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番外】古代師徒(上)
?褚蕎回到第九星系后,將系統徹底升級了一番,也掌握了薩滿當初使用的穿越其他時空位面的技術,並且比之更先進一步——可以準確地定位到選擇的那個世界中。
穆堯帶領的對第四星系的戰爭取得了階段性勝利,被准許放一個大長假。
於是兩人閑的沒事,便腦子一熱,打算試驗一下新科技,重返從前經歷過的世界改變那些令人遺憾的結局。
臨走前,主系統一臉的不確定道:“褚蕎蕎閣下,您確定不要讓‘系統球’跟着去嗎?”聽的多了,它也習慣了自家初生系統的這個外號,叫的很是順口。
“不用了,我們是要去感受真實的世界,不帶這些作弊的玩意兒。”褚蕎拒絕道。
一旁的穆堯也跟着信誓旦旦地點頭:“是的,如今我也擁有着記憶,足以保護好蕎蕎。”
“乖系統,我們一同研究了這麼些年,總不會技術不過關的,我相信你。”
主系統:“……”
面前有兩個不負責任的人,腳下還有一個自覺被拋棄了的打滾不停的系統球,主系統嘆了口氣,認命道:“好吧,那麼,你們打算進入哪個世界?”
褚蕎朝穆堯挑了下眉:“你定嘍!”
穆堯勾唇,安下了早就想好的那個按鈕。
兩架並排放置的營養艙緩緩合上,藍色的瑩光在邊緣處微閃,主系統檢查完程序,下達最後的口令:“一切準備就緒,現在請帶上頭盔,傳……”
話沒說完,就發現兩架營養艙里都已顯示出了“傳送進行中”的標誌,並沒有人在聽它說話。盯了兩秒,主系統突然咆哮道:“褚蕎蕎你這個愚蠢的人類!你忘了帶頭盔了!!!”
……
昆峒派為當今修仙界的第一大派,清樂峰的峰主褚仙君在摩河秘境中為解救被困的各門派弟子,強行打開了裂縫將眾人推了出去,而後與魔尊一同消殞在了秘境中。
他們雖然都是靈身進入的秘境,但魔尊為了尋求突破,將主身的本源丹也附在了靈身上;而褚蕎為了增強修為能與魔尊一戰,使用了最後一招——“靈主合一,萬物共涅”,將主身的力量也借用了過來,靈身死、主身滅。
掌門和留在昆峒派的峰主們見到褚蕎的本命燈滅了,既悲痛又難以置信,而穆堯一直不願相信師尊又欺騙了他,獨守着褚蕎沒有生息的主身在清冷峰上等待了一年又一年。
他一直在等着,師尊醒來的那一天。
***
穆堯睜開眼,入眼的是青色的紗帳,木質的床欄沒有什麼雕飾,乾淨樸素的像是沒有人住的樣子。
這一世的記憶蜂擁而來,將其他的記憶都壓在了下面,變的真的如同剛剛經過的一樣,鮮明又刻骨銘心。
少年時第一次登上昆峒派高不見頂的天階,被那個白衣清冷的仙人牽着手帶回了家;她親手為自己的縫製的衣服;在冰蓮開花時嘴角露出的淺笑;魔族攻上山時以一人之姿擋在了數千弟子身前,無畏無懼;陪自己回到了小時候的村落,並在小河青草邊答應了自己的追求,碧藍天空下將她抱起來,印下輕輕一吻……
然後……摩河秘境中……
穆堯猛地坐直起來,衝進了裏屋。那木床上靜靜躺着一人,白衣如雪,黑髮如墨,他輕輕走到了跟前,單膝跪在床邊,拾起了她的一隻手腕。
白皙,纖弱,依舊那麼冰涼。
有一瞬間,穆堯險些以為蕎蕎並沒有跟着他一起過來,他又要獨自忍受失去摯愛的痛苦百年千年。
“蕎蕎……?”他小聲喚着,低頭在她的指尖吻了下,忽然感到手指動了!
床上的白衣人眉頭輕輕蹙起,不舒服地嚶嚀一聲,緩緩睜開了眼。
“蕎蕎?你醒了!”穆堯猛地將她摟進了懷中,臉頰在她脖子間親昵的蹭着,卻感到懷中的軀體漸漸地僵硬起來,接着在他還沒反應過來之時,胸口猛地一疼,就被巨大的力量撞到了牆上。
穆堯試着支起身子,嗓子裏突然涌口一口血,“噗”地噴在雪白的衣襟上。他抬起頭,看着那個白衣清冷的身影緩緩走到自己的面前,眼眸漆黑而清澈,平靜無波,看着他像看着一個陌生人。
她略顯蒼白的薄唇輕啟,聲音還有些沙啞:“你是何人?”
