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第 67 章 插播番外三:時光不及你微笑模樣(2)

67.第 67 章 插播番外三:時光不及你微笑模樣(2)

?徐教授套了我半天話,最後一副盡在掌握的神情,笑着說:“不急。前兩年的課程都是基礎,在哪讀沒太大區別。你先記着我說的,等你試過了再答覆我。”

開學后不久,周末的一天,許苡仁把襯衣領口的扣子繫到最上面一顆,穿戴得一表人才無比工整,要不是他最後在外面穿了件白大褂我幾乎就以為他要去拍婚紗照了。沒想到他忽然回頭叫我:“超越,我要去實驗樓,你一起去嗎?”

我早已從桃色的夢裏醒來,當然不會認為他是要找我約會,或是要把我騙走然後推倒在某個沒人看到的角落裏。我問:“去那幹什麼?”

許苡仁抿了抿嘴,有點不好意思:“過幾周不是有實驗課嗎,正好今天我爸在學校,幫我跟值班老師說了一下,讓我去實驗室先看看。”

一聽到他爹的名號我嚇得幾乎要從床上滾下來,別說是太子爺欽點我去當陪讀了,就算是讓我去給他搬磚我也得去啊。我趕緊說:“去去去,等我換衣服。”

春天的陽光溫和地照在許苡仁的臉上,我能從他眼鏡側面的空隙里看到他眼中流露出的小小期盼和雀躍,似乎他腳下的這條路通向的不是冷冰冰的實驗樓,而是一個孩子正走向商店要去買甜甜的糖。

我知道有很多看起來不像醫生的人醫術也非常好,但這不能排除有一種人往那一站你就覺得他是醫生。即使現在不是,只要他想,將來也一定是——許苡仁就是那一種。

看着他把略大且沒什麼版型的白大褂也穿得整整齊齊的樣子,我趕緊把自己飛向兩邊的衣擺抓了回來,老老實實地扣上扣子,以免我和他走在一起人家還當這是醫生和他的廚師朋友。

許苡仁轉頭看了一眼手忙腳亂地扣扣子的我,輕輕微笑了一下。

佳人在側,春風拂面,我不禁心猿意馬,他對我笑了一下,我就連我們等會兒要抓的小白鼠的名字都想好了:白白、鼠鼠、仁仁、越越……

老實說,大部分農村出來的孩子對老鼠都沒有什麼好感,不管它是白的黑的還是藍耳朵的。我當然也不例外,從小鬥智斗勇恨不得見面就一棍子將其擊斃,並不因為它們現在在籠子裏我就會覺得好可愛好可愛。

倒是籠子外面這隻大的比較可愛。

許苡仁偎在籠子跟前看了一會兒,摩拳擦掌按捺不住了,跟我說:“我們剖一隻吧,我去跟值班老師說一聲,再借本書照着看,等我拿副手套……”

我肯定沒意見啊,別說宰一隻了,只要值班老師願意,讓我宰一筐也行。我看那籠子裏的小老鼠只有鴨蛋大小,要知道比這大十倍的野田鼠我都生擒過,於是我直接拉開一個籠子門進去拎住一隻的尾巴提起來,反手揪住它脖子後面的皮毛,瀟洒地說:“這還用戴手套啊,這麼一揪就老實了……”

話沒說完,我用手托着的四腳朝天的小白鼠就在我手心裏嚇得連拉帶尿。我第一反應是許苡仁有潔癖啊,這讓他以後怎麼面對我的手,豈不是每次看見都想起來這茬?那大家還能一起吃飯嗎?我手一抖就朝一邊把老鼠甩了出去。

許苡仁前一秒還張着嘴,看起來像是想斥責我怎麼能不遵守行為規範、怎麼能不戴手套抓實驗動物,后一秒也反應過來趕緊關上動物房的門:“抓住它!”

