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第 57 章
老王家的……傻媳婦？
符悅驚呆了，連陸泠這麼淡定的人也愣在原地，下意識想抽回自己被中年婦女抓着的手。
可惜中年婦女似是干農活的，力氣大，攥着不放，看到陸泠要掙脫，急了眼，一把摟住了陸泠大聲喝道，“來人啊！阿花又要跑了！”
符悅被一股蠻勁撞到旁邊，定睛一看，自己老婆被陌生人抱着，尖叫起來要去救。
本來榕樹下的人各干各的，這麼一鬧，全都上前幫忙，左一個右一個想把婦女拉開，但眾人亂了陣腳，反而把中央的陸泠推來推去，好幾次差點一個踉蹌摔倒。
“停！”符悅叫喊着。
沒人理她。
符悅平時一個沒什麼性格的人，向來是逆來順受，可涉及媳婦的事情，臉皮算什麼，安全算什麼，喊叫無果之後，壯着膽子撿了樹下的鑼鼓，砰砰砰敲起來。
大家全都安靜了。
“鬆手！”符悅指着亂認人的婦女呵斥。
婦女不聽，反而抱得更緊。
趁着一瞬的平靜，陸泠忍着難受，溫聲細語勸着，“你先鬆手，我不跑，陪你去見村長好嗎？”
之前總是被周圍的人罵著，婦女一句聽不進去，現在有人溫柔說話，倒是聽勸，抬頭盯着陸泠半晌，鬆了手。
“你不是阿花。”
符悅鬆了一口氣，才想上前跟老婆團聚，突然看到婦女眼睛一亮指着她說，“你才是。”
“……”
符悅嚇到，急急退開。
幸好，有個村民眼疾手快，抓住婦女的胳膊一個反剪牢牢擒住了，接過旁邊的人遞來的繩子綁好，不住念叨，“怎麼又發瘋了……”
“請問是怎麼回事？”陸泠問。
這時候，一個白髮老者出面解釋，“對不住啊小姑娘，這個人腦子不清楚，見到年輕姑娘就亂認人，我在這替她賠個不是。”
陸泠微笑，“沒關係。”
“看你面生，不是村裡人吧？”
離《悸動》的拍攝已經過去了那麼多年，而且，當初陸泠來的時候是跟着一個劇組，那麼多張面孔，又不常和村民打交道，陸泠也沒指望村民有人記得自己，點頭，“我來找村長。”
老者沒有多問，給她們指明了去路：“從這直走，看到大井口右拐，再過這麼三四棟樓就是村委會了。”
“謝謝。”陸泠道謝之後，拉着符悅就走。
符悅還記得自己剛才的不問自取的舉動，弱弱補了一句，“那個……剛才借用了一下鑼鼓，謝謝啊。”
她以為鑼鼓的主人是年輕力壯的，眼睛轉悠一圈，卻見一個個表情木然作事不關己狀，正納悶，面前的老者捋了捋長須，朗聲道，“不客氣！”
“……”符悅尷尬笑了笑，乖乖被陸泠牽走了。
一個小地方忽而來了個陌生面孔，必然是引人注目的。符悅和陸泠走到哪裏，大家的目光就跟到哪裏，甚至於，她們還沒走到呢，前頭房子裏的村民似乎得到了消息，打開窗戶探腦袋出來看。
符悅很不自在，陸泠卻是淡然處之，捏了捏她的手心，“不怕。”
“你怎麼這麼淡定啊……”符悅深感佩服。
陸泠說了句大實話，“我這一行，被人看是正常的事情，早就習慣了。”
符悅恍然。
她們離開了城市，沒有了追逐陸泠的那些人，符悅竟有點忘記了陸泠是個公眾人物。吸了一口山間清新沁涼的空氣，符悅不用戴口罩擋着臉，不用挑小路避免被跟拍，由衷地開心，主動勾起陸泠的手緊緊纏好，膩歪貼着走。
陸泠沒設防，腳步踉蹌了一下，看到符悅彎起的嘴角，也笑了，“這回開心啦？”
“來的時候爬山太累了。”符悅長舒一口氣，“忘記享受自由了~好久沒有這麼走在街上了……”
“嗯。”陸泠輕輕應了一聲，幫她把帽子調了調。
符悅一感慨起來，就剎不住車，“可惜啊，這樣的日子實在太短了……”
“是嗎？”陸泠反問，“說不定不短呢？”
難道……
符悅看了看這青山綠水，再看了看陸泠，見對方仍是一臉真摯，想到一個似乎不可能的未來，“你是說……在這裏住？”
說到後頭，她的聲音因為抬高的調子而破了音，但她完全沒有心思顧上自己出醜了，滿腦子都在想定居在深山小村裏的事情——偶爾來一趟，算是換一種心情，新鮮刺激，但在這裏住的話，不提先前走過那一條彎彎曲曲的山路，看樸素的房子和塵土飛揚的泥土路，想來其他設施是不會好的，在這裏住肯定不方便，最重要的是……
