愜意

愜意

馬車走了近兩個時辰,這才聽車夫長長地“吁”了一聲,伊人急哈哈地撩開車帘子探頭探腦,燕鴻礙於東方萌的大頭枕在她的腿上睡得正香,不敢輕舉妄動,只是往外瞅了幾眼,頓覺心癢難耐,恨不能馬上出去,在這廣闊天地間暢快地跑上一圈。

馬車停在一處平坦的荒坡上,透過一方車帘子放眼望去,只見到一片草海,微風一吹,綠浪滾滾,燕鴻即使坐在車裏,也能聞到那隨風而來的,青草的氣息。

好想在上面滾幾圈。想想,如果是和小獃子兩人抱着一起在上面滾,嗷……(==只是打滾而已,表多想……)

不由得輕輕搖了搖東方萌,想將他喚醒,好下去看看別樣的風景。還沒等搖醒東方萌呢,就聽得襲人怪叫一聲,燕鴻撇頭一看,樂得不行,這丫頭貪看風景,大半個身子探出窗外,馬車突然一停,她順着慣性就栽下去跌了個五體投地。好在地上是厚厚的草,倒無大礙,除了面子上有些損傷。

任這跟隨的精兵身手再好,也沒想到突然有人來了這麼一齣兒,遠水也解不了近渴,只好眼睜睜看着襲人摔成麵餅。倒是把甫一出馬車的公爺夫人給逗樂了,餘下四朵金花並燕鴻也毫不顧念姐妹情誼,笑得見牙不見眼。

這個突的小插曲成功地娛樂了在場的所有人,除了面紅耳赤恨不能找個地洞鑽進去的襲人,以及被笑聲吵醒正揉着眼睛一臉茫然不知道生什麼事的東方萌。

燕鴻見東方萌醒了,這才拉着他下了馬車,下車一見襲人一臉哀怨地拚命想把一不小心吸到鼻孔里去的草屑給“哼”出來,又忍不住笑開來。這丫頭太有喜感了。

東方萌很是不解為毛他家鴻鴻突然樂呵成這樣,歪着頭虎愣愣地盯了她半晌,最後也沒研究出個什麼結果,便把頭又轉向一邊,視線滿世界遊離。

天空是一汪純凈的藍,彷彿被洗過一般,不見絲毫雜質。偶爾飄過一兩朵調皮的白雲,引起東方萌的興趣,頭一直仰得老高老高,順着雲彩的軌跡左轉右轉,脖子上突出的喉結也隨着他轉來轉去而上下滑動,燕鴻看了,突然很想摸一摸。

咳,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她還是收斂一點比較好。

走上草坡,往下俯看,便現不遠處的別莊大門。公爺夫人興緻都不錯,提議步行過去,燕鴻毫無異議。

走近了現這大門很是質樸,僅是幾根烏木搭建而成,上面釘了黃梨木的一塊板子,上書綠底的“夢溪”二字,用筆遒勁有力,很是大氣磅薄。

老公爺撫須而笑:“唔,齊兒的書法大有長進,不錯。”

竟是東方齊親筆所書。不過燕鴻有些迷惑,不叫夢庄,也不叫夢園,反而叫夢溪,這她也沒見着什麼溪啊……

有了樸素大門的鋪墊,對於別莊的簡樸風格,燕鴻倒是不怎麼吃驚。進了大門就見一條平整的青石主道,主道兩側俱是灰瓦白牆的齊整平房。據前來迎接的別莊管事介紹,這兩側的平房皆是佃農的住所,由東方齊下令修築成統一的風格,看上去倒頗是整齊美觀。

最讓燕鴻歡喜的就是道路兩側種植的梧桐,如今已是枝繁葉茂,將長長的一條道路裝飾得彷彿搭了天然的涼棚,走在其中很是沁涼,落葉踩在腳下紛紛作響,竟讓燕鴻找到了前世漫步於大學校園間的感覺。東方萌顯然對這種響聲很是好奇,興緻勃勃地踩來踩去,不時俯身下去抓兩把落葉撒到燕鴻前方,抿着唇眼睛晶亮地注視着她,待看到她踩上去出“沙沙”的聲音,他便一笑開來,在這如夢的景緻里,掩映在最美的那一處。

待得走進一道月亮門,才算進了別莊的正院範圍。邁進一個四合院,一進四周皆是迴廊,正中是一個花園,沒有種些奇花異草,反是以觀賞性的紅杉、矮松居多,間或可見幾棵野生石榴。

數條小徑均由鵝卵石鋪就而成,形成花朵的形狀,卻正好連通迴廊的三個入口。燕鴻正奇怪迴廊入口處為毛要各修一道小拱橋,走上去才現,這園子四周的邊界竟是由水渠劃分開來,這迴廊,便是建在這水流之上。丫頭們低頭一看,水流清澈可見底,各色魚兒悠遊其中,甚是自得。燕鴻不由得暗暗佩服起該處的巧思,既有草木之荗盛,亦有流水之潺潺,當真好享受。

往前走了幾步,覺得不對勁兒,怎麼一直巴在身邊的小獃子不見了?!急忙回頭去找,只見他蹲在拱橋腳下,身子一動不動,脖子伸得老長,兩眼瞪得溜圓,定定地盯着水裏面紅的白的黑的錦鯉,好像他這麼瞪下去就能瞪出一兩條到他手裏似的。燕鴻又是好氣又是好笑,知他又是“好色癖”作,看到這些顏色鮮亮的魚兒肯定恨不得都划拉到自己手中。

