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第七十四章:現實

74.第七十四章:現實

柳樹村賴以生存的水源就在村子外面,小河是地下湧泉形成的,小河很窄、一個半巴掌那樣,與其說是一條河,還不如是一條小溪來得準確些。小河不長,蜿蜿蜒蜒地繞着村子流淌了半圈便漸漸乾涸消失。正值隆冬,除了泉眼處,其他地方都結了厚厚的冰,冰上卻沒有落上積雪,能夠看到乾淨的冰面。

泉眼處的冰也堆積了很高,唯有拳頭大小的水咕咚咕咚的往外面冒。

林澤搓着手、跺着腳,在寒風裏頭抽着鼻子,“這邊也沒啥特別的,我們快走吧,冷死了。”

秦和宜和童修卻不走了,在泉水旁收拾了一塊地方,踢走了大的土塊和乾枯的植物根莖,整理出了一塊相對平整的地方,一副想要在這邊促膝長談的模樣。童修還彎下腰從河裏面撿了一小塊冰,招呼都沒有打地拋給了林澤,林澤慌亂地接住,“你幹嘛啊?”

“給你捂手啊。”童修說道。

“啥?”林澤莫名其妙的,想把手裏面的冰塊扔了,卻從手心裏面感覺到了一絲暖意。林澤可以確定不是自己凍傻了之後出現的幻覺,他是真的從一塊冰塊上頭感覺到了溫暖,而且手心裏面的暖意帶到了全身,四肢百骸都覺得暖和起來。“咦,這是怎麼回事啊?難道這就是村子裏面的人一定要到河裏面打水的原因。”

林澤連忙蹲到小河旁邊,整隻手貼到了冰面上,要不是小河太窄,他估計會整個人都貼上去。剛剛貼上去,手掌就跟觸電了似的,立刻從冰面上拿開,連忙甩,“嘶,好冰好冰,怎麼是冷的,嗚嗚,太冷了,手指要凍掉了。”

“哈哈哈。”童修捂着肚子大笑,“你幹嘛整隻手貼上去啊,也不先伸出一個手指試試,給你的你拿着就好,沒讓你碰其他。”

林澤委屈,“我不是冷嘛。”他抱着童修給的冰塊,也不知道是他自己太渴望溫暖出現錯覺了,還是真的冰塊的溫度變了,總之他感覺握在手裏面的冰塊越來越燙,燙得手心生疼,他快要握不住了。連忙抱進懷裏面,隔着衣服拿着,像是抱着一個小火爐,特別舒服。林澤驚奇地喊道:“這是怎麼回事啊?”

滾燙起來的冰塊還沒有融化,更加讓林澤覺得稀奇,隔着衣服拿着顛來倒去地研究。

一抬頭就看到秦和宜和童修席地而坐,他們在地上挖了一個淺淺的坑,往裏面放了枯枝幹葉生了火,火苗在寒風中輕動,勾勒出暖融融的邊,林澤不敢直接坐在凍得硬邦邦的地上,蹲在兩個人對面,閉着眼感受着火的溫暖,臉上不健康的白色也染上了些許紅色的暖意。

秦和宜掰開一段樹枝,往火堆裏面送了去,“地震之後,你們發生了什麼事情,說說看。”

蹲了一會兒,林澤覺得腿麻,就着蹲着的姿勢抻腿,聽到秦和宜的問話,腿麻堅持不住了就索性也坐了下來,“地震都是好幾天前的事情了吧,我也沒有仔細算,日升月落好幾次,在林子裏團團轉,一開始怎麼都找不到出去的路,誰還有心思去記時間。你們是特意來找我們的嗎,哦,對了,我記得偶像有一部電視劇要拍,拍攝地點就是大青山裏面嗎?難道你們也進了山洞躲藏,然後就來到了這邊?”

