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賠償
到了轄區派出所,因為蘇寫意這個苦主不願意和解,所以民警只能照章辦事,把鬧事人帶下去紛紛問詢,該拘的拘該扣的扣,蘇婧這個主使自然沒有vip待遇。
做完了筆錄,蘇寫意讓楊遠先回店裏收拾,她還要等長輩過來。王卓期期艾艾的站在旁邊欲言又止,過了會兒囁嚅着說,“你放心,我站你這邊兒。”
蘇寫意看着他冷笑,王卓無奈,嘆了口氣,“我知道你覺得是我連累你,寫意,不管你信不信,這輩子我真心喜歡的只有你。”
“王卓,看在咱倆一塊兒長大的份上,你能不要再對我張口閉口的說喜歡了嗎?”蘇寫意靠牆抱胸,目光灼灼,“你的喜歡會讓我覺得人心太廉價。”
“寫意……”
“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蘇寫意打斷他。
王卓還要再說,可惜蘇家人到了。
先來的是蘇宏雅,她接到侄女電話時正在附近見朋友,後來的是蘇宏光,最後是老二蘇宏信。
蘇寫意把姓蘇的長輩一個沒落全叫了來,很明顯不想小事化了。
蘇婧這事兒說白了就是爭風吃醋腦子一熱不管不顧,蘇宏光的意思是讓閨女給侄女賠禮道歉,畢竟一家人不該說兩家話。
他是這麼說的,“寫意啊,你姐姐也是氣壞了,她肯定不是故意的,回頭我說她,砸壞的酒照價賠償,不讓你白受委屈。”
蘇宏雅先不滿了,“大哥,不是我說,小婧現在越活越回去了,這麼大的人了怎麼一點腦子都沒有,稍微想想就該知道昨晚的事和寫意無關,她這到底是認死理還是看寫意不順眼?賠償我同意,但不能照價,咱們做長輩的不說一視同仁起碼也別偏心太過,傳出去圖惹人笑話。”
蘇宏信也幫腔,“就是啊大哥,寫意爸媽不在了,咱們就是給她做主的長輩,你別老向著自己閨女,也給侄女留點該有的尊重。”
合著我說照價賠償就是欺負人是吧?蘇宏光臉色一沉,“胡說八道什麼,我委屈自己也不能委屈寫意!”說著看一旁不言不語的侄女,語重心長的保證,“放心吧,大伯不會讓你吃虧。”但怎麼個不吃虧法卻又不說了。
蘇寫意又不傻,抬眼看過來,“大伯,我不是不講理的人,但這次大姐真的太過分了,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扯着嗓子罵我不要臉,您也是生意場上的,我那間店雖然本小利薄,但也是當正經事做的,她現在鬧成這樣,我這生意以後還怎麼做?周圍鄰里會怎麼看我?憑什麼我要為堂姐的任性買單?她今天去砸我的店,明天是不是就可以帶人到我家堵着我打?呵,說白了大姐敢這樣還不就是覺得我沒爹沒媽沒人看顧想怎麼欺負怎麼欺負?”
蘇宏雅聽的略心酸,兩分的真心立刻變成了三四分,“大哥,別忘了你現在的一切是怎麼來的,沒有寫意爸爸,哪裏有蘇家現在的日子?我可不想讓人指着咱們脊梁骨罵沒良心,再說樹活一張皮人爭一口氣,咱們得給寫意一個交待。”
要是蘇婧這會兒站在蘇宏光跟前,這位早大耳巴子抽過去了,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他怎麼生了這麼個閨女!
可惜蘇婧在號子裏蹲着,算是暫時逃過一劫。
蘇宏光略暴躁,偏偏又不能沖其他人發火,斜一眼王卓,都是這小子種得禍根,早知道根本不該同意王建柏的提議,和邵家比起來王家太不夠看!
只是現在木已成舟說再多也沒用了,想了想,和侄女商量道,“我在文東路上有家門店,也是兩層,比你那個要大一些,周圍人流密集挺熱鬧的,大伯把那間店送給你好不好?現在這間店要是不想做了就轉租出去。”
蘇寫意還沒表態,蘇宏雅先扯了下她T恤下擺,知道這是提醒自己應承下來,適可而止。
蘇寫意就扮小白花,“可我那些酒……”
“酒錢讓你姐給!”
於是就這麼拍板定案,蘇婧被提了出來,看到親爹委屈的不行,張嘴就告狀,在她心裏蘇寫意是第一大仇,“爸,蘇寫意這個賤人啪——”
這一巴掌是蘇宏光抽的,蘇宏雅也皺眉訓斥,“寫意是你妹妹,不知道反省還滿口髒話,你的禮儀教養都喂狗肚子裏了?”
蘇婧要氣死了,未婚夫打她,親爹也打她,現在姑姑還訓她,蘇大小姐感覺到了全世界的森森惡意,捂着臉滿面震驚,不願意相信這個無情無義無理取鬧的世界。
“姐,這次我不和你計較,再有下回,就不是輕拿輕放了。”蘇寫意揚着下巴一副睥睨姿態,“賬單等我統計出來會發給你,大伯,二叔小姑,我先回店裏了,大姐也不用給我道歉,不是真心實意聽了也沒意思。”
蘇寫意回到醫院時黎鶴軒的針還沒掛完,她買了水果零食回來,給了老郝一份,就進了裏間。
聽到動靜,原本在閉眼假寐的男人看了過來,蘇寫意放下東西,過來在他嘴巴上親了一口,“醫生來查房了嗎?”
