震了一下，先是不解的抬起頭看了一眼玄塵，隨即又有些驚訝，難道他可以看到她心裏現在所想？
她之前的確一直介意着他是玄塵還是葉玄塵的事情，可是在剛才那一瞬，似乎這個答案是如何，都已經不那麼重要了。在她釋然之後，玄塵卻將這個問題再度提了起來。
淡然糾結的皺了皺眉，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只能躊躇的張了張嘴：“我……”
可是還沒等淡然想好該怎麼去說，便再度被玄塵打斷了。玄塵抬起另一隻手掌，拇指輕輕的按在了淡然的唇角，阻止她繼續說下去。
玄塵的這一舉動卻是讓淡然受到了不小的驚訝，畢竟身為玄塵的他，從未對她做過什麼親密的舉動，更別說是如此一般親昵的碰觸她。
淡然覺得放在自己臉側的那隻手掌溫度有些高，碰觸在自己皮膚上的手指有些燙，讓她感覺自己那一側的臉都跟着燙了起來。
而這種臉紅心跳的感覺，卻像是罌粟一樣，讓她忐忑不安的想要逃開，又深深地被抓着捨不得就這樣抽身離開。
淡然覺得，自己好像變得有點不正常……
“你一直介懷，我是玄塵，還是葉玄塵。”
雖然是敘述的語氣，卻也帶着淡淡的詢問，讓淡然覺得他不是在質問，他只是想要為她解開疑惑而已。她的心思被看透，卻並不覺得自己被侵犯了。
玄塵的聲音淡淡的，卻像是帶了一絲蠱惑，淡然忍不住順從自己的心意，就點了點頭。
玄塵似乎對淡然的回答早已有了準備，他的神情未變，安靜的氣氛在兩人之間蔓延開來，讓淡然覺得有幾分緊張，感覺自己的心跳聲都被這安靜的氣氛放大了幾倍。
許久之後，玄塵才緩緩的開了口，道：“那我現在就來告訴你。”他頓了頓，又道：“我是玄塵。”
玄塵的話一出口，淡然的身子就一下子僵住在了那裏，腦子裏面也是一片空白。
他說什麼……
他說他是玄塵……
沒錯啊，他的確是玄塵啊，他一直以來不都是玄塵么，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可是淡然卻還是覺得自己心底的某個位置一抽一抽的被揪了起來，有些頓頓的痛意從心底某個地方傳來。
因為她知道，玄塵的這句“我是玄塵”，到底是什麼意思。在玄塵說出這句話之後，淡然就像是得到了一個裁決，告訴她，她所求的已經不復存在。
淡然只覺得一時之間整個身子一下子就冷了下來，似乎有什麼東西慢慢的被抽離，剛才臉上猛然傳來的灼熱感只是一個錯覺。
她動了動有些僵硬的身體，想要把自己的手從玄塵的手掌里抽出來，可是她發現自己的力氣似乎是變小了，沒能成功。淡然又試圖退離玄塵的身前，卻發現玄塵緊跟着就往前邁了一步，所以也沒能成功。
淡然有些茫然的抬起頭看向面前阻止他的男人，卻陷入了玄塵眼裏的一片大海一樣的深淵。他的雙眸里透着的全是溫柔，情意就像是無盡的海水一樣將她包圍。淡然一怔，便陷進去拔不出來了。
玄塵感受到了淡然傳達出來的退意，卻絲毫沒有準備放手的意思，他抓着她的手，慢慢的貼到了自己的胸口處，低眸看着她。
“但是他卻沒有消失，他還在這裏，他的一切，都在這裏。”
淡然的身形又是忍不住一陣輕顫，他的意思是……
“包括對你的心意，都在這裏。”玄塵就像是為她解惑一般，緩緩的繼續說著。
淡然的臉“哄”的一下子就再度燃燒了起來，這般明顯的情話，她又怎麼可能聽不懂，又怎麼可能無動於衷。而且這樣的話從玄塵最裏面說出來，讓淡然不時不震驚的。玄塵木納、不解風情，這是淡然一直都以為的，可是今日卻將情話毫不掩飾、毫無猶豫的對她說出口，真的很讓她有些不敢相信。
可是此時玄塵胸口處傳來的強烈跳動是那般真實，又是那般的熱情，就如此時心跳的主人注視着她的目光一樣讓她感到自己的心也都要跟着不受控制的跳動起來。
這玄塵，難不成收回了葉玄塵的記憶和情感，連帶着性子也被葉玄塵影響了，懂得表達自己了？那怎麼前幾次的時候還能把自己氣的把持不住情緒呢？
而淡然的疑惑顯然是讓玄塵感到些許尷尬的一面，他的臉色微微變了變，攥着淡然的手也忍不住緊了緊，卻並沒有放開。