“不是,我和童修就是專門來找你們的。其他就別多想了,說說你自己的經歷吧,怎麼就到了這邊。”

“哦哦。”秦和宜面容清冷,又有威嚴,在鎮子上的時候林澤聽過各種關於秦和宜的傳言,比較怕他,讓他不要廢話直接說地震后發生的事情,林澤也不敢耽誤,直接說道:“地震發生的時候老師正好看到一隻大青山特有的雨蛙,和別的雨蛙還有區別,它不是通體綠色、有黃色大圓眼睛的,而是背上多了黑色的斑點,眼睛也是黑色。大青山雨蛙有……呃,對不起,這個不講了。就在老師讓我們做着記錄,拍攝照片,整座山就開始晃動,天上打雷,有大量的煙塵從遠處升騰,馬上就要撲下來……”

說到這兒林澤哆嗦了一下,抱月鎮平靜安寧,故城風調雨順,林澤長這麼大親眼見過最大的自然災害就是颱風時期下大雨,就從來沒有經歷過地震。整個人就嚇懵了,還是帶頭的教授大喊了一聲,大家才回了神跟着熟悉大青山內情況的嚮導逃命躲藏。但是煙塵太大,嚮導也分不清方向,還好大家沒有走散、一直跟在一起。

嚮導找到了一個山洞,大家躲進去,在慌亂的逃跑中,身上攜帶的背包丟的丟、散的散,食物和水都沒有……

“大家又累又渴,教授就說我們躲藏的山洞通風、空氣濕潤,裏面肯定有地下河,可以找水喝。本來就他和嚮導進去找水的,但是師兄提議不要分開就一起往裏面走。裏面,裏面……”林澤艱難地吞咽着口水。

“你們見到了蛇?”秦和宜問道。

林澤點點頭,又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蛇,一開始我走的比較靠後,等前面的人驚叫地往後退的時候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獃獃地站在原地還是師兄抓了我一把,帶着我逃跑的。我扭頭看了一眼,就看到黑暗中一條蛇一樣的東西在爬,很粗、很長,眼睛發著黃色的光,頭上長着一對角,猙獰可怕。我和師兄跟着教授一直跑,旁邊還跟着嚮導張大叔,跑着跑着就發覺了方向不對,我們是一直往裏面跑的,但是聽到後面有蛇吐信的聲音,只能夠硬着頭皮往裏面跑,跑着跑着看到亮光,就來到這邊。”

林澤指指林子的方向,“我們跑到了林子裏面,又冷又餓,幸好找到一個獵人小屋,勉強找到了一些東西禦寒。嚮導大叔辨別了方向,我們就進了村子,後來你們就知道了。教授、師兄還有嚮導大叔都被他們抓了,我也差點兒被抓走。”林澤低落地說道:“這都是什麼事兒嘛!這兒是哪裏?我們是穿越了還是來到了世外桃源?不,才不是世外桃源,是荒蠻野地,華夏還有未開化的地方啊!”

“你就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奇怪的?”

“啥?”林澤低頭看了看自己,套着一件不捨身的袍子,袍子底下還是全須全尾的,除了凍得太冷並沒有缺少什麼零部件兒啊。

“沒有什麼。”秦和宜搖搖頭,“走吧。”

“啊?”怎麼就說走就走了啊,林澤摸不清頭腦。

秦和宜站了起來,垂着眼俯視着林澤,“因為待得時間差不多了,你不會被凍死了。”抬眼,笑着的秦和宜又是那個溫柔的人,只是溫柔是給童修一個人的,“小童,準備好了嗎,我們走。”

“等等,我再敲一塊冰下來,還挺好玩的。”

林澤撐着地準備站起來,突然覺得后領的衣服被人提了起來,他一個大小夥子竟然被人像是一袋蘋果或者一隻雞似的被人提在了手上。四周風景迅速倒退,林澤意識到他們正在快速的前進,他想要張嘴問為什麼,卻被灌了一嘴巴的風,只能夠閉着嘴巴,眯着眼睛,看着兩邊急速退後的風景。

小河裏面的水有着豐富的火靈氣,火屬性靈氣平時在水中沉睡,童修拿起一塊冰塊用靈氣激活了水裏面的火靈氣,這才讓林澤握着的冰塊變成了一個火爐。通常來說靈氣是無屬性的,平和溫順,在世間遊離飄蕩。但在五行失衡的地方,靈氣就會由無屬性的狀態變成五行離散的狀態,像是小河裏面就有着大量沉睡的火屬性靈氣。