“蕎蕎,你……”穆堯睜大眼,難以置信地張口,還沒問完,又被呼了一巴掌。
“本尊的名諱,豈是你可叫的?”
“……”
穆堯扶着牆站起來,小心翼翼地朝她走近一步,“蕎蕎,你是在跟我玩遊戲么……”
“不許過來!再近一步別怪本尊不客氣。”
“蕎……”
轟——!!
存在了百年的木屋缺了一個大口,廢墟中,白衣墨發的清冷仙尊一步步地走了出來,對着另一個人又要抬手……
“蕎……師尊,師尊!師尊您不記得徒兒了嗎?!”
“師尊?”白衣人停下了腳步,想了想,還是拍去了一掌,“不對,本尊並未收過徒。”
穆堯險險躲過,不死心道:“師尊你看我身上穿的道袍,上面的青竹紋是您親手綉上的!”
轟——!!
這回連個停留都沒有,白衣人冷笑一聲:“本尊從未刺過綉,小輩,還不肯說實話,就離不開我清樂峰了。”
“……”
與此同時,整個昆峒派上下都被驚動了,弟子們發現掌門還有各峰峰主都祭出法器跑了出來,神色震驚。火御峰的舜英峰主轟開閉關的山崖,不顧身處進階的要緊關頭衝到了清樂峰下,見到了其他人。
“怎麼回事?那股氣息……”舜英強壓下丹田的不適,雙目還帶着赤紅,看向掌門的神情既驚喜又有些不敢確定。
“我們都感受到了。”掌門一一看過自己的師弟師妹,“我已讓元洛去……”
轟——!!!
峰上又傳來了巨大的聲響,幾人皺眉看去。
鶴唳道:“那小子在上面幹什麼,造反嗎?”
“聽這動靜,倒像是打架。”舜英祭出法器,準備上去。
“掌門師尊!師叔!本命燈……褚師叔的本命燈!”元洛一路追來,人未到聲音先至,一向穩重的昆峒派首徒從未如此慌張過,連帶着聲音都岔了氣。
好在隨他同來的柳戟快速接道:“褚師叔的本命燈又亮了!”
再看幾位修仙界大能哪裏還有蹤影,往常清樂峰上只有掌門和大弟子元洛可以直接通過法陣,此時情況緊急,其他人也都趁機跟着一起混了上去。
等他們全部站到了山頂,都被眼前的情景驚呆了!
原先的木屋早已化成廢墟,而化神期的褚仙君正追着自己的徒弟往死里打,眾人見穆堯艱難而狼狽地躲着,臉上挂彩衣服破爛,再看褚蕎下手毫不留情,那一道道的看着都替他覺得疼……
終於在褚蕎失去耐心,準備放個大招時,掌門出手將她攔了下來。
褚蕎回過頭來,神情清冷地站住,對着他微點頭:“掌門師兄。”
掌門壓下心中的激動,還是先關心了下穆堯,“師妹你這是……在做什麼?”
“有一個不知哪裏來的小輩擅闖我清樂峰,他不說實話,我正在教訓他。”
眾人將目光齊齊移向捂着胸口的穆堯:“……”
“咳,小輩?”鶴唳咳嗽了兩聲,“你是說……他?”
褚蕎輕哼了一聲,別開了頭,算是默認。
其他幾人神情複雜地對視幾眼,元洛和柳戟已經過去將穆堯摻了起來,慢慢向這邊走了過來。
鶴唳本該因為褚蕎出現的狀況而擔憂的,卻不知怎地看到穆堯這個樣子就樂了出來,“嘿嘿,你是不是看這小子不順眼,那我來替你教訓他!”
褚蕎眉角不易察覺地動了下,餘光瞟了那個慘兮兮的傢伙一眼,心裏某處竟忽然覺得他那落寞的神情有些扎眼,好像是自己對不起他一樣。微微糾結了一秒,還是轉過了身子,丟下句:“隨你。”
“師尊!”身後的人還啞着嗓子叫道。褚蕎腳底被他的聲音攪的有些黏,不知這種煩悶的情緒從何而來,蹙着眉繼續準備走開。
見她是真的不記得了,掌門連忙叫住了她:“師妹且慢,這名弟子名叫穆堯,是你唯一的徒弟。你當真……沒有印象了?”
