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李家少主
5月份的天氣已經開始轉暖,山上山下到處都是綠油油的一片。
就在這山高草低之間,幾聲呼喊,叱喝聲不斷傳來,兩道身影拳對拳,腿對腿的糾纏在一起,良久,身影分開,顯出兩人的樣貌,正是許康和田豫。
田豫喘着粗氣道:“許兄果然好武藝,在下佩服。”
許康本來就潮紅的臉聞言更紅了幾分,不過卻看不出來,道:“田少爺才是好功夫,在下甘拜下風。”許康說這些絕對不是自謙,經過和田豫這一輪的較量,許康在招式上完全處於下風,只是靠一股蠻力和田豫糾纏成現在這個局面,而且這還要得益於二人只是切磋武功,若真是動上兵刃的話,恐怕自己早已命喪他手了,哪裏還敢再聽他誇獎。
田豫笑道:“我這可不是恭維,我田家世代行商,家裏招募了不少江湖好漢,我也從小跟他們習武,本以為自己的武藝已經有所成,而許兄的武藝聽可兒說才修行了不足兩個月,嘖嘖,看來以前還真是坐井觀天了。”
“呵呵,我也就是有一股蠻力罷了。好了,我們就不要相互恭維了,讓別人看見還指不定怎麼笑話呢?”許康也笑道。
“你倒是還有些自知之明。”一個聲音突兀的插了進來。
許康轉頭望去,見山坡上不知何時多了十幾騎騎士,為首的是一對少年男女,那男的十五六歲,女孩和他們三個年齡相差不大,這一對少年男女皆是一臉的英氣,滿面傲色。後面的十幾騎也皆是配刀背弓,看起來像是二人的護衛。說話的正是那個少年。
田豫聽他說話不善,臉色一冷,道:“汝是何人?”
少年滿臉傲色的道:“汝不配與聞。”
田豫大怒,正要再跟他理論,許康拉着他的手,輕聲道:“看他們的衣飾和氣度,整個個固安縣城內也只有李氏一家了。看來這些人都是李氏中人,而那少年很可能就是李家的某位少爺,這些人不是我們能得罪的,我們走吧。”
田豫卻不管這些,梗着脖子對那少年道:“汝既然敢說如此大話,必然武藝高強,可敢與吾一戰,以試高下。”
“有何不敢。”少年說完,就欲下馬。正如許康所料,這少年正是李家當代家主之子李實,他今天是陪身邊這位少女出來打獵的,這少女並不是李家中人,而是冀州士族文家的小姐,名叫文蕊,因有事路過固安縣城,便在李家借住幾天,這李家在固安城是一霸,甚至是整個幽州都算的上大族,但畢竟屬於偏遠之地,與中原真正的世家相比只能勉強算是三流士族,和冀州文家有很大差別,因此這一次文家小姐借住,李家自然是熱情招待,而李實見這小姐雖然年紀幼小,但生的模樣絕美,將來肯定是個美人,不禁動了心思。而他的父親對此事自然是百分的贊成,萬分的撮合,但文家小姐對李實一直是冷冰冰的,李實又不敢像以前那樣對她用強,否則不等文家發話,他父親就會親手宰了他向文家謝罪。所以到現在一直沒有一毫進展。今天本想通過打獵來展示一下他男人英偉的一面,沒想到路上遇到兩個少年在這裏比武,而文家小姐竟然在一邊看的津津有味,不免讓他心裏泛酸,因此便口出嘲笑之語。現在聽田豫竟然向他挑戰,正中下懷,覺得展示自己的機會到了,便欲出戰。但他身後的一名騎士快他一步,搶先下馬,道:“少爺,您是千金之軀,怎可與這半路小兒相鬥。不如讓屬下去教訓一下他們,以做懲戒。”
那文家少女卻不滿道:“哼,不過是兩個野小子罷了。難道你以為你家少爺還比不上他們。”
那少爺受這一激,立刻跳下馬來,將馬韁繩教給那個護衛,也不管其他人的阻撓,徑直走到田豫身前,道:“今天,本少爺就讓汝見識一下,什麼叫真正的高手。來吧。”說著,擺出一個架勢。
田豫的武藝也是經過名家系統培訓的,看他的架勢就知道這個少爺在武藝上下過一番苦工的,也不敢大意,也擺了個架勢,攻了一招。
兩人一板一眼的對戰了數招,田豫由於不知道對方深淺,不敢全力進攻,但眼看十餘招后奈何不了對方,便故意露出一個破綻,引對方來攻,然後一拳打中了那個少爺的鼻子。頓時所有人都愣住了。