柳樹村祖祖輩輩就喝這條河裏面的水,他們說不出為什麼一定要喝,只是下意識地遵循着祖祖輩輩的腳步、心裏面覺得好。

秦和宜猜測,水裏面的水靈氣大概和他們頭上的觸角有關。

柳樹村真的很偏僻,縣城在它東邊五十公里的地方,以秦和宜和童修現在的速度十五分鐘左右就可以趕到,但是帶上了一個普通的了林澤,只能夠放緩了一些速度,三十分鐘才到得了目的地。縣城並不繁華,因為天冷,絕大多數人都躲在家裏面貓冬,可是有些事情不得不外出解決,比如家裏面水沒有了,只能夠提着桶去打水。

在寒風中搓着手,跺着腳,縮着脖子排隊,有些人耐不住寂寞,就算是吃了一嘴巴的風也要說話。

“聽說了嗎,下面村子又抓到幾個,縣太爺把那些人送上去又可以得到上頭的褒獎啦。”

後者聽到了撇嘴,“黃粱國腦子有病啊,天天往我們這個犄角旮旯送姦細。那些個沒有觸角人的究竟怎麼來的,誰知道呢,哼。”

“噓,聲音小點兒,這個事兒大家就是心知肚明罷了,上面的好交差換功勞,下面的人送了人好換了吃的用的過日子,兩全其美的事兒。”

“對啊,不就是這樣。我遠房表姐嫁的那個村子,村長就把自家沒長觸角的傻兒子給送上來充數,既少了累贅和負擔,又多了糧食和肉過日子。可憐了那個孩子了。”

“切,不長觸角的本來就是劣等人。”

“也別這麼說……”

秦和宜他們三人從打水的人身邊路過,耳朵內刮到了這麼幾句話,林澤害怕地把長袍上的大帽子往腦袋上扣得更緊,頭埋得低低的,跟在秦和宜和童修的身後、寸步不離。

縣衙就在整個縣城的最中間,不用問路很容易就可以找到。天冷,整個縣衙的人都貓在屋子裏頭烤火、吹牛,秦和宜他們輕輕鬆鬆就找到了關押犯人的地方。縣衙不大,都沒有專門的牢房,關押犯人都是直接關在後面的柴房裏頭,此刻裏面就擠擠挨挨地窩着十來個人,有些人的神情木訥、眼歪口斜,嘴角淌着口水,手指在地上摳着,並不知道等待着自己的是什麼命運。有些人神情悲憤,眼睛灰濛,視線對不上焦距,坐着的時候必須靠在牆上,額頭上兩個血窟窿,有傷口沒有處理好的,窟窿上皮肉外翻,頭骨清晰可見,好在是冬天傷口被凍住了,夏天肯定流血不止、發膿潰爛。

除了這兩種人,還有一種神智是清醒的、視力是完好的,頭上應該長觸角的地方也沒有傷口。

秦和宜大致掃了一眼,就知道沒有林澤師兄他們三個,但還是讓林澤過來看了一眼,確定一下。“你看看有沒有你的教授他們幾個。”

柴房內光鮮暗淡,林澤不似秦和宜和童修能力不俗,他睜大了眼睛看了半天才把室內的情況看清楚。失落地收回視線,搖頭,“一個都不是。他們究竟哪裏去了?”

