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三
?(貓撲中文)起初只是普通的同學而已。
出於一定的“強者崇拜”心理,自從知道了他全班第一名的成績之後就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又是在一個宿舍,非常方便觀察。
他很想知道一樣米是怎麼養出百樣人的。
甚至在心裏做了一本李超越日常作息觀察記錄。
然而,每天除了和他們一起上課自習之外那人就在打籃球,沒有過度的挑燈夜讀,也沒有懸樑刺股。
與此同時,李超越的籃球打得非常好,常常有固定的女生在場邊給他加油,像是踩着檔期出現的粉絲似的,每逢比賽人氣更是不必說,簡直要把球場掀翻天。
時間倒退回去幾年的話,他絕對無法想像,一個這麼熱愛運動的人居然會……?
許苡仁公事公辦地問道:“多久了?之前便血嗎?”
“許哥……你這麼問我覺得我已經是晚期了,能換個問法嗎?”
“直腸癌的發病率越來越低齡化,早診斷才能早治療,便血是最常見的病徵之一。我換個問法,你便血多久了?”
“……你並沒有換問法啊。”
現在他還能糾結這個,許苡仁倒是稍微放心了一點:“長期便秘,偶爾便血,是嗎?去醫院查了嗎?”
“也沒有長期便秘啊,就最近……”李超越的聲音聽起來很沮喪。
許苡仁忽然意識到,李超越也許並不想和他談這個問題。
他不是專業的肛腸科醫生,李超越本人也沒有問醫於他的打算,他在這瞎推斷什麼呢?
他沒有資格也沒有立場在這討論這件事。
何況,這不是手上破了個口子,感冒打了個噴嚏。
許苡仁緩了緩,道:“抱歉,我……建議你還是去做個化驗。”
“你們醫院肛腸大夫男的女的?”
……別說男女了,對肛腸科大夫來說你就僅僅是個肛腸而已。
“有男的也有女的,”許苡仁說,“你介意的話我幫你掛個男大夫的號。”
李超越頓了頓,問:“男的是誰啊,我認識的嗎?”
有的人“諱疾忌醫”,李超越則是“諱醫忌醫”。
許苡仁回憶了一下:“有四五個吧,有的以前也是咱們學校的師兄,不知道你認不認識。”
門內聲音一下就垮了下去:“算了吧,要特別熟的看就看了,是真不認識的也倒好,最怕這種半生不熟的,上次見面說不定還是在食堂呢,這次見面就叫我脫褲子,我受不了這個。等我哪天有空找個別的醫院掛個號看看。”
許苡仁忍不住想笑:“你還用找別的醫院?且不說花冤枉錢吧,你能確定你去別的醫院遇見的就不是認識的人了?”
沈城醫大每屆畢業生雖有幾百人,但是最後能留在附屬醫院和幾家三甲醫院的無外乎其中的佼佼者,誰還不認識誰?
門內忽然問:“許哥,你能看得了這個嗎?”
許苡仁:“……”
李超越還在自我剖析:“我覺得我沒大毛病,頂多就是消化不良……唉算了,太噁心了,不霍霍你,我還是哪天有空了找個……”
“我給你看。”許苡仁鬼使神差地說完,看了天花板一眼對自己感到絕望,“什麼時候有空了就去我那吧,以前輪科的時候我在肛腸當了半年小工,小毛病應該都能看得了。真不行我再給你介紹個靠譜的。”
許苡仁一到醫院就迎面遇見查房回來的師兄。
“許大夫,今天不是休息嗎?你的病人醒了,情況不錯。”
這比再睡一覺更讓他提神,心情頓時晴空萬里:“是嗎?謝謝師兄,我去看看。”
許苡仁認真地看了一遍監測記錄:“大爺的血糖還是有點高,飲食要注意控制,別吃含糖量太高的水果。情緒也不要有太大波動,以免引起血壓升高。恢復訓練可以慢一點做,三天後再下床。如果有問題隨時叫護士。”
病人的老伴兒點頭連聲道:“謝謝大夫,放心,我們一點水果都不敢吃的,就怕血糖升高,吃的飯也都是糙米的,還經常吃蔬菜。”
“好,多休息吧。”
這大爺大娘都七八十歲了,尚且知道預防弛緩性便秘,怎麼某人就不注意生活習慣呢?
昨天拉他去吃燒烤喝啤酒的時候怎麼沒想想第二天怎麼辦呢?