我們倆對小傢伙進行圍追堵截,但是它剛才都被嚇尿了,怎麼可能輕易讓人靠近?小小的身影拖着驚慌的尾巴在屋裏瘋了似的做生命中最後的奔跑。不過畢竟力量懸殊,在它屁滾尿流地環動物房的犄角旮旯跑了一圈半之後,還是被我一把抓住,隨手扔進了旁邊的一個小鼠箱子裏。

許苡仁立刻過來,拉起我的手翻過來看,問:“咬你了嗎?”

我被他一抓手,腦子都空了。那麼大點兒的小鼠,把我手指頭塞進它嘴裏讓它咬它也咬不動,怎麼可能咬我?我慌慌張張地說:“沒,沒咬。”

許苡仁放開了我,又問:“那你扔它幹什麼?”

我把沾着一點小白排泄物的手藏在身後:“它在我手裏動了,毛茸茸的,我一害怕就沒抓住。”

許苡仁輕輕咳嗽了一聲低下頭:“下次戴上手套會好一點,這個應該不具有攻擊性的。你把它放哪了?”

我敲了一下身後綠蓋的盒子:“這裏面。”

許苡仁錯身看了一下那箱子,又直直地盯着我的眼睛看。

他幹嘛這樣看我?

我一邊告訴自己千萬不能胡思亂想重蹈覆轍,要不然對不起他做實驗還好心好意想着喊上我,可一邊又清晰地感覺到他朝我走近了一步——不是,我也沒幹什麼啊?他幹嘛這樣走近我?難道是因為剛才我背對着他彎腰抓老鼠的時候身體的某個弧度讓他……不不不,李超越你完了,你已經被淫/穢思想腐蝕了,被白大褂一罩還有個屁的弧度啊……可是,哥,你幹嘛靠我這麼近啊?你別看我了好不好?

我在心中默念:氫氦鋰鈹硼,碳氮氧氟氖,鈉鎂鋁矽磷,硫氯氬鉀鈣……床前明月光,地上鞋兩雙……

許苡仁一隻手貼着我的胳膊扶在了我腰后的架子上,看着我的眼睛說:“以後。”

我無法坦然與他對視,不由自主地往另一邊側了側身子,差點沒站穩:“啊?”

許苡仁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來,又說了一遍:“你以後。”

我已經能感覺背後架子上的小老鼠都以為飼養員來了正往我背上靠,爪子摩擦籠子或者盒子發出“唰唰唰”的聲音——“以後”什麼啊?老大,你快點說啊,你只要開口,什麼我都答應你啊!

許苡仁:“哪個籠子裏抓的放回哪個籠子裏去,在地上跑過的不能跟其他混放,尤其是跑了這麼一大圈的。”

說完,他放在我身後的那隻手把小箱子提了出來,又走到門口的大籠子那裏,抽出來了籠子上的一張便簽紙:“去隔壁屋門口等我。”

我:“哦。”

我蹲在實驗室門口把頭往牆上撞,想把腦子裏烏七八糟的東西都撞出去,一直等了好久許苡仁才提着那個箱子回來。那個下午,我坐在旁邊的凳子上把“好害怕呀”貫徹到底,眼睜睜地看着他對着書把箱子裏的幾隻小白耗子或開膛破腹,或凌遲處死。

我當然不是真的害怕了,但是看他跟小老鼠玩的那麼起勁,我只在旁邊呆坐着挺無聊的,又不能跟他多說話打擾他,於是趁他操作的間隙問:“許哥,你一個做一遍就行了,幹嘛做兩三遍啊?”

操作台對許苡仁來說有點矮,弓腰弓了半天大概也挺累的。他站起身放下剪刀活動了活動,看着我,說:“重複的力量,精益求精。”

我說:“啥?”

許苡仁沉默地看了我一會兒,又轉頭看了看窗外對面樓體上的四個燙金大字,說:“校訓。”

我:“哦哦哦!對!精益求精精益求精!我最喜歡咱學校校訓了,來來再宰一隻!”