林澤焦急,大家一起出來的,一起來到了這邊,一轉眼就消失了三個。

“抓個人問問便知。”秦和宜扭頭向身後看去。

林澤循着他的視線往前面看,就看到童修提着個矮胖矮胖的男人走了過來,男人一雙大眼、黑色的瞳仁卻很少,看人就像是每時每刻都在翻白眼。鼻樑短、鼻頭很大,在圓盤似的臉上佔了很大一塊,像是本來要長得修長而筆挺的鼻子,缺突然受到外力的阻擋,硬生生被擋住了生長的道路,前面不好長長,只能夠向兩邊發展優勢。

被童修提着,那人先是怒罵、掙扎,見無法掙脫,就變成了大聲哀求,哀求也不見效,他非常識時務地拿出了諂媚功夫,好話不要錢的一車一車地倒出來。

童修用力地把人給扔了出去,那人向前撲騰倒在了地上,一堆肉上上下起伏,捂着屁股坐了起來,“哎呦,哎呦,大俠扔的好、扔掉妙。”

“……我問你,之前抓到的人都送去哪裏了?”

“真是罪該萬死,難道把大俠的親人抓了們,小人真是有眼無珠,誤抓了好人。”

“快說,人去哪裏了?”童修厲聲問道,不想和這個諂媚小人打交道。

縣太爺哆嗦了一下,他還覺得自己很委屈,千錯萬錯馬屁沒錯,他難道還拍錯馬屁了?“兩個時辰前往知府那兒送去了。”也就是午飯之前。

“該死。”林澤罵了一聲,“百姓吃糠咽菜,你倒是享受着民脂民膏,把自己養得肥肥壯壯像是一頭豬。”

秦和宜跨過肥壯的肉山,從兜裏面拿出手帕,拿起童修的手用手帕細心地擦拭着,“幹嘛自己提着一堆肉,都弄髒了。”

“……”林澤

“……”肉山

童修忍住笑,接着剛才的問着肥壯的縣太爺,“知府所在何地?”

縣太爺伸出自己蘿蔔似的大粗手指,指着北邊的方向,“出了縣城就是官道,往北一直走,四個時辰就可以到南平城,人就是往那邊送的。”

“四個時辰,還早呢。”秦和宜說道,“走吧,早點兒找到人,早點兒離開這裏。”

“喂喂,等等啊。”林澤望了一眼柴房裏頭的人,嗓子稍微提高了點兒喊秦和宜和童修,“你們就把他們留在這兒啊?”

“後門開着,要是想要離開大可以自己走。也沒有人看守他們。”秦和宜轉身,但並不是為了柴房裏的人,而是走到肉山縣太爺的身邊,食指和拇指掐着一團靈氣彈到縣太爺的腦子裏,縣太爺眼睛一閉,暈了過去,醒來后不會記得剛剛發生的事情,如此也不會讓他醒來后遷怒於柴房裏的可憐人。

至於那些可憐人,秦和宜可以肯定,想要離開的人不會很多,有三四個算是頂天了。外面天寒地凍,他們這些被拋棄的人無片瓦遮身,縣衙柴房雖然限制了自由,好歹有四面高牆、嚴絲合縫的屋頂,而且縣令想要用他們換功勞,活着才可以換。三餐定時那是不可能的,但每天也有一個雜糧面的窩窩頭,還有水送過來,比到處漏風,吃不飽穿不暖好了太多了。

林澤也反應了過來,明白了秦和宜的未盡之言,但是他不死心,身為一個現代人、吃喝不愁的大學生,在他心裏面沒有什麼是比自由更加可貴的。站在門口,朝裏面的人說道:“後門開在那裏,大家隨時可以走的,天大地大,總有自己的容身之處。”面對殘酷的現實,所有人都無動於衷,林澤氣急敗壞地喊了一聲,“待在這邊要殺頭的!”

只有一個人抬頭看了他一眼。

林澤無奈,他忘記了,三餐不繼的自由、在貧困泥淖中掙扎的自由,並不是真正的自由。

秦和宜把暈倒的縣令扔到了過道裏頭,穿堂風陣陣、地上冰涼,希望縣太爺滿肚子的肥油夠暖和。

從縣衙出來時,一屋子的人只有一個跟着出來了,那人很瘦小,一頭亂髮蓬鬆地散在肩頭,看着也就十五六歲或者更小的摸樣,按照南柯、黃粱的時間計算,加上百字,也就一百五六十歲的少年人。頭上光潔沒有觸角,腦子清明、視力正常,和見到的阿花差不多。

