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2.33
白京看見從董曉晴肩膀上探出來的一張臉,整個人都怔住了,和白汋有點像的一雙眼睛怔怔的,細白的臉上表情竟有點不知所措。
白汋縮回去,小聲問董曉晴:“那是誰啊?”
怪怪的。
董曉晴表情也有點複雜。
不知道怎麼說出口。
白汋微微抬頭看了看董曉晴,疑惑的問:“你跟趙叔打電話瞞着我的事,難道跟他有關係?”
董曉晴嘴唇囁嚅,說不出話來。
“怎麼了?”白汋笑着從她身邊繞過來,邊走邊問:“趙叔在嗎?”
從十一過後白汋就沒有再回來過,已經過去了兩個多月,但是進了門之後一切都是熟悉又自然地。
“我怎麼聽見……”趙德從廚房裏出來,菜刀還在他手裏握着。
白汋笑吟吟道:“聽見什麼?我回來啦趙叔,你沒聽錯。”
“咋這麼突然呢?也不提前說一聲。”趙德雖然聽起來像是在怪她,但是親昵的語氣卻騙不了人。
白京站在一邊看着他們兩個歡天喜地的相逢,心裏有些難受,但又覺得自己實在沒有什麼資格來難受的,只能憋着嘴,尷尬的站在一邊。
白汋沒注意他,噘嘴跟趙德說:“我想提前跟你說的,你沒接我的電話。”
趙德條件反射的瞅了站在一邊手足無措的白京,乾巴巴的道:“沒注意。”
白汋跟着扭頭看着旁邊站着的中年大叔,禮貌有客氣的笑了笑,“你好。”
“我……”
白汋迷茫的抬頭看着他,覺得這個人有點怪。
說話吞吞吐吐的。
旁邊喝酒的一個老頭轉過身來笑道:“小汋,這麼些年沒見過,你是不是都忘了你爸長什麼樣子了?”
白汋不明所以,在這種語境下,這個“你爸”很顯然指的應該是面前這個中年人,白汋木然的轉過頭,看着兩隻手拘謹的擺在身體兩側的中年男人。
年幼的時候,她不止一次的幻想過自己的父親會是一個什麼樣子的人,但是隨着年齡的增長,這種想法越來越少,沒有想到現在竟然見到了真人。
聯想到這兩天趙叔和曉晴姐的種種行為,原來他們兩個躲避的是店裏的這個人。
白京被這眼神看的一陣心慌,忐忑的說:“是……是我。”
他不好意思說自己是白汋的爸爸,但是看着白汋的眼神灼灼且溫柔,“我在網上看到了你的照片,想來看看你。”
白汋泠然轉頭,“看完了,走吧。”
趙德看了看白汋緊緊握着的手,嘆氣道:“天都黑了,要不然有什麼話明天再說?”
白京沖趙德討好的笑了笑。
冬天的晚上總是來得快,白汋進門的時候還是昏沉,現在外面就已經只有門口的燈光籠罩的地方能看到亮了。
一邊吃飯喝酒的三個老頭一看氣氛不對,十分有眼色的起身跟趙德說:“天兒不早了,也該回去了。”
“哎,改天再來啊。”趙德手裏還拿着刀,臉上的表情也是複雜。
董曉晴站在旁邊道:“先把包摘了吧,去洗洗臉。”
“是是是,外面冷得很,得喝點熱茶暖暖。”白京忙不迭的轉身從旁邊拿了杯子去沖熱可可。
董曉晴握了握白汋的手,幫她把被包取下來,小聲的說:“冷靜點,先歇一會兒。”
白汋木着臉說:“我很冷靜。”
情感已經恢復了,理智卻沒有跟上。白汋僵硬的去洗了臉,甚至天真的想要在洗手間獃著不出來,但是外面董曉晴已經在喊她了。
“趙哥問你想吃什麼呢?”董曉晴靠在門上,小聲的問:“小汋,你沒事兒吧?”
