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第五十六怪：行蹤（下）
奴良陸生在不小心撞上人之前，甚至撞上趕忙道歉之後，都沒有意識到，這個人可能會和石原有關係。因為世界上總不會有那麼巧的事情，可當他抬頭，那個和石原有着一模一樣的臉就出現在他的視線中后，讓他還沒有說完的道歉直接卡在了喉嚨里。
奴良陸生傻傻的看着對方，難道他是石原的親戚？
雖然對方帶着帽子有些看不清楚，但是石原要是把眼鏡摘掉的話，大概也就長這個樣子了吧。看着這個長相，與其說是親戚，更不如說是雙胞胎一樣的兄弟。
“小鬼，給我小心點啊！”
被撞的男人還沒有說話，他身邊的那個壯一點的人倒是立刻開口，上前兩步，似乎要把他們推開。
“你要對我們三代目做什麼？！”鴉天狗的長女，竹竹美立刻上前，扭着男人的手再一腳就把他踹回了原來的位置。他的大哥黑羽丸在後面皺起了眉頭：“竹竹美，做的有些過了！”
但是他卻沒有阻止竹竹美的行為，相反，他甚至用眼神示意雞冠丸上前去幫竹竹美，而自己也站在奴良組兩位首領面前，提起了全身心的戒備。
奴良陸生或許是因為現在還是人類的姿態，整個感官對外界信息的敏感度有所下降。可是黑羽丸三人，卻都嗅到了一股帶着不祥的氣味。他們對這種氣味非常熟悉，身為組內的護衛，又身負偵查對奴良組不利消息責任的他們，時常會面對這樣的氣味。
在妖怪身上。
那是妖怪為了爭奪更多的說畏而不斷傷害人類后，沾染的無論怎麼清洗，都沒法洗乾淨的‘被怨恨’的氣味。
而且……他們身上還有不小的火藥味道。
“不知閣下究竟是誰，在下替我們組的三代目為兩位道歉了——不止可否把路讓開，讓我等通過呢？”
黑羽丸道，雖然用了相對恭敬的詞語，但是本意還是告訴他們：別不識好歹的把路擋住，快點滾開。
雖然戒備，卻也沒有真的把他們放在眼中，在黑羽丸眼中，大概妖怪和人類的差距是絕對無法彌補的——陰陽師那些專門對付妖怪的人類除外。
“哈？！大哥！怎麼能讓他們就這麼簡單的走掉！？”雞冠丸扭頭看着黑羽丸：“這個傢伙剛剛差一點就要動手傷害到三代目了！”雞冠丸整個身體都緊繃著，雖然他們壓根就沒有碰到奴良陸生，但是過於危險的感覺已經讓他下意識的把這兩個人類當成了敵人。
竹竹美也點了點頭：“沒錯。竟然想要傷害到三代目，這已經可以視為與我們組內所有人為敵的訊號了！”她說著，目光就轉向那個剛剛險些用手碰到奴良陸生的壯漢身上：“除非這個人給我跪下來向三代目道歉——”
黑羽丸扶額，管好時不時就會激動暴走的弟弟和妹妹，也是身為大哥的責任啊，他低聲向奴良組的兩位首領詢問道：“三代目，總大將，現在這個情況要怎麼辦？”
奴良陸生自然是希望事情就這樣悄無聲息的平安結束，這個穿着一身黑衣的長發男子，看上去的確和石原長着一模一樣的臉龐，可是他給自己的感覺，和石原完全不一樣。
有一種如同面對妖怪時候的危險。
可是……
“竹竹美，雞冠丸。”
被喊到名字的兩個妖怪惡狠狠的瞪了一眼面前的兩個人類，然後乖乖的向後退了兩三步便停止，這已經是他們後退距離的底線了，要是再遠一點，這兩個人類要是突然攻擊三代目的話，他們便沒法在第一時間把這些人控制住。
奴良陸生只好上前，在竹竹美和雞冠丸之間，抬頭對着二人道：“剛剛真的非常抱歉，家裏的人對我只是保護過度，失禮之處，還請原諒。”
“天色也越來越晚了。”奴良陸生突然道，似乎有些前言不搭后語。但是只有妖怪們明白他的意思，白天即將過去，黑夜馬上就要來臨，很快，這片土地將不再僅僅屬於人類。
魑魅魍魎的活動時間，要到了。
“路上也會越來越危險，還請萬分小心。”
彷彿是詛咒一般的提醒，那個壯漢臉上的五官扭曲，卻被他身旁一直沒有出聲的男子攔住。那男子對陸生都：“你們也是。”
奴良陸生笑了笑，便稍稍側身，從他們身邊走了過去。那個男人可能沒有真正理解他的意思，但是從字面上來看，他也知道那不是什麼祝福的話。於是便直接連着奴良陸生的話回答了過去。
黑羽丸兩隻手分別拽着自家弟弟妹妹的衣領，拖着他們也跟在奴良陸生的身後離開了。
“可惡，下次要是被我們碰到，一定要讓他們好看！”雞冠丸頗有些不甘心的嘀咕了一句，被飛到他頭頂上的鴉天狗用小小的手掌拍下去：“說什麼呢！這是三代目的決定，我等必須遵從——”
奴良陸生笑了笑：“那雞冠丸，這次你和竹竹美一起盯着他們吧。”
“哎？”
