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葉小姐很有名。」溫甫洋答得很簡單，「走吧，我們該回去了。」
「可是——」她慌張的回頭望向葉恩妤。
後者朝她笑了笑，「你就跟你哥回去吧。」
沒想到她居然幫甫洋哥哥不幫自己，管萍不由得急了，「但是我……」
拍了拍她的肩，葉恩妤附在她耳邊輕聲道：「回去跟你哥哥好好談吧，男人都是看不清自己心意的笨蛋，你得好好開導他，嗯？」
這……什麼跟什麼啊？
不過她沒機會再抗議，因為溫甫洋直接攬住了她的腰，將她拉上車。
「拜拜，下星期見。」葉恩妤還心情很好的揮手向她道別。
車子發動后，管萍坐在副駕駛座上，神情局促。
溫甫洋自然也察覺了她的不安，卻只道：「要來台中怎麼不跟我說一聲？坐大眾運輸工具多不方便。」
「那樣太麻煩你了……」能有人可以依賴是件很幸福的事，但她現在最不想做的，就是依賴他。
她原以為自己這樣說他會生氣，沒想到溫甫洋的眼神僅是黯了黯，卻沒有動怒，「你扔了張字條在桌上就跑，手機也不開，那才是真正麻煩我。」
他到底想怎麼樣啊？管萍很想嘆氣。
自從過了那一晚，他的態度就一百八十度大轉變，也不是說以前他對她不好啦，可是那種「好」的方式完全不同。
「你還有要去哪嗎？」他又突地問。
「呃……沒有了。」她本來就只是想出來透透氣，現在多了個他，也沒啥氣好透了。
「既然都上來了，我們順便回北部一趟去看看爸媽吧。」
「咦？」真稀奇，他居然會主動說要去見爸媽？「哦，好啊！」
聞言他微笑，踩下了油門，轉入北上的高速公路。
「你們這兩個死孩子，還知道要回來？」張月芬見到兩個她疼入骨的孩子忽然回家自然開心，但嘴上仍不忘數落。
「想念媽啊，所以就回來了。」管萍撒嬌的說，不忘上前和婆婆相擁。
回到住了二十年的家，她連日緊繃的心情放鬆了不少。
「唉，還是女兒好。」張月芬感嘆。
溫甫洋翻翻白眼。「拜託，好歹是我幫你把她帶回來的耶！」
「那還不是小萍的意思？」
他轉過頭，「小萍，你自己說說，這次回家是誰的主意？」
「是甫洋哥哥。」她乖乖答道。
「真難得你這死小子也會轉性。」張月芬這才放過兒子，「還有啊，小萍你都已經嫁給甫洋了，怎麼還老是叫哥哥？」
「啊？」不叫甫洋哥哥，那要叫什麼？
「對呀，我都勸過她好多次了，偏偏她就是改不過來。」溫甫洋接得可順了。
勸她？他幾時勸過她了啊？管萍皺眉，難得的瞪了他一眼。
可溫甫洋彷佛未察覺她無言的抗議，自在得很。
「小萍啊，你已經長大，也不再是個孩子，該改口了！」
婆婆都這麼說了，她再不習慣，也只能別彆扭扭的喊了聲，「甫洋。」
「這才對嘛！」那男人居然還有臉伸手摸她的頭，「果然還是得請媽出馬才有用。」
他的表情就像兩人間什麼事都沒有，讓煩了幾天的管萍很不是滋味，沒好氣的拍開他的手。
「好了，你跟你爸打個招呼去吧，我有事跟小萍談談。」張月芬揮揮手，趕自家兒子走。
「真是重女輕男。」溫甫洋嘀咕了句，轉身離開。
管萍見了，又有些不忍，「媽，你別這樣對甫洋……嘛！」
她差點又加了「哥哥」兩字。
雖然知道他們母子其實感情很好，但每次婆婆對她親親熱熱，對自家兒子卻是另一種態度時，她都覺得很心虛。
「哎呀，別管他了，進來進來，我有話對你說。」張月芬挽着她進房。
「怎麼啦？」婆婆的態度讓她微感奇怪，特別是她還特地支開了甫洋哥哥。
「小萍啊，你……還記得你母親的事嗎？」
她微微一怔，隨後勉強揚起很淡的笑容。「媽，您不就是我的母親嗎？」
張月芬嘆了口氣。「你明知道我在說誰的。」
她默然。
