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曇花一現
雖然瘸腿李的方法很無恥，很陰險，但是就像他曾經說過的那樣，我和他是一類人，喜歡劍走偏鋒，我最終還是點頭答應，說行。
接着，我深吸一口氣，一個人向著朱果兒離開的方向追了上去，沒一會兒的功夫，就看見朱果兒站在前面的茂密的花草叢裏。
我走向前，朱果兒正好蹲下，像是在做什麼，從我這個角度，正好能看到她細嫩的脖子。
我咬咬牙，想露出個笑容，卻感覺臉上面無表情的，一副冷漠的樣子，我沒辦法，就這樣硬着頭皮喊了聲朱果兒。
朱果兒站起身，茫然的看着我，問我有什麼事么？
說著，她怯生生的往前走了一步。
她一走，我下意識的就往後退，然後才想到自己的目的，又向前走了一步，說沒什麼事，就是想認識一下。
朱果兒張大嘴哦了一聲，但是她嘴巴很小，怎麼張都張不大，反而顯得包子臉，分外可愛。
她直接說，“百花節到了，你是要做我的情郎么？”
我沒想到她會這麼直接，臉唰一下的就紅了，連忙解釋說不是。但是我一說完，就後悔了，媽的，我這是來騙人感情的，直接說是不就行了。
果然！
朱果兒聽我說不是，就有點失望，哦了一聲就要轉身離開。而我好不容易搭上話，怎麼可能就這麼讓她走，就說自己是從外面來的，問她蓮花寨有什麼好玩的沒有。
朱果兒一聽我是從外面來的，臉上的那點失望瞬間就沒了，開始興沖沖的問我關於外面的事情。
於是，我就和朱果兒聊了起來，隨着我們聊的越來越多，我也知道了她是個什麼情況。
原來，苗族的蠱女和草鬼婆，其實是兩回事，蠱女會下蠱養蠱，但是她們並不會解蠱，會解蠱的只有草鬼婆。而蠱女又和草鬼婆有着異常親密的關係，她們往往都是直系血親，蠱女養蠱，給人下蠱，而草鬼婆負責解蠱，這一下一解之中，蠱女就會慢慢的學會解蠱的方法，等到生了孩子以後，也就是成了草鬼婆。
但是有一點，蠱女生的孩子，只會是女孩，所以蠱女在苗族裏的地位，一直很尷尬，苗人敬畏她們，但是又不敢接近她們，甚至有許多的苗族部落，就是這麼斷的傳承。
說到這裏，朱果兒已經把我當做了朋友，只是她不知道，我對她並沒有那麼單純，而是另有目的。
朱果兒還告訴我，其實蠱就和中醫差不多，它並不是害人的，而是救人的，漢人用草藥救人，苗人就養蠱救人。
而我則專心扮演一個很貼心的角色，聽這個美麗的小女孩講述她心裏的那些話，聽她的孤獨和單純。
說實在的，我有點不忍心騙這樣一個女孩，但是，一想到我的眼睛，以及瘸腿李說的那些話，我只能默默對朱果兒說聲抱歉。
這時候，我看了看天色，發現已經有5點多了，四川的天黑的快點，太陽已經快看不見了，於是我就故意對朱果兒說，“挺晚了，我要回去了。”
朱果兒哦了一聲，又獃獃的問我明天還來么，說完，她臉上瞬間紅了，低下頭不敢看我。
我知道她已經對我沒什麼防備了，就欲擒故縱，說明天看情況吧，畢竟百花節似乎挺有意思的，如果有事的話，就不來這裏找你了。
我剛說完，朱果兒眼睛一亮，嘴角露出了微笑，用一種糯糯的語氣說，“百花節根本就沒有什麼好玩的，都是那些女孩在找情郎，要不明天我陪你逛百花節吧！”
我一愣，裝作一副猶豫的樣子，說明天你來寨里找我吧，如果沒事的話，一起也行。
說完，我抽身就走，話說到這裏已經夠了，再說會太過。
而等我回到住的地方以後，瘸腿李正在屋子裏抽着煙斗，他見我回來，就問我事情辦的怎麼樣，那小姑娘好騙不。
我摸了摸右眼，說不是好騙，是太好騙了，那整個一沒接觸過外界的娃娃，我說什麼她都信，明天還要來找我逛百花節，真特娘的麻煩。
瘸腿李說怎麼個麻煩法，不是挺順利的么。
我苦笑着搖頭，說就是太順利了，要是真的騙了人家感情，到時候再一走人，朱果兒該不會尋短見吧！
說著，我忍不住嘆了口氣，為了一隻眼睛，去騙一個那麼單純的女孩，值得么。
我突然覺得我很虛偽，剛剛騙朱果兒的時候，可沒有一點不忍心的，現在卻又在這裏長吁短嘆的，人心啊，它真不是個東西。
瘸腿李不說話了，我也沉默了起來，倒頭就睡。
等到第二天一早，百花節開始的時候，我和瘸腿李按照商量好的計劃走了出去，在寨子裏特地挑了個顯眼的地方帶着，靜靜等着朱果兒的到來。