“……嗯。”白汋擦了臉,打開門說:“沒事,走吧。”
預想的危機和現在的情況出入太大,白汋整個人都沒有緩過來,看直播的觀眾們也對這種奇葩的轉着驚訝的說不出話來,外面那個中年大叔打眼一看就跟白汋有那麼點關係。
太像了。
【不光長得像,連氣質都有點像啊。】
白汋腳步頓了頓,一時有些無語又有些氣悶。
董曉晴看着她走了兩步忽然停了下來,嘆氣小聲說:“他是前兩天過來的,雖然什麼也沒說,但是看樣子就是想見見你,我和趙哥都你知道之後會影響電影拍攝,所以都瞞着你,連電話也不敢在家裏打。”
畢竟並不能確定這人會不會忽然要接電話。
或者在旁邊胡說。
白汋抿着嘴沒吭聲,正在生氣,但是又不知道有什麼好生氣的。
生氣他現在才找回來?但是現在白汋已經對“父親”這個角色不期待了,心裏沒有一點渴望,所以也不會有什麼憤懣。
替她那短命的媽生氣?但是她媽是生病自殺了,何況白汋對自己那個生母也並沒有一點印象。
董曉晴偷偷看着她的臉色,說:“來了之後,趙哥跟他打了一架——趙哥打了他一頓,據他說,他走的時候並不知道已經有你了……”
【唉——】
“哦。”白汋繃著臉。
董曉晴看出來她心情不是太好,也是,這事兒落誰身上估計都得琢磨半響才能捋清楚。
白汋渾身緊繃著從洗手間出來,外面白京顛顛的跑過來遞杯子,“溫度剛好,你嘗嘗。”
杯子裏的熱可可小幅度的飄着漣漪,白京很努力的讓自己不要手抖,但是收效實在甚微,白汋也沒伸手去接。
氣氛冷冰冰。
白京尷尬的裝作沒什麼的樣子,準備收手。
“你現在有家了吧?”白汋把那往回縮了幾公分的杯子接過來,也沒喝,繃著臉道:“明天就回去吧。”
白京臉色有點泛白,勉強的扯了扯嘴角,說:“你,你們店裏還要人嗎?我可以抹桌子掃地端盤子刷碗,送外賣也可以,我不要工資……住外面也行。”
這句話說完,白汋沒有回應,他蒼白的有些消瘦的臉瞬間落寞了,磕磕絆絆的道:“對不起,我,可能太晚了……我……”
白汋冷眼掃過去,問:“你追求的真愛呢?”
白京臉色由白轉紅,像是爆了的蝦,“分了,早就分了。”
在被爺爺接回來之前,白汋住在姨媽家裏,一年有三百天都能聽見姨媽詛咒“你那個禽獸爹跟着他的真愛也不知道死了沒有”。
現在猛然聽到他說早就分了,白汋說不出心裏是什麼感受。
白京紅着臉辯解道:“我跟你媽分的時候,不知道她已經懷孕了,我們分了之後我才找的後來的,不是那樣的……”
這個人到中年還出奇靦腆的人,竟然連“出軌”兩個字都說不出來,只把自己憋得臉紅。
【果然是父女啊。】
皇後娘娘威嚴道:【不準鬧了。】
白汋只到她這便宜爹的肩膀上,看來身高可能是隨了媽,說話的時候只能稍微抬頭,才能看着對方的臉。
“哪樣?”
白汋覺得自己彷彿中了邪,沒有什麼意思的話也要咄咄逼人的問,但是其實看着對方的臉也沒有什麼用,畢竟連他臉上的表情也看不出來。
白汋剛把視線挪走,白京就急惶惶的說:“不是在和你媽媽交往的時候就找了另一個,沒有的事,我們是和平分的手。”
“和平分手她會抑鬱自殺嗎?”
這本來是解釋的好機會,白京卻緊閉上嘴不吭聲了,只是非常倔強的道:“我在看了你的照片之後找回去才知道她已經……”
埋在過去的事情,除非當事人從墳里跳出來對質,否則還真的分不清究竟誰說的才是真的。
白汋只知道自己親媽是抑鬱症自殺了,聽家裏親戚都說是因為她不靠譜的小白臉爹,現在竟然又出現了分歧,白汋一時之間不知道相信誰。
“你們倆的事情,我不知道。”白汋冷硬的打斷了他的話,逼問他:“那這些年你為什麼沒有回來過?爺爺不在的時候你怎麼沒回來。”
話音剛落,白汋自己眼圈就先紅了。
哽咽的不行。
白京立刻掏出來手絹給白汋擦眼淚,被白汋一把推開,淚眼朦朧道:“別的都不管,你那時候怎麼沒有回來?”