果然見他伸出手要去撈,燕鴻急忙奔過來拉住他。這水渠看起來清淺,可他畢竟不通水性,萬一倒栽進去嗆着水了,他肯定會受驚。

結果少爺他還不樂意了,奔着身子哈着腰張牙舞爪着要往渠里去,兩隻眼睛死活不肯離開水中的魚兒,就是不肯看向燕鴻。燕鴻只好一邊攔腰將他抱住,一邊沖前邊兒使眼色示意他們先不要過來,否則這傢伙會更加反彈。

燕鴻從來沒有想到自己力氣居然這麼大,一路鉗着他挪到離水渠好幾步遠,終是脫力,兩人一起跌坐在草地上,燕鴻已是累得氣喘如牛。等不及把氣喘順,她又爬到他面前,掰過他撇到一邊生悶氣的臉,抵了抵他的額頭,少爺他正氣頭上呢,不理她。用抵了抵,還是不理。最後沒辦法,在眾目睦睦大庭廣眾之下啃了他一口,他這才肯把眼抬起來,黑黝黝的瞳中盛滿委屈。

“萌萌,水邊危險,鴻鴻擔心。”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明白,他還是不懂,眼神又往別處遊離。

“萌萌,看鴻鴻。”把頭移到他視線所及處,強迫他看着她的眼睛,再次說道:“萌萌,水邊危險,鴻鴻怕。”他似是聽進去一些,不再抵觸她的目光,看了她好一會兒,才用額頭頂了頂她的,見她一臉嚴肅,又眨巴幾下眼睛,朝她臉上啃了一嘴。燕鴻也顧不上其他人怎麼看她了,心頭狂汗,可算是搞定這位大爺了。

橋上一大串子人總算鬆了口氣,公爺更是直接甩了甩汗,對管事吩咐道:“去拿個小桶來,給三少爺撈幾條魚,挑那顏色漂亮的。”咳,畢竟是親爹,對他的喜好少說也了解一二了。

於是某呆一路抱着個小木桶屁顛顛往前走去。

穿過迴廊,進了二道門,迎面而來一陣濕氣,竟是一面池塘。荷花早已開盡,水面上僅僅剩下亭亭的荷葉,還飄着圓盤一樣的睡蓮葉子,池塘四周遍植垂柳,若風拂起,柳條輕搔水面,泛起淺淺粼光,燕鴻看着自己的影子在水面隨波蕩漾,覺得心中從未如此寧靜。

長長的柳條垂下來形成天然的帘子,隱隱可見池塘對面綠樹掩映間的重重建築,想必是供主人起居的主園了。公爺夫婦心疼兒子走了這許久,便吩咐管事帶一干人等去主園休息。

安頓好歇息了一陣,丫頭管事們張羅着幾個主子吃完晚飯,夜幕已然降臨。

燕鴻見東方萌晚上吃得太多,怕他積了食,飯後便扯了他到莊子各處散步,消化消化。晃着晃着晃到庄外田間,只聽蛐蛐奏着小夜曲,蛤蟆也不甘寂寞地不時展現它們沙啞的嗓門兒,襯得四下里更是清幽。

月色朦朧,如水一般傾泄下來,照在那些苞米棒子黃豆莢上。置身其中,燕鴻不由詩性大,一句“稻花香里說豐年,聽取蛙聲一片”脫口而出。

一切都很完美,當然,如果能忽略身後那幾根非要跟過來護衛二人安全的大蜡燭,則更是完美了。

燕鴻記得白天經過此處時見過附近有一處涼亭,妙的是這涼亭上面爬滿了葡萄藤。此時正是葡萄成熟時節,燕鴻一時嘴饞,便拉着獃獃聽蛙叫的東方萌,準備去摘葡萄。

葡萄結成一長串一長串的,很是肥壯,在月色照映下,透着紫亮,顯然已經熟透了。燕鴻在下邊兒轉悠了幾圈,口水直往外冒,婉拒了侍衛意圖幫忙的熱心,她搓了搓手,爬到涼亭正中間的石桌子上,伸出手就沖那長得最肥碩的一串掐去。

先掐了一顆,在衣服上擦擦,剝了皮扔進嘴裏,哇咔咔,甜到人想喊娘,竟是連籽兒都小到可以忽略不計,好品種呀好品種。趕緊又掐了一顆餵給東方萌,這傢伙呆愣愣地竟嚼都不嚼,咕咚一聲直接吞下去,看得燕鴻只覺得憋得慌。

好容易教會他葡萄是要嚼的不是直接用吞的,這傢伙吃葡萄又不吐葡萄籽兒了。汗,還好這籽兒很小,吞了就吞了吧。

見他仰着頭巴巴地看着她的手,燕鴻心裏漲得滿滿的,頓生一股要把他餵飽的豪氣,扒拉幾下葉子,見到一串長得更飽滿,連忙伸出碌山之爪。

咦,什麼東西冰冰涼涼的,摸摸,咋還長鱗了呢!

定睛一看,黑黑的,長長的一條,燕鴻頓時心裏瘋狂長毛,娘喲喂,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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鴻孕當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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