許苡仁雙手插兜走在走廊上,最終確診:不改是因為教訓不夠。
“許哥,你這會兒忙嗎?”發個微信說話也跟做賊一樣,誰還能聽到了不成?此地無銀三百兩。
“嗯,這會兒沒事。”本來就是休息日,又不坐診。
“我溜號出來啦,我去找你唄?早晨說那個那個啥,怎麼辦啊,難受死我了。”
“過來吧。門診二樓,七號診室。”
許苡仁從消毒間領了一套齊全的用具,在診室閉目養神,正當他快睡着的時候,門口傳來了窸窸窣窣的撓門聲——要不是發出響動的位置太高,還以為是只趴在門上的小狗。
盛夏的白天如果是烤箱的話,那麼晚上至少也是個燜鍋,偶爾有掀開蓋子看火候的涼風吹進來就已經是感激涕零了。
許苡仁馱着醉得七葷八素的李超越一步步走在上行的台階上,每一階都扎穩了腳步,生怕一個不小心兩個人都滾了下去。
不知道是口水還是汗水,順着李超越的下頜滴在了許苡仁的肩上,把原本就被汗水打濕的T恤弄得更難以忍受,許苡仁的潔癖在腦海中拉響了刺耳的防空警報,一瞬間產生了“這種東西何必帶回寢室,不如找個賣器官的地方賣了的好”的想法。
背上的重物渾然不覺自己給“移動裝置”帶來的困擾,時不時地還在他肩頭蹭蹭被頭髮扎癢的鼻子。
體重壓迫下,那詭異的灼熱死緊死緊地貼合在許苡仁的脊骨上,三顛兩顛之下憑藉著豐富的想像力許苡仁甚至能還原出它的形狀,頓時覺得體內比體外更熱,熱到唯有原地爆炸才能平衡溫差的地步。
好不容易運到宿舍樓下,遇到了兩個同樣晚歸的同學,才把這龐然大物搬回了寢室。
他坐在桌邊的鐵凳上一趴不起,盤算着至少要休息半個小時以上才能爬得回床上去,而和他頭對頭睡的還是一個肯定整晚都會散發異味的污染源。
他四下看了看,地面的衛生情況着實不足以讓他打地鋪。
簡直天人交戰。
頭頂床上忽然傳來了輕微的響動。
許苡仁心想,要是被我發現你是裝醉讓我扛回來的,我現在還能把你再扔回學校門口去。
他起身往後退了一步,看清了床上的情景。
那件熟悉的籃球服已經被主人嫌惡地撩起到了胸口,露出整個腹部,而籃球褲和內褲一起被褪到了大腿中部,露出的部分正在進行不定期檢測自我功能的原始運動。
許苡仁只看了一眼就甩門出去了,在走廊窗口乾吹了十多分鐘夜風才又回到寢室。
床上的人走完腎已經睡著了,房間裏混合著酒味和荷爾蒙的氣味,兩台轉頭風扇對着吹也吹不散。
眼不見為凈。
許苡仁洗漱一番關燈上床,動作流暢到一眼都沒有再分給衣衫不整的那人。躺下之後還是覺得惡臭難當,尤其是風扇還時不時地帶來上風口的味道。
當許苡仁的鼻黏膜再一次遭受刺激想打噴嚏的時候,他不再猶豫,摸着黑起身,一用力把那人身下的薄被抽了出來,將污染源“就地掩埋”。
“請進。”許苡仁戴上了眼鏡對着屏風后的鏡子照了一下,往後攏了攏頭髮。
“許哥,我來啦。”李超越進門第一句話就是,“千萬別跟你同事說我來幹嘛的,一路上好多我認識的啊。”
許苡仁啞然失笑:“他們整天忙得腳不沾地,哪還有空管你來幹嘛的?”
“那可不一定。”李超越悶悶地說,“剛才你們護士長還問我有沒有對象了呢,讓人知道了這還得了?”
許苡仁:“……哦。”
對上李超越悲切的眼神,他又補充道:“我以個人職業道德絕對保障你的**權。”
不知怎麼,就想起來那時送李超越“回去”的那個啦啦隊的女生。
“便秘多久了?”許苡仁在屏風後邊鋪布單和無菌巾邊問。
“也就……一周多?兩周多?可能不到三周?”李超越回想了一會,“差不多吧,具體不記得了。”
“……腹痛嗎?”
“不疼,只有……咳,的時候疼。”
“那就是也沒有脫垂,應該不嚴重。便后見血了嗎?”
“沒……沒吧,我哪看那個啊。”
“早晨排便了嗎?”
“……沒有,你走了之後,我過一會兒就也走了……”
“幾天沒排便了?”
“三天?四天?五天?”
“……”許苡仁無語,要不是他今天正好撞見了,這傢伙還準備再拖幾天?“其他,還有哪不舒服?”
“沒了。許哥,能是痔瘡嗎?”
“看你排便困難的疼痛情況,有可能是。先做個肛/門指檢,再查下尿常規。”
“指檢。”李超越的腦袋一下耷拉下去了,“要不我回去多喝兩天水看看?”
許苡仁剛要拆橡膠手套,動作停住了:“隨你啊。你自己考慮一下,如果你過幾天仍然不舒服,還能有空溜號出來的話。”
“做。”李超越一屁股坐在了檢查床上,“我不想因為看痔瘡跑去請假。”
“胸膝位趴好,褲子褪到膝彎處。天也不冷,就不給你蓋被子了。”
“不冷不冷。”李超越脫了鞋跪在了檢查床上。
許苡仁戴完口罩,上前用手指點了點他的胳膊:“胸膝位,不是肘膝位。把你胳膊放下去,頭和前胸貼床,臀部抬高,兩腿稍微分開。”
“哦,這樣行嗎?”李超越乖乖照做了。
“嗯。”許苡仁低頭戴好橡膠手套,左手扒開臀瓣,右手示指在肛/門周圍按壓了幾下,聲音不似平時那麼冰冷,反而有一種體貼的溫柔:“按到哪裏覺得疼了就跟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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