我們有一個老師,特別能說,每節課都跟機關/槍一樣“噠噠噠”從上課掃射到下課,信息量砸得台下一片人仰馬翻——我之所以敢這麼說了,是因為我已經確定這個老師和許苡仁沒有任何親戚關係。

有一天上課,老師在台上“噠噠噠”地講,許苡仁在下面一邊“嘩嘩嘩”地翻書,一邊皺着眉頭在本子上寫寫畫畫,一會兒抬頭一會兒低頭的,我感覺他忙得再長一個腦袋兩隻手都不夠用。

我伸手從許苡仁的便簽箋上揪下來一張,畫了一個三角形,又折了一折,放到他手邊——小時候我們村裡連條像樣好走的路都沒有,幾乎下一次雨就變一次地貌,更別說安什麼監控攝像頭了。那時候誰家的小孩一旦被人販子抱走,哪怕家長馬上察覺也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去追,漸漸有人發現說人販子都是踩過點的,看準誰家經常不關門又有小孩,就悄悄在那家門上標記個三角形,意思是這家被盯上了。後來要是哪家的小皮孩兒老往外跑不沾家,家長就自己在門上畫個三角形,以此嚇唬小孩不許亂跑。

不許亂跑哦。

許苡仁百忙之中抽出一秒鐘捏起那張便簽看了一眼,快速地正面看了一遍反面看了一遍,沒看懂,丟還給我,並附以一個警告的眼神讓我老實點。

我裝模作樣地乖乖看了十秒鐘投影儀,再轉頭看他時,他又恢復了抬頭、低頭、目不斜視的狀態。

不知道他是經常買同一款眼鏡換着帶呢,還是他的眼鏡就真的是保養得這麼乾淨,永遠跟新的一樣,若要在我所見所聞之中找出另一件堪與之相提並論的事物,大概就只有雨後的天空了。不過可惜許苡仁的眼鏡雖然擦得錚亮,但是眼神卻不太好,周圍的鶯鶯燕燕紅男綠女似乎都不在他的眼中,包括我——

班裏有一個女生,基本符合“白富美”的條件,就是身高不太高。奇怪的是,她每次都愛挑靠後面的位置坐,尤其是實驗課之類不太需要看黑板和聽講的課程。經我觀察發現,她平時看起來還挺正常的,只要許苡仁一出現在她視野範圍內,她就變得無比柔弱,恨不得踩只螞蟻都要上演一出黛玉葬花。

有一次實驗課,她一米六的個子非要跑到我們最後一排的後面幾組來,我快速地掃了一眼身後的剩餘人數,根據分組機制算出小組劃分,然後敏捷地跟許苡仁調換了個位置,成功成為她那一組的最後一個人。老鼠發下來了,她眼中興奮的精光一閃而過,就在我以為她要說“放着我來宰!”的時候,她卻嗲嗲地說了一句:“好可愛呀,好不捨得殺呀!”

這個不合時宜的聖母論調成功地吸引了周圍磨刀霍霍的同學的的注意,包括許苡仁在內,也困惑地轉頭看了她一眼。

居然這麼簡單就成功了?

我也如法炮製,嗲嗲地一拍雙手:“是呀,好可愛呀,要不你帶回去養吧?”

學生宿舍是絕對不允許養寵物的,更何況從實驗室帶出去的小白耗子?簡直罪加一等。她憤恨地看了我一眼,不自然地輕輕笑着說:“這樣,不太好吧?”

我慫恿她:“這麼可愛你也不捨得殺它對不對嘛,你帶走吧,我絕對不會跟老師說噠。好好養哦!”

我們兩個活活僵持了一節課,最終,在我的百般阻攔下她沒能把那隻小鼠弄死,下課裝在口袋裏帶出門的時候因為引起了老師的懷疑而被發現,我們倆都扣了那次作業的平時成績。

儘管有殺敵一千自損八百之嫌,可是哥什麼都不多,就是分多呀,哥扣得起!

