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 39 章

喜悅，是的，那股縈繞在身體內，如洶湧海潮般濤濤翻滾而來的情緒，厲靖宇毫不懷疑，它就是喜悅。

這是不容置噱的的事實，他早就有心裏準備，可是，當他聽到這個消息，當他從公司快速趕回來，當他看到那個青年安靜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時，他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覺得欣喜和滿足。

他家世好，頭腦聰明，外貌也俊逸，似乎老天格外偏愛他，讓他打一出生，就直接站在了別人或許奮鬥一生，拼搏一生，都無法企及的終點上，事業上的不斷成功，在他看來，完全激不起他多少情緒波動，家裏那些旁枝末節，想要從他手上奪得一點利益，他也可以輕易就把麻煩解決。

可這些都沒讓他覺得欣喜過，對於孩子，誰給他生都可以，在他看來，只是為了將來能夠有人繼承他的家產，或者，沒有孩子也無所謂。

可是他真的是沒有想到，一開始僅是出於一種隨意地心態，讓這個人替他生個孩子，現在他真的懷上他的種，厲靖宇已經無法再像以前一樣去看待這個人了。

他從門口緩緩朝沙發靠攏，青年一直盯着他，面色蒼白，身體孱弱，明明最近都叫周叔給他制定的營養餐，怎麼還是這麼瘦。

厲靖宇手伸過去，放在青年頸脖處，他手指微微向下壓，感受到頸部大動脈清晰的躍動。

這個人生命如此鮮活，這個人會為他產下孩子。

厲靖宇一把拽着人，拉倒自己懷裏，他緊緊摟着青年，用身心去感受他的存在。

他發現懷裏的身體微涼，並在微微發抖，厲靖宇聲音放輕，帶着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溫柔：“別害怕，有我在，我不會再傷害你，我會讓你和孩子都平安的，相信我。”

林茂頭轉了一個很小的弧度，看着擁抱着的男人，他覺得現在的自己就像一個怪物，還是個會生孩子的怪物，可是造成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誰？

是這個說著不會傷害他，讓他相信他的人。

他應該恨他的，他恨他，林茂眼睛垂下，盯着對麵灰白的牆壁，可是他又貪慕這個人溫柔的懷抱，父母把他趕出家門，他無家可歸，於揚一直是在玩弄他，根本沒喜歡過他，他的第一份愛戀就這樣無疾而終，他好累，想停下來，想什麼都不管，什麼都不顧。

就這樣吧，林茂不想再掙扎了，就這個樣子吧，生活再糟糕，還能糟糕到哪裏去。

他嘴角揚了起來，笑得凄苦。

炎熱的夏季一過，秋天悄然來臨。

這是林茂懷孕的第四個月，胎兒算是穩定，不用再像之前那樣小心翼翼，和厲靖宇間保持着一周三到四次的xing事頻率，厲靖宇很寶貝他，但凡看到他有一絲不舒服，都會停下了詢問他，直到林茂也沉溺yu望里，偶爾林茂不想做，雖然他口裏不說，但厲靖宇一眼就看清他所想，然後就整夜抱着他，兩人相擁到天明。

日子過得祥和安寧。

厲靖宇讓周叔訂了兩張去旅遊的機票，隨後他帶着林茂還有助理、保鏢，就離開住宅。

到的地方是國內有名的風景區，那裏有清澈見底的小溪，密林環繞的高山，道路都是由人工堆砌而且，是一塊一塊的泥石板。走在上面，完全感受不到任何都市的喧囂，四周自然美好的景色，沁人心脾的空氣，讓人不由自主想一輩子都停留在這個遠離一切紛擾的地方。

厲靖宇走在林茂後面，見他忽然不走了，跟過去，想開口說點什麼，然後見到他目光澄澈地望着遠處青山於天穹交際的地方，那裏有一天璀璨的火燒雲，將半個天際都染得通紅，紅光映照着林茂析白的臉頰，帶出了艷麗的色彩。

受到蠱惑般，厲靖宇捏着消瘦的下顎，把唇印了上去，周遭還有其他遊客，見到這一幕，有的駐足，有的拿出手機悄悄偷拍。

林茂耳垂開始發紅，被這麼多人圍觀，他感到不安和羞愧，準備推開厲靖宇時，眼前忽然發黑，身體搖晃着像是要倒下，厲靖宇眼明手快，把林茂扶着。

“怎麼了？”厲靖宇英朗的眉眼裏都是擔憂。

林茂靠着厲靖宇，慢慢緩了兩口氣，他仰頭去看頂上的烈日，眼睛受刺激，陡地閉上眼，等灼痛感漸退，才慢慢張開。

“回去吧，我不太舒服。”頭昏昏的，整個人都覺得疲軟，大概是走太久了，一開始沒考慮到那麼多，現在仔細一想，他肚子裏還有個生命，他和以前不一樣了。

“嗯。”厲靖宇半摟着林茂，往前面走，那裏有一個出口，直接連接着一條馬路，厲靖宇示意保鏢給在外面的助理打電話，讓他把車開過來。

等他們走到出口時，助理正好駕駛汽車從遠處駛近。

之後還有三天時間，鑒於林茂身體不適合太劇烈的運動，厲靖宇也就取消了一些行程，大部分時間都陪着林茂走走，或者在風景不錯的地方坐着喝點茶，有一些時候會交流，多數都是彼此靜坐着。