褚蕎倏地站住,有些訝然地轉過身來,又仔細看了看穆堯的模樣。
她的弟子?真的是她的?
掌門師兄是不會說謊的……
但如果真的是她的徒弟,剛剛下手或許就重了些……
褚蕎一時不知該用什麼態度面對這個陌生的徒弟,忽然又想到了方才這人叫自己名諱的無禮,剛軟下的眼神又冷了起來,語氣清淡道:“既然你真是我清樂峰的弟子,便不可目無規矩。罰你先去後山瀑布面壁三月。”
穆堯:“……”
……
昆峒派上下都知道了褚峰主“死而復生”的消息,也都知道了穆師兄“失寵”的消息。
想當年一個五靈根的廢柴被褚峰主親自挑了去,在山門進學的開典儀式上還親自送到了嚴長老手邊……身上的道袍是師尊親手一針一線縫製的,又是洗靈根又是調養體質,就連入個秘境師尊都不放心分出半個靈身前去跟着,最後順帶着救了其他各門派的弟子一命……
每每想到從前褚峰主是怎樣對待自己徒弟的,如今就有多麼驚訝。所有人和事都記得,怎麼就這麼巧,獨獨忘了自己最寵愛的徒弟了?
弟子們看向穆堯的眼神不由也帶了絲難以言表的同情。
好不容易三個月到期,穆堯急急火火地返回前山,發現木屋重新已經建好了。
然而只有一座。
難道是蕎蕎恢復記憶,以後又可以住在一起了??!
穆堯身子一激靈,有些激動。但吃過了教訓,這次就不敢太過放肆,站在了門口,稍微清了清嗓子,朗聲道:“師尊,徒兒面壁時日已過,特來求見師尊。”
半晌,屋裏傳出一個清冷的聲音:“進來吧。”
穆堯理了理自己的衣擺,又摸了摸頭髮,見無不妥,這才邁步走了進去。身形纖瘦的白衣人正在盤坐修鍊,聽到他的腳步聲,緩緩睜開了眼睛。
裏面依舊清澈,但漆黑的瞳孔里沒有別的感情,這讓穆堯不由有些失望。
褚蕎察覺到了他眼中細微的變化,見他頭微微垂下去了,心裏隱約產生了一絲名為愧疚的情緒,但嘴裏卻說道:“本……為師先前受了些傷,記憶出現了些遺漏,若有什麼地方想不起來了,你不要自己委屈,講給為師聽便是。”
“不委屈。”穆堯答道。
褚蕎滿意地點點頭,“那好,你先去給自己建一座木屋吧,為師先前忘了。”
穆堯:“……”
如今他也是金丹修為了,建個房子也費不了多少事,咬着牙亂七八糟地堆了個勉強不塌的方架子出來,便扭頭回去復命了。
褚蕎也不出去看看,繼續吩咐道:“我昆峒上下內門的弟子,都要去正雍峰進學,明日你便跟着去罷。”而後又頓了頓,想起了什麼,“你知道路嗎?若不清楚,便去找元洛。”
穆堯:“……”
他深吸了兩口氣,努力讓語調錶現的心平氣和:“師尊,徒兒已是金丹修為了,進學也早已完成,不必再去了。”
“真的?”褚蕎面上的驚訝不假,伸出手來探了下他的內息,“丹結的很漂亮,不錯。”
穆堯還沒來得及高興,又聽她道:“但進學還是要去的,每年都有不同的長老講授不同的修仙理論,還有自己的感悟,每一處都有可能會令你受到啟發。”
褚蕎自覺自己初為人師,白撿了這麼大個的徒弟,已經很細心講的很面面俱到了,可那貨卻很明顯地拉下了臉,連個掩飾都沒有。
她的臉也冷了下來,“怎麼,你不願去?”
“沒有……我去……”穆堯有氣無力道,說著抬眼眨了眨,充滿希冀地問她,“那師尊,明天你會送我去嗎?”
“……”褚蕎冷眼上下打量了下個頭比自己還高了的徒弟,“送”?這麼大人了還好意思說“送”?
穆堯說完就自知沒有從前那麼好的待遇了,不由又嘆了聲氣,無精打采地垂下頭。
褚蕎在心裏默念着面前的是自己徒弟,不能總是生氣就走,看不慣就動手,忍了忍,好脾氣地問他道:“你若不願意去進學,那你想做什麼?”
穆堯沒想到她還會這麼問一句,抬起頭來,忽然認真道:“師尊,我想跟你學煉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