後來她就變聰明了,一般等到我或是其他組員把實驗對象弄死弄暈或者捆好之後她再開始貓哭耗子,捅一刀悲傷一下。有時實驗結束了小東西不會馬上死亡,她就靜靜地“陪着它”,讓本來能減少痛苦、從頸椎處一“拉”斃命的小鼠活活地、慢慢地,扭曲掙扎而死。

可是,不得不說異性天生相吸,她如此拙劣的演出竟然也引起了許苡仁的注意,在她等待的過程中許苡仁走過來替她行刑,把小鼠安然地送走。

——我在教室中尋找那個女生的身影。算起來她已經很久沒坐到後排來了,最近都經常和另外一個男生坐在一起,今天也是一樣,看起來頗為親昵。

假如我不在許苡仁身邊,也許她的小心機早已成功實現了吧?就算許苡仁不開這個竅,可要是有水偏要滴穿了他這塊磐石呢?他現在看起來確實專心學業,如果有一天渡劫成功,會不會變得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知情識趣了呢?

偶爾我會想起徐教授那晚的話。他旁敲側擊想打聽我說的“那個人”是哪位女同學,我當然守口如瓶含糊其辭,最後他連猜帶蒙地說:“你說人家條件好,有多好?你有沒有考慮過,你們兩人雖然現在學的是一個專業,但是以後不一定能一起就業?”

明知道他這是誅心之言,但好像還是被他成功地在我心裏捅了一刀……即使許苡仁不是會利用關係開綠燈的人,可他爹在醫科大學任教,家裏也少不了有親戚在醫療系統里紮根已久,根本不需要如何特別疏通關係,可能只要稍微打個招呼說“這是我侄子”、“這是我外甥”,別人就會對他多加關照,給他更多的機會和指點。

許苡仁已經很優秀了,而我,真的有我想像的那麼無所不能嗎?我能不論生長的土壤貧瘠與否,能不管接觸陽光的面積多寡,都時刻和他保持同步成長,伴他左右嗎?

講台上掃射完畢,下課了,我們兩個人去食堂吃飯。

其實以前我和許苡仁吃飯還挺吃得到一起去的,東北大米嘛,我們都喜歡吃各種炒飯蓋飯之類,可不知道為什麼有一天許苡仁突然毫無預兆的開始狂吃雞蛋煎餅了,一頓接一頓吃個沒完,有時還要吃倆。

那個餅是窗口師傅提前就烙好的發麵大餅,誰要的時候打個雞蛋上去再烙一會兒熱一熱,等雞蛋熟了刷上醬就行了,非常節省時間,如果我還堅持去吃蓋飯炒飯,那麼等我剛剛排隊買到的時候,許苡仁早就吃完喝完洗完手,不知道去哪了。

別說以後工作能不能和他進一所醫院一個科室了,我現在連跟他吃完飯一起去圖書館都有點快追不上他的腳步。我至少要和他走完全一致的路線,甚至比他走得更快更捷徑,才能從容地跟在他的身邊。

環視一圈,比雞蛋煎餅更捷徑的大概只有去小賣部買麵包餅乾了。我一咬牙排在許苡仁身後,輪到我的時候我可憐巴巴地說:“師傅,不要蔥,給我少刷點醬,你家的醬太咸了……”

窗口胖師傅好像是個山東人,大刷子飽蘸濃醬在餅面上毫不吝嗇地一揮:“呲哩就四則個味兒!”

期中考試完,老徐偶然想起來有一個流落人間的我還未收編,茶餘飯後剔着牙給我發了一條信息:“超越呀,怎麼樣,死心了沒有呀?”

真的,要不是看他年紀大……我用盡畢生涵養,體面地回復:“還好,謝謝教授關心。”

老徐孜孜不倦地“傳道授業”:“年輕人,要看清現實!既然沒看對眼,一直賴着也不會把人家的標準賴低的,還是要少走彎路,趁年輕抓緊時間好好發展自身,才能在競爭中取得更多機會呀!表白了沒有?還沒表白?早點表白就早點死心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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