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交談

第三章

比起記憶里的楚飛雲，現在的他自是年輕了些，因為開宴會的原因，楚飛雲沒有穿軍裝，而是身着着一套純白色的正裝，配合和楚飛雲他那俊秀的面容，平靜無波的表情，整個人看起來讓人眼前一亮。

楚飛雲是跟着楚天上將斜後方半步遠的地方出來的，另一邊便是他的雙親楚商和林亞華，四個人剛一出現就牢牢地吸引了整個宴會人員的目光，尤其以楚天上將收到的各色目光最多，不過礙於楚天上將多年從軍磨練出的氣勢，雖然現在看起來笑呵呵地和普通老人似的，但是眾人還是不敢太過放肆，紛紛移去有些冒犯的眼神，將目光轉向楚家長子楚商和林亞華。

至於楚飛雲，楚飛雲今年19歲，剛剛才升上準將的他即使少年英才，但終究比不過年長多年的長輩們，是以盯着他的人多是賓客帶來的小輩，秦揚也是混在眾多年輕人火辣辣的目光中光明正大地打量這個多年未見的人。

有點瘦，卻不是瘦弱，肩寬體長，黃金比例，特別是那雙大長腿，筆直筆直的，如果穿上軍裝，那一定可以體現出什麼叫做制服誘惑，不過白色正裝也不錯，秦揚暗自點頭。

楚天上將出來后說了幾句話，大致是歡迎各位賓客前來參加宴會，希望賓客們能夠好好盡興，又抱歉地說自己年紀大了，不能久陪，便在眾賓客忙說不用介意的氛圍里被楚飛雲給護送着去休息了。

目送着楚飛雲離去后，秦揚收眼，楚安奇自他家人出現，便收回了想要說的話，看了看身邊的三個人，秦揚垂首不語，秦向文看起來像和他繼續交談，張錦站在丈夫身旁附和着秦向文的舉動，微微一笑，說道。

“抱歉，雙親到場，安奇需要過去一下，三位可否隨我一起前往？”

“哪裏哪裏，不用道歉，如此自然可以。”秦向文聽到楚安奇的話，笑意加深，楚安奇的雙親自然比楚安奇本人更讓他感興趣，但是秦向文表面功夫做得很好，並沒有因此就急不可耐了，他適當地恭維了下楚安奇后，四人便呈現出楚安奇引領的樣子往楚家長子處走去。

秦揚走在最後，看着周圍的你來我往，人們熱絡地交流，擴大自家圈子，結交權貴，為權利富貴使足了力氣，誰又能想到，再過幾年，當大災難降臨后，人間又是如何的一番煉獄，任你如今如何權勢滔天，到時候還不是一不小心就成為了異獸的口糧。

想着那些記憶中的慘烈，秦揚面上不動聲色，一步一步地走着，身為小透明的他沒有獲得其他人的關注，頂多是被在跟着楚安奇走動時，遇到的那些想要結交楚家長孫的人漫不經心地看上一眼而已。

想要攀交情的人太多，這一路走走停停花了好一會兒，當秦揚四人終於停下來后，秦揚發現離原本他們想要到達的目的地甚至還有大半的距離，但卻是半道上就遇到了也往這邊走的楚商和林亞華，雙方聚首，楚安奇便向雙親介紹他們。

“這就是秦揚。”楚安奇最先介紹了秦揚的名字，但不論是秦向文張錦，還是楚商林亞華都沒有絲毫異色，甚至之後介紹秦向文張錦的時候，對方也只是微微頷首，目光卻凝聚在秦揚身上。

秦揚肌肉緊繃，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更正常些，但自多年以後重生回來的靈魂又怎麼可能還像剛成年時那樣，終究氣質是不同的，楚商的眼中閃過詫異，與夫人對視一眼，多年來陪養出的默契讓雙方輕易了解到了伴侶的疑惑。

身為雙親，兩個人又怎麼會沒有仔細了解過即將和自己的孩子訂婚的人，可是資料里寫出來的和他們想像中的秦揚，跟他們所見的真人又有些不一樣，尤其是眼神和氣勢上，可不像是剛剛就讀軍校的人能夠擁有的。

但轉念一想，資料終歸是資料，總有差錯，秦揚身為那兩人唯一的孩子，怎麼可能連一點特殊都沒有呢？

眼中浮現出一絲滿意，楚商微笑着對秦揚說道。

“你好。”

“您好。”

秦揚注意到楚商對自己態度的轉變，對他的招呼做出了回應，心中鬆了一點，但也只是一點，楚商的態度也不過是從強烈的審視到一點點的滿意罷了，他並沒有承認自己，迫不得已之下讓自己的小兒子和一個陌生人訂婚已經讓他大大地不滿了。

上輩子就是這樣，因為秦向文的隱瞞，秦揚根本就不知道聯姻這回事，到了宴會後，就像今天一樣，秦揚被楚商評判了一番，當時不過18歲的自己哪見過楚商這種常年坐在高位的人的氣勢，當時便手腳發軟面色僵硬了，被楚商當做是答應了聯姻卻滿不情願，感官一下子降到了谷底。

現在重新回到了見家長的這一刻，秦揚自然是要好好表現，太過異常不行，秦向文作為從小到大看着秦揚長大的人，雖然近些年不怎麼管他，但一旦改變太大，鐵定要被懷疑，於是秦揚只能盡量讓自己看起來不卑不亢，起碼讓楚商林亞華覺得自己看起來是能和楚飛雲站在一起的人。

