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第 70 章
這消息莫說是原上,就連巴洛工作室派遣來的編曲團隊得知后都有些驚到,畢竟國內電影人找海外編曲團隊購買作品很正常,反過來的卻着實不多見。國內的優秀作曲團隊太少了,也少能在海外打出水花,但據巴洛的話說,這是乙方親口提出的要求。《江湖》這部電影因為取景龐大服裝考究構圖精美的緣故,在海外院線也打出了些水花。聽說這部片里有原上出演,巴洛便同一位最近談下合作的大導演一起去捧了場,結果對方沒顧得上欣賞畫面上的“東方美景”,反倒被背景音樂給吸引了,在看完電影之後,哭着說自己新作品的背景音樂也想要類似的感覺。
那是一部魔幻片,場景構架非常之大,且時代背景相對古老,雖然和現實中的“東方”沒什麼關係,但電影的配樂確實需要類似的蒼涼肅殺感,才能在一些特殊的鏡頭渲染出恢弘的力量。
巴洛從接到這個訂單起,就每天都耗費非常多的時間嘗試表達,但他的製作公司並不擅長類似風格,交出的好幾次作品對方都不太滿意。
這位客戶對拍電影很有研究,音樂方面卻外行的很,外行卻又挑剔,只說“這不是我想要的感覺”,問他具體的要求,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從小道消息處得知對方已經開始物色新的編曲製作公司,臨場被換對名聲可是非常不利的。巴洛被搞得焦頭爛額,要不是因為對方這部電影從製作班底到系列作品都很有未拍先紅的架勢,他早就撂挑子不幹了,音樂人也是有脾氣的!
現如今終於有了一個相對具體的要求,巴洛也怕了他了,索性將原上工作室給一併拉了進來。
被派到國內的這支編曲團隊完成了吳曉越新單曲的錄製,差不多也到了該收拾東西回去的時候,臨走前接到這個工作,便不得不又繼續留下來。
喬治呂翻看着原上為《江湖》寫出的手稿,不得不點頭讚歎:“你真是非常了不起。”
這位非常神秘的華裔編曲人在原上同名城打贏官司后便同他慢慢走近了,剛回國時他連話都不怎麼說,現在卻時常會主動和原上交流編曲心得。他已經這把年紀,從事音樂行業也很多年,更何況還在巴洛音樂公司這樣大型且專業的團隊裏任職,從業經驗有多豐富可想而知。原上上輩子在自己的專業領域中更像是一個“孤獨的藝術家”,他沒機會也沒條件跟那些和自己共同行業的大師們交流。
喬治呂則不同,巴洛的工作室網羅了上百名優秀的音樂人,他所在的團隊就有超過十個之多,無數次磨合,無數次切磋,無數次相互經驗的交流……可以說他所擅長的,恰恰好就是原上最欠缺的。
有時候他一句全憑經驗和直覺的建議,就能給原上相當大的收穫,而原上無窮無盡的靈感和獨特的個人風格,也能讓他一些墨守成規的僵化思維打開新的突破口。
他倆的關係亦師亦友,卻也只保持在工作層面,私交不多。
原上看着他認真閱讀自己手稿時認真的狀態,又照着新稿上他提出的幾個意見修改旋律,果然感覺曲調中原本些許說不出原因的滯澀感消失了,對這種團隊形式互取優點的創作越發嚮往,上輩子他也曾起過組織一個專業編曲團隊的念頭,只是苦於身體不好,又沒有合適的人選,一直都沒有實現。
一個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如同現在的原上,再多才華也只能勉強供應自己的需求。團隊則不同,只看巴洛製作公司如今在歐美樂壇幕後製作圈內無人敢小視的地位,僅憑一個孤獨的創作家,絕對無法做到。
想到現如今國內製作圈的頹勢,原上便搖頭嘆氣:“多可惜,你要是沒出國就好了,華語樂壇太缺乏你這樣有經驗又有實力的人才。”
喬治呂聞言只是笑笑:“我二十五歲就移民了。”
“為什麼走?”原上依稀記得聽他說過自己移民前籍貫在彎島,那可是樂壇曾經最火熱的一塊寶地,按照他現在的年紀推算,當時正是華語樂壇的巔峰時期,“以你的天分和能力,年輕時在歌壇闖出名聲也很容易吧?”可是直至與巴洛達成合作之前,原上竟然是從未聽說過歌壇里有“喬治呂”這麼個人。
他話音落地,就發現自己有些看不懂喬治呂臉上的表情了。
好像有些遺憾,好像又有些悵惘,但眼神卻分明抗拒地表示,自己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諸多猜測被一則電話打斷,原上離開辦公室的時候,喬治呂望着他的背影長長地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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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悅出電梯的時候,忍不住嬌聲問經紀人:“我的唇膏沒花吧?”
