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4.寵君上天的鳳帝(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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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日子已經充分見識了一把兒媳婦在陸家有多受寵的馮老太君婆媳在聽說陸府又有人過來后,不約而同地相視一笑。
“肯定是陸府又尋到了什麼好東西,這才眼巴巴的趕緊送過來。”坐在黃花梨玫瑰椅上縫製小肚兜的蘇氏端起案几上的果茶淺啜了口,笑道:“母親,我活了這麼多年,自問也見過不少世面,可還真沒瞧過像拾娘家這樣疼閨女的——就差沒寵到天上去了。”
“那也只能說明我們拾娘天生就是一個帶福的人。”馮老太君現在對陸拾遺是一百萬個滿意,“你仔細想想,在咱們知道的小姑娘中間,有幾個像拾娘一樣這麼會投胎的?”
被馮老太君這麼半開玩笑的一逗,蘇氏差點沒把嘴裏的果茶給噴出來。“您說得對,如果我也像親家母那樣接連生了九個兒子,恐怕也會把這唯一的寶貝閨女放在心尖尖上疼吧。”
“九個?”馮老太君一臉感慨地重複道:“別說是九個了,我們家就是能再多出一根苗,甭管男女,老婆子我都會激動地什麼也顧不上的馬上跑到明通寺去給菩薩重塑金身!”
“親家母生了十個孩子,光是雙胞胎就有三對,說不定拾娘也幸運的繼承了她娘的本事,也給我們侯府領幾個粉雕玉琢的小乖乖過來呢。”想到兒媳婦肚子裏的孩子,蘇氏就忍不住笑得眉眼彎彎,她對陸拾遺可是充滿信心。
被婆婆寄予厚望的陸拾遺此刻正坐在她和嚴承銳的新房裏翻看她大哥陸廷玉給她寫的一封長信。
在信里,陸廷玉先是為自己等人的疏漏向妹妹道歉,然後又用充滿‘遺憾’的語氣告訴陸拾遺,說齊元河被她的丫鬟阿阮用一杌子給敲傻了。還說他在發現這一點的時候,很快就派人到處去為突遭橫禍的可憐表弟延請名醫。
只可惜,京城裏的所有大夫都異口同聲的表示齊元河已經沒救了!
寫到這裏的時候,陸廷玉又改換了一種悲天憫人的口吻這樣對陸拾遺說:不管齊元河怎樣怎樣不好,他和陸家的姻親關係都是切割不斷的——即便是看在長輩們的面子上,他也有這個責任和義務照顧好對方。因此,他決定找個山清水秀的好地方把齊元河‘供’起來,盡量讓他在接下來的人生里過得舒心一點。
“既然全京城的大夫都說他傻了,那麼就讓大哥別再白費功夫的到處找人給他診治了。”陸拾遺眉眼彎彎的把自家大哥寫的信看完,然後當著陸府來的管事婆子的面直接將陸廷玉寫的信卷吧卷吧地塞進案几上擱着的手爐里燒了,假惺惺地嘆了口氣:“想必這也是老天爺的安排,我們這些做凡人的還是不要隨意違逆的好。”
管事婆子笑容滿面的應了。
陸拾遺又問了她一些陸府的事情,這才擺擺手打着哈欠讓神情還有些惴惴的阿阮領着婆子去庫房取她回送給娘家人的回禮了。
定遠侯府的幾位主子都不是眼皮淺的人,陸拾遺現在又變相的當了侯府的半個家,因此她想要去庫房裏取出一點好東西送到娘家去真的再輕鬆也沒有了。同時,她這樣做也是在變相的告訴她的親人們,她在定遠侯府確實過得非常的不錯,要不然,也不會連侯府里的庫房都想開就開了。
管事婆子走後沒多久,正院上房就有人過來請陸拾遺過去用晚膳。
這些日子以來,陸拾遺的食慾很有些不振,甚至都隱隱有了孕吐的跡象。馮老太君和蘇氏非常擔心,沒事有事的就會讓廚房做點好吃的東西送到陸拾遺這裏來或者叫她過去吃。
到了正院上房,用了馮老太君婆媳精心搭配的愛心膳食后,陸拾遺一眼就瞧見了針線筐里大紅小肚兜,眼睛一亮的她連忙急走兩步地將其拿了起來,愛不釋手地翻看了好一陣,才發自肺腑地誇讚了句:“母親的手真巧。”
確實,這肚兜綉工精湛,針腳收得極其細緻,連半點毛糙線頭都摸不出來,相信就算是肌膚幼嫩的小嬰兒也不會感覺到絲毫不適,不僅如此,陸拾遺還發現這紅肚兜正中綉着的那抱鯉魚的小娃娃也虎頭虎腦的特別可愛。
不過……
陸拾遺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將手裏的肚兜平展開湊到面前振了好幾振,半晌才帶着幾分不確定地看向蘇氏道:“母親,這……這抱鯉魚的小娃娃我怎麼瞧着這麼的像……我相公呢?”