白汋眼睛紅的跟兔子一樣,忍了又忍,仰着臉都沒能把眼淚憋回去,撲嗽嗽的流了一臉。
“你要是在,爺爺說不定就好了!”她無法抑制的大吼了一聲,之前的冷漠木然消失的一乾二淨,哭的直聳肩膀,又覺得實在是沒有氣勢,便伸腿對着站在她前面的爹踢了一腳。
踢完扭頭就跑,蹬蹬的上了樓。
白京站在原地竟然也沒有去追,眼淚也在眼眶裏直打轉。
趙德從廚房出來,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瞅他,你看看這爹,一見面就把人整哭了!
雖然還是看他不順眼,但是念在早些年還有些交情的份上,趙德還是走過去在他肩膀上拍了一巴掌。
大蒲扇巴掌力度相當了得,直把這正悲慟的中年美大叔拍的趔趄。
趙德抽了抽嘴角,道:“師傅是急症走的,你在不在結果都一樣,這事她憋了兩年了,你也別往心裏去。”
白京嘴唇顫抖了一下,扶着趙德的肩膀說:“都怪我,我該早點回來的,不應該膽小總想躲……她說得對,都怪我。”
趙德肩膀上的毛衣都浸濕了,他翻了個白眼應聲說:“對,就是怪你,慫貨。”
慫貨白京癟着嘴很是哭了一會兒,訕訕的挪開說:“你趕緊上去看看她。”
趙德又是一個白眼。
白汋回了房間撲在床上哭,隔一陣憋不住了才嗚一聲。
【唉,哭出來就好了。】
白汋咬着枕巾哭。
【別哭了,明天一大早還要趕回去拍戲呢。】
白汋放開枕巾,咬牙哭。
【人老了之後,病來如山倒,這個事兒誰也控制不了啊。】
白汋從床頭扯了紙巾擤鼻涕,繼續哭。
她就是忍不住,知道自己剛才無理取鬧了,但是還是忍不住。
太快了,前後不到一個月的時間,發現就是晚期,沒等到治療人就沒了。趙德沒了師傅也難過,董曉晴是個剛來一年的員工,白汋跟誰也沒法說自己的難過,她硬生生憋着一夜之間就長大了。
在廚房裏搶着做菜,在外面搶着送外賣,彷彿自己真的能扛起來一個孤身一人的家一樣。
白京又不是神仙,就算他在,爺爺也不能多活兩天,白汋就是明晃晃的遷怒,遷怒總比自責更容易。
她哭的打嗝的時候,顧謙給她打了電話。
白汋咳了一聲,自己都能聽出來聲音都多不對勁,只能掛了電話給顧謙發信息。
在家了,家裏沒事,有點忙,我明天早上打給你。
觀眾們也不知道怎麼安慰她,只能不停地送禮物,皇後娘娘的珍珠寶石綾羅綢緞鋪天蓋地的響,險險的把弗拉德送禮物的聲音給壓下去。
白汋鼻音濃重的說:“別送了,我好了,讓我緩嗝——一會兒。”
金幣叮呤咣啷的響,白汋拿着手機看了看顧謙發給她的短訊:有事也已經發生了,別為難自己。沒事就更好,明天我去接你,哭完了多喝水,晚上早點睡。
莫名其妙就被抓到自己哭,白汋發了一個單音節,哦。
董曉晴在外面敲門,白汋抓了兩張紙在臉上胡亂擦了擦說:“進,來。”
中間停頓的地方抿着嘴抖了一下。
董曉晴端着水杯進來,拖着凳子放在床邊上坐下,心疼的說:“哭的眼都腫了,你不心疼我們都心疼啊。”
勸她的話董曉晴說不出,她是在畸形的家庭環境裏長大的,對親情的感觸可能和正常人不太一樣,只能旁敲側擊的安慰她。
“過去的事現在也不好說對錯,你要是不想原諒,就把他趕出去,不難過啊。”
白汋捧着水杯,臉上還有些浮腫。
“這麼突然的回來,明天就要走吧?”董曉晴摸摸她的臉說:“看你現在瘦的,也沒時間好好補補。”
白汋喝了口熱水,剛把頂上來的嗝咽下去,就遇上造反,緊跟着打了出來。
“明天上午,走。”白汋抖了一下肩膀。
“別憋着了,怪難受的。”董曉晴站起來輕輕地拍着她的背給她順氣。
白汋憋了口氣,抿着嘴不吭聲,過了好一會兒才呼出來,把水杯放在旁邊床頭柜上,拿着手機翻來覆去的滑動。
董曉晴看着她的手指在通訊錄“二姨”那裏停了一會兒,她起身說:“我下去跟趙哥說一聲,趕緊把飯做了。”
白汋嗯了一聲,最後還是撥通了電話。
手機里一聲跟着一聲的響,一瞬間,白汋想掛了就當沒發生過,電話卻接通了。
“小汋啊,怎麼了?”