旅遊結束，返程當天，還在汽車上，厲靖宇就接到一通來自家裏的電話，似乎出了什麼緊急的大事，厲靖宇連住宅都沒有回，讓保鏢單獨送林茂回去，他則中途下車，坐車直接去了機場

林茂回到住處，周叔從保鏢手裏接過行李箱，上樓放東西去，林茂在空曠寂寥的客廳里站着，有那麼一兩分鐘一動也沒有動過。到樓上傳來漸近的腳步聲，他才從靜立中動作，走到中間的沙發，坐下去，拿了遙控器把液晶電視打開。

直接把頻道轉到二十一台，這些小說世界，很大程度上都是以現實世界為腳本，進行設定的，在一些細節上，也就與現實世界出入不大，例如這個世界，和上個世界，都與現實世界一樣，同一個電視台，播放同一個節目。

周叔還沒有下樓，就聽到客廳里傳來動畫片的聲音，他腳步加快，隨後看見林茂背對他，宛若一個雕塑一樣，坐在沙發上。

周叔看了下時間，快到午間飯點，於是他去廚房開始做飯，

小黃書書身直立茶几上。

——你又在看這個，上個世界不是就看過了嗎，還沒煩？

“挺有意思的，打發時間。”

——沒多久了，應該是後天，你去醫院例行檢查的路上。

“簡雲峰……”

——我都有點迫不及待了。

“迫不及待看我死嗎？”

——哎嘿，你死了劇情結束，後面才好自由發揮報復渣攻們啊，這次你又準備怎麼做，劇透一下，親愛的賤受。

“我想想，不如，我把那個快遞截了，然後天天抱着它，在厲靖宇眼前晃。”

——快遞？啊！天啦，你要把他弄瘋啊，嗯，可以，一定很精彩。

“我說什麼，你就真信了？”

——必須信啊，你相信你不會騙我的。

“呵！”林茂輕笑了一聲，沒反駁，現在談論劇情結束其實還太早，怎麼報復渣攻，這些都還是其次，npc們，不管他們犯下過多大的錯，都是劇情使然，真正讓他們這樣做，操縱他們的，是那個至高的存在。他會報復，也不過是順着對方的意思在走，他還不傻，不會不知道所做的一切，都被一雙在高處的眼睛盯着。

不過，林茂緊了緊手心，他好像發現是哪個npc覺醒了，結合上個世界的一處異常，說不好就是同一個人。

也許他可以從那人身上找切入點。

厲靖宇在那天離開后，就好像石入大海，一點消息都沒有，林茂夜裏一個人入睡，總是很久才能睡着，心裏空落落的，彷彿缺失了什麼，身體也違背意志，再牽挂另一個人的懷抱。

肚子也變得明顯，穿單薄的衣服，已經可以看到微微的突起。

這天早上，因為要去醫院檢查，林茂起得很早，在吃過早飯後，就在保鏢的陪同下，又去了醫院。

依舊是常規的檢查，牆上屏幕顯示胎兒心率跳動正常，發育也十分良好，將來出生，會是一個很健康的寶寶。

雖然知道這孩子的存在，於他而言，應該是個恥辱和污點，可是當他看到那個砰砰跳動得小心臟時，還是不免受到悸動，那是個生命，由他親手創造的，此刻正在他的體內。

不管厲靖宇做了什麼，孩子無辜。

林茂手掌輕輕蓋在自己腹部，似乎摸到了孩子的手，一大一小隔着肚皮相挨着。林茂他首次露出了溫和的笑。

檢查昨晚，林茂離開醫院，他前腳剛走，後腳醫生就拿出兜里電話，撥了個號出去。對方掛斷電話，醫生慌慌張張將手機揣進兜里，像是在畏縮躲避什麼災難一樣。

汽車從醫院停車場緩慢開出去，行上主道，又開了大概二十多分鐘，忽然一場意外不期而至。

從旁邊躥出來一輛麵包車，直接橫在汽車面前，汽車被迫停下。

跟着，從麵包車上下來數個面目凶煞的男子，朝着汽車撲過來，手裏都提着鋼管大刀，二話不說，就向車窗玻璃砸來。

林茂往車中間躲，駕駛位的保鏢衝出去，赤手同那群人纏鬥在一起。

保鏢身手極好，沒兩下，就解決了大半，被他打趴下的人，不是胳膊被擰斷，就是腳骨被踢裂，都在痛苦哀嚎。剩下的三個打手看保鏢那麼厲害，周身浴血，跟地獄爬出來的修羅般，光是目光對視，兩腿都直打顫，他們開始往身後撤。

