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第一二二章:轉移

122.第一二二章:轉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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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冬復歷春,

近鄉情更怯,

不敢問來人。

一千多年前的宋之問不知經歷何事才多年不歸鄉,但他留下的“近鄉情怯”卻深深的影響着一代又一代人。秦和宜望着湖對岸,雙唇緊抿,心中如擂鼓,因為清晨湖中水汽瀰漫,望不見大青山山腳下的千年古鎮抱月鎮,但憑着記憶他就能夠描繪出清早抱月鎮的摸樣。安靜的古鎮青石板路上已經有零星幾人在走動,早餐店是清早起最忙碌的人家,滾燙的油鍋內一根根胖乎乎的油條滾動,旁邊的蒸籠里一股股蒸汽上涌,豆漿的香稠、油條的香脆、包子的多汁,漸漸勾起了四鄰的饞蟲,紛紛打着哈欠,拿着自己的鍋碗去裝。

小時候負責買早點的都是秦和宜,趿拉着拖鞋、打着哈欠,連牙齒都沒有刷呢先打上一鍋的豆漿,裝上幾個包子、幾根油條,回家后就着爸爸做的鹹菜,就是美美的一頓早飯。然後拉着爸爸的大手,坐着渡船來到市裏面,爸爸去上班、他去上學,一天結束再坐着渡船回家。

上小學沒兩年渡船就沒了,沿湖公路造好,爸爸就帶着他坐公交車每天往返故城和抱月鎮。媽媽總是抱怨,為什麼不在城裏面買幢房子,住在樓裏面又方便又乾淨,小時候的他也是這麼想的,早晚的趕路有時候真的很煩。

再後來,父母爭吵漸多,哪怕在城裏面買了房子,媽媽臉上也沒有出現過多少笑容,而爸爸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消失了。

“小秦上車啦。”

收起遠眺的目光,秦和宜捧着魚缸笑着轉身,他回家了。

抱月鎮有李姓人家,李姓人家有李姓宗祠,宗祠內有世代保存的家譜,家譜可追溯到唐代,據上記載這家人唐代末年就定居於抱月鎮,以打漁為生,故以此為依據稱抱月鎮為千年古鎮。秦和宜的先祖,他爺爺的爺爺的……反正往上數好幾個爺爺以經商為生,家裏面也曾出過縣鄉小吏,在抱月鎮購得一老宅作為避暑別院,又過幾代索性將家安置在抱月鎮中。

這院子也是大有來頭的,秦和宜聽他父親說過,院子在到秦家人手中之前是一葉姓官員的別院,後來不知因何緣由獲罪入獄,家產充公,這才讓身為商人的秦家先輩買到,要知古時候士農工商,商人兜兜里鈔票再多也是要被人輕賤的,更別說買一幢對於商人身份來說算是違制的宅院。

房子到了秦家人手中頗為愛護,經過屢次修繕才有了秦和宜見到的模樣。最多的時候住過五世同堂、四十多口人,但現在秦家就剩下秦和宜一個了,就連秦家家譜也在戰亂中遺失。

往抱月鎮去的沿湖公路是十多年前造的,就連十年前秦和宜離開時它也只是一條普通的公路,晚上路燈昏暗、白天行車稀少。但是現在不同,秦和宜就跟劉姥姥逛大觀園似的,一路趴在車窗上往外看。

沿湖公路靠湖的外側部分修成了騎行道,騎行道還分成兩部分,一半水泥路面一半塑膠跑道,隔三差五的就可以看到裏面有人或騎車或跑步。隔離欄內種植着漂亮的低矮花木,每隔三十米就有嶄新的燈柱,燈柱上掛着“抱月鎮歡迎您”的字樣,背景便是抱月鎮的黛瓦白牆,看着古樸而寧靜,十分美好。

路上來來往往的汽車也挺多,私家車、大巴車、公交車比比皆是,而且並不是全都往抱月鎮去的。秦和宜往左邊看,就有一溜兒的車隊往支路上開,路旁的山壁上寫着某某山莊。這樣的支路不只是一條,不是啥山莊、就是某度假村,亦或是農家樂之類的,看來山裏面發展得也很熱鬧,他離開的時候山裏面剛開始興建,十年後回來估計已經小有規模。

“嘿,平時都聽故城的旅遊發展得好,沒有想到這麼好啊,等我兒子高考考完了就來這邊旅遊。”

“到時候就來我店裏吃飯。”

“哈哈,一定來。”

到了鎮裏頭,樣子還是那個樣子,但具體的又與記憶中不一樣,秦和宜深吸一口氣,繼續給司機師傅指路。抱月鎮是沿着大青山山腳建造,航拍時看起來像是兩個連着的W,也像是一條蜿蜒的絲帶,是青山碧波之間的一縷人文色彩。

秦和宜家在第二個W的最邊緣,靠山靠湖,環境幽靜敞亮。站在鎮子上最大的那個廣場上就可以看到秦和宜家的老宅,越是靠近山腳地勢越高,這麼一看他們家比最外延的高出半個頭,一眼就可以看到院牆的灰敗,因為沒有主人居住,整座宅子彷彿都籠罩着一層灰色的紗帳,毫無生氣。