白汋咳了一聲,問:“我見到,見到他了。”
對面沒有聲音。
白汋頓了頓,問:“姨……”
對面有些厚重溫和的聲音打斷了她的問話,直接回答:“我知道你要問什麼,她倆分手的時候你還沒一個月,倆人都不知道。知道不知道有什麼重要的?你爸前些天找過來問了,我都照實跟他說了,怎麼?我小妹妹毀了清白不到二十就死了,這不是他害的?”
白汋咬着嘴唇沒吭聲。
二姨在電話里聲音顫抖的罵了兩句,罵完了之後平靜下來,又說:“也怨她自己傻,年輕輕的……”
話說到這裏,二姨就撂了電話。
白汋茫然的捏着手機沒吭聲。
【唉。】
觀眾們一聲嘆息把白汋叫的回了魂,茫然無措。
打嗝也不知道是在哪一會兒就停下來了,還慣性的等了一會兒,沒等來。
趙德推開門,也沒進來,就在門口問她:“想吃什麼?叔給你做。”
白汋眼眶一熱,覺得自己真是沒出息。
“想吃面。”
白汋捏捏鼻子,感覺這個鼻音實在是弱的很。
“好好好,馬上就好。”
知道要吃的就好,趙德喜笑顏開關上門。
扭頭就看見巴巴站在後頭的白京。
狠狠的瞅了他一眼。
白京眼巴巴的看着緊閉的門。
“跟我去做飯。”
白京一步三回頭的下樓,生怕在他轉身的時候白汋剛好開門。
白天炒菜洗過的木耳不少,趙德抓了一把切得碎碎的,扭頭跟白京說:“洗棵芹菜。”
白京回過神,自覺地把芹菜葉子摘到碗裏,芹菜梗劈開洗好,遞過去。
趙德嘆了口氣,問他:“你不準備告訴她?”
白京先是一愣,隨後趕緊搖頭,低落的道:“不準備。”
“她小的時候,她姨怕別人說她的閑話才天天說是你讓她媽害病自殺了,現在小汋也長大了……”
趙德也是有些猶豫的,然而白京這次卻比他果斷得多,直接說:“不行,長大了也不能說。何況,產後抑鬱被人說閑話,原本也怨我。”
趙德嘆了口氣,把芹菜切成細碎的丁,不吭聲了。
不說就不說,本來也不想讓小汋多一個心事。
觀眾們和剛才一樣安靜,大家都沒有多話,好像廚房裏的談話聲音都沒有聽到一樣。
白汋沒有發現什麼異常,一口氣喝完了杯子裏的水,深呼吸,下樓。
董曉晴聽見聲音就抬頭喊了她一聲。
白汋臊眉耷眼的下來,在屋裏看了一圈。
董曉晴伸手指了指廚房。
白汋本來是想去廚房看看的,腳步一拐,就坐在董曉晴身邊了。
“還難受呢?”董曉晴在她頭上擼了一把毛。
白汋蔫頭巴腦,雙眼腫兮兮的勉強睜開一半,廚房裏的香味不住地往外面飄。
白汋嗅了嗅,悶悶的搖了搖頭。
生氣也不知道從哪方面生氣好。
最生氣的還是爺爺臨走之前也沒有見上他一面。
董曉晴把她有點亂的頭髮稍微理了理,輕聲問她:“你準備怎麼辦?”