“嗯。”壓着她後腦勺又來了個深吻。把人親的氣喘吁吁的。蘇寫意用下巴蹭蹭他的胸|口,因為怕碰到輸液管趴的姿勢就有點彆扭,黎鶴軒注意到了,鬆手放開了人。
“醫生怎麼說?”她問,踢掉腳上的涼鞋換上了人字拖。
“打針吃藥腿不要動。”
被他平平無波的語氣逗笑,“這不是廢話嘛?”說著含了口水渡到他嘴巴里,舔掉唇邊多餘的水漬,蘇寫意帶着點幸災樂禍的看着他,“不過傷筋動骨一百天,你啊,好好享受被人伺候的日子吧~”
黎鶴軒微哂,不和她一般見識。過了會兒蘇寫意換了衣服從洗手間出來翻食品袋,“要不要吃蘋果?”
他說嗯,她就搬着椅子到床的另一側,拿着水果刀給蘋果削皮,邊說起蘇婧的事。
“本來我還想多訛點好處,但我姑讓見好就收,不過多間門店多份收益,蘇婧最好一個月砸我一次店,那我肯定要大發。”
見她洋洋得意,並沒有受什麼影響,黎鶴軒也就不多說別的,再看不下去慘不忍睹的蘋果,伸手進過來自己削,淡淡說,“如果還有下次,就不是砸店這麼簡單了。”就算砸也不可能本人再出面,那是傻子乾的事。只要蘇婧不傻,就該學會吃一塹長一智。
蘇寫意撇撇嘴,“我知道啊,但我不怕她,只要我店裏出事我誰也不找就先找她,胡攪蠻纏誰不會啊。我大伯就算為了自己面子也要給我兜着,反正最後吃虧的肯定不是我。”
“那個王卓你離他遠點,以後最好不要見面。”他突然輕描淡寫的提醒。
蘇寫意眨眨眼,捧着臉趴床上,“吃醋啦?”
黎先生用一個語氣詞:“呵。”表達了自己的不屑。蘇寫意像是沒聽懂,笑眯眯的解釋,“放心,我已經把他拉黑了,他跟蘇婧都訂婚了,以後跟我大伯是一夥兒的,我現在算是二叔那一班兒的,道不同不相為謀,我懂。”
中午還是從酒店訂餐,吃過飯,睡了個午覺,蘇寫意勤勤懇懇的幫黎鶴軒做清潔擦身體,毛巾蓋到下邊敏感區的時候理所當然的起了反應,又硬又燙,她有點尷尬,卻也沒忸怩的放着不管,順着他手的力道幫忙給擼了出來。
清理乾淨,換了盆水。等擦完身體,蘇寫意就幫他洗頭。因為腿不能動,洗頭當然很不方便,只能在床上洗,黎鶴軒要使勁側身才能把頭耷到外面。
這是個技術活,就像幫他擦身體一樣要慢慢摸索。這姑娘除了自己從沒伺候過人,就連家裏養得喵喵和二哈洗澡都是帶寵物店裏洗而不是自己動手。
所以等洗完頭,床單不可避免的濕了一大片,好在黎鶴軒上面沒套衣服,要不也得換。
但黎鶴軒卻很享受這個過程,也許笨拙,也許不很舒服,卻讓他心裏有種異樣的踏實滿足感。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希望時間可以暫停。
大概是為了面子好看,不用蘇寫意催促,沒兩天蘇宏光就主動打電話讓她來辦門面房的過戶手續。蘇寫意欣然前往,半個小時后名下多了處價值不菲的店鋪,而紅酒的損失金額,也在同一天支付到賬,蘇寫意不知道這筆錢是大伯出的還是蘇婧給的,反正賠了錢就行,較真什麼的不是她愛好。
接下來的日子尚算平靜,沒什麼波折,也可能是因為她太宅了,自從把喵喵也寄養到寵物店后,蘇寫意幾乎就在醫院病房駐紮了,平時外出很少,加上店裏有楊遠還有他帶出來的幫手,根本不用她多操心,所以日常過得還真有那麼點頹廢。
兩周后,邵然第三次打電話約她吃飯,蘇寫意再次婉拒,態度堅決的不願與這個小自己一歲的男人虛與委蛇玩曖昧,不是因為她有一顆向明月的赤誠之心,而是身邊的這朵帶刺的玫瑰太扎手,不小心的話是要流血的。
下午時外面下起了大雨,雨水湍急,嘩啦啦的響,蘇寫意關了窗戶回頭問,“這種天可能沒辦法送餐,晚上吃什麼?”
黎鶴軒放下手裏的書,剛要說話,房門被敲響了。平時裏間和外間的門都是上鎖的,因為兩人是情侶,待一塊兒時總會有些親昵的舉動,不鎖門萬一護工或者別的人闖進來那多尷尬。
蘇寫意去開了門,門外站着的是意想不到的人。
陳威。
即使只見過兩次面,近距離接觸只有一次,但對這個一臉兇相穿着正裝也不像好人的男人蘇寫意印象深刻極了。
僅次於初見時的黎鶴軒。
黎鶴軒已經看清了是誰,並不驚訝,“寫意。”他開口,聲音有些清冷,卻讓第一次從他嘴裏聽到自己名字的蘇寫意陌生的無所適從。
兩人雖然關係親密到可以互換口水的程度,但叫對方名字很少,她偶爾生氣了還會喊個‘黎鶴軒’出來,但黎鶴軒卻從來沒叫過她的名字。
蘇寫意其實也不在意這個,因為兩人相處時身邊從來沒有外人,根本沒必要叫名字,可現在突然從他的嘴裏咬出這兩個字,說真的,蘇寫意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名字原來還可以這樣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