奴良陸生回頭看了一眼他們，他們兩個還站在原地，似乎在確定他們是否會就這樣離開：“雞冠丸，竹竹美，調遣一部分的善於偵查和監視的妖怪，由你們兩個帶頭，在暗處盯着他們。看看他們在人類中，到底是什麼來頭。”
等到奴良陸生終於走遠后，和琴酒站在一起的伏加特才悄聲問道：“大哥，就這樣放過他們？看上去似乎是日本的什麼幫派，要是他們萬一查到我們的頭上……”
“哼。”琴酒捏着說香煙，低着頭：“那樣的傢伙，大概在查到的一瞬間就會被整個毀滅吧。要是他們真有這樣的膽子，等到滅口的時候，我一定會親自參與進去的。”
隨後，琴酒又道：“那個男人也解決了，估計屍體等到整棟大樓拆遷后才會被發現，暫時別太引人注目為好，否則可能會懷疑到你我頭上。今天就這樣了，走吧，伏加特。”
“是，大哥。”
伏加特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也笑了：“那男人大概死都沒有想到，組織只是想利用他一下而已。”
“有沒有猜到都無所謂。”琴酒打了方向盤，目光冰冷：“反正都要死的。”
柯南和石原柊也在另外一邊，緊張的盯着道路一旁，那幾個人似乎馬上就要打起來了！柯南已經下定決心，如果他們真的打起來，自己一定要先把琴酒和伏加特的命救下來——這是當然的吧，難不成他們還能把妖怪傷到？
要他們真的能做到這一點，哪怕是柯南，都要好好的懷疑一下自己究竟能不能把黑衣組織繩之以法了。
所以，當看到幾個人雖然有了一些衝突，但最終還是平安的各自離開，柯南狠狠的鬆了一口氣。
琴酒踏入他的汽車保時捷356a揚長而去，柯南重新和赤井秀一打通了電話，他帶好了耳機，把琴酒和伏加特的位置告訴了他，順便又對他說了一句，麻煩他找人搜查一下這棟廢氣的公寓。等到把這些都和赤井秀一吩咐完了后，最後才對石原柊道：“我們也追上去吧。”
石原柊點點頭，也打了方向盤跟在了琴酒後面。他一邊注意着前方的車輛，一邊又把注意力放在了柯南上，眼神微微沉下，裝作毫不在意的樣子：“和柯南你打電話的，也是個FBI嗎？看樣子好像很厲害啊，柯南你也很信任他呢。”
“嗯，還好吧，以前也見過面，啊，石原，注意和琴酒他們的距離！”
石原柊嗯了一聲，覺得很不開心，柯南還從來沒有對他這樣信任過——不過這也是必然的吧，雖然沒有見過和柯南打電話的人，但是柯南願意和他合作一塊來查那個組織的消息，就證明那個男人一定有過人之處。
反觀自己呢？
和柯南認識的時間不長，還打碎了人家的世界觀，長得又和柯南一心想要抓住的壞人一模一樣，現在也就能幫個人家開個車當個司機而已。
石原柊心裏微微燃起的怒火，瞬間就被冷卻了。
自己到底拿什麼和別人比？
不對，自己為什麼要和別人去比，只是因為柯南比較信任另外一個人？
石原柊按照在柯南的指揮下，迷茫給方向盤打了個轉。
他們已經緊緊的跟在了琴酒愛車的身後，石原柊有些不安的單手握了握拳，FBI的人開車那麼小的一段距離，自己都能察覺不妥，要是琴酒的話……
正這麼想着，石原柊突然發現前方的車已經靠邊減速了。
“柯南，他們可能發現我們了，我要加速衝過去了。”石原柊說著，沒有等柯南的回話，腳下油門輕點，他們的車就已經超過了琴酒。柯南側頭盯着玻璃窗戶，全黑的玻璃窗完全沒法看清楚裏面的人，但是……
那裏面坐着的，就是一個恐怖而且殺人無數的組織中的其中一員。
而他卻沒有可以把他就這樣抓起來的力量，哪怕他的身後跟着FBI的精英，哪怕他知道組織內的卧底，哪怕——他現在也只能在車內，隔着窗戶，看着他們就這樣被他緩緩的甩在身後。
而且這樣做的說原因，還是為了保證自己的安全。
可當他在保證自己安全的時候，又會有多少人因為那個組織的事情死去？！又會有多少人陷入妻離子散的痛苦中去？！
當初遇到灰原后不久，他就知道自己沒能救下來的女子，那個十億搶劫案的女犯人，不單單是黑衣組織的一員，還是灰原的唯一的姐姐。
為什麼不救下她？
灰原哭喊的質問，他大概一輩子都忘不了。
因為死掉的人，是不會再回來的。
柯南只覺得胸腔里一團怒火在燃燒，若不是理智再不斷的警告他，估計他此時就已經跳下了車輛，然後擋在琴酒的身前，用自己現在能做到的任何事情，想方設法的把琴酒和伏加特抓起來了。
那輛疑似追蹤他們的車輛在道路超過他們，安靜的向前，然後，打了轉向燈，消失在他們的眼前。
錯覺吧。琴酒開着車，朝着和他們相反的方向繼續行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