這個時候，從麵包車上又下來一個人，這人一頭燙染的灰白頭髮，臉瘦眼斜長，他推開這些膽小怕事的打手們，自己走上去。

而他手中握着的，赫然是一把漆黑的手、槍。

砰得一聲槍響，保鏢龐然的身軀筆挺倒下，鮮血從他腹部狂涌，不到瞬息，就在地上聚成了一團血漬。

簡雲峰收起手、槍，快步走到汽車處，伸手從破碎的玻璃窗里進去把車門打開，他一把裏面嚇得臉色慘白目光發直的青年拽了出來。

簡雲峰手掌拍打着青年臉頰，神態傲慢輕蔑：“林茂，林茂是吧，你和厲靖宇害死我姐姐和她肚裏沒來得急出世的孩子，現在，就拿你們的命來賠吧。”

林茂已經被嚇懵了，尤其是在簡雲峰開槍之後，他腦子裏只剩槍響聲，什麼都聽不到。

驀的，後頸針扎的一陣痛，有液體注入自己體內，林茂脖子緩慢轉向後側，看到一個打手模樣的男子手裏拿着一個空的針管，視線開始模糊起來，隨後他徹底陷入了昏迷，倒向地面。

簡雲峰滿眼怨毒地盯着地上的人，招手讓下屬把人抬麵包車裏去。

這個路段車流量很少，加之有些路過的也聽到了槍響，車子開得飛快，就怕一個不小心，危險降臨自己頭上。

麵包車載着失去意識的林茂揚長而去，保鏢側身躺地上，鮮血肆流，過了有一會，才有路過的車輛停靠過來，然後報警以及撥打急救電話。

不知道過了多久，林茂暈暈乎乎地轉醒，他睜開眼睛，世界依舊漆黑一片。

他眼瞎了？

林茂頓時駭住，眨了眨眼睛，發現沒有痛感，只是眼帘上蓋着什麼東西，他仔細感知了一會，是一條粗糲的布條。

他又試着動身體，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連抬一下手，都覺得有千斤重。身下應該是一張木椅，他側耳細聽周圍，非常安靜，沒有任何聲音。

他剛剛是……林茂回想昏迷前，他從醫院出來，坐車到半路上吧，被一輛麵包車攔下，然後是一群人，又砸車窗玻璃，又打架，後來出現一個男的，舉槍殺了人。

他們殺了人，林茂馬上就回憶起倒在血泊中的保鏢，他們手裏有槍，要報復他，所以，也會、殺了他。

害怕轉瞬擒住林茂心臟，他恐懼地全身發抖。

就在他完全陷入恐懼時，有人推開了房間的門，然後是漸漸走進的腳步聲。林茂全身高度戒備，他神經綳得緊緊的。

簡雲峰嗤笑了一聲，這笑聲落在林茂耳朵里，猶如催命符。

“你、你是誰？”林茂抖着聲問。

“我以為你知道了，真是讓人掃興。”簡雲峰腳步輕鬆，不過那張俊臉卻是扭曲成惡魔般，“那我再介紹一下，我，簡雲峰，是厲靖宇的小舅子，他老婆，他死去的老婆是我姐姐。”

“你姐姐……那場車禍是意外，我不是故意的，真的，和我沒有關係，你趕快放了我。”林茂焦急地說。

“意外？怎麼可能是意外，厲靖宇打一開始就沒喜歡過我姐姐，根本就是在玩弄她，現在我姐姐死了，他轉腳就包養了你，你倒是說說看，他有一分的喜歡我姐姐嗎？那個人渣混蛋，我絕對不會讓他好過，他喜歡你啊，看的出來，他很喜歡你，所以，我把你殺了，他會很難過，會痛苦吧。哈哈哈。”

簡雲峰瘋狂地大笑。

“不，不對，厲靖宇不喜歡我，他怎麼可能喜歡我，你弄錯了，他不喜歡。”從別人口裏聽到這些話，林茂怎麼也不會相信，他極力辯駁，想讓這個瘋子放了他。

“你都有他孩子了，他不喜歡你喜歡誰？”簡雲峰彎下身，一把抓着林茂下顎，逼迫他將頭顱抬起來，他惡狠狠地質問。

“我……”林茂剎時語頓，這個人怎麼會知道得這麼清楚，他知道了他有孩子，他要殺他，所以孩子肯定也保不住了，林茂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絕望無助。

