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一章 搶妾(二)
那還真是一個精緻華麗的小院子,處處張燈結綵,紅彤彤的一片喜慶。
新房也處處是昭示正室地位的大紅,在兒臂般粗的龍鳳紅燭的光影中,紅得囂張諷刺不可一世。
蘇皎皎安靜乖巧地任憑聒噪不斷的喜娘為她換上華美璀璨的大紅婚袍,上面有金線的鳳凰和圓潤的明珠。
唯一不同的是動靜,沒有鞭炮齊鳴的大張旗鼓,也沒有人來人往的熱鬧喧嘩,沒有司儀唱和拜天地,更沒有人敢來鬧洞房。
李長虞穿着一身精神煥發的喜袍,喜氣洋洋目不轉睛地盯着蘇皎皎,待蘇皎皎穿戴好坐在喜床上,喜娘裝腔作勢地為蘇皎皎蓋上紅蓋頭,不辨真假地說了幾句“早生貴子百年好合”的吉祥話,就朝着李長虞行禮告退了。
李長虞親自將房門閉緊了,迫不及待地踏步過去,又在蘇皎皎身前克制住,理了理衣襟,故作斯文有禮地躬身,甜膩溫柔地喚了聲“娘子”。
他回身找了找稱桿,沒找到,於是用手把紅蓋頭挑了,餓虎撲食般把蘇皎皎一把抱住!
他涎着臉便欲親皎皎,蘇皎皎推開他嗔道:“你急什麼,交杯酒還沒喝呢!”
李長虞忙不迭地賠笑,一邊顛三倒四地去倒酒,“對對,咱得喝交杯酒!”
在李長虞轉身倒酒之際,蘇皎皎隱藏在寬大袖子裏的手指甲已經準備好了,在接過酒杯的剎那,她神不知鬼不覺地將藥粉灑在酒里,然後笑意盈盈地將酒杯遞在李長虞的嘴邊。
“相公,喝!”
那一聲**的嬌呼,頓時讓李長虞腦袋大身子飄,將酒一干而凈。
然後他揉揉眼:“哎,這酒咋這麼烈呢,我看娘子怎麼變成兩個了!”說完還死性不改地傾身撲了過去!
蘇岸被鎖在一間廂房裏,對着一桌豐盛的酒席,還是那兩個彪形大漢陪同。
“小子,喝一杯吧,這可是你妹妹的喜酒。”那兩個人大咧咧地飲酒食肉,故意擠兌了蘇岸一句。
蘇岸淡淡笑了笑,真的拿過酒壺倒了杯酒嘗了嘗。
“怎麼,比起你釀的杏花醇,如何啊?”其中一人對另一人使了個眼色,隨後兩個人心到神知地哈哈大笑起來。
“縣令公子的大舅哥,不讓你白當,算你是個識趣的,否則今晚上你要鬧起來,有你的苦頭吃!”
“他識趣不識趣不要緊,關鍵是他妹妹得識趣,啊?”另一人幾乎是淫邪地瞟了眼正房,兩個人又一次鬨笑起來。
蘇岸不言語,只拿起筷子,優優雅雅地吃了口菜。
突然外面傳來噼里啪啦的摔打聲,那兩個大漢警覺地互看了一眼,起身一左一右押住蘇岸警告道:“小子,老實點!”
而李長虞貼身小廝的聲音傳過來:“哎呦夫人,您慢着點!”
夫人?這是鬧過來了?那兩個彪形大漢鬆了口氣,坐回到原處,看向蘇岸的眼神既憐憫又調笑,一人說道:“正牌的夫人鬧洞房了,蘇家小子,這回你妹妹算是圓滿了!”
一位柳眉杏目一身火紅的年輕婦人,帶着十多個彪悍的婆子護院,怒氣沖沖地一路打砸過來,一邊不忘吆喝道,“給我砸,把那些子礙眼的物件都給我撤了!納個賤妾,也弄得跟娶親似的,正紅,她也配?也不怕折了她的壽,她有膽子要也得有那個命用才行!”
李長虞貼身的小廝一溜煙先衝到新房報信,拍着門道:“我的少爺,大事不好了!夫人找過來了!”
誰知裏面鴉雀無聲,半晌才傳來一聲輕柔而慵懶的聲音:“夫人?在這個院子裏除了我,還有哪一個夫人?”
那火燒屁股一般的小廝頓時噎住,手舉在半空忘了放下來,梗着脖子的造型活像吞了鵪鶉蛋卡在嗓子眼,活生生給憋成了一隻鵪鶉。
不時門打開了。蘇皎皎已洗卻妝容,華美的婚袍半裹着一身雪白的中衣,墨發亂掩着,狀似風情但素顏皎潔,眉宇間竟有種古井般的幽深冷冽。
她施施然坐在高堂之上,一眾僕人早已噤若寒蟬躲了起來,所以她為自己倒了杯熱茶,端起來吹着。
正室夫人昂首闊步闖了進來!
燈燭高掛,整個廳堂亮若白晝,那正室夫人一抬眼見了那椅子上的人,突然愣神安靜了一下。
那個女孩子坐在,不,是歪在寬大的椅子上,長發從椅子背鋪展垂開遮到她胸前來,活像為她又披了件衣裳,偏偏她微微抬着頭,貌似無意地露出極其優美的前胸和頸項。
她光着腳踩住椅子上綉着金色牡丹的紅色裙裾,旁若無人地將手指蘸進茶里,然後對着這位正室夫人展顏一笑將指尖的水彈開,剎那間只覺得那少女光華璀璨,明如珠,狡如狐,靈如仙。
對着這麼個人,正室夫人有點傻眼。蘇皎皎卻是說話了:“這位夫人氣吞如虎,不知道夜已深,很是擾人清夢么?”
這一句話成功地點起了正室夫人的火氣和士氣,當下她柳眉一豎喝令身邊人:“把這狐媚子的衣服給我剝下來!”
兩個婆子摩拳擦掌便欲上前,蘇皎皎一壺熱茶招呼過去,只聽“嘣”地一聲熱茶四濺嚇得那兩個婆子連連後退了好幾步。
蘇皎皎卻是吃吃發笑:“夫人這是急什麼,上來就剝衣服,就算是要剝,不也是該你家相公來剝嗎?”
正室夫人氣得臉有些歪曲,切齒道:“好!好你個不要臉的小妖精!”說完喝令道,“還等什麼,剝了她的衣裳捆了帶進府里,灌了葯給我狠狠地打!”
蘇皎皎的大眼睛亮晶晶的,狀似好奇地問:“灌藥?灌什麼葯?不會是和我要送給你的禮物一樣的吧?”
她說完將茶潑了把杯放桌上,捂着嘴笑道,“夫人快過去看看去吧,你家相公從此再也不會沾花惹草給你添堵了,其實你不想要庶生子,還是從男人身上下功夫比較方便些,一勞永逸,我對你好吧?”
蘇皎皎皓腕如霜雪,從袖子裏摸出把小匕首朝正室夫人揚了揚,頓時寒光四現。
正室夫人面白如紙,領着人踉蹌着沖向婚房。
不多時,新房裏響起了一聲凄厲的尖叫聲,撕心裂肺不似人聲。
然後,更多的尖叫聲響起。
腳步凌亂,心驚肉跳:“快!快回府找老爺,少爺他被人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