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王莫道
“你是說你被詛咒了?”我情不自禁的問了句,阿狸點了點頭,眼裏微微泛起一陣迷霧繼續說道:“而且,這次似乎更加誇張,喏,這兩位是同時被點名的被詛咒者,也就是說加上我這一輪的五十人全都齊全了。”
我摸了摸下巴,略有所思的靠在沙發上靜靜想了會說:“恩,雖然聽上去很神奇,但是我還是覺得不太真實,反正我是個無神論者,所以我決定,還是要去你學校看看。”
阿狸似乎很吃驚的看了看我:“你真的要來啊,原本我就想着說在鬼話版看看有沒有人會出出主意啥的,一開始有些人還不相信,所以我才臨時起意搞了這次的小型版聚,沒想到第一個支持我的居然是不顯山不顯水的大神你啊。”我搖了搖頭漫不經心的回應:“我說了,我還是持懷疑態度的,只是想想按照你的說法,你可能還有個將近一周的安全緩衝區,所以,我覺得也許這才是關鍵,只要我們在這一周的時間找到破解詛咒的方法。”
“一個星期真的可以破除的了詛咒?”阿狸身邊某個也被詛咒的女孩忽閃着一對大眼睛有些不可思議的問了句。“恩,看上去似乎很困難,但是有句古話說的,有志者事竟成,關鍵是需要我們一起努力,我看問題的關鍵是詛咒的起源,畢竟時間上有些久遠,深究起來的話可能有些事情被掩蓋了,所以真想並不如我們所知道的那麼簡單。”我看了眼眾人,盡量平緩的說著。
“那好,我也覺得應該可以試下,畢竟就這樣讓一個大美女在如花似錦的年紀消亡怎麼說都說不過去,我支持,我會盡我可能的幫助你們的。”說話的是鬼話的現任版主‘佛心問天’,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記憶中他似乎有個親戚家的女兒在市圖書館工作,也許他所指的幫忙就是指的這個方面的便利。
隨後一群人都表態在自己可能的領域給予一定的支持,也有一個看上去挺沉默的男孩說會和我一起行動,後來才知道原來是和阿狸一起被詛咒的某個女孩的男友。之後我們又岔開話題聊了會,氣氛緩和了以後我們互相留下了聯繫方式,我就告辭回到原先的包廂。
也許是許久沒謀面的緣故,蘇天南硬生生拉着我灌了四瓶啤酒,後來在我和林如月的勸導下才止住,一行人歡唱到了十二點又嚷嚷着吃夜宵,折騰了將近一個小時才散去,回到家已經快一點半了,想想明天還要上班,我無奈的搖着頭快速沖了個涼就合衣躺在了床上。
閉上眼睛,腦子裏莫名的興奮,一會想起相親的歐陽晴雯,一會想到了已經離世的筱雅,接着又想到了雙眼迷濛的阿狸,猛然間我聽到了自己手機短訊的鈴聲,大半夜的誰會發短訊給我,我有些不耐煩的起身拿過手機,是個陌生號碼,內容只有簡單的三個字:不要管。我愣了會,實在想不起這個號碼是誰,索性把手機往床頭櫃一扔,一翻身昏然入睡。
時間流逝的很快,轉眼過去了兩天,這天我早早的結束手邊的工作,和之前聊了幾次的另一個被詛咒的女孩男友小錢約定一起去阿狸她們的學校看看。學校坐落於整個城市的西南方,附近是一片半天然半人工的風景區,我們和阿狸早早的約定先在學校附近一家相對安靜的茶餐廳碰面,其他人都到了,阿狸遲遲未來,就在我第三次打電話給她的時候她氣喘吁吁的跑到了我們面前,先是重重的扔下一個檔案袋,隨後猛地灌了一大口水。