甜蜜嬌柔的聲音讓經紀人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鍾姐,咱正常點行嗎,看你這樣我害怕。”
鍾悅臉色一變,抬手給了經紀人腦門一拳,粗聲粗氣地做擼袖子狀:“有這麼對老闆說話的嗎!?”
經紀人一臉喜悅:“這才是我熟悉的老闆呀!”
前方走來一位女星,鍾悅立刻恢復矜持淑女狀,雙方錯身而過時沒有開口,只微微點頭,鍾悅離開幾步後轉頭看向對方略微失意的背影,嘆了一聲:“又一個沒見到人的,你說競爭那麼激烈,我能怎麼辦?”
秦霍所在的這層樓可不是誰都能上來的,但無疑是所有未婚女星們眼中的聖地,每日來訪嬌客絡繹不絕,但絕大多數都被攔在了秘書室的外圍。
鍾悅也不例外,還被請了一杯咖啡。
“不好意思,秦董現在在忙工作,鍾老師工作上有什麼訴求可以跟我說,我會替您轉達給秦董。”
身邊同樣被攔住的一名女星有些不甘心,糾纏有些問題要“當面”和秦董談,但她更倒霉,連咖啡都沒得喝。
半晌后無果,對方只能訕訕敗下陣來,看到休息處捧着熱咖啡正打量自己的鐘悅,對方大約是感到了羞恥,離開時臉色非常不好。
隱隱還聽她朝跟隨的助手抱怨:“跟秦董傳點緋聞有什麼了不起的,她不是也見不到人么……”
鍾悅一時疑惑,她是蠻大膽的一個姑娘啦,遇上合適的對象並不介意主動追求,《江湖》首映會那天和秦霍的一些互動讓她感受到了一些特殊的信號,過後狗仔的報道和經紀人的分析也讓這種猜疑得以站穩了腳跟,可連續來了好幾次都沒能見到人,“忙”究竟是託詞還是正當理由她也搞不清了。
就這會兒功夫,頂樓又上來一個女子團體,都是芳華正茂的俏麗姑娘,渾身上下都洋溢着青春的味道,秘書室又出來攔人,照樣的不給進去。
鍾悅遲疑地問經紀人:“我怎麼覺得秦董好像並沒有特別喜歡我?”
經紀人卻不以為然:“這有什麼,公司里說秦董對誰都這樣,又不止你一個,說不定是真忙呢?”
他話音剛落,電梯門叮的一聲打開,皮鞋踏在地板上的聲音清脆而匆忙,鍾悅定睛一看,下意識出聲招呼:“原上!”
原上的神情原本很嚴肅,看到她時有些意外,但還是上前打了招呼。鍾悅笑着問他:“走得那麼快,是有什麼急事嗎?”
“對,有些事兒要找秦董談談。”原上朝看到自己的木助理招了招手,掃了眼那邊被秘書帶走的幾個姑娘,又不動聲色地落在鍾悅身上,“鍾老師來是為了——?”
鍾悅喝了口咖啡,也不好意思說,只好心勸道:“秦董現在好像沒空,我坐這半天了,一個人都……”
“這兒呢!”但沒等她話說完,原上便突然抬頭朝着不知道哪兒大喊了一聲,鍾悅下意識抬頭循着他的目光看去,便見不遠處那扇幾天下來一直合攏着的紋絲不動的辦公室大門已經拉開了一條不小的縫隙,而那位據說“忙到根本沒時間接見拜訪者”的秦董,正站在門打開的縫隙里。
原上朝鐘悅草草道了個別,便邁步跑開,眼見他一路暢通無阻地越過所有人沒入了辦公室里,門關上的同時,鍾悅還感受到秦霍的視線在自己身上掃了一圈,那眼神……
很……鋒利。
“為什麼他就可以進去……”
遠遠的,有被勸走的女孩們看到這一幕發出質疑的聲音,鍾悅遲疑了片刻,突然站起身來,朝經紀人道:“我們走。”
“秦董這不是有空了嗎?咱們再等等說不定一會兒原上出來就能進去了。”經紀人還試圖勸她,“下次再來,還不知道又要等多久呢……”
“下次不來了。”看經紀人完全搞不清狀況,又想到之前打聽消息時四海里那些個高層信誓旦旦的“準確消息”,鍾悅在翻了個巨大無比的白眼,嘲諷他們毫無眼色的同時,又在心中大罵真特么浪費老娘的時間。
這年頭的優質男人一個個的……
怎麼全是基佬啊!