沒有人想到剛才還牛皮哄哄的李實竟然這麼簡單就被打傷了,田豫沒有想到,他那個破綻露出的並不高明,本來就是在試招嗎?實在沒想到對方竟然真的上當了。那個少爺更是愣住了,似乎沒想到自己竟然被打到一般,他雖然在武藝上下過苦工,但以前跟人過招時,那些對手哪裏敢跟他真打,不過就是做做樣子,耍些花架子罷了,以至於李實的實際交戰經驗幾乎為零。
李實感覺鼻子上澀澀的,伸手一摸,竟然摸了一手血。頓時他那本來英俊的臉龐立刻變的扭曲起來,狼嚎道:“血,血。你個混蛋,竟然敢打傷本少爺,來人啊,把他給我抓起來,往死里打。不,給我殺了他。”
聽到他的呼喊,頓時有5位騎士策馬準備衝下來。
許康三人大驚,正不知該怎麼半?跑是肯定跑不過馬的,但打就更不用想了,看對方的樣子都是練架子,絕對不是他們兩個小孩可以應付的。
“住手。”那少女突然大喝道:“比武較技,受傷乃是難免,用得着這麼大呼小叫嗎?還找人幫你報仇,這與地痞無賴有何區別,簡直就是丟我們士家大族的臉。我們走。”說完,少女騎着馬,當先絕塵而去,他身後的騎士也跟着走了。
李實怨毒的瞪了一言田豫,對手下人道:“我們走。”說完領着其他騎士也快速離開,追那少女去了。
許康看着所有騎士消失在視線里,這才對田豫苦笑道:“這下,你可闖大禍了。”
薛可兒也是滿臉后怕的樣子,擔憂的看着田豫。
田豫兀自不服道:“反正我不知道他是誰,他也不知道我是誰,他又能耐我何。”
許康心想也對,反正事情已經做了,再後悔也是沒用。不過經此一事,三人也沒了遊興,便決定回城。
李實追了一會兒,竟沒有追上文家小姐,心中越想越怒,他的傷受的並不重,但從小到大何曾受過如此屈辱,便想找田豫報仇,於是吩咐身邊的一個護衛道:“趙教頭,你去城門口等着,給我查出剛才那三個人的下落和來歷。”
被稱為趙教頭的壯漢躬身道:“是,少爺。”然後,轉身策馬而去。
許康,田豫和薛可兒三人由於經歷了李實事件,回去的路上都有些沉默。
“你這次實在是太衝動了。”許康對田豫道。
田豫卻不服氣的道:“是對方先挑釁的,難道還要我忍下去不成。”
“對方可是士族。”許康道:“實力之強你難道還不了解嗎?你不是說將來要立一番大業的嗎?能忍人所不能忍,方可成人所不能成,你如此沉不住氣,如何成大業。”
田豫道:“也許你說的沒錯,但要成大業更需要的是勇氣,有勇氣去面對一切挑戰。若因為對方只是一個小士族我就退縮,那以後我還如何面對更大的挑戰。”
看他激情勃發的樣子,許康竟一時無法反駁他,天啊,自己竟然被一個比自己小了將近2000歲,而且只有12歲的小孩子教訓了,淚奔啊!!
“說的不錯,小小年紀就有如此勇氣,值得讚賞。”一個壯漢擋在了許康和田豫身前,道:“但是做任何事情更要量力而行,否則丟了性命,那一切皆休。”
許康,田豫看來着不善,當先走了一步,將薛可兒護在身後。
“汝是何人?”田豫道。
“某乃李家護院教頭,趙霸虎是也。汝二人傷了我家少爺,難道就想這樣一走了之嗎?”壯漢道。
“你待怎樣?”許康道。
“和我回去見我家少爺,聽他發落。”趙霸虎道。雖然李實只是吩咐他查出許康三人的底細,不過他不想跟在三個小孩屁股後面轉來轉去,覺得如果出手將他們拿下,直接交給少爺或許更方便一些。
“我們要說不呢。”許康道。
“那某隻有擒你們回去了。”趙霸虎道。
“動手。”許康叫一聲,和田豫分左右攻來。但那趙霸虎的功夫卻超過了兩人的想像,輕鬆兩三下就擒着了二人的手臂,然後一個甩身,將二人扔了出去。
經過這一回合,許康和田豫互望一眼,皆知道就算二人聯手也不是對方的對手。
許康對薛可兒道:“可兒你先走,這裏有我們頂着。”
薛可兒也看出了對方的不好惹,眼淚汪汪的道:“我不走,我要和你們在一起。”
“聽話,可兒。”田豫俯身到薛可兒耳邊道:“你趕快回去,通知我爹和我家的護衛,讓他們來幫忙。”
薛可兒聽到此,眼睛立刻一亮,道:“對啊,那你們撐住,我馬上就叫他們過來。”說完,拔腿就跑。