檔案袋看上去有些歲月的痕迹,我小心的拆開,裏面倒出來一大堆的老照片和剪報,還有幾張已經泛黃的小紙條,末了還滾出一個斷成兩截的鈴鐺。眾人狐疑的各自拿起一些看了起來,顯然這是和詛咒事件有關的資料,有些是當時的剪報,還有些是相關的照片,隨着時間往近代的推移,漸漸出現一些地方政府內部的資料,最近的是十幾年當地民警對於消失的初三九班一些同學的筆錄,有些人不斷喃喃提到類似於“林****血鬼見”“假天意”之類的不知前後的話,而且很多人雖然記憶模糊,但是都提到自己記得是走進了一片遮天密林深處,然後都看見過一棟木屋,之後有人記得木屋前有些排列奇怪的樹木,也有人不再記得。
“那,這些呢,就是我這兩天和版主大人以及幾位熱心版友集體奮鬥的成果,再具體的也沒線索了,你們看看能不能找到些什麼吧。”阿狸緩過氣,坐在椅子裏悶聲說了句。
我又接過其他人遞過來的紙條,紙條明顯泛黃,似乎在訴說著歲月的記憶,上面歪歪扭扭的寫着一些完全看不懂的字,筆跡似乎蒼勁有力,原先的顏色已經褪去,略微發黑,我突然一道靈光閃過,於是掏出手機找到了某人,幸好他還在線,我拍了幾張字條照和那個斷成兩截的鈴鐺,隨後發給了他。十分鐘后,他發過來一個問號,我問他能看出這些事什麼有什麼用途的,又過了將近十分鐘,他回來句:你不是不信神龜的,還從網上淘來禁鬼令和驅鬼符的照片p的有些久遠的樣子發給他幹啥?
我以為他是在說笑,趕緊和他說我沒在開玩笑,他馬上回了句:你確定不是玩笑?現在在哪,我馬上過來。於是我告訴了我們現在的位置,隨後他和我說半小時后帶個師兄過來,讓我先不要離開。阿狸等人靜靜看我放下手機,隨後全都是一副有什麼結果的表情看着我,我把聊天記錄翻給眾人看過後,所有人都一臉的沉重。
四十分鐘后我的網友出現在我面前,還是一如既往的一副清瘦樣子,穿了套淺黃色的休閑服,他身旁有個略顯結實的男子,也是一副休閑裝,頭髮雖然亂糟糟但是雙眼卻格外的透出一股精神,他二話不說直接來到桌子旁拿起那幾張紙條和鈴鐺反覆仔細的邊摸邊看,臉色從嚴肅慢慢轉成凝重,一對劍眉也逐漸凝結在一起,看了約莫十分鐘光景,他輕輕放下東西,隨後輕輕嘆了口氣,掃了我們所有人一臉,最後目光停留在阿狸三個被詛咒的女孩臉上。
“你們碰了不該碰的禁忌!”他緩緩的說著:“而且是很致命的血咒,最為關鍵的是,你們沒有解咒人幫你,也別指望我,我只能看出這一切,但是幫不了你們,道行不夠,你們還有大概多久的時間,我看來不來得及。”他擺擺手阻止了要開口的阿狸,慢慢說完之後又把目光盯向了那堆紙條和鈴鐺。
阿狸默默的又把事情從頭到尾說了遍,隨後那人點了點頭:“還有五天的樣子,也許還不算晚,我來幫你先做道結界擋一擋,順便找我師弟,別看他入門晚,但卻是被長老們贊為百年最有慧根的佳苗。”隨後他從褲兜掏出一本古書,慢慢翻到某頁之後閉上眼喃喃的念叨着,半晌他睜開眼大喝一身“禁”之後身子微微發抖,豆大的汗珠也滴滴掉落下來,隨後他擦了擦汗說道:“沒想到這東西已經有如此道行了,還好它還沒有脫咒,否則還真禁不住,不過這樣最多幫你們再緩一周,現在我去聯繫我師弟,你們這陣子最好盡量往人多陽氣足的地方走動,切記切記。”
隨後他和我的網友轉身走了出去,我和阿狸互相看了看又看了看大家,眾人都是一副懵逼的的樣子,突然之間接觸到如此不科學的存在,這怎麼看都像是電影小說里才會出現的橋段。等了一會,我網友走進來和我們說道:“你們明天下午還是在這個時間在這裏碰頭吧,我師兄說的那位高人會在這邊等你們的。”我起身送他離開,臨到門口他低頭對我附耳說道:“我師兄讓我特別囑咐你一句,你身上有很不尋常的氣,而且不止一股,明天他會陪他師弟過來,你一定要來。”