“哈哈,我就說了拾娘一定會瞧出來吧,你還不信!”馮老太君因為陸拾遺這一句不確定的話而整個人都變得眉飛色舞起來。
她不待蘇氏開口,就搶先回答道:“你猜的沒錯,這確實是你婆婆比照着銳哥兒小時候的樣子綉出來的,你瞧,就是這綉樣都是她憑藉著腦子裏的記憶,一筆一筆親手畫出來的呢。”
“哎呀,母親可真的是太有心了。”陸拾遺配合地在臉上露出驚嘆的表情出來。“看樣子我以後還要多和母親學習才是。”
“銳哥兒帶你過來見禮的那天,你送得那幾樣針線瞧着也很不錯,”蘇氏被陸拾遺捧得心花怒放,正所謂花花轎子人抬人,聽了兒媳婦恭維的她也忍不住眉開眼笑地贊了對方兩句,“我們都挺喜歡的。”
馮老太君也滿臉贊同的點頭,確實,從那日陸拾遺進獻的針線來看,在同齡人中間,還真找不出幾個比她優秀的。
“我的好太君、好母親呀,你們就別再往自個兒的媳婦臉上貼金了,傳出去也不怕丟人。”陸拾遺滿臉窘迫地對着馮老太君婆媳做了個討饒的動作,期間,她也沒忘記珍之重之地把還沒有徹底完工的小肚兜重新放回針線筐里去。
“這可是孩子祖母親自做的肚兜,等他一從我肚子裏出來,我就要立馬給他換上,那肯定非常好看。”
見她這麼愛惜自己勞動成果的蘇氏眼底忍不住閃過一抹欣慰的笑意,“你要是真喜歡,等這件收尾后,我再幫着多做一些,正好給孩子換洗。”
“那可真的是太好了!”陸拾遺連忙做出一副求之不得的表情,她知道蘇氏這是藉著這樣的方式思念遠在戰場上的兒子呢。“不過母親您也得注意着點勞逸相結合,仔細下自己的眼睛。要不然,等相公回來知道我這樣麻煩您,他肯定會大發雷霆的狠狠教訓我一頓的。”
“像你這樣好的媳婦全京城就是打着燈籠都沒處找,他要真敢教訓你,我就讓他父親拿馬鞭子抽他!”蘇氏現在對自己這個兒媳婦是怎麼愛都愛不夠,急忙板起一張保養得宜的臉寬慰她。
馮老太君也說他們家從來就不興欺負媳婦兒這一套,讓陸拾遺放寬心腸,千萬別胡思亂想自己嚇自己。
“母親,我也只是隨口說說罷了,”被馮老太君婆媳合起來哄小孩兒似的哄了一陣的陸拾遺笑眼彎彎地蹭蹭這個又蹭蹭那個,直把個馮老太君婆媳蹭得心窩子都跟着暖和起來后才從鼻子裏哼出一聲道:“有您和老太君在我身邊護着我,我才不怕他呢。再說了!”她一臉驕傲的挺了挺自己尚未顯懷的小腹,“我現在可是有免死金牌的人,相公他就是再生氣又能拿我怎麼樣呢?”