在這一點上，秦揚做得很好，博得家長多少好感不說，反正沒讓好感度跌到負值。

之後楚商便沒有表現出對秦揚太在意了，他和秦向文交談起來，楚安奇幫腔，兩個人的夫人也作出了得體的動作，時不時地幫丈夫扯一下話題，只有秦揚按照此時的性格站在一旁當花瓶，但他卻絲毫不敢懈怠，因為他知道雖然看着五個人說的正歡，其實有三個人都在觀察評估着自己。

六個人站在一塊，到沒有不長眼的來打擾，只是蠢蠢欲動的有許多，說話的人啰嗦了一堆，秦揚卻被一個人的身影吸引住了目光。

“父親，爸爸，兄長。”

是楚飛雲。

“是飛雲啊。”楚商笑着將楚飛雲攬進圈子，林亞華拍了拍小兒子的肩膀，而楚安奇則將楚飛雲扯到了自己身邊，不知是否有意，另一邊便是安靜地站着的秦揚。

楚安奇對弟弟介紹了下其他三人的身份，楚飛雲一一打過招呼，而最後的目光則鎖定在秦揚的身上。

上輩子戰死的，甚至沒有見過最後一面的“妻子”就那麼活生生地站在自己身邊，秦揚心中百感交集，垂下眼帘，眼睛餘光看到楚飛雲身上的白色正裝，秦揚微微一愣，無他，雖然衣服的顏色不一樣，但因為離得近，秦揚才注意到楚飛雲與自己現在穿着的這套衣服的款式竟然十分相似，甚至有些紋路還是一模一樣的。

想起到達秦家主宅后，秦向文給他的這套據說是為他準備的參加這場宴會的衣服，又聯繫起今天會有什麼事情發生，秦揚心中明悟，看來自己這套衣服應該是楚家送過來的訂婚服，秦向文為了讓他穿上便謊稱是自己吩咐準備的，上輩子被楚商的氣勢嚇過後，秦揚一直是神思不屬的，所以沒有發現。

看來自己前世真是錯過了許多，秦揚感嘆到。

楚飛雲盯着秦揚看了一段時間，然後便移開了目光，秦揚遵循着上輩子這個年紀的性格不怎麼多話，楚飛雲的性格也是一向寡言，於是在一眾交談的聲音中，兩個人頗有些遺世獨立的感覺。

最後還是林亞華髮現了兩個人的獨特氣氛，示意丈夫稍停片刻，便對着兩個人說道，“如果你們兩個沒有其他事情可做的話，就去逛逛吧，秦揚第一次來不熟，飛雲你帶帶他。”

楚飛雲接到爸爸的吩咐，看了一眼旁邊的秦揚，見秦揚點頭同意，便對林亞華回聲好，引着楚飛雲離開了圈子，離開了大廳。

跟着楚飛雲走到了大廳外，秦揚看着周圍有些熟悉的佈局，上輩子自和楚飛雲訂婚後，秦揚也曾來過這楚家大宅幾次，但卻從未仔細看過，今天晚上坐車進來后也是，因為車子只開了一段路，就更是無法了解了。

“你想去哪兒。”走在秦揚前面的楚飛雲停下腳步，詢問着身邊這個比自己小了一歲的人，秦揚聽着，楚飛雲的聲音比少年人略沉，比青年人更亮，介乎於兩者之間的嗓音別有韻味，秦揚想了想，回答道，“有什麼安靜點的地方么？”

楚飛雲點點頭，帶着秦揚往一個方向走去，穿過幾條小道，因為是軍政世家，加之開了宴會，楚家宅子的安保措施升了級，秦揚光是走的這一點路就遇到了三波要麼巡邏，要麼站崗的隊伍，還感覺到了暗處盯着他看的大概是暗哨的目光，要不是帶着他的是楚飛雲，就他那麼到處走，不暴露力量的話分分鐘被宅子裏的大兵們給抓了。

七拐八拐地，楚飛雲終於將秦揚領到了地方，這裏是一大片花園，秦揚對花的種類沒什麼研究，只看得出種植的大多數植物的花朵都是清雅淡然一類的，白色，淡紫，淡粉之類的顏色，花園之間有幾把躺椅，秦揚猜測這應該是哪位楚家人休閑時呆的。

也不客氣，秦楊在一張躺椅上坐下，楚飛雲見秦楊坐了，自己也是默默地選了一張坐下。於是就着並不怎麼強烈的燈光，兩個人不發一言地坐了半天。

直到秦楊坐不住了，暗自鬱悶，楚飛雲好歹是個當軍官的，當領導怎麼也得說兩句話吧，怎麼這麼悶，罷了，自己上輩子的性格也不是不怎麼和陌生人說話的那種嗎，自己就不半斤笑八兩了。

因為想要和楚飛雲說說話，所以秦揚讓楚飛雲帶自己到個安靜的地方，現在地方是到了，奈何對方不給力，悶不吭聲的，也就只有自己主動進攻了，這輩子兩個人是第一次見面，秦揚也不怕主動開口不符合自己之前的性格人設，他看着楚飛雲，出聲說道。

“那個，楚、楚飛雲準將。”

聽到在叫自己，楚飛雲轉頭看着秦揚。

“先前還沒有恭喜你呢。”秦揚笑着說，注視着秦揚的眼睛，“恭喜你進階準將的軍銜。”

楚飛雲眨了眨眼睛，良久，他才輕輕地回應到。

“嗯。”

似乎是覺得光回應一個嗯有點不太恰當，楚飛雲想了想，接著說道。

“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