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16.第十六章

那個人說,我不是在幫你。

那麼又是在幫誰呢?他對自己說這些,又能從中得到什麼好處呢?朗坤沒敢細想,因為足夠了解自己,他深深地知道並且隱約有種感覺,如果繼續跟着這個神秘人的節奏走下去,恐怕不但山茶花案破不了,還得把自己賠進去。

朗坤沒有再回復神秘人,他扔下手機,琢磨起郵件里提到的醫鬧案——雖然神秘人不靠譜,可不代表他的意見不值得商榷。

最近很火的醫鬧案就只有一樁。

其實這事情已經挺久了,只不過原本一直都是些不成氣候的小打小鬧,醫院方面又的確沒做錯佔着理,所以鮮有人關注,直到最近事情似乎發生了一些反轉,才有些媒體注意到情況,開始大肆跟進報道,社會輿論一反常態,全都偏向了醫鬧案的主角——死者的兒子。

那是個一事無成的中年男人,嗜賭成性,偷偷帶着老父的救命錢去澳門,自然是把錢輸了個精光,差點連人都回不來。醫院方面見老人情況特殊,便由院長出面,暫時替老人承擔了手術和之後康復治療的相應費用,但很可惜,老人最終沒能活下來——不是醫生醫術不精,也不是醫院設備不夠好,而是活生生被這個兒子氣死的!

人都說養兒防老,可這樣一個兒子,生來不是防老的,而是來討前世債的!

老人彌留之際幾乎已經說不清話來,偶爾清醒,總是念叨着欠了院長,欠了日夜對他悉心照顧的醫務人員,這輩子還不清的債,只能來世做牛做馬再還。

當時這家三甲醫院全體醫護人員無私奉獻的事迹還上了報紙,只不過篇幅才豆腐塊那麼大,很難引起人注意,倒是如今中年男人整日在醫院拉橫.幅靜.坐的報道,把民眾的目光給吸引了過來,再加上無良網媒添油加醋,好吃懶做害死老父的老賴兒子倒成了孝子賢孫,而那些真正付出愛心的醫務人員,反倒被扣了個“不顧病人家屬意願,故意隱瞞高風險手術方式,最終將老人害死在手術台上”的臟屎盆子。

要知道老人可是在加護病房躺了一個星期後才過世的,哪來的死在手術台上一說?

但如今網民偏偏大多數都愛信醫院無良那一套,再加上死者的兒子不知道打哪兒翻出來的“有力證據”,一曝光出來,立刻將醫院推上了輿論的風口浪尖。

中年男人天天在醫院不是靜.坐就是喧嘩鬧事,影響了其他病人,醫院方面便請他到會議室里休息,又被解讀成心虛,對死者家屬動用私刑。

幾個禮拜下來,醫院已經不堪招架,聖賢醫者的院長几乎一夜白頭。

當時了解完整件事情,朗坤便忍不住冷笑,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個中年人的目的是什麼,不就是手頭不寬裕,想訛一筆錢繼續豪賭么?可偏偏那些無良媒體也不知道幹什麼吃的,居然能把黑的說成白的,把社會風氣弄得一塌糊塗,烏煙瘴氣臭不可聞。

中年男人憑着手上那些來路不明的“有力證據”,很快就從醫院拿到了第一筆錢,但很快被他揮霍一空,接着他又找上了醫院,感情就是把醫院當成提款機了!

這樣一個人,很符合山茶花殺人案之前所有死者的共同點,那就是一直再倒霉,突然行大運,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中年男人的老父患的是心臟病,這和之前霍刑的推論有點符合,

朗坤略一思索,決定在這人身上碰碰運氣。

打定主意,朗坤便歇下了,第二天一清早起床,他沒有回單位報到,而是和蔡欣樂以及戴林進行了簡短的微信會議,麻煩他們兩位繼續跟進那樁模仿山茶花案的殺人案,自己則是做足了萬全的準備,開始二十四小時監視中年男人。

朗坤沒把網上神秘人的推測說給兩人聽,畢竟不是什麼來路明確的消息,他不想牽涉無辜。

監視中年人的事情並不輕鬆,還好朗坤事先做了大量調查,掌握了中年人的作息。

中年人的生活可以說非常簡單,他早年喪母,老父被氣死後他倍感自由,每天睡到日上三竿,起來就在樓下的小飯店解決早午飯,然後剔着牙帶上自己的吃飯傢伙,晃晃悠悠到醫院大廳“上班”,就算這天拿不到錢,也至少能在醫院混到一頓口味不錯的盒飯,等當天門診結束,他便收起吃飯傢伙,繼續晃晃悠悠到家附近的棋牌室,麻將搓到半夜才回家睡覺。

每天如此,也不嫌無聊......

朗坤問朋友借了輛車,這兩天他除了上廁所,視線幾乎就不離開中年男人,晚上中年男人回家,他就將車停在樓下,在車裏湊活一晚。

今年夏天特別熱,這麼蹲了兩天,朗坤覺得自己都快發臭了,還好戴林及時出現,讓他有時間回家洗個澡換身衣服,回來繼續戰鬥。

因為要替他監視,戴林算是知道朗坤打算幹什麼了。

“我說你小子,哪來的這種消息,靠譜么?”看着在車裏吃漢堡吃得狼吞虎咽的朗坤,戴林問。

“靠不靠譜,跟了才知道。”朗坤含糊道。

“到底哪來的消息,跟林哥不能說嗎?”戴林是真擔心這小子,倒沒別的什麼心思。

朗坤一頓,把最後一口漢堡塞進嘴裏,說:“林哥,不是不能跟你說,而是我這個線人是個狠角色,我不想連累你和欣姐......”