不行,得去找個小白臉發泄發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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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優質黃金單身漢,一個適齡未婚大美女,原上想到最近那些個狗仔們熱衷的話題,進屋后打量秦霍的眼神便有些莫測:“鍾悅最近總是來找你……嗎?”
只是還不等他展開話題,秦霍反倒首先不爽了:“你跟她哪兒來那麼多話題,在辦公室外頭碰見都要聊個不停?”
原上原本想要刁難他的念頭被這樣突如其來的興師問罪頓時打沒了氣焰,想想也覺得自己這樣漫無邊際的醋吃得挺沒道理的,無奈地轉開話題:“我跟她沒說什麼……算了,這不是重點,我聽孫漢清說《江湖》出了問題,你電話又打不通,所以過來看看。”
說話的當口,秦霍已經已經一臉不高興地接了兩個電話,頻率十分驚人,讓原上瞬間意識到自己剛才為什麼半天打不進來了。
秦霍收起手機,本來還想繼續原上和鍾悅聊天的那個話題,但瞥見原上嚴肅的表情,想想還是轉成了正事。
黃金周的第六天,《江湖》正在熱映且票房節節攀升的當口,網絡上突然出現了大批電影槍·版資源。這些資源不知道從何而起,一夜之間簡直遍佈了所有網民能到達的角落,引起網民瘋狂觀看下載的同時,也對《江湖》的院線票房造成了相當嚴峻的打擊。
秦霍點開下屬為他整理的幾個網站,“院線熱映大片《江湖》搶先看”的標題如此肆無忌憚地被掛在推薦頁標題,短短十來個小時的時間,僅在這個網站,《江湖》便已經被人點擊觀看了高達十萬次之多。片頭經過短暫的緩衝,從龍標出現的那一刻起,原上便意識到了形式的嚴峻之處。
從清晰度到畫面色彩,這個視頻的每一個細節都在告訴他,網絡上流傳的《江湖》片源,並非來源於普通槍·版的影院盜錄。
片源泄露了。
原上在那道悵惘的音樂中深深地吸了口氣:“查到來源了嗎?”
秦霍緩慢而沉重地搖頭:“目前沒有進展,有可能是院線的膠捲被盜錄,也有可能是買了下線播放版權的網站出了紕漏。”
不論是哪一種,都不可能是無心的疏忽,但當務之急還是——
原上將視頻暫停,目光落在視頻右下方那還在不斷增加的評論和點擊上:“沒辦法找人刪除嗎?”
秦霍看出他極度難看的面色,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只能拍了拍他的肩膀,將人摟進懷裏。槍·版一詞對電影製作人來說絕不陌生,而每一部電影在上映后,投資方和出品方都必然要和這些靠不正當手段牟利的對手經歷一場殊死搏殺。但這這一次《江湖》遇上的難題顯然比從前要大得多。
一夜之間被宣揚的人盡皆知,所有下載網站都掛上了清晰資源,那些平日裏沒什麼動作的小網站幾乎是同一時間開始了在線播放,他們的片源從哪來?
這是一場有預謀的針對活動。
通常來說,遇上這種情況,四海只需要靠着大企業的資源和手段和對方交涉,總能將情況掌握在可控制的範圍。可是這一次對手明顯做足了準備,那些推送視頻推送得最囂張的小網站幾乎都是不正規的,掛靠着海外的伺服器亦或是根本聯繫不到網站的經營者,這樣的情況下,別說是交涉了,就連四海要起訴都是件非常困難的事。對方明顯是一群光腳不怕穿鞋的臭無賴,一個個官司打過去,等到判決結果下來,《江湖》也該下院線了。
造成的損失卻已經無可挽回。
“媽的——”原上氣得腦袋都快炸了,“宋天是他媽有病嗎?這部電影他也有將近三分之一的投資份額啊!”
