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月當窗（二）
“咳！”融永思終於看不下去這兩人繼續膩膩歪歪了。
他也不覺得有多麼震驚，女子喜歡女子，他活了這麼多年也不是沒有見過，當年那個因為痴迷自己師傅而走火入魔最後遁入魔道的女魔頭何簫不就是一個喜歡女人的么？
不過，眼看自己這兩個徒弟這樣在一起，融永思又忍不住想到那魔頭何簫與她那冷血冷情的師傅，最後何簫得了什麼好下場？
墮入魔道，走火入魔，被整個修真界追殺，連肉身都隕滅了。
融永思微微蹙眉，又轉眼看着兩個徒弟，又往好處想：那何簫性格偏激，小凝兒是個性格溫馴的，小明雖不常常說話，但現下看來，是長大不少，人也成熟許多。
或許同那魔頭是不同的吧。
明千綾有點不好意思了，她後退一步，離杜尋凝遠了些。
杜尋凝只是笑笑，一雙眼睛卻一直牢牢注視着明千綾。
她問：“千綾，你的內門大比如何了。”
明千綾一一說了，又將司茗“逐雀”拔得頭籌這事告訴了融永思。
融永思走的時候，司茗才點點大，因此融永思同他感情不比其他弟子，聽了也只是微微頷首，心道還是藍朔的功勞。
明千綾想了想，還是將溫蓮被打傷一事說了。
她有些擔憂：“我覺得此事必有古怪。”
融永思靜靜聽着，眉頭緊蹙道：“那峰弟子百年來從來都是資質平平，莫說是落雲峰，就算是馭獸師那一峰也常常不敵，因此總教人看輕，卻也不曾懈怠，如今我離開天鶴門也有這麼長的時間了，他峰出一個厲害的也不足為奇。”
“只是方才千綾說出招狠辣，將小師妹打成重傷？”杜尋凝淡淡開口。
明千綾點點頭：“醫駝峰的師姐也說了，若不是小師妹是體修，從小體質強健與尋常修士不同，丹田就被震碎了。”
“震碎丹田？”融永思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他想了想，問道：“你說的那人之後還要同你比試？”
明千綾答道：“還不知道，只等抽籤了。”
“此事非同小可，你若是對上他……”杜尋凝聽說了還有這個可能，不由得皺起了眉頭，想了想，她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盒子遞給明千綾。
“千綾，我曾偶然得到一顆妖獸內丹，若是服用了，可以固本培元、強健體魄，你且收下。”
她語氣輕鬆極了，好似在說讓明千綾多吃一個蘋果，但是她劍中的何簫卻發瘋一般尖叫起來：“啊！杜尋凝，你這是瘋了嗎？你忘了我們怎麼殺了那金眼玉花虯的嗎？為此你還險些喪命，我們才得到這顆內丹，你就這樣送給你的好師妹嗎？”
杜尋凝卻不理會何簫，只是又對明千綾道：“你快快收下吸收煉化。”
她語氣之中竟帶着一種不容反駁，明千綾一愣神，但還是搖搖頭：“師姐，這不過是小事，你在這種鬼地方修行，危險諸多，還是留着自己用吧，放心，那人雖然厲害，但我是劍修，同小師妹那種近身相搏不同的。”
她的意思是，即使那弟子出手兇殘，但依然無所畏懼。
杜尋凝卻還是還要再勸她煉化那顆內丹，卻聽旁邊的融永思忽然道：“這是金眼玉花虯的內丹？”
金眼玉花虯，那是什麼東西？“
明千綾不是非常明白。
“這內丹是你偶然得到的，還是自己殺虯取丹？”
杜尋凝自然是自己殺虯取丹的，她曾偶遇一隻被魔氣感染非常嚴重的小虯，虯是種非常罕見的仙獸，就算是在修真界也難以找出三隻成年獸，現在竟然在戮骨道遇見了。
何簫告訴她取它的內丹可以固本培元、強健體魄，杜尋凝當即便想到了取它的內丹給明千綾，她不會忘記明千綾結丹的樣子，她一定境界不穩……
於是杜尋凝便不再猶豫，拔劍便上前，那虯雖小，但被魔氣感染的非常徹底，非常狂暴，杜尋凝與何簫聯手才將它殺死，杜尋凝也險些喪命。
但是此刻，杜尋凝知道不能把自己殺掉虯的事情說出來，只道：“我並沒有那個本事，只不過是偶然得到的，也算是機緣吧。”
“即是你的機緣，那你便自己收着，這東西註定是你的。”融永思擺擺手，又朝着明千綾道：“小明啊，你來。”
明千綾便上前一步。
融永思道：“我在藏書閣不光留有通往戮骨道的傳送符，還有別的東西。”
幾乎是下意識的，明千綾就問道：“是什麼？”
融永思對於明千綾的上道與捧場表示非常滿意，他伸出食指擺在明千綾的面前，非常欠揍得搖了搖。
