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最善魅惑的妖族
女子嘴角微微上揚，似乎有些欣喜的說著：“那是一次偶然的機會，我所寄居的鏡子被賣到了一座青樓里……”
女子靜靜講述起了一個清末民初時的往事。這面鏡子因為精美的雕花和別緻的梳妝枱設計被抬進了江南有名的一座青樓里，鏡子的主人是遠近聞名的一個美人，琴棋書畫上的造詣也十分了得，每晚都有大群文人騷客前來一賞芳澤，老鴇自然將其小心的捧在手心裏，真可謂集萬千寵愛於一身。
可是即便如此終究是煙塵女子，終於她還是迎來了必經之路，那一晚許多富家子弟不惜一擲千金，最後一名儒雅書生耗費巨資得到了這個機會。雖說無法左右自己的命運，但是好在這個書生也算個面貌俊俏而且也學識過人。
書生最終還是啟程趕赴京城去了，女子即便再反抗也無濟於事，老鴇將其毒打一番后又用迷藥將其放倒，之後讓其他富家子弟出價“品玩”了一番。由於自己無法保住清白之身，她逐漸有些心灰意冷，加之又傳來書生在前方反對袁世凱被殺害的噩耗，不禁大病不起。
隨後她就由頭牌房被轉到了樓下最窄的房間，唯一陪伴的只有那面鏡子，於是每天早晚對鏡梳頭述說心事成了她必做之事。直到有一晚，老鴇竟然將其低價掛了牌，於是一群人輪番將其玩弄直到徹底昏迷不醒。
可是那女子並沒有死亡，而是繼續每晚午夜時分醒來對鏡梳頭，害怕出事的眾人商議把這間房封禁了起來，由於沒有生人走動鏡子愈發詭異起來，直到有一天女子忽然對着鏡子描眉擦粉，抹了血紅的唇膏，又穿了身血紅的旗袍隨後對着鏡子痴痴的笑着，聲音凄厲而又刺耳。
後半夜天空忽然電閃雷鳴，女子猛的用剪刀劃開自己的胸膛，用手將內臟一個個掏出，嘴裏不停念叨着李沫生我要報仇！猛然間一個閃電將四周照的亮如白晝，沾滿血跡的鏡面上倒映着女子面前的一份報紙，上面赫然有條報道：李沫生迎娶吳佩孚義女！
鮮血漸漸滲透進鏡子裏，很快鏡面又乾淨如初，除了梳妝枱前那具女屍瞪大眼靜靜望着鏡子。事後老鴇將其秘密火化，而那梳妝枱也輾轉流落到民間，八年抗戰前有日軍強暴民女在鏡前，隨後鏡子流落到慰安營，只是但凡照過鏡子的女子不出五日必亡，隨後慰安營所屬日軍悉數離奇死亡。
隨後鏡子失蹤直至後來在南京被人發現贈予日軍，大屠殺後鏡子一度鏡面如血隨後再度失蹤，直到半個世紀后被人從一萬人坑遺址中發現，隨後被一歸國回來的華裔帶回家中視為傳家寶。
“你是說你從民國時期就開始吸食陽氣與怨恨之氣了？”王莫道聽完問了句。女子忽然瞪圓了眼睛說道：“怨恨？是的，我是恨，我只是面鏡子，為何明明照出來是美麗的樣子，在我這裏卻顯露出如此醜陋的樣子？我從沒有想要害過誰，可偏偏有人說那些人都是因我而死的，我的冤我的恨怎麼就沒人理？”
王莫道皺了皺眉又問了句：“對了，你之前說你是有了意識后才見到了這些事情的對吧？”女子被這突然的問題問的愣了一下：“嗯？好像是的，怎麼，你想說什麼，是不是你也認為我就是一切的禍端？對的，你一定也是這麼認為的！可惡的人世間！我恨啊！”
女子說著突然伸出雙手，那絕對可稱得上是完美無瑕的一雙手，白皙細膩又彷彿柔若無骨，只見她輕輕揮舞了兩下，頓時一片菱形的眩光出現在王莫道身旁，很快眩光中出現許多姿色各異的美女，或豐腴或麵條，有嫵媚有清純的，一個個兩眼含春的看着王莫道。
“魅惑之術在於心，所以謹記色即是空，所謂紅粉骷髏就是這個意思，要知道歲月易老紅顏易逝，你只要記住這些年來你內心真正堅守的底限！”王莫道並沒有任何動作的說著。
“你在教徒弟嘛？”那女子的聲音再度響起。“是教亦非教，說學也非學。人活一世，只要肯教誰都能教，只要想學誰都能學。”王莫道似是而非的說了兩句之後輕聲又說道：“顯露你真正的實力吧，這種低級的魅惑對我並沒有用的。”
“好吧，雖然知道這招可能對你們無效，但是試總得試試，說不定就又有心智不行的呢？”女子聲音漸漸嬌媚動聽起來，漸漸地那片菱形眩光慢慢融合成一個體態修長的軀體，最終成為一個有着凸胸****細腰的魔鬼身材，只是在腰腹間又長出一對白如蓮藕的胳膊，脖子上面盯着個瓜子小臉，臉部一層雲霧繚繞，隱約中自然流露出一股勾人魂魄的神情。
頭頂最上方有着兩根如天線般的細須，俏皮的不時顫動着，一條紅白黑三色相見的薄紗環繞全身，若隱若現的**讓人有種控制不住的衝動，雖然她筆直的站立着，卻給人一種風吹即倒的感覺，越看越想憐惜的抱於懷中。