提到線人,戴林便不問了,從警那麼多年,他也是有自己固定線人的,知道這方面的規矩,問多了對誰都不好。

他拍了拍朗坤的肩,打開車門準備離開,走之前還不忘叮囑:“別太勉強,有什麼事打給我,自己千萬小心。”

“嘚啦林哥,冇問題啦!”朗坤揮揮手,朝着戴林學廣東人講話。

戴林離開后,朗坤又重新窩進駕駛座,等着中年男人再一次重複他之前那一天的作息。

車子裏的空間狹小悶熱,整天開着空調的話實在消耗太大,朗坤便打開車窗希望能靠自然風降溫,奈何老天爺不想遂他的願,不但沒有一陣清涼的風吹來,反而烏雲遮天蔽日,雲層里隱約有悶雷和閃電。

按照朗坤在這座城市出生長大的經驗來說,這天色看來有一場大雨要下,而且下雨以後天氣不會涼快,反而會更悶熱。

真是讓人不爽!

抹了把頭上的汗,朗坤搖起車窗,在路上行人的行色匆匆中,豆大的雨點噼里啪啦打了下來。

雨出乎人意料的大,雨點子砸在玻璃窗上,像要將玻璃窗砸碎似的。

街上很快就沒人了,甚至路邊的不少店鋪也都關門歇業,雨越下越大,大到即使雨刮器一直在工作,朗坤也很難看清馬路對面的小區大門。

這樣的天,那個賭徒應該不會再出門了吧!

朗坤這麼想着,眼睛卻不敢移開視線,還是一眨都不眨地盯着小區大門。

傍晚時分,雨勢漸漸減小,但還是沒有停的意思。

這見鬼的天氣,使得天光暗淡,原本烈日應該發揮一天最後的光和熱的時候,卻已經暗得像是晚上七八點的模樣,朗坤乘着雨小,打開車門想要透透氣,就在這時,他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人身形挺拔,乾淨的長褲襯衫,撐着一把黑傘走在雨里,即使外面風大雨大,都好像對他沒有影響似的,可以毫不誇張地說,那些風雨完全是在避開他!

霍醫生?他來這裏做什麼?

朗坤按捺下了下車的衝動,腦海里瞬間蹦出了神秘人的那句話——留意你身邊的人。

難道......

心裏不好的預感升起,朗坤告訴自己不要想下去,可他控制不住,過去交往中的所言所行,種種細小的碎片在此刻向他襲來,哪些合理的不合理的,像是一頭吃人的怪獸,叫囂着要將朗坤吞噬。

這些日子以來,朗坤懷疑過身邊所有的人,但卻唯獨沒有霍醫生。

有時候建立對一個人的信任需要很久,可是毀滅信任,卻只要一瞬間。

雖然很荒謬,但朗坤還是決定去探個究竟,如果霍醫生真的只是碰巧出現在這裏,那他會找個機會將這件事和霍醫生說清楚,但若是霍醫生真的是殺人兇手,那麼對不起了,即使有感情成分在裏面,他也一定不會心慈手軟,必定要親手將殺人犯緝拿歸案。

打定主意,朗坤打開車門,一頭衝進雨幕里。

朗坤對中年男人的住處很熟悉,很快他就來到了男人家樓下,因為突然下雨,防盜門沒有關,朗坤悄聲進入樓道,上到了男人家所在的樓層。

這幢房子比王琳琳租住的老公房好很多,樓道很寬敞,一梯多戶,讓人很難第一時間就發現有人跟蹤。

朗坤悄聲來到男人家門前,發現門沒關。

他悄悄從門縫中看進去,那景象讓他瞳孔一縮,幾乎痛苦地閉上眼睛。

真的是霍醫生,他站在中年男人面前,收起的雨傘還滴着水,傘尖指着男人的心臟。

“今天就是你的死期,說吧,是你自己動手,還是我來?”朗坤聽到霍刑的聲音是冷的,就算在門外,他也被凍得一哆嗦。

“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中年男人說。

“不知道?那就是要我動手咯。”說著,霍刑將傘尖往前送了幾分,男人臉色頓時變了。

朗坤看得明白,那猥瑣的中年男人表情變得很驚恐,但又有些不甘,和前幾位死者的表情如出一轍。

他心裏咯噔一聲,心跳莫名加快。

這時,霍刑卻突然轉頭,朝着房門的方向冷冷瞥了一眼。

朗坤心裏又一驚,趕緊閃身後退,躲到霍刑的視線死角。

霍刑收回了視線,看着眼前的中年男人,或者說是看着眼前一團跳躍的藍色火焰——那是魔息,着團魔息正蠢蠢欲動,試圖找機會溜走。

“別想着逃走,我給過你機會,到現在這地步,沒有可能了。”

中年男人沉默了,接着他突然“撲通”一聲跪倒在霍刑面前,求饒道:“狼君、狼君大人,求求你放我一馬,我以後再也不敢了,求求你!”

霍刑冷哼一聲,將男人提了起來。

朗坤在門外看得差點倒吸一口冷氣,拼了老命捂住嘴,才沒有出聲,單手把一個成年男人提起來,這特么是人嗎!!!

他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麼,接下去眼前發生的一切就更玄幻了。

只見霍醫生扔掉傘,一手就這麼探進了中年男人的胸膛!

沒有藉助工具,沒有剖開胸膛,他的手猶如最鋒利的手術刀,刺進男人的胸口,捏住他的心臟暴力地拉車出來,然後毫不留情地捏爆。

!!!

朗坤頓覺自己受到了極大的衝擊,這個似曾相識的場景!

兇手居然是霍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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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早上都被上司帥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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