既然那些小網站找不到責任人,原上索性直接將對話打給了宋天,依舊是三聲不到就被接起,聽到電話那端宋天優哉游哉的問候,原上的臉色越發陰沉。
宋天道:“我還在想你什麼時候會聯繫我呢,已經想了一上午了。”
原上冷笑一聲:“原來宋董也知道這是自殺式襲擊啊?之前跟你說過的話,你是不是又忘了?”
電話那頭宋天的笑聲突然低低地響了起來,片刻后才用彷彿被壓抑着的聲音繼續道:“那你不妨再對我重複一遍?”
“泄露片源對你有什麼好處?”原上不搭理這茬,非常難以置信地問他,“宋天,我一直知道你蠢,但從來沒想到你會那麼蠢。”
“對嘛,叫我名字就好,平常總是宋董宋董的,多生疏。”宋天顧左右而言他,“不如出來一起吃頓……”
“宋天!”原上聽出他一點沒有想交涉的意思了,便也不白費功夫,打斷他的廢話,壓低聲音輕輕道,“你最好能保證那幾個保鏢永遠不離身。”
說話聲一下斷了,宋天怔楞了片刻,摩擦着手機光滑的屏幕,臉上玩世不恭的笑容也漸漸淡了。
他沉思片刻,在通訊錄里翻找了一會兒,翻出一條聯繫方式來,撥通。
片刻之後,對方接起:“喂?”
“李老闆。”不同於和原上說話時的腔調,此時的他聲音聽起來帶着一種說不出的森寒,“我真是小看各位了,竟然能拿到《江湖》那麼清晰的片源。你們是不是忘了,《江湖》投資商的位置里,也有我宋某人的一點份額?”
對方尷尬地訕笑幾聲:“宋董,您何必說這種話呢,我們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宋天冷笑一聲,乾脆利落地吩咐:“刪了。”
對方用漫長的沉默擠出尷尬得幾乎能滴水的為難,磕磕巴巴連話都說不明白了:“您何苦為難我呢?您說要刪,可馮董事長他們……”
“您也不用擔心您這邊的損失啊……等到了《江湖》下線,我們這些小魚小蝦整理整理,網站的收入肯定都會分給您一份……”
“畢竟是非常時期,您還是多擔待着點……都是為了大家的利益嘛……”
對方戰戰兢兢地說了半天,又搬出環球時代的馮董事長,話里話外就是不願意刪除《江湖》的電影。宋天聽得眯起眼,巴望着自己點雪茄的噴槍,一下一下敲擊在桌面上:“看來還是宋某人說話太沒分量,請不動各位啊。”
對方連連求饒道歉,宋天只輕笑一聲:“你可別真以為自己這些個小網站小手段藏得有多安全,我可提醒你了,既然你不聽,以後捅出漏子來,別再找我幫忙解決了。”
在對方急切的挽回聲中掛了電話,宋天將手機丟開,不由嘆了口氣。聯盟組織這種事情說來好聽,但各人心中都有小九九,哪裏來什麼真正的親密無間?挖角風波之後,環球和天王便都對名城產生了不滿,上頭三尊大佛大家,底下這些個小嘍啰也都跟着鑽空子。
與虎謀皮吶……
長長地嘆了一聲,助理的電話打了進來,告訴他有個叫江斜的歌手要求解約,公司還壓着他一張專輯沒發。
宋天腦子裏蹦出那麼個人,也不因為別的,只是之前聽助理說起過,這位藝人近期和原上工作室走動得特別頻繁,他的經紀人也來告密,說他私下可能跟原上工作室有着秘密交易。
“宋董,怎麼辦?放人嗎?”近來公司人事變動頻繁,每一個要離開的員工此時都顯得彌足珍貴了起來,更別提江斜這種已經錄過專輯還沒發的了,一旦簽約,那麼那張專輯的投資便都爛在了手裏,即便發出去,便宜的也是新東家。
宋天捏了捏鼻子問:“他的合約還有多長?違約金多少?”
“還有九年,違約金的話……現在估算是三百二十萬的樣子。”
“新東家是原上工作室?”