從縣衙出來后,少年一路不遠不近地墜在秦和宜他們身後,光着腳走在地上,寒風瑟瑟,光腳走在街上也沒有絲毫的瑟縮之像。

此時天已經暗了下來,除了他們幾個,街上空無一人,只有幾家店鋪在外面懸挂了燈籠,燈籠被風吹得搖搖欲墜,內里的燭火也明明暗暗。他們又經過了來時的那口井,此刻無人打水,只有老井孤獨地守候在寒夜的冷風當中。

和柳樹村外的小河一樣,井水裏包含着沉睡的火屬性靈氣,鎮子上的吃喝用水也都是用這口井。

無論是貴富貧賤,從生到死,用的都是它。

“小孩,你過來。”秦和宜招招手。

墜在他們身後的少年警惕地看着秦和宜,過了一會兒,腳步小心地向前,離着他們約有四五步遠的時候停了下來,黑亮的眼睛暗含戒備地注視着秦和宜他們的一舉一動,肌肉緊繃,只要有一些風吹草動就會立刻逃跑。

秦和宜從袖子裏掏出五枚做工精緻的金葉子,是爸爸和爺爺送的一些普通的金葉子,他拿出了一些讓九歌鼎保管,以備不時之需,現在可不就是用上了。

“小孩,這個給你,我相信你能夠用它們發揮作用的。”秦和宜拿着金葉子往前面送了送,收起了臉上的冷漠,溫和地說道。

小孩抬頭看了他一眼,遮掩在亂髮和臟污之下,竟然有一張出乎意料好看的臉。秦和宜拿着金葉子又往前面送了送,小孩兒飛快地掃了眼秦和宜的額頭,搶過金葉子一溜煙地逃走了。

林澤目睹了全過程,目瞪口呆地看着小孩子消失的方向,“什麼人啊,一點兒教養都沒有,都不說謝謝嗎。”對秦和宜也有小小的不滿,自以為小聲地嘟囔着,“村子裏不幫忙,縣衙柴房裏也不幫忙,單單給一個小孩子幾片金葉子。”

再小聲的嘟囔聲,以修士的耳力都可以聽得一清二楚,童修橫了林澤一眼,“你懂什麼,那個是可以改變蒼生的人。”秦和宜的眼睛不會騙人,那小孩的氣運之中有着紫氣金光,會是徹底結束南柯黃粱戰亂的人,救一時不能夠救一世,只有徹底改變黃粱、南柯的紛亂的現狀,才能夠脫離貧苦。

林澤閉嘴,深吸一口氣,讓自己不要急躁。可眼睜睜看着秦和宜和童修不去救人,而是往飯館走,他還是急了,“怎麼不去救人啊,再晚了他們就要被送到知府衙門了,我們現在去正好半道上把人救下來。”

“年輕人,不要急,天色已晚。縣衙里一群好吃懶做的人才不會繼續趕路,能夠用公款在驛站吃喝一頓,幹嘛星夜趕路。”童修安撫着說了一句,然後拽着秦和宜往整個縣城最繁華的一家酒樓去,這家酒樓是縣城裏面唯一幾家在寒夜裏面還亮着燈,緊閉的窗戶里傳出咿咿呀呀的軟糯歌聲,推開門,暖香襲面,有小二立刻迎了上來。

“客觀是打尖還是住店?”

酒樓內衣香鬢影、綵衣錦裘,觥籌交錯、推杯換盞,靡靡之音、絲竹不斷,和外面的貧寒疾苦一天一地之分。

林澤有些恍惚、有些憤怒、有些無奈、有些渴望……內心就跟打翻了油鹽醬醋,五味雜陳,說不清的憤懣和愁苦。

店小二領着他們三個去了二樓靠窗的包間兒,窗戶正對着大堂內的戲檯子,可以看雜耍、聽小曲兒,又不受別人的打擾。“幾位要吃些什麼,喝些什麼,小店兒別的不說,那小刀魚可是最好的,除了縣城,哪怕是去了南平,都不一定有我們這兒的小刀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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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養這條錦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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