只是，出乎意料的是，我和瘸腿李等了大半天也沒有等到朱果兒，難道說，她看出了我心懷不軌？
我和瘸腿李沒辦法，就又回到了住的地方，放棄了從朱果兒哪裏入手，準備等百花節結束，直接找草鬼婆幫忙。
然而等到了夜裏，大概一兩點鐘的時候，突然，我被一陣特別的聲音吵醒了，那聲音像是誰在呢喃低語，又像是蟬一類的蟲子的聲音。
但是我剛睜開眼睛，那聲音卻消失不見了。
而就在這時，我看到，窗戶外面，突然多了一個人手的影子。
難道是什麼邪門的東西？
我心想不對啊，我和瘸腿李這一路也沒接觸什麼屍體，怎麼可能會有東西找上門呢。
難道是，朱果兒？
我眼睛一眯，回頭看了一眼瘸腿李，發現瘸腿李還在熟睡着，就走到窗戶邊上，輕輕敲了敲窗戶，然後就看見窗戶外面的那個手的影子，對我揮了揮。
我打開窗戶一看，就看到朱果兒那張精緻稚嫩的臉。
她趴在窗戶邊上，因為沒多高，趴着非常吃力，臉都憋的有點通紅，不過看她興奮的樣子，應該沒什麼事。
我對朱果兒比了個噓聲的手勢，然後悄悄關上窗戶，打開門溜了出去。
等到了外面，朱果兒怯生生的站在窗戶下，她有點茫然，然後看到我卻露出了笑容，說，“還以為你生氣了呢？
”
我有點疑惑，就問她什麼生氣。
朱果兒說，“白天的時候，我沒有來寨子裏找你，你不生氣嘛！”
我一愣，心裏不知道什麼感覺，有點羞愧，又有點悸動，說不清道不明，總之很不對。
於是我問朱果兒，說你是因為怕我生氣，所以才這麼晚來趴窗戶來找我？剛剛的那個聲音，是蠱么！
朱果兒小臉一白，低頭說是的，是蠱，她越說語氣越小，我不注意都聽不清。
我心裏很複雜，這女孩，真的是，很“乾淨”啊，沒有被人心污染，乾淨的就像泉水一樣。
我開始懷疑自己，這樣騙她，真的好么。
我深深吸了口氣，對朱果兒笑了笑，說那你現在，是來補償我的么？大半夜的陪我逛百花節？
朱果兒抬起頭，眨了眨眼睛，說是的呀。
說著，她像是想到了什麼，突然拉着我，神秘兮兮的說要帶我去一個地方。
我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手中一陣嫩滑如脂玉，接着就被朱果兒拉着跑了起來。
她拉着我一直跑，也不知道哪來的體力，很快的，我們來到了一處山峰上，朱果兒拉着我的手，讓我坐在她旁邊，然後她指着前方的一個水潭說，“這裏，很漂亮呢，再過一會兒，那些花就開了。”
我問她是什麼花。
朱果兒又笑了，露出淺淺的酒窩，說，“是曇花！”
說完，朱果兒讓我不要再問了，靜靜等着，等曇花來了，再說話。
我只好坐在她旁邊，靜靜地望着那水潭，心裏莫名的有點期待曇花開的那一刻。
沒多久，大概也就十幾分鐘吧，我看到，潭水之中，突然出現了一個枝丫，接着那枝丫慢慢的綻開，一朵潔白無瑕的曇花就這樣出現在我的眼中。
而朱果兒看到曇花一開，臉上情不自禁的露出淡淡的笑容。我看了一眼曇花，又默默看着朱果兒，從她清澈如水的眼睛裏，我似乎能看到自己的影子。
周圍，也出現了曇花的淡淡清香。
而這還沒有結束，僅僅幾個呼吸的功夫，潭水中就開滿了曇花，一朵朵的曇花一個接一個的綻放，又一個接一個的收回水中，這幅場景，恐怕除了在苗族自治區這種與世隔絕的地方，根本見不到吧！
等到那些曇花都謝了，朱果兒站了起來，呼了一口氣，對我說，“以前小的時候，阿爹和阿姆經常帶我來這裏。”
說著，她突然轉了個身，歪着腦袋看着我，說我是第一個和他一起看曇花的別的男人。
我笑了笑說是嘛，那可真榮幸。但是心裏卻很複雜，這小姑娘，似乎真的對我有好感，雖然可能是朋友間的那種懵懂的感覺，也有可能僅僅只是對異性的衝動，說真的……我有些後悔認識這個女孩了。
聞着曇花的味道，又或者是朱果兒身上的淡淡處子香，恍惚間，我似乎看到了那天晚上在亂葬崗，瘸腿李語氣幽幽的對我說，有的事情，不是你能選擇的。
我心裏嘆了口氣，又和朱果兒又聊了很長時間，她才離開，並說明天中午，她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