“哎喲喲,我們定遠侯府在宮裏求爺爺告奶奶的,怎麼求來了這麼一個促狹鬼,瞧瞧這話逗人樂的,只差沒笑得我腸子都疼。”馮老太君忍俊不禁地指着陸拾遺就是一陣開懷大笑。
——陸拾遺目前所處的這個世界雖然沒有真正的免死金牌,但是京里戲院排戲的大家總喜歡在關鍵時刻弄個一兩面出來充當殺手鐧,作為戲迷的馮老太君婆媳自然是一聽就懂。
“當初第一回見拾娘的時候,她給我的第一印象就特別的好,”蘇氏也佯裝出悔不當初的表情對馮老太君說:“瞧着就是個舉止得宜的名門閨秀。沒想到……倒是我看走眼了。”
“就算您看走眼了也不能再退貨啦。”陸拾遺配合的做出一副有點小心虛又有點小嘚瑟的表情說:“誰讓我肚子裏已經有了你們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才盼回來的金孫孫呢。”
“是是是,金孫孫!就是為了你肚子裏的金孫孫,我們也不敢退貨啊!”馮老太君和蘇氏被陸拾遺逗得險些沒從椅子上滾下去,旁邊服侍着她們的丫鬟婆子們也一個兩個的笑彎了腰。
整個正院上房的氣氛端得是和樂融融。
“母親這兒是在樂什麼,大老遠的就聽到你們在笑。”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定遠侯嚴峪鋒拄着拐杖篤篤篤地走了進來,在他的肩窩裏還夾着一封沒有拆開過的信函。
“除了這小皮猴兒,還有誰有這能耐把我們招成這樣?”馮老太君一面吩咐下人絞了熱帕子來給三人擦臉,一面問嚴峪鋒今天怎麼出去了這麼久,還這麼遲才回來。
蘇氏也滿眼關切地看着自己的丈夫。
要知道她的丈夫雖然在戰場上幸運的撿回了一條老命,但也沒了一條胳膊和一條腿。
儘管她本人並不怎麼在乎這個——只要人活着回來就好——卻也知道丈夫的身體到底不比從前了,需要人時刻精心照顧着才妥當。
聽聞馮老太君和蘇氏是因為陸拾遺才如此高興的定遠侯忍不住給了兒媳婦讚賞的一瞥——自從這陸尚書家的姑娘嫁到他們家以後,他們家的笑聲就沒怎麼斷過。不僅母親和妻子因為兒子上戰場而引發的低落情緒有所減輕,還成功的在成親一月後就把出了喜脈。
這樣一想的定遠侯越發的覺得自家的這個兒媳婦是真的娶對人了。
嚴承銳是一個對工作盡職盡責的人。
既然已經決定了要和妻子一起回京城養傷,那麼自然要趁着還在邊關的時候儘快與下屬辦好交接。
陸拾遺雖然有些擔心丈夫的身體會吃不消,但她也不會蠻橫到把他困在床·上哪裏也不準去,因此在簡單的叮囑他注意身體、不要太過勞累后就直接放行了。
嚴承銳去前院書房工作沒多久,接了陸拾遺帖子的寧家太太就乘了一頂小轎,面上略帶着點緊張彷徨之色的來到平戎將軍府拜訪。
寧太太對陸拾遺這位世子夫人是久仰大名的,自從家裏的小姑子對平戎將軍有了淑女之思后,她沒事有事的就能聽到小姑子用滿懷嫉恨、憤憤不平的語氣詛咒這個‘幸運無比又膽小如鼠的可惡女人’。
在她家小姑子看來,像陸夫人這種寧願窩在京城裏享福也不肯陪着丈夫來邊關遭罪的女人是沒資格做平戎將軍的妻子的。
“如果不是聖上多此一舉的給她賜婚,她怎麼可能幸運無比的嫁給像將軍大人這樣優秀的男子?”前幾天被福伯強行遣送回去的寧姑娘如同踩了尾巴的貓一樣在家裏大放闕詞,一雙丹鳳眼更是恨得都只差沒當場倒豎起來。“她連出嫁從夫的基本婦德都不願意遵守!”
對於走火入魔的小姑子寧太太心裏真的是說不出的無奈和頭疼。
偏生寧家在連生了五個兒子后才得了這麼一個閨女,巧而又巧的是這閨女剛一落地寧太太的公公也就是為救定遠侯犧牲的寧統領就官升兩級。
因此,寧太太的小姑子完全可以說是在千嬌萬寵中長大的——在寧太太幾妯娌還沒有嫁過來之前,寧府壓根就找不出幾個不捧着她順着她的人——也正是因為這份寵溺,讓她養就了一副目中無人的嬌縱性格。
寧太太知道小姑子這樣的行為是不對的,可是就算知道不對她又能怎麼樣呢?