「你媽，也就是琳琳，她前陣子跑來和我說很想你。」見媳婦沒打算開口，張月芬又道，「她也跟我說了，其實她曾去找過你。」
「是嗎？」管萍的反應很冷淡。
「小萍，我看得出你媽是真的……很想念你，也希望能彌補過去的錯誤，你不打算原諒她嗎？」
管萍搖搖頭。「我沒恨她，所以沒什麼原不原諒的問題。」
「那你——」
「我不打算和她相認。」這是她這陣子反覆思量后的結論，「媽，這件事就先這樣了，好嗎？」
張月芬皺眉，「既然沒恨她，為什麼不打算和她相認？」
「我不想毀了她的事業。」管萍笑了下，「雖然她說她不在乎，可那是她努力了好多年才擁有的成就，沒道理該毀在我手上。」
「也或許事情沒你想得那麼悲觀呀！」明白了她的想法，張月芬更為她的體貼感到心疼，「琳琳都在演藝圈裏混那麼久了，她知道該怎麼應付的。」
「那麼，就當我不想成為狗仔追逐的對象好了。」管萍眨眨眼，「當大明星的女兒，太累了。」
她還是習慣當平凡普通的管萍。
「看來我是勸不了你了。」張月芬的語氣不無遺憾，「琳琳要失望了。」
「我很感謝她想到我，也歡迎她有空時打電話和我聯絡，至於相認……我想就免了吧。」方琳能有如此心意，她就心滿意足了，不一定非要相認不可。
「好吧！我們不談她了，總之你心底有主意就好。」張月芬改道：「倒是呀，你和甫洋最近如何了？」
「啊？」雖然先前有想過婆婆可能會問，但話題跳得這麼快，還是令管萍措手不及，小臉迅速漲紅，
「就……都……都差不多啊……」
「那死小子沒欺負你吧？」張月芬不大放心。
「沒、沒有啦！」她的臉驀地更紅了。
哎，她在發什麼神經啊？人家婆婆問的可是正經話，她卻不知羞的想到那晚的「欺負」去。
「看來是還可以……」第一次見媳婦露出這種嬌羞得不知所措的神態，張月芬逕自下了結論。
「媽！」她難為情的輕喊，惹得婆婆一陣大笑。
洗過澡后，管萍穿着鵝黃色蕾絲睡衣，坐在梳妝枱前擦着保養品。
「真是累死了。」她吐了口氣。
一整晚，甫洋哥哥……呃，好吧！該改口叫甫洋了，總之他黏她黏得比在家裏更離譜，那雙手幾乎不曾從她腰間離開過，公公婆婆還因而覺得他們的感情好，開心得很哩！
「他到底在想什麼啊！」她兀自嘀咕着。
就算是要在公婆面前演恩愛夫妻，也太誇張了點吧？
不過，自從那晚之後，她就從來沒搞清楚過他的態度。
若只是想負責，需要這麼盡心儘力嗎？
可是若不關負責，那還有別的理由嗎？
「算了，不管了啦！」隨意擦完身體乳液，她不給自己一點奢望的可能性，鴕鳥的踱到床邊，將自己埋進柔軟的床里，「睡覺！」
只是，才閉眼不到三秒，房門卻突然「砰」的一聲被人打開。
她嚇得自床上彈起，就見溫甫洋走了進來。
「你、你……」她瞠目結舌的瞪着他。
他覷了她一眼，慢條斯理的告知，「媽要我們睡同一個房間。」
「什麼？！」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似乎看到他在她驚喊出聲時，臉上浮現一絲笑意。
但他沒再多說什麼，拎着手上的衣物便踏進浴室。
沒一會兒，浴室傳來嘩啦嘩啦的水聲，管萍獃獃望着浴室門口，還是反應不過來。
要是早知道得跟他同房，她說什麼也要今天趕回南部，絕對不答應在公公婆婆家過夜！
在她未嫁給甫洋哥哥，還住在家裏時，這是她個人的房間，她原以為他也會睡在他自己的房間裏才對，哪知道他會跑來要和她睡？
不久，水聲停了，她聽到衣料摩擦的細碎聲音。
接着是男人開門走了出來。
他沒說什麼，對於她驚愕的目光也視而不見，直接掀開被子，在她身旁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