“你猜～”
明千綾：“……”
明千綾：對不住，我的紅鸞劍控制不住想出鞘了。
融永思見明千綾一臉面癱，似乎完全不願意和自己玩這個“你猜我猜”的遊戲，不由得覺得自己也很無聊，於是訕訕地摸了摸自己光潔的下巴，小聲說道：“我在藏書閣里放了一件法衣。”
“法衣？”
聽到這個詞，明千綾第一想到的就是和尚身上穿着的那種袈裟一樣的法衣，但是修真世界之中的法衣卻是指有特殊效果的衣服。
明千綾：“……哦？”
“這件法衣名為‘天寒衣’，可是極寒之地的冰蠶蛹絲織成的，刀槍不入，就算是當今最厲害的神兵‘破軍’也能夠抵擋，那體修自然不在話下。”
明千綾一喜：“那就不用擔心碰上那個人了。”
……果然還是在擔心吧。
杜尋凝望向明千綾的目光一瞬間柔軟而複雜。
可惜自己現在這個樣子還沒有築成金丹，沒有辦法在內門大比的時候陪伴在她的身邊……
杜尋凝只覺得胸口偶都漸漸開始發悶，握住月秋浦的手也越來越緊，覺察到杜尋凝的情緒變化，何簫道：“怎麼，看她收了你師尊的東西沒收你的你心裏就不舒服了？”
杜尋凝深深呼出一口濁氣，沒有理會何簫。
融永思囑咐道：“是要抽籤的吧，若是你師弟抽到與那人對決，就把那法衣給他。”
明千綾點點頭：“恩。”
融永思見她雙目清澈，黑白分明，說出來的話皆是實心實意，心中便鬆快下來，只覺得自己雖然這麼多年不在落雲峰，但藍朔卻將師弟妹們個個都教導得很好。
如此一來，就算是離去，也大可以放心了。
融永思望了望天空，戮骨道的天空渾濁不堪，此刻夕陽就要下山，天空被染得血紅，看起來更添幾分陰森可怖。
融永思在心中嘆了口氣，又從口袋之中掏出一個錦囊遞給明千綾，語重心長地囑咐：“也不知道我什麼時候能夠回落雲峰，這個東西，你就替我交給藍朔吧。”
明千綾接過，覺得那東西有些沉，但她也不好奇，將那東西仔細收在儲物袋裏。
三人不再說話，杜尋凝與明千綾各有心思。
明千綾在識海之中問系統：“系統，懲罰還剩多少時間？”
系統道：“宿主，還有12個小時。”
沒想到就過去了一半，實在是過得太快了……
明千綾回頭去望杜尋凝。
杜尋凝抬頭，二人視線相接。
先開口的卻是融永思，他識趣道：“你倆在這邊看會兒，我去那邊看看，一會兒就回來。”
杜尋凝點點頭：“師尊注意安全。”
融永思哪裏還聽得那麼多，早就腳底抹油跑了。
終於只剩下二人，杜尋凝再也忍不住，伸手就將明千綾一把抱住。
淺淡的清香鑽入鼻尖，明千綾眨眨眼睛，也將杜尋凝迴圈住。
“師妹……”杜尋凝的聲音同從前不一樣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修行的緣故，她的聲音較從前更為喑啞，但即使如此，明千綾還是覺得她的聲音很好聽。
“師妹，”杜尋凝又喃喃道，“我好想你……”
明千綾哪裏聽得這句話，一聽這話，只覺得自己鼻頭都酸了，她道：“師姐，我也想你，你都不知道，你走了，我在落雲峰一個人有多難過，你剛走的那幾日，我都好似魔怔一般……”
杜尋凝聽她這話，抬頭去看她，一會兒覺得明千綾好像是瘦了，更覺得心中酸澀厲害，又復而將人抱住。
她道：“待我結成金丹就回落雲峰去，咱們兩個人再也別分開。”
明千綾點頭：“恩，再也不分開。”
杜尋凝這才開心了，她抬起臉，望着明千綾的眼睛，見她雙目清明，一雙眼睛明亮極了，像是天上的繁星。
杜尋凝伸出手抹了抹明千綾的眼帘，柔聲道：“師妹，你且閉上眼睛。”
明千綾不疑有他，輕輕闔上眼帘。
下一刻，她就感覺自己的嘴唇上貼上了兩片冰涼卻柔軟的嘴唇。
明千綾一愣，只感覺自己大腦一片空白。
這是什麼？
師姐……吻了她……
而杜尋凝卻完全無視了明千綾的驚愕，她甚至微微閉上眼睛，加深了這個親吻。
明千綾只覺得自己的心“突突突突”快的像是要跳出胸腔，她抬手按住胸口，卻依舊覺得那裏如擂鼓一般。
杜尋凝放開了她。
見她呆呆傻傻的樣子，她輕輕一笑，笑容中滿是柔情蜜意，只覺得她師妹是這世上最可愛的人了。
她湊過去小聲說道：“師妹，你且等我，待我結了丹回了天鶴門，咱們就永遠在一塊，誰也不離開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