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

少年

光天化日的,竟敢如此明目張胆地嘲笑她家小花,咳,小花的主人,看她的金睛火眼必殺技!

一看卻是一怔。

月亮門邊站着個少年,約摸十四五歲年紀,身材高挑,可能由於還在育當中,顯得有些清瘦,穿着件火紅十樣錦長袍,腰間圍了遍地金玉帶,往下長長地綴了個月白玉條,緞樣的烏黑長挽在了頭頂,一根翠綠玉簪穿插其中,長眉俊目,眉紅齒白,模樣頗為俊朗,此刻卻斜着眼睛看着燕鴻,嘴角也帶着譏笑,表情十分欠揍。

燕鴻一不清楚他的來歷,二來也不想跟這明顯還沒長大的小破孩子計較,翻個白眼又回身去看小花孵蛋。扯着東方萌到一邊的草氈子上坐下,便從袖中拿出糖果來哄小獃子:“萌萌看,想不想吃?”

東方萌分了一絲注意力到她手上,眼睛頓時一亮,十分配合地張開了嘴:“啊……”燕鴻淺笑着剝了糖紙塞到他嘴裏,看他把糖果在嘴裏拱來拱去,臉上一會兒鼓一會兒消的,很是可愛,剎時將不之客忘在了腦後。

那紅衣少年本來一臉倨傲地等着燕鴻跟他打招呼,未曾想她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后,竟是對他理也不理,還一徑隨着旁邊那傻子笑一臉蠢樣兒,不由一陣氣悶,幾個踏步便爆竹一般地沖了過來,氣呼呼地問道:“喂,你怎麼不理我?”

燕鴻皺了皺眉,抬眼問道:“我為什麼要理你?”語氣甚是平淡,反而讓紅衣少年更加生氣,認定這女人不知好歹。

“你可知道小爺我是誰?”少年雙手抱胸,表情極其乖張地“哼”了一聲后道。

“你這人真是奇怪,你自己難道不知道自己是誰嗎?非要來問我這素不相識的人。”燕鴻對於這俊朗少年是一點好感也無,雖然長得好皮囊,卻一點禮貌也不懂。身在別人家裏,卻對主人大呼小叫,還說出這種小混混經典台詞,因此,燕鴻一點兒也沒打算在言語上跟他客氣。

“你你你你,你竟敢如此對小爺說話?!”紅衣少年顯然從未遭人如此奚落,一臉嫩臉氣得紅雲密佈,一時連話都有些說不清楚。

燕鴻突然覺得自己有些無聊,莫名其妙地跟一個莫名其妙的少年吵架,看來日子真是過得太閑,看了眼東方萌,他正含着糖果盯着雞呢,對眼前找碴兒的傢伙視而不見。

咳,還是自家相公比較淡定。

那少年正吵到興頭上,忽然對方熄了火,好比一口氣衝到了喉間,卻又硬生生地給壓回肚子裏去了,如何讓人不憋屈。頓時氣得渾身抖,正好秋天楓葉飄落,一片兩片落在了他身上,又緩緩滑下地面,與他火紅的衣裳做了背景。咳,若能忽略他咬牙切齒的表情,這畫面還是挺唯美的。

燕鴻見他氣得不輕,暗想自己也是有點反應過度,便起身對他淺笑道:“行了,彆氣了,我逗你玩兒呢。你是哪家的孩子啊?怎麼從來沒見過你?”燕鴻一時忘了自己也才十七歲不到,跟這少年差不多年紀,如此以哄小兒的口吻與他說話,他自然更是不服。

果然少年聽了她的示好非但沒有消氣,反而更加氣沖牛斗,伸出一隻手臂抖如風中落葉,一口銀牙幾乎要咬斷般擠出字來:“小爺乃汝南王世子,你,你這粗俗丫頭,竟敢如此輕慢,我,我,我非讓鎮國公罰你不可!”氣得竟是連“小爺”也忘記自稱了。

燕鴻訝異,汝南王世子跑到鎮國公府別莊來幹什麼?不由得怪異地瞟了他一眼。

紅衣少年見她表情有異,道她是怕了,不由得意萬分,下巴昂得老高,囂張道:“要是你識相地給小爺下跪道歉,小爺就寬宏大量原諒了你,也不讓國公爺罰你俸錄了。”還一副很拽的施恩表情。

燕鴻氣極反笑,這囂張的傢伙還真是沒有辱沒他那當王爺的爹,真真不愧是個紈絝!

當下不想再理會他,徑直拉了東方萌起身輕道:“萌萌,走,去摘玉米回來烤着吃。”東方萌依依不捨地看了小花一眼,見它仍是沒有起來的意思,只好跟着燕鴻一步三回頭地往外走。

汝南王世子見自己又是一字重拳打在了棉花上,不由得跳腳:“你給我站住!喂!”

燕鴻沒心情理他,別說他這世子的身份是不是真的,就算是真的,也是他無理在先,可別拿官大一級來說事兒,何況權勢再大也是他爹的,國公府不至於還怕了他一個世子了!