許康和田豫看到薛可兒離開,警惕的看着趙霸虎,以免他去追薛可兒。
但直到薛可兒的身影消失,趙霸虎也沒有絲毫動靜。原來這趙霸虎以前也是一條好漢,因為殺人逃離了家鄉,跑到固安縣后,在李家做了教頭。他對對付幾個小孩實在是沒有興趣,但這是李家大少爺的吩咐,他也不敢不聽。在他看來,許康,田豫二人雖然年紀幼小,但功夫紮實,普通的一人成年大漢也不見得是他二人的對手,對付他們二人到也沒什麼,但薛可兒很明顯並不會武,而且又是一個女娃,趙霸虎自然不會去對她動手。
許康和田豫雖然不明白這些,但見對方沒有動作,也暗自鬆了一口氣。
“好了。”趙霸虎道:“那女娃已經走了,你們兩人是乖乖的和我走呢?還是要接着動手。”
“誰會乖乖的聽你的話啊。”許康道,然後和田豫交換了一個眼神。二人再次分左右攻來。
趙霸虎嘴角擒着一抹冷笑,暗道二人不自量力,左右手分別迎向許,田二人。
但這次許康和田豫二人的攻擊方式明顯不同於剛才,本來許康攻擊的是趙霸虎的右手,田豫攻擊的是左手,但快到趙霸虎身前時,許康突然改變了攻擊方向,一把抱住趙霸虎的左手,許康力大,趙霸虎不防下,竟被許康拉的一個趔趄,空門大開。田豫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對着趙霸虎的胸腹就是一通亂錘。
於是一時不察的趙霸虎竟然被二人打到在地。
許康經過一番攻擊,知道趙霸虎身強體壯,憑二人拳腳上的力道,很難給趙霸虎致命的打擊,因此看到趙霸虎倒地,一把拽起田豫,轉身就望小巷裏跑。
趙霸虎爬起來后,想到自己一世英雄,竟然被兩個小孩子在眾目睽睽之下打到在地,當真是怒氣填胸,大吼一聲,向許康二人追去。
許康雖然在固安城內只生活了半個月,但由於經常送貨,因此對固安城內還是比較熟悉的。
很快,許康就領着田豫來到了馬市。固安城內的馬市不大,而且現在也不是交易馬匹的旺季,因此整個馬市裡冷冷清清的,只有一堆堆的草料堆積在路旁。許康與田豫快步跑到馬棚旁邊,找到一個馬匹最多的馬棚就鑽了進去,藏了起來。
趙霸虎來晚一步,沒看到許康,田豫二人藏在何處,不禁有些踟躇。但想到剛才受到的羞辱,怒氣終於戰勝了猶豫,一個馬棚一個馬棚的找開了。
許康眼見趙霸虎竟然這樣不依不饒,也不禁有些着急,田豫這時拍了一下他的手,也不知從哪裏找到兩根木棍,給許康一根,然後做個手勢,自己先藏到馬棚門口的一邊。許康知道他的意思,便藏到門口另一邊。
終於,趙霸虎來到二人所藏的馬棚門口,許康眼看趙霸虎進來,上去就是一棍,但趙霸虎反應何其敏銳,一把就抓住了許康偷襲的悶棍,另一隻手就要向許康抓來,這時,另一邊的田豫也發動了,一棍敲在趙霸虎背上,將趙霸虎打的再次趔趄,許康趁機逃走。
趙霸虎再次受襲,暴怒異常,不管不顧的拿着從許康手裏奪來的棍子就是一通亂敲,但田豫何其乖巧,仗着身小,在馬腹和馬腿之間鑽來鑽去。趙霸虎始終打他不到,只能把一腔怒火發到馬匹身上,只打的四周馬匹慘叫連連,終於馬匹被打的發了狂性,亂踢亂蹬起來。
許康與田豫見馬棚內已經亂成一片,偷偷跑了出來。也不逃走,對着馬槽里的馬頭一通亂敲,將馬匹往門口趕去,只聽得馬棚內亂糟糟一片,馬匹的長嘶聲,痛啼聲,以及趙霸虎的怒吼聲,似乎還夾着着趙霸虎的痛叫聲,但這時馬棚內的動靜已經引起了馬販的注意,許康聽到有人已經過來查看情況,拉着田豫就往外跑。直到跑出了兩條街,才停了下來。
終於擺脫了趙霸虎的追擊,許康和田豫心中一片輕鬆,不禁大笑起來。
回到薛家店鋪后,雖然有田豫和薛可兒為許康說請,但他還是被薛掌柜一頓訓斥。
不過這也都不算什麼,如果事情能這樣結束實在是再好不過了。許康自己安慰着自己。但事情真的會就這麼算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