我愣愣的看着他轉身離開,一陣風吹過,忽然感覺異常冰冷,彷彿直透骨髓里,有些悶熱的午後時分我不禁打了個冷戰。隨後我閉上眼默默對自己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我身骨正,不怕不怕!隨後回去又和阿狸等人商量了一番,眾人又一起在茶餐廳點了些東西邊吃邊聊,最後約定明天依舊老時間在這碰面。
不知是不是心裏受了些影響,回去幾次差點摔跤,還在某個小巷裏差點被輛失控的電瓶車撞到,之後一隻不知哪裏躥出來的黑狗一直跟在我身邊不時衝著我身後亂吠,回去路上又遇到公交車爆胎,在小區門口又目睹一起車禍在自己面前發生,打開門發現停電還被賊光顧了,我嘆了口氣,默念道:既來之則安之,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隨後我報了警,做完筆錄在附近網咖吹着空調開了個包廂度過一晚。
第二天領導似乎特別看中我,給了我兩個大項目說必須當天趕出來,我想到今天的約定,只好放棄午休,拚命的趕工,同事都說我特別積極,就像今天請假的拚命三郎,我假裝無奈的笑了笑說:“哎,可憐啊,他今天請假去逍遙,害的我幫他拚命,回頭讓他請我們好好搓一頓補償。”眾人起鬨着也幫着我做完了掃尾工作之後一起下了班。
趕到約定的茶餐廳時大家都已到齊,除了都已見過的,還有一個看上去二十左右的男孩,手裏捧着個手機噼噼啪啪的玩着遊戲,我網友對我努了努嘴說:“那位就是我師兄說的高人,別看他這會一副不學無術的小學生樣,其實法力高深的狠。”那個男孩頭也不抬的回了句:“恩,果然像我師兄說的身上氣糾纏着雜亂不堪,聞着味道很怪。”
我皺了皺眉,和網友互相無奈的看了眼,不看人聞味道,我差點沒想說這不是狗鼻子嘛。男孩又玩了會遊戲,隨後收起手機,緩緩掃了我們所有人一眼,隨後並沒有說話,在我左耳邊突然快速的伸出左手食指猛然一戳,彷彿空氣中有個泡狀物體被戳破,我明顯感覺一股混亂的氣流在左耳處快速流轉,有個很壓抑心臟和耳膜的聲音響起,片刻之後我依稀聽到一聲輕響,之後一股說不上來的味道飄過,我不禁皺了皺眉。
“好了,這下都安靜了,不用擔心被不知名存在知道了。”他漫不經心的說著,彷彿之前只是隨意玩笑的伸了下指頭:“我叫王莫道,當然不是真名,算是師傅給我的法號,不過他說的那麼高深,我總覺得聽着像是要墜入魔道的樣子,也不知道這幫老頭子怎麼起的名字。”我網友和他師兄睜大了眼看着他吐槽,顯然都震驚他會這麼說他們的師傅。
“恩,大致上你們的事我也多少清楚了,你們的詛咒其實並不如你們知道的起源那麼簡單,所以當務之急是找出真正事情的知情者,套出真正緣由,要知道,你們現在看到的這些紙條和鈴鐺不會用來對付鬼的,而是對付和我們一樣的同道人,而且那人多半並無惡念,因為鈴鐺未曾染血,對了,師兄這個不是驅鬼符,而是快要斷了傳承的驅靈符,為的是隔絕靈氣吸收,這個鈴鐺叫做魂鈴,用來迷惑靈魂,我個人的感覺,留下這些東西的人有些心懷不正,故意要讓人以為是在驅除惡鬼,而且魂鈴祭煉有些殘忍,需要找剛取出還未完全斷氣的半死胎浸泡,所以真相可能是被驅除的是個善,留下物件的是個惡!”