無怪燕鴻突然如此硬氣,而是面對這等胡攪蠻纏之人,道理是完全講不通的,何必去自討沒趣。她燕鴻自打來這裏,跪天跪地跪父母,可沒打算跪個毛還沒長齊的小屁孩兒。扭頭看了看聽話乖巧的東方萌,不由暗嘆,同樣是粉嫩嫩滴正太,差距咋就這麼大哩!

沒走多遠,就見一個眼生的四十來歲的魁梧漢子跑了進來,先是禮貌地沖燕鴻二人拱了拱手,不待燕鴻回禮,便着急地對上前攔了那紅衣少年,可憐巴巴地求道:“世子爺,可叫小人找着您了。小人也就在莊子門口耽擱了一下,您這一眨眼就不見了。快快快,咱們還沒給公爺和夫人見禮呢,您這就跑到人家後院來了,這,這於禮不合啊。”竟是說得一口漂亮的官話,顯見是京城人士。

燕鴻眉間一突,該不會真是汝南王世子吧?又搖搖頭暗道,就算是,這擅闖公府後院也不是什麼得理的事兒,他該是討不了什麼巧。想致此,便不再駐足,拉着東方萌便走了,也沒聽清那二人在後面說了些什麼。

行至莊子門口,果然見大門處停了一輛豪華的大馬車,不少眼生的奴僕搬着一個個紅木箱子和一匹匹綾羅綢緞往莊子內走出。東方萌惦記着金燦燦的玉米,壓根兒沒往那上面瞟,拉着燕鴻直走,她便收了好奇心,往庄南的玉米地走去。

待到二人提了一籃子晚收的新鮮玉米回到園子裏,正好見着佳人過來叫他們去正廳見客。燕鴻猜想定是那世子過去跟公爺夫人報道了,便將玉米放了下來,讓妙人先剝幾個去小廚房煮了,然後又安撫巴巴瞅着玉米的東方萌道:“萌萌不急,等見了爹娘再回來吃。”見他臉上還有些不悅,便上前親了親他的臉頰,得到他的回親后,二人相攜去了前院正廳。

那紅衣少年果然此刻正端坐在正廳左側下第一位,見燕鴻攜東方萌走了進來,兩隻眼睛瞪得跟見了鬼似的,嘴巴也合了又張張了又合,到底沒說出什麼來。

燕鴻懶得理會他,上前給公婆行禮:“媳婦見過爹娘。”扯了扯東方萌,這廝才從天外神遊回來,木木地叫了聲:“爹爹,娘親。”總算是在稱呼上進化了一點。

那汝南王世子真真是個藏不住話的直性子,指着燕鴻便脫口而出:“你就是那個願意嫁給東方傻子的笨丫頭?”話還沒落地,他身後的中年漢子便得了肺癆似的猛咳起來。

公爺夫婦不着痕迹地皺了皺眉,隨即又恢平靜,擺擺手示意燕鴻坐下,燕鴻暗地裏橫了一眼汝南王世子,心裏罵了他個狗血淋頭。

這汝南王世子聽得屬下咳嗽才意會過來自己說錯了話,但話即出口,一時也補救不回來,只好紅着臉訕訕地看了上座的公爺夫人一眼,尤其是老夫人那兒,目光駐足的時間尤其長。

老夫人雖然不悅,但畢竟這孩子是汝南王世子,又是她手帕交的寶貝獨子,她自是不好多加責怪。只好清了清喉嚨道:“萌兒,鴻兒啊,這是當今汝南王獨子,沐宇非世子。宇非啊,這就是我那痴長你一歲的小兒子東方萌,兒媳婦燕鴻。”

燕鴻氣定神閑地起身行禮:“見過世子。”言語中絲毫不見方才在後院與之爭論過,不過她心裏怎麼想別人就不得而知了。

沐宇非偷偷瞪了她一眼,拱拱手算是給她回禮,她也不介意,反正她也不打算跟此人再打交道,管他如何。

沐宇非顯然對剛才的失禮還是有些歉意的,起身躬身行禮道:“宇非一時出言不遜,還請姨父、姨母見諒,宇非並非有意衝撞,還望三哥三嫂寬恕一二。”這廝面對燕鴻時還頗為不甘,一聲三嫂還特意咬得很重,他這點兒小心機燕鴻也省得計較,見他對着東方萌道歉時神情還算誠懇,覺得他還不算無可救藥。

公爺坐在上席不一語,只是一口一口喝着茶。老夫人笑着對燕鴻說道:“這宇非雖為汝南王世子,他娘卻是打小兒就和我玩兒在一起的手帕交,親如姐妹,所以宇非這孩子也跟我自家姐妹的孩子一般,便託大承他認做了‘干姨母’,叫你一聲嫂子也不為過,你自應了便是。”

燕鴻應了一聲,見那沐宇非一臉憋屈的表情,心裏暗笑道:誰叫你對咱家寶貝萌萌不好,活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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鴻孕當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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