他們出發得夠早,小鎮還沒有徹底醒來,路上零零星星都是些老年人,好奇地看着往鎮子內開着的卡車,估計是在猜測究竟是誰來了。

開進鎮子后,秦和宜反而不再緊張,平和的語氣中帶上了興奮,給司機大哥介紹着一路的風景,不出二十分鐘就到了宅子旁邊,原本有些坑窪的路新換了石板,一路開闊。

“到了,這就是我家老宅子了。”秦和宜語帶驕傲地說道。

“喲,祖上了不起啊,這麼大一幢宅子。”

“哈哈,我現在可不就是沾着祖上的光嘛。”

聽到有動靜,老宅旁一戶人家打開了院門,走出來個胖乎乎、紅光滿面的老頭兒,六十多歲的樣子,還是秦和宜記憶中熟悉的模樣。

“朱伯。”秦和宜揮手打招呼。

那人眯了眼睛看了一會兒,咧嘴笑了,“啊,和宜小子回來了。”突然想到啥,臉立刻板了起來,“你小子還知道回來。”

“呵呵。”秦和宜不好意思摸着腦袋,心裏面念着“夢境”中朱伯前來看望自己的恩情,“是我不對,沒有經常回來。”

“唉。”朱伯蒲扇似的大手啪啪地在秦和宜的肩膀上拍了兩下,“朱伯知道你的苦,回來就好,回來就好。還走嗎?”

“不走了,以後就待在鎮上不走了,外面金窩銀窩的也沒有自家的草窩好,我這不還是青磚大瓦房嘛。”

“哈哈。”朱伯拍着自己的大肚子哈哈笑,“青磚大瓦房現在可不好住,需要人手來修嘍。先住我家,嘗嘗你伯母做的飯菜是不是還合你的口味。”

朱伯年長父親十多歲,是從小帶着爸爸玩着長大的,也是看着秦和宜長大的,對秦家的事兒不說了解的一清二楚,也知道個七七八八。知道秦和宜因為當年的事兒遠走他鄉,現在回來了估計也是放下了。

秦和宜打開了老宅門,吱嘎一聲,彷彿打開了塵封的過去又揭開了未來的篇章。家裏真是夠雜亂的,枯枝敗葉、爛泥青苔、破磚爛瓦……修繕起來工程量浩大啊。

帶來的東西只能夠先放在朱伯家,他也暫住朱伯家,只是不是免費,他硬是塞了兩千塊錢給朱伯,一兩天還好,可修繕老宅不是一日兩日就可以做好的,住的日子一長難免引得朱伯子女的不高興。

朱伯老兩口待秦和宜就跟親生子女似的,啥好東西都往他面前送,絲毫沒有十年未見的生疏感,特別可親。

回到抱月鎮的第一天,秦和宜是在朱伯和伯母二人的溫暖關照下度過的,晚飯吃了伯母做的南瓜飯,配的是鹹魚干燒茄子和雪菜炒毛豆,簡單卻美味,秦和宜連着吃了兩大碗。

第二天,朱伯就帶着秦和宜去找了專門修房子的人,是老鎮上的泥瓦匠張師傅,雖然沒有啥國家認證、行業認證的,但是十里八鄉的都知道他對於怎麼修老宅最為在行,而且很有門路,能夠搞到老制的青磚和頂好的木料,而且手下的幾個木匠也都是老手藝人,傳承着古早的雕刻技藝。

秦和宜家的老宅破敗最憂心的就是張師傅了,有空就要去轉轉,好好的宅子壞了他心疼啊。得知秦和宜回來就是為了修繕老宅,張師傅比秦和宜還要高興,恨不得立刻就開始張羅人來開工。

回來第三天,張師傅就帶着人手來到了老宅,細細打量之後告訴了秦和宜一個好消息,那就是老宅看着破敗了其實真正要修繕的地方並不多,它整體結構是完整的,只是在具體細節上要多多打理。而且秦和宜想要不破壞老宅樣貌的同時進行現代化的裝修,這個需要另一個工程隊進行配合,進度上不能夠渴求了。

秦和宜也說了自己的想法,他想將前院東側的廂房隔出來做成一個小飯館,整體佈局要通透敞亮,幾面院牆要拆了加裝成落地窗的樣式。

“這個簡單,做好飯館與宅子的隔斷就好。你家前院的東廂房本來就是待客用的,不需要另外引渠開槽,等房子弄好直接佈景就行。”

“嗯嗯,這方面您是行家,主要還是聽您的。”

之後三個月秦和宜算是見識到了什麼叫做行家的執着,他們對古宅充滿了敬重,一磚一瓦、一草一木都不會輕易挪動和銷毀,就像是考古專家對古物那樣,捧着一塊磚瓦神情中也帶着虔誠。

像是爛掉的磚石木頭,他們也會搗碎了摻在混凝土中重新填回老宅。枯枝敗葉也會晒乾后燒成草木灰撒在地里增加肥力,種種行為讓秦和宜敬佩不已。

這是凡人對“巫”普遍的理解。

巫,上一橫頂天,下一橫立地,中間一豎直通天地,中統人與人,是真正能夠溝通天地的人。巫族,也的確有這樣的能力。

在秦和宜的血脈傳承中,的確有巫族慶祝舞蹈的畫面。他們無論男女老少,都身穿綵衣、腰佩美玉、手持長劍,踩着複雜詭秘卻契合天地自然的步法翩翩起舞,這就是巫族,是自然的精靈,每個人都精緻貌美,是上天的寵兒、是天地的守護者。

而且,巫族如無意外發生,便是與天地同壽,因為巫族乃是盤古開天闢地時那一縷清氣所化的神人,並非女媧用泥捏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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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養這條錦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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