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陳三的電話
非常遺憾,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死了.
越是看似可能的東西,實際上就距離事實越遠.
的確,我打開了盒子,並且發現了裏面的驚人秘密,這個秘密足以顛覆你的生活,還有這個世界.
挺好的,對於我這樣的人來說,在生命最後的時刻還能為你留下我想說的話.
地上有一隻魚在游,我看見它了.
下面還有一張臉,她在微笑.
一個帶着面罩的人走過來.
螻蟻終究是螻蟻,無論再怎麼掙扎,終究是那隻螻蟻.
這封信的內容對於我來說可以說是毫無意義。
因為我既不知道陳三遭遇了怎樣的變故,更不清楚這一切將會怎樣發展,而陳三對於這些顯然也是知道的。
那麼問題就來了,他為什麼描寫這些東西。這樣不自然的語氣,這樣奇怪的語氣都是不符合常理的,有誰會在一封信里闡釋這樣多三杆子打不着的東西。
問題,就出在格式里。
每一段的第一個字連起來的話,就變成了這樣:
非越的挺地下一螻
連貫起來就是:
飛躍迪廳地下一樓
飛躍迪廳,就是我把盒子託付給他的那個地方,那個他常去的迪廳,他在用這種方式告訴我他留下的線索。
事不宜遲,我立刻打車前往飛躍迪廳。
迪廳里的人門可羅雀,應該沒有多少人會選擇中午去迪廳,我進去之後,被屋裏的昏暗的光線恍的看不見任何東西。
“白天不營業,晚上八點之後再來吧。”吧枱里一個畫著艷妝衣着暴露的女子慵懶的說。
“我來取東西。”
“這不是寄存處,取東西去郵局。”她說,我這才慢慢適應了屋內的光線。
“我來取陳三兒的東西。”
“陳三兒的東西?”她點了一根煙,“什麼東西?”
“我也不知道,他告訴我過來取。”
“二兩!”她回頭沖屋裏喊道。
一個三十多歲紋着花臂留着絡腮鬍子的肥胖男人從屋裏走出來,他睡眼惺忪,“幹嘛?”
“天天就知道睡,你跟豬有嘛區別?來拿東西的了,陳三兒的。”
“陳三兒的鑰匙沒在我這,門開不了。”他說完轉身就要回去。
“鑰匙在我這兒。”我把鑰匙趕緊掏出來。
那胖子回頭看了看我,一臉不耐煩的走了過來。
“陳三兒是你什麼人。”他頭也不回的問我。
“一個挺不錯的朋友。”
我跟着他轉了好幾個彎,在一樓樓梯旁邊的樓梯間進了一個很小的門。
地下一樓平時並不對外開放,這種地方大多都用來存儲贓物以及來源不明的大宗錢財或者貨物。
地方上的公安部門也很少過問,默許這種地方存在,因為很多頭頭的東西也在這裏存放,下面向上面繳納一些孝敬,上面對於這些地方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種地下金庫並不罕見,在大多數城市中有一定勢力的黑社會和高官都會有固定的地方存放他們見不得光的資產。由於這些財物持有者的特殊性,一旦持有者出了什麼意外,這些東西基本上也就成了這種地下金庫持有者的囊中之物了。
我們走到了一個門前寫有“B103”的小鐵門前,那胖子停住了,轉頭對我說:“這就是陳三兒的地方,要拿東西就麻溜的。”
我掏出了那把寫着藍天賓館的鑰匙,插了進去。
而門卻沒有任何反應,無論我怎樣轉動門都打不開。
那個胖子回頭看了看我,“你是過來取東西的嗎?”
我點了點頭,冷汗一下子從頭上流下來。
“你沒鑰匙?”那胖子走了過來。
“我……我的鑰匙不對。”我的心臟快要跳出來了。
“我……我把鑰匙拿錯了。”我能感覺到我的語氣在顫抖。
“沒拿對?”那胖子一臉的橫肉,盯着我說。
“對,對……”
突然,幽暗潮濕的樓道里電話鈴聲突兀的響了起來。
那胖子摸了摸褲兜,掏出了手機。
“喂,紅姐……”他瞥了我一眼,“是,是有個小子在這呢。”
“……陳三給你打電話了啊,哦,行,行,我知道了。”
什麼,陳三給一個叫紅姐的人打電話了?
他不是已經死了么?還是說他還活着?
我突然不知道哪裏來了勇氣,一把奪過了那個胖子的手機。
“哎?!你他媽……”
“紅姐,你剛剛說陳三平給你打電話了?”
“對啊,他的鑰匙在我這兒,我晚上過去。”
“他怎麼說的?他說了什麼這很重要。”
“你幹嘛情緒這麼激動啊,你是叫李想是吧。”
“對,我叫李想。”
“他大概三分鐘之前給我打了電話,說有一個叫李想的小伙會去迪廳拿東西,讓我把門給你開了。我說我沒在那,晚上能過去,他把電話就掛了。”
電話里的女人頓了頓,“你晚上八點半過來吧。”
“你確定給你打電話的那個人是陳三平?”
“你怎麼神經兮兮的,我跟他共事了六年,我會聽不出來是不是他?”
“哦,那謝謝你了紅姐。”
“沒事,談不上,晚上記得過來。”
“好。”
我掛斷了電話。
一個已經死了四天的人會給一個女人打電話,還是說我的推斷是正確的,那個躺在太平間裏的人根本就不是陳三平。
如果他不是陳三平,那麼為什麼要以他的名義留下這麼多稀奇古怪的線索,他為什麼不直接站出來把一切說明白。
或者說現在的他已經處於其他人的控制之中,他不能直接出來講出真相。
晚上八點半,我準時來到了迪廳。
迪廳里燈紅酒綠,人潮跟隨着音樂癲狂的顫抖搖晃着。到處都是刺鼻的香水味,混着一種交織着煙酒味的煙霧。
在角落裏,幾對男女忘情的互相親吻撫摸着。
我勉勉強強的擠到了吧枱前,依舊是今天中午碰到的那個女子,我通報了自己的名字,告訴她我要見紅姐。
她嫵媚的沖我一笑,揮了揮手。
在吧枱後面走出了一個與我年紀相仿的女孩。
“跟她走,她會帶你去。”
我跟着那個女孩走到了三樓,在一間門前鋪着紅毯的辦公室前停了下來。
我敲了敲門。
“進來。”
我推開門,紅姐正坐在電腦前。
穿着一身誘人的淡黃色低胸裝,她留着短髮,頭髮染成了紫栗色。
“呃,那個,紅姐,我是來拿陳三平的東西的。”我咽了口唾沫。
“你就是李想啊。”她沖我笑了笑,“還是個小屁孩子呢。”
我尷尬的笑笑,她拉開了抽屜,從裏面拿出了一把鑰匙。
“你今天中午怎麼了,陳三平沒跟你說過我是誰嗎。”
“他,他總提起你,不過一直沒見過,見了面還是緊張。”我努力的憋了一個微笑出來。
“他最近怎麼樣,這幾天都不怎麼來了。”她推開門正要走出去。
“他挺好的,挺好。”我思考再三,還是決定說出這個答案。
“今天中午,陳三真的給你打電話了啊。”
“嗯。你怎麼總對這個問題這麼好奇啊?”
“沒,只是問問。”
說話間我們已經來到了地下一層,在B103門前停了下來。
她取出了鑰匙遞給我,點燃了一支煙。
“他讓你拿什麼。”她問我。
“我也不太清楚,或許要進入找找。”
“噢。”
我把鑰匙插進了鎖孔。
去只聽見一聲悶響,然後身體便軟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