“我知道……或許之前有很多事我做的不好，處理的不恰當，忽略了你的感受。或許你現在還在為之前我的一些做法感到不高興。”
淡然聽到這裏不由得就想起了和玄塵再度重逢以來兩人的種種，玄塵的做法確實不大討喜，還有“請婚帖”一事，自己也着實氣了很久。
看着淡然似乎被自己勾起了回憶，玄塵的手心不禁又收緊了一些力度，接着道：“可是惹你不高興，都不是我的本意。”
似乎是感受到了玄塵從手掌心傳來的微微緊張和焦急，將淡然從回憶里拉了出來。
“我之前……不懂……”
玄塵的臉上出現了幾分隱忍，還有幾分尷尬的神色。畢竟一個向來不善於表達自己的人，此時說出這些也算是十分為難他了。
只是淡然突然間就感到十分好奇，是什麼讓玄塵做出了今天這樣的一個決定，做到如今這般，他到底是下了多大的決心？
“水月……其實時至今日，我依舊還是有許多不懂。而我希望……你能給我一點時間，一個機會，讓我慢慢去學，或許我不會學的很好，但是我願意為你去做。”
玄塵似乎是下了莫大的決心，眼睛裏都是堅持，目光灼灼的看着淡然，慢慢的堅決。
他的這一番話，讓淡然又忍不住再次震驚，她是真的沒想到，玄塵竟然為了它願意做到如此地步，願意為了一個人去做改變，到底需要多大的勇氣和多麼深沉的愛意，才能下定這樣的決心？
這個結果，對於淡然是不言而喻的，她之餘葉玄塵，不也是如此么？一次次的去妥協，一次次的去改變，甚至一次次的去隱忍。
玄塵慢慢的說完一切，看着一直都不曾開口說話的淡然，神色微閃，道：“水月……你是否願意給我這個機會……你是否……夜像我一樣，心悅我？”
玄塵問的真摯，卻也忐忑，他似乎並不是真的對自己今日這般的做法帶着很大的信心，他害怕聽到否定的答案。
淡然抬眸看向玄塵，看到了他眼底的忐忑不安，也看到了他深藏的情意綿綿。
“如果我說不……你會如何？”
淡然看着他的眼睛緩緩的問道，卻讓玄塵的身子僵了一下，她分明看到了來自他眼裏的失落和淡淡的悲傷。
玄塵雖然早已做好了聽到所有答案的準備，卻還是忍不住的感覺自己的心被撕了一下。
他張了張嘴，想讓自己說點什麼，卻發現之前早已想好的答案在此時都變得那般艱難吐出口。
“我知道……我做的不夠好……”
玄塵說的有些艱澀，喉嚨都有些發緊。
“不過沒關係，之前都是你為我，從今往後，都由我來為你……”
他的眼睛裏雖然透着被拒絕的哀傷，但是那堅定卻是未曾改變。
淡然看着這般的玄塵，哪裏還不能確定自己在他心裏的位置，哪裏還不能確信他對自己的心意？
望着他認真堅毅的俊顏，淡然再也忍不住心底的感動，突然間雙手貼在他的胸膛，踮起腳尖吻了上去。
玄塵一時之間所有的話都被堵在了嘴裏，他的眼睛也因為唇上傳來的那柔軟細膩的觸感兒微微震驚的睜大。
水月……吻了他……
水月竟然吻了他！
玄塵一時之間忘記了所有的反應，大腦里也是一片空白，陌生又熟悉的觸感從唇瓣上傳來，久違了的感覺蔓延至他的所有感官，記憶如潮水一般不受控制的衝擊着他的腦海里。
他記得她所有的美好，她的柔軟，她的嬌媚，她在他懷裏時的柔情似水。
玄塵呆愣的任淡然親吻着，下一瞬卻瘋狂般的伸手將她擁在懷裏，緊緊的摟住，深深地回吻。
唇瓣廝磨間，唇齒與唇齒的相互糾纏，讓兩個人的故意都深深地纏繞在了一起，不知吻了多久，玄塵突然間感覺到了自己臉上傳來了點點濕意，有什麼東西順着他的臉頰流了下來，到了嘴邊，澀澀的。
玄塵猛的睜開了雙眼，入目的便是淡然不知何時早已淚流滿面的臉。看到她微濕的雙眼，玄塵只覺得自己的心狠狠震了一下，一股痛意從心間迅速的蔓延開。
“水月，你……”
她怎麼哭了呢？玄塵一時之間着急的伸手去為她拭淚，卻被淡然躲過，將頭扎進了懷裏，臉也深深地埋入了他的胸膛。
“水月……”
玄塵的手僵在空中，一時之間不知道放在哪裏，又不知道該如何出言安慰，只能又緊張又心疼的低喚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許久之後，淡然的聲音才悶悶的從玄塵的胸膛里傳了出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