“恐怕是的。”助理道,“他的經紀人偷偷給我們看了他和原上見面的照片,兩個人來往很頻繁,原上好像還幫他一起寫了歌。”
嘖,真是讓人嫉妒。
想到原上方才電話里對自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壞的不得了的態度,宋天在心裏嘖了一聲,但轉念想到原上被氣成這樣的原因,心中又隱隱有些不大舒服。說來說去,即便現在關係已經不怎麼緊密,干出那種破事兒的終究是自己聯盟里的人。
長久的沉默中,助理幾乎以為自家總裁醞釀了多麼恐怖的怒火,只等待下一秒電話被砸爛后從抽屜里找到新的送進去,然而沒想到宋天再開口時,語氣竟並不如他想像恐怖,甚至有些……輕快?
宋天說:“便宜他了,簽字吧。違約金……給他抹個零頭,收三百萬就好了。”
這這這……助理拿着發出嘟嘟聲的聽筒,一臉難以置信。老闆這是信佛了?修仙了?為什麼連電話都不砸了?
還有那個抹零是什麼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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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斜一邊收拾行李,一邊聽着熟悉的聲音在耳邊喋喋不休。
其實不應該稱作喋喋不休,應該說冷嘲熱諷才對。
“厲害啊,偷偷找下家跳槽,你以為離了名城影視自己就是個人物了?得罪了宋董,我只等着看你怎麼死!”
結他要收好,衣服要收好,還有曲譜詞譜,嗯,筆也不能落下。
將書本拍去灰塵放進行李箱裏,終於做下了這個考慮已久的重大決定,他整個人的心情都飛揚着,連帶胳膊上的紋身都色澤越發鮮艷。
“教了你那麼多,屁本事沒學到,陽奉陰違倒是挺厲害啊!你不會真以為自己有多才華橫溢吧?粉絲的話把你誇得搞不清自己幾斤幾兩了!好不容易錄了專輯,眼看就要大紅大紫,幾個月你都不能等?外頭多少人削尖了腦袋都想朝名城影視鑽,你倒好,成天當晚就想着怎麼往外跑。原上工作室給你開什麼好處了?啊?什麼夢想?什麼堅持?網上那群什麼狗屁原創音樂人天天喊口號你就相信了?”
江斜拉好行李箱,提起來掂了掂重量,輕得像是插了翅膀,這就是他在名城影視呆了一年多所有的收穫。
現在,他要去迎接新的生活了。
經紀人仍舊不甘地追在身後痛罵:“我告兒你,就你這個臭脾氣,離了我你他媽什麼都不是!公司已經派了新的藝人給我了,比你年輕比你聽管教也比你會說話,昨兒晚上一場酒局就拉來了兩個資源!你他媽以為原上有多能耐,原上工作室有多牛逼,以為自己進去就能紅——呸!我告兒你,做夢去吧!”
他手一招,等在外頭一個看起來二十齣頭的小青年便笑着走了過來,站在經紀人身後給他捏肩膀,一邊用一種沉痛的口吻朝江斜道:“江哥,不是我說,你真的太衝動了。國內音樂公司里別的不說,就數曝光率,哪家能比得上名城?外頭天天唱衰,罵這個罵那個的,其實都是沒門路的人眼紅而已,你怎麼能就相信了呢?”
江斜轉過頭,迎着陽光深深地望了他們一眼,外形有區別,身高也差距明顯,但這兩個人由內到外何其相似?
輕輕一笑,他頭一次在他們面前沒有擺出桀驁不馴的姿態,而是帶着一種淡淡的憐憫開口:“祝你們好運,不要步我的後塵。”
留下這句話后,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身後隱約還有怒罵的聲音,卻越來越遠,最終被汽車拋得看不見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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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公室里,宋天盯着通訊錄中原上那道通話時間不超過五分鐘記錄,眯着眼遐思了一個下午。
槍·版泛濫啊……
看上去似乎非常不好解決的樣子。
但想到打版權官司時群情激憤的網絡,宋天忽然就笑了。
天王和環球影視的那兩位當家,畢竟還是離得太遠了,不像他,在吃過一次虧后就深深意識到了群眾的可怕。
原上明顯被氣得不輕啊,嘖嘖嘖,那麼強悍的一個人,真是讓人心疼,自己要不要搭把手呢?
畢竟天王和環球有意無意的,最近在他面前也表現得很囂張,讓他也相當看不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