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51
血紅的圓形標誌上,怒張着一對黑色翅膀,佔到了整個圖形的三分之二。翅尖泛起的灰白註定這對翅膀不是來自於一般的飛禽。悉數銀河內外,唯有風鴉才會有這樣矚目的雙翼。風鴉的翅膀極其有力,扇捲起的風甚至可以將百年大樹攔腰折斷,而它正是茲洛帝國的聖鳥,紅底黑羽的標誌也從來都印在茲洛國旗上。
五千年前,茲洛帝國作為厄軍聯盟的領頭國,帶領其他成員向各和平星系發動了戰爭。三千年前,厄軍聯盟戰敗,而茲洛帝國是最後一個在投降書上的國家。
謝九予曾讀過一篇文章,執筆的歷史學家將投降這一塊說得特別詳細,如果不是因為當時的友軍悉數繳械,而茲洛帝國的內部又掀起了政治派系爭鬥從而大局飄搖,星系大戰的投降書上絕對不會有茲洛的國印。
茲洛帝國在星系大戰以前就是宇內數一數二的超級大國,戰敗之後雖然衰敗許多,但軍事力量依舊不可小覷。
近段時間來,一直斷斷續續地聽聞厄軍聯盟似乎有捲土重來之勢,只是沒想到,敵方竟然來得如此快,還這麼輕易地突破了銀河帝國的邊界防守。
從各棟大樓里湧出來的人通通被困住,只能被迫匯聚在樓宇間的空地上,略顯擁擠。謝九予拍拍秦曜的肩膀,示意他放自己下來,雙腿還有些發軟,他只能倚着秦曜站立。秦曜攬着他貼近自己,方便他借力,也為他擋去了周圍人躁動時豐富的肢體動作。
空中密密麻麻的戰鬥機排列整齊,如工蟻守候蟻后般,護在龐大的航空母艦周圍。“蟻后”頭端突然傳出聲音,電子翻譯音木然地往外一個字一個字地吐着漢字,人群里的議論和私語都剎那間停下。
“銀河人,我們是茲洛帝國的軍方代表。現在,請你們的長官出來對話。”
謝九予和周圍人一樣轉頭四顧,最後把視線停在了不遠處的小檯子上,軍部顯然已經做好了對話準備,張瑜毫不猶豫地拿起了技術人員準備的傳音器。
“我是銀河帝國的軍部統帥張瑜,現代表我方向你方發出正式警告,你方的行為嚴重違反《宇宙和平協議》,已經構成宣戰行為。如果不在十五分鐘內退到國界線以外,我方將採取武力措施,捍衛合法領土權。”採用了先進技術的儀器將她的聲音傳播到在場每一個人的耳朵里,清晰無比,音量適中。
張瑜似乎還想說什麼,卻被電子翻譯音麻木地打斷:“到此為止,弱者的威脅只會讓他們看起來更加可笑。你們根本不具備強制驅離的能力,我們能在你們毫無察覺的情況下消無聲息地包圍這裏,在沒有得到想要的之前,不會有任何讓步。”電子音刻板得沒有一點起伏,但卻讓人無端聽出了一絲嘲諷:“銀河人,你們還是這麼自信。”
謝九予慢慢從秦曜懷裏撐起來,站直身體再次打量空中的茲洛軍隊。國界線向來設置了帝國最高等的防護系統,還有大披精良的部隊駐紮,對方大大小小的戰機空母,其間不知裝配了多少武器和電子設備,又會發出多麼明顯的波段頻率,但軍部竟然一無所覺。對方先進的戰備和輕鬆潛進來的事實已經將情況顯露得很清楚,此刻的銀河帝國,無力與他們對抗,雙方的實力差距,堪比雲泥,宛若天塹。
一架戰機落下,在茲洛的要求下,張瑜決定親自登上他們的大本營,坐下來商討。話是這樣說,但所有人都明白,他們根本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張瑜整了整身上的軍服,從容走進戰機,機門在她進入后迅速關閉。透過機頭的透明玻璃,謝九予看到了茲洛人的長相。如星網上的圖片一樣,身量高度和銀河人一樣,但皮膚卻是純正的紫色,護目鏡下的眼睛沒有一點眼白,完全被黑色填充。駕駛位上的人穿着飛行服,胸襟處還印有紅底黑羽的茲洛國標。
張瑜離開以後,人群陷入了沉默。五分鐘過去,有人學會了壓制戰爭將臨的惶然,開始小聲交談。十分鐘過去,愈發大起來的議論聲中夾雜了憤怒的罵聲和惶恐的啜泣。十五分鐘過去,人群又恢復了最初的躁動,大家都仰着脖子張望張瑜方才進去的艙口。
謝九予把後仰的頭靠在秦曜的肩膀上,摩挲着秦曜從背後環住他的手,輕聲道:“你猜他們想要什麼?”
秦曜反握住他,將修長細膩的手完全包裹住:“不清楚,但不會是領土。”
如果他們的目標是為了侵略和搶奪,那麼絕不會明目張胆地將自己暴露出來。他們只需要消無聲息地潛到各大星區的軍事基地,發射威力最大的炮彈,就可以輕輕鬆鬆地搞定一半的戰局。
謝九予:“剛才他們說有‘想要的東西’。”
秦曜摟緊了他,在已經染上惶恐和悲憤的人群里,親昵依偎的兩人那麼的格格不入。
“不管他們想要什麼,但凡觸犯到我國利益,我們絕不會輕易妥協。”秦曜在他臉頰上輕柔一吻,“別擔心,天塌了還有我。”
謝九予笑道:“你除了發.情還會打仗?我怎麼不知道?”
瞬間從沉重氛圍中跳脫出的秦曜又委屈成了大狗子:“原來你是這麼看我的。”
“我說錯了?”微微撅起屁股,在秦曜不可言說之處磨蹭幾下,謝九予故作無辜:“可是你這裏又有反應了呀。”
秦曜按住他亂動的身體,末了還騰出手在飽滿的臀肉上掐了一把:“別鬧,要是你這麼扭我都沒反應,那豈不是不能人道。”
“出來了出來了!”呼聲如浪頭,一聲過後,浪潮就翻得越來越高。歷時二十五分鐘,張瑜終於結束了談判。從空中飛下來的戰機穩當落地,張瑜從機門中走出。
謝九予瞄測一番,張統帥這是在朝他們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