莫道的話讓我們都有些吃驚,包括他師弟在內都有些不可思議的齊齊看向紙條和鈴鐺。接着,莫道又對我說道:“恩,至於你,更是特別,你身上有一道魂念,無欲無求,至少現在是,還不知道是善是惡;還有一道魂念你剛才多少有些感應了,是個惡,似乎對你並不排斥但是有絲絲惡念由你而起,但目的目前不是你;還有一道善念,目的也不是你,和你現在也沒聯繫,但是因那道惡念而纏繞於你,目的也不太明確。最為奇特的是,你本身其實並不足以吸引魂念,應該和你某次經歷有關讓它們和你糾纏,雖然本意無害,但是這樣糾纏,你會有時候很幸運有時候很背運,嚴重影響你自己的命數,當然最關鍵而不可思議的是你還不信命!”
我撇了撇嘴,沒有反駁,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是我的一個人生宗旨,莫道閉上眼似乎在推算這什麼,隨後他睜開眼說道:“恩,也好,最近我也閑着沒事,就幫你們管管吧,”說著他指了指我繼續說著:“原本你並不能幫上什麼忙,不過最近你又這些魂念在身,既然不明確它們的目的,就先利用下它們,說不定就能引出它們的本心,這樣吧,我和你兩個今晚去她們學校轉轉,我總覺得要找出真相還得從這入手。”
我不置可否的聳聳肩,其他人聽完覺得似乎也只有這樣,於是莫道說自己要去準備下,讓我們先自己去玩樂一番,隨後問我要了個手機號就和他師兄一起走了出去,遠遠的我依稀聽見他說附近似乎有家新開的電玩城想去轉轉,於是我徹底放棄他在我心底高人的標籤。
一直等到華燈初上,約莫快九點的樣子,莫道打來了電話:“好了,我準備好了,你讓你朋友直接帶你去那片老校區,我自有辦法過來。”我和阿狸說了下,她似乎還沉浸在高人相助的興奮勁上,喋喋不休的說著那些小說電影會出現的橋段,還一個勁囑咐我記得留些高人施法的照片錄像啥的留作紀念,我無奈的點點頭,心裏卻一個勁嘀咕:哪是什麼高人,可別玩物喪志,被外面的花花世界迷惑的忘記道法坑隊友就不錯了。
夜晚的校園偶爾有嬉笑聲傳出,但是隨着我們走向老校區,荒涼、孤寂、蕭條這種感覺漸漸浮上我心頭,我四處打量着周圍,在這種環境下就算沒有什麼事,多半也會被人們不自覺的和某些靈異事件引起關聯,加上一些模稜兩可的傳說之類的,沒鬼也能活生生整個鬼出來。
阿狸把我送到老校區,這裏沒有路燈,有些茂密的樹林間灑下點點月光,隨着晚風搖曳的樹影張牙舞爪的像個猙獰的惡鬼,她看着這一切有些害怕的緊緊抓着我胳膊微微發抖,我拍了拍她的後背,隨後對着同來的另外幾位說道:“好了,就到這吧,那位莫道高人也說過這事目前只有我們兩可以應對,你們在這看着也幫不上忙,說不定還被高人說礙手礙腳,所以你們先各自回去吧,回頭我和你們再詳細說下之後發生哪些神奇的事吧。”
阿狸原本還想留下,但是見我一再堅持,於是囑咐我小心點並記得留下點紀念之後和眾人一起一步三回頭的慢慢離去。我默默的看着他們消失在我的視野里,又過了一陣,我身後響起一絲微弱的響聲,同時一個幽怨而又滄桑的聲音慢慢縈繞在我耳邊,我聽了聽,是首老歌,聲音漸漸清晰,在空曠的近乎廢墟的老校區回想着,一股股寒意漸漸深入骨髓:
我等着你回來,我等着你回來/我想着你回來,我想着你回來/等你回來讓我開懷,等你回來免我關懷/你為什麼不回來,你為什麼不回來/我要等你回來,我要等你回來/還不回來春光不再,還不回來熱淚滿腮……
“哼,躲躲藏藏,還不出來,等你回來?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誰在等誰回來,再不出來,可別怪本道爺不客氣,天雷劫你應該不陌生吧,想嘗嘗嘛。”在我腦後一個聲音響起,漸漸喚醒我快要迷糊的神念,猛然間一陣濃烈的腥臭味在我鼻尖直衝腦門,一個奇怪的身形在我面前約莫十步遠的地方逐漸顯現出來,我仔細看去,不禁嚇出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