她與丈夫的關係只能用相敬如冰來形容。
兩人雖然是夫妻,但是卻少有交心的時候。
在妹妹面前總是笑得見牙不見眼的寧副將在面對自己的妻子時,永遠都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架勢,根本就連正眼都懶得瞧她一下。
特別是在寧太太一連生了三個女兒卻連一個兒子都沒有生出來后,他更是除初一十五外再沒有進過寧太太的房間。
而寧太太的婆婆和小姑子對此無疑是樂見其成的,她們巴不得她們下半輩子的依靠寧副將與寧太太的關係能夠疏遠一點、更疏遠一點,因為只有這樣,她們才有漏子可鑽。
心比黃連還要苦三分的寧太太扶了扶自己頭上插得穩穩噹噹的金鑲珠如意簪,攏了攏自己身上的大毛斗篷下轎進了垂花門。
平戎將軍府因為女主人常年駐守京城鞭長莫及的緣故,這裏的佈置怎麼都談不上精緻,寧太太不敢到處亂看,老老實實的跟在一個丫鬟背後,沿着石子鋪就的道路很快就來到了正房門口。
生怕將軍夫人是特地把她叫過來羞辱一頓的寧太太渾身都止不住的在打哆嗦。
她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設,才勇敢地在領路丫鬟的幫助下,除去身上的大毛斗篷,抬腳走了進去。
“冒昧相請,還望寧太太不要怪我太過唐突才好。”眼見着寧太太手足無措走進來的陸拾遺微微一笑,抬手示意對方坐下。
“夫人這是哪裏的話,能夠接到您的邀請,妾身高興還來不及又怎麼會見怪呢?”寧太太滿心忐忑的也回了一個笑容,然後小心翼翼的對陸拾遺福了個禮,再在丫鬟搬來的海棠式五開光綉墩上斜簽著慢慢坐下了。
“你我兩家淵源頗深,這些虛禮就沒必要再論了。”陸拾遺端起自己面前的茶盞,動作美好而優雅地用杯蓋抹開上面漂浮的茶葉,不疾不徐的對寧太太笑道。“今日我找你來是為了什麼,相信你自己也心裏有底。既然這樣,不知你家對此可有個什麼章程?”
寒冬臘月的寧太太額頭卻滲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她苦笑一聲,臉上的難堪之色一閃而過。“不瞞夫人,妾身雖然名為寧家的當家太太,實際上卻一點權利也沒有……因此……因此……”
“因此你根本沒辦法就此事拿出什麼決斷,是這樣嗎?”陸拾遺眉眼不動的放下手中茶盞,似笑非笑地看着寧太太。
“……”寧太太默默把頭壓得更低了一些。
“寧太太自從嫁進寧家后,受到了許多不公正的待遇,如今會感到心灰意冷,也實屬正常。只是,不知道寧太太有沒有聽過這樣一句話,城門失火,殃及池魚——”陸拾遺慢條斯理地款款而談,“不管寧太太對此事是無動於衷的眼不見為凈也好,還是事不關己的高高掛起也罷,都請不要忘記這寧家待字閨中的小姐可不止你那小姑子一人。”
陸拾遺意味深長地朝着瞳孔驟然緊縮,面色也變得慘白如紙的寧太太彎了彎嘴角,“我這個人的脾氣還算溫和,但是這並不意味着我會大度到包容每一個妄圖撬我牆角的人。我定遠侯府與你們寧家也可以稱得上是積年的老交情了,你的公公寧統領更是為我們定遠侯府而死——若非顧念着這一份情誼,我今日根本就沒這個閑工夫,特意把你叫來,而是直接把人給處理了也說不定。”
“夫人仁慈,妾身全家真真是說不出的感激。”寧太太不停地拿手絹抹額頭的汗珠,“只是妾身那小姑子的地位在寧家只能用說一不二來形容,妾身根本就沒那個能耐勸說她改變主意,不再對將軍大人產生什麼不該有的冒犯情愫……”
“她不聽話,你就沒有別的辦法可想了嗎?”陸拾遺一臉啞然失笑的看着一副束手無策模樣的寧太太。
“夫人……”寧太太眼神茫然的與陸拾遺對視了片刻,然後像是靈光一閃似地‘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那力道大的,聽得陸拾遺都為她感到膝蓋疼。“還請夫人大發慈悲為妾身指點一下迷津!妾身的幾個女兒還小,什麼都不懂,她們不應該背負自己長輩犯下的錯誤。”
“一個還未出嫁就想着要搶有婦之夫的不貞女不管是走到哪裏都會遭人唾棄的,不僅如此,自己家族的名譽也會因為這樣而受到損害……”
“夫人,您說的這些道理我都懂,可是妾身的相公和婆婆……”
“你相公和婆婆哪怕再喜歡你那個小姑子,也不可能全然放下自己的所有私慾,一門心思的一輩子為她而活——”陸拾遺輕笑一聲,“寧太太,為了減少一些沒必要的麻煩,我可以暫時把自己的名頭借給你用用,希望你不會讓我失望。”她沒有把話徹底說穿,很快就端起茶杯送客了。
寧太太在聽完陸拾遺說的話后,整個人彷彿痴獃了一樣的傻站在原地怔愣了半晌,然後猶如破釜沉舟一般的咬着牙對陸拾遺保證道:“夫人,我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還請您放心,我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
“既然寧太太都這樣說了,那我自然拭目以待。”陸拾遺面帶微笑的看着她,唇角微彎地鼓勵道:“不過話又說回來,”她言笑晏晏的話鋒一轉,“這當家太太就要有個當家太太的樣子,如果連你自己都對自己沒信心,那麼又如何能指望有朝一日打個漂亮的翻身仗,徹底折服家裏那群半點都不上道的老油條呢?”