怎麼辦?
涼拌。
把人趕走嗎?但是他怎麼說也是爺爺的兒子,這是爺爺傳下來的飯店,白汋抿嘴不吭聲。
董曉晴下巴墊在桌子上,瞅着鬱悶的白汋,問:“你準備趕他走嗎?這房子現在是你的,留不留人你都有決定權。”
白汋沒吭聲。
“唉,本來他沒有撫養過你,你不給他養老也是說得過去的。”董曉晴一邊說一邊看着白汋的臉色。
白汋嘴唇動了動,也不是養老的問題。
“心裏氣不過?”
白汋悶悶的點頭,反正就是心裏不舒服。
董曉晴伸手在她臉上捏了捏,“你要是不願意,咱們就不讓他回來,讓他明天就走,行不行?”
那也不是太行。
畢竟也是爺爺的兒子。
白汋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就聞到撲鼻的香味,白京端着一碗麵條放在白汋面前,笑的十分討好說:“嘗嘗。”
白汋看了一眼,問:“你做的?”
“……不是。”白京把青瓷碗推過去,說:“我可以學。”
白汋想說太老了,恐怕學不了,看了看站在旁邊的白京,最後還是沒說出口,感覺這句話有那麼一點傷人。
上頭的臊子飄着香,芹菜丁和肉粒各佔一半,金黃的丹皮碎點綴在中間,湯汁暖黃,聞着就十分酸辣爽口,手擀的半寬麵條蓋在下頭一半掩在湯里,露出來的一點沾了湯汁,在燈光下甚至能閃光。
一看就很勁道。
董曉晴自覺地站起來去廚房端自己的飯。
白汋從旁邊抽出來一雙筷子,看了一眼還站在旁邊的白京,頓了一下說:“謝謝。”
白京激動地不能自己,顛三倒四的說:“啊,不用,我,那個。”
趙德在廚房吼:“趕緊過來自己端自己的啊!”
白汋把臊子攪開,抬頭道:“吃飯吧。”
“哎。”
白京顛顛的跑廚房端碗端盤子,跑得十分歡快。
【真是……】
這位觀眾沒有把後面的話說出來,但是白汋猜應該不是什麼好話。
幾個人一人一碗酸湯臊子面做了一桌,中放了三盤菜,蔥油雞金黃酥嫩,上面青翠的小蔥花更加勾人食慾,但是白汋卻一直夾旁邊的油菜吃。
白京吃一口就抬頭看她兩眼,直看的白汋差點站起來逃跑。
趙德打破了平靜,問:“你這是準備減肥啊?”
白汋應了一聲,看着蔥油雞吃油菜,終於體會到顧謙之前的心情了。
十分心酸。
白京咬了咬筷子尖,“你很瘦了。”
“嗯。”白汋給了他一個單音節。
不過就這一個單音節,也夠他心花怒放了。
趕在白汋最後一口之前,白京飛快的把半碗麵條呼呼吃完,非常積極的收碗。
白汋說:“我明天早上六點半就走,過年能回來。”
白京腳步頓了頓,然後歡快的跑進廚房收拾東西。
趙德嗯了一聲。
“哦,我去幫忙。”董曉晴也跟着站起來往廚房跑。
白汋冷靜摸摸肚子,沒有往桌子上趴。
“那你爸……”
白汋抿了抿嘴唇。
【美大叔在廚房門口躲着呢。】
白汋咳了一聲,白京嗖嗖端着一杯蜂蜜柚子茶跑出來放在白汋手邊上,說:“正宗的槐花蜜,不長胖。”
白汋握在手裏,有一點暖。
趙德瞅了他一眼。
慫是慫了點,勝在還算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