有沒有wifi啊？
陸泠說了一句，符悅在腦里補了十句，已經在憂愁沒有網的日子怎麼過了，直到腦門被敲了一記才回過神。
“想什麼呢？”陸泠嘆氣，“我的意思是，我是會過氣的，將來走在大街上沒有人認識，也是自由啊。”
“……嚇死我了。”符悅拍拍胸口，嘀咕一句。
陸泠已經習慣了媳婦的腦洞，搖搖頭，說回正題，“咱們快點走，趕在天黑之前下山。”
“哎？不在這裏住嗎？”符悅愣了。
陸泠皺眉，“這裏看上去像是有旅館的樣子嗎？”
“哦……”符悅想了想彎彎曲曲的山路，忍痛點頭。
照着老者的指路，符悅和陸泠順利找到了村委會。房子不大，甚至沒有旁邊那家兩層小樓氣派，窗子特別大，符悅能瞥見裏頭簡單擺了幾張桌子，一個大櫃，有個五十來歲的女人低頭在寫字。
符悅感覺陸泠攥緊了自己的手，轉頭一看，陸泠抿了抿唇就又恢復了面無表情，情緒波動幾不可見。
這麼久的相處，符悅了解陸泠，知道自家媳婦的感情表達向來十分內斂。
尤其是在光天化日，大庭廣眾這樣的情況。
之前《不念往昔》劇組的開機發佈，正好隔壁也有活動，是一個老資歷的歌王慶生會，陸泠算是聽着那位歌手的歌長大的，正好當時在符悅的身體裏，挺想去要個簽名，不過思來想去，一個助理離開工作崗位，跑去別人的見面會排隊不大好，於是放棄了，後來再見的時候，陸泠換回了自己的身體，很從容地談了幾句。
一邊的符悅壓根沒看出來，那公事公辦的陸泠對待童年男神跟對待其他人有什麼區別，私底下還悄悄問她陸泠，“是不是脫粉了？”
然而剛問完，符悅就知道自己說了一句廢話，因為沒有旁人在場，陸泠沒考慮形象，揣着歌王的簽名CD笑得合不攏嘴。
所以，現在陸泠板着一張臉，符悅也知道這悶騷在心裏肯定激動得要命，這半天不敢上去的舉動就是鐵證。
“我去敲門？”符悅小聲問了一句。
陸泠瞥她一眼，片刻才點頭。
有了老婆的指令，符悅壯着膽子，上前輕輕敲了敲門——雖然在那合不攏的大窗戶之前，裏頭的人早就看到她們走來，敲門只是個形式了。
門扉打開，那個女人來到她們面前。
符悅剛想解釋解釋，那個女人便瞪大了眼睛，開口說，“陸泠？”
陸泠眨了眨眼，“村長。”
村長立刻眉開眼笑，聲音都發顫了，“真的是你啊！我還以為我忙得眼睛都花了……快進來坐！”村長一邊說，一邊拉開凳子，拿了張紙把根本看不到灰塵的凳子擦了好幾遍，念叨着，“真不好意思，地方有點破……”
“不用麻煩了。”陸泠伸手攔着忙活的村長。
村長一拍手，“對，你們肯定累了，快請坐。”
依言坐下，符悅捧着一杯村長倒的茶，聽着陸泠和村長的談話乖順地微笑。
在走過來的路上，她腦補出的是一幅很感人至深的畫面，陸泠和村長一見面，便是眼裏含淚，握着手追憶曾經，說著說著便能哭出來。可是，事實上完全不是這樣的，陸泠……依然是那個淡淡的性子，哪怕心裏波濤洶湧，外表仍是面含微笑的公事公辦臉，村長只是剛見面的時候挺激動，後來便是心平氣和跟陸泠說說近況，嘮嘮家常。
符悅有點失望。
不過，陸泠和村長那麼久沒見面，彼此間卻沒有生疏的感覺，從村口那棵樹說到當年誤闖劇組的小狗，點點滴滴很細碎的東西，說起來卻是面帶微笑的，自有一派溫馨。
所以，符悅看到天色漸暗，沒出聲——當然也是為自己着想，不願意在一天之內走兩次山路。
“呀，這麼晚了。”村長發覺，擔憂起來，“你們怎麼回去？”
陸泠也皺眉，不說話。
“要不……去我家借住一晚？”村長提議，“明天一大早，我讓車送你們下去。”
陸泠看了一眼符悅。
符悅弱弱點頭。
“那麻煩您了。”陸泠下了決定。
村長笑了，“你們等會兒，我收拾一下就帶你們過去。”
“好。”陸泠起身，“我幫你吧。”
村長忽而想起一件事，“哎呀，我家就一床被子，介意的話我去借一床……”
“不介意。”
符悅和陸泠異口同聲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