林茂臉色瞬間蒼白，嘴唇也打着顫，簡雲峰不喜歡男的，但這個樣子的林茂，脆弱不堪，隨便一捏，似乎小命就能沒有，黑色布條蒙住他的眼睛，襯托着病態白的皮膚，竟然生出一種凄慘的美來，原本只是威脅的觸碰，慢慢開始帶了玩弄，這人皮膚倒是比他玩過的不少女人還要細滑。

被厲靖宇草，還能艹懷孕，大概天生就是淫、盪貨色，而他會對這樣的貨色起興趣，簡直的荒唐至極。

簡雲峰猛地抽回手，這人是厲靖宇的，不知道如果有其他人碰了他，厲靖宇會怎麼樣。

簡雲峰起身，朝門口方向揮了揮手，七八個手下一起走進來。

“你們，給我上了他。”簡雲峰獰笑着說。

手下們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覷，對面被綁住的人怎麼看都是男的，老闆讓他們上他，是不是搞錯了。

“願意上他的，我都獎勵一萬。”剛才那幾個受傷的已經送去地下診所了，以前沒發現，到要辦事，簡雲峰才覺得他養的這群人，其實和廢物差不多，六七個人，兩個保鏢都干不過，現在讓他們上個男的而已，個個都跟見了鬼似得。

“動作快點，這個人我待會還有其他處理。”簡雲峰往外面走，同時催促手下。

男人們原本還不情願，讓他們上女人，那肯定不說二話，可是男的，沒胸沒皮膚，硬邦邦的，他們這裏也沒誰是同性戀，對男人根本硬不起來，不過當聽到能拿一萬塊時，都轉瞬變了態度，只要有錢拿，別說男的，就是拉頭豬來，他們也能馬上硬起來，給輪了。

眼睛看不到，可林茂全部聽到了，他以為簡雲峰這是在說笑，直到許多到視線落到他身上，直到有人開始撕扯他衣服。

眼前的黑布還牢牢在他臉上，但衣服已經被扯開大半。不只一個人的人在他裸、露出來的皮膚上摸，還又掐又擰，林茂受不住，咬着牙泄出一道呻、吟。

“……媽的，長得比女人白，皮膚摸起來也他媽比女人細滑，我說這要是幹起來，說不定也很帶勁。”

“是是，皮膚上肉也軟乎乎的，肯定耐cao。”

淫、穢不堪的話在耳邊響起，林茂屈辱羞憤地想馬上昏迷過去，只是他根本沒法避開這些人的觸碰，有人開始解他的褲子，林茂激烈掙紮起來，他不能讓這種事發生在他身上，絕對不能。

身體不知道從哪裏湧來一股力氣，林茂竟然從四五雙手裏掙脫出去，他扯掉眼前的黑布，就往一邊看到的窗戶跑，跑過去往外一看，發現修了防護欄。

林茂轉過身，看到一群人向他逼近，一些人已經拉開褲子拉鏈，露出底下醜陋挺立起來的nie根，這些人滿臉淫邪，露骨的視線像是拿上就要將林茂全身給扒光，然後按在地上cao弄，林茂抓着身後的窗欄，指甲都幾乎斷裂，如果註定今天要死在這裏的話，最起碼他還可以選擇，在這些骯髒的事發生之前，林茂倒吸了一口冷氣，然後他忽然轉身，沖向了左邊牆壁。

額頭咚地一聲巨響，撞在牆壁上，他身體下落，鮮血從眉間流出，很快模糊他的臉。

眾人被嚇傻了，勃、起的下身當即就軟了下去，他們朝牆上看，那裏有一個凸出來半截的鐵釘，鐵釘上鮮血淋淋。

在外面的簡雲峰發現裏面半天沒聲音，他返回房間想看一眼，然後也是一愣。

簡雲峰畢竟和這些手下不同，死個人而已，剛才他能開槍弄死一個，現在再死一個，對他來說沒什麼區別，林茂死了，厲靖宇還活着，一個別想好過。

“把屍體帶到樓下去。”樓下有家黑醫院，他要讓厲靖宇也痛，接下來才是重頭戲。

簡雲峰裂開嘴笑，魔鬼般瘮人。

人群慢慢走光，室內剩下粘稠濃烈的鮮血味。

一處空氣波動，小黃書浮了出來。

它往四周轉了半圈，在窗檯處發現林茂，它緩緩游過去。

——要跟過去看嗎？

“要啊。”林茂黑眸暗沉，唇角噙着的笑森冷刺骨。

——他們要解剖屍體，把裏面的嬰兒拿出來。

“嗯。”

小黃書書頁上空白一片。

“你有辦法讓他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