當家太太就要有個當家太太的樣子……
想起嫁入寧家後步步妥協步步後退的自己,眼圈變得通紅的寧太太再次‘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重重地給陸拾遺磕了三個響頭,然後畢恭畢敬的告辭離去了。
半個月後,眼見着丈夫身上的傷口逐漸收口且癒合良好的陸拾遺預備着啟程回返京城了。
——陸家兄弟好不容易跟來了一趟邊關,自然不會空着手回去,正巧這裏最不缺少的上等的好皮子,嚴承銳也感謝兩位舅兄千里迢迢護送他妻子過來的這份珍貴情誼,從與下屬的百忙之中插了一手,特意讓福伯帶他們去找了定遠關最好的皮貨商——看在平戎將軍府的面子上,這些皮貨商是半點欺生的盤算都不敢有,只會盡其所能的讓陸家兄弟滿載而歸。
在離別前夕,陸拾遺心情大好的收到了寧家那位‘自來熟’小姐因為意外不小心毀容失聲不得不遠嫁他鄉的消息。
至於一心為他的少主人考量的福伯卻被陸拾遺這個女主人留在了定遠關的平戎將軍府,還美其名曰這是對他的信任。
對於陸拾遺的選擇,福伯沒有任何怨言。經過這段時間的私下觀察他已經充分感受到了這位女主子的不一般。
儘管他們彼此都沒有把話挑明,但寧姑娘之所以能夠在平戎將軍府如入無人之境的緣由——即便福伯沒有主動請罪,陸拾遺也已經從那天的談話中捕捉到了些許蛛絲馬跡。
一次不忠,百次不容。
即使福伯是因為擔心定遠侯府無後才會在她的孕事沒有傳到邊關之際,行的這一昏招,但對陸拾遺而言依然是沒辦法容忍的。
早在她來到這個世界並且披着嫁衣嫁給嚴承銳的時候,嚴承銳在她的心裏就已經與她的禁臠無異,她不可能容許別人覬覦她的東西,不論那個人是誰,又和她現在的夫家有着多深的淵源,多重的恩情。
陸拾遺從京城趕赴邊關的時候,因為擔心嚴承銳的身體,所以是是日夜兼程,馬不停蹄,但是在他們一起回去的時候,就很沒必要再這樣自己折磨自己了。
在與京城侯府取得聯繫並報了平安以後,陸拾遺就彷彿心中放下了一塊大石似的,安安心心的陪着丈夫以烏龜一樣的速度朝着京城所在的方向而去。
反倒是幾位太醫和陸家兄弟惦記着自己的差事和家裏的妻兒長輩,在陪着他們走了一段路程后,就加快了速度提前趕回京城去了。
嚴承銳很享受這種和妻子獨處的美妙時光,他就像是要把他曾經在妻子生命中空缺的那幾年全部補回來一樣,帶着陸拾遺到處遊玩。
陸拾遺本來就是一個典型的享樂主義者,嚴承銳願意用這樣的方式捧着她、補償她,她自然也不會蠢到擺出一副賢惠的面孔出言拒絕,一時間,夫妻之間的感情可謂是一日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