“都說狐精媚功出奇天下無雙，恐怕是凡塵所說，我道中人皆知真正的媚態王者並非狐族，而是你們蟻族！”王莫道說著用手在空中一劃，瞬間一股清涼湧上我腦際，我這才發覺自己差一點就要擰開櫃門自己出去了。
“哦。看來你還真是有點能耐，居然能知道道門中的這點秘聞，可惜了，明明就差一步你的徒弟就要上鉤了，切，真是掃興。”即便已經清醒，但我依然承認她的每一個字都帶着令人陶醉的美妙貫入我耳中。
“還好還好，當初我師父逼我學的時候我還真有點不樂意，不過現在看來你們果然比狐族更擅蠱惑人心，狐媚是探尋人心的**然後給予假象的滿足，而你們的魅惑卻是不經意間的引導使人置身其中不辨真幻，怪不得當年流傳下南柯一夢的傳說。”王莫道輕聲訴說著，這時我才忽然想起這個典故。
“恐怕剛才那個樣貌醜陋的女子也是你故意為之的吧，只是為了讓我們消除戒心好自然引導我們陷入幻境吧。”王莫道低聲說著。那女子忽然拍起手來：“高人就是不一樣，上個世紀我遇到那個居然會輕易中招，只是我很好奇的是，究竟你是如何做到鐵石心腸的！我還記得之前那個傻子說過人心本善，可是我蠱惑那些人卻沒有一個是真正的善人！”
王莫道撓撓頭說：“是！我也承認在這個世界的確很難會有人真正做到無惡而終。我坦白我也做過蠢事傻事錯事，但這並不能說明我就是惡人吧，我想在你剛開始應該並沒有想過要去害人或是蠱惑人吧？”
那女子獃獃的看了會王莫道忽然輕輕嘆了口氣：“唉，如果早點遇見你或許我就不用一而再再而三的陷入自己的幻境中，可是現在我手上已經如此血跡斑斑了，還能有可以回頭的路嘛？”
“為何沒有，只要你肯回頭，所謂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難道規定了要什麼時候放下才可能成佛嘛？”王莫道只是平靜的說著，女子一陣恍惚片刻后慢慢低聲細語道：“好吧，姑且就信你一回，讓你徒弟出來吧，我給你們講個故事吧。”
王莫道走到衣櫃前拉開門說：“他可不是我徒弟，而是我的拍檔，只不過算算日子快到佛家水陸****盛典了，而我其實並不想去，但是師祖卻堅持讓我也作為門派新一代的傑出弟子參與。”
這時那女子似有所悟的說著：“哦，怪不得你從一開始出手的時候就不斷的先是指導最後才自己出手，現在想想你是在未雨綢繆吧，不過我很想知道的是你究竟是道教門生還是佛家子弟？”
王莫道詫異的看了他一眼，隨後回應：“其實我的確是佛家子弟，當年我最先去的是少林寺，練了十年筋骨後去了九華山，期間跟茅山的一些同齡道童一起入世修行，所以現在比較習慣用道家比較快捷的符咒而已。”
女子聽完恍然大悟的哦了一聲，隨後在王莫道的催促下說起了自己這些年的真實經歷：
千年前它有一次入世修行不幸遇上一位高僧，他二話不說將其收於隨身所帶的一枚古鏡中，事後偶然遺失古鏡於古村中，此後它曾嘗試數次卻沖不破古鏡上的封印，倒是因為這幾次衝撞透出的光芒被村民當成仙物供於祠堂中。
而後有一妖道偶然來到此村落，假借上蒼天意將古鏡佔為己有，隨後他以古法血祭使得封印有所鬆動，至此它終於又能吸食日月精華，隨後妖道以此要挾讓其助自己修鍊魔功。在最後關頭妖道急於求成魔氣攻心，最終於鏡前吐血而亡。
隨後此鏡流落紅塵，幾番輾轉后落於普通女子手中，有一晚此女子月下祈願想要驚世容顏以博取某男子傾心，好奇之下它略施法術幫其完成了心愿，隨後女子嫁入豪門后很快又被冷落，於是女子不斷在鏡前詛咒並設計謀害了幾位姨太，在這過程中它發現自己的功力上漲的飛快，於是它也不時出手想幫。
女子死後鏡子再度流落其他女子手中，無一例外的是都祈求美貌和上位，於是在一次次的出手中它漸漸沉醉其中不亦樂乎，而且它也發現自己的功力也上漲的愈發厲害。
直到後來人們從期盼得到古鏡到開始害怕，漸漸有人流傳鏡中有鏡鬼，幫助人實現願望后就會吸食人魂魄，後來人們就將其賣入古董行。但即便如此仍有人慕名而來將其別有用心的送給某人以達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起初你只是好奇，想着實現人們的願望也是一種行善積德，只是沒想到他們居然貪念不斷，最終你和他們都在這條路上越走越遠，那這次呢也是被人買來下咒害死這裏的女主人的？”我聽完說了自己的看法。
“那倒不是，這次並不是這個男人找到我來害人的，而是我迷惑了這個男人讓他把我帶回家的。”女子突然有些驚慌的說道：“確切的說我似乎被莫名的引導着等到了這個男人，然後他就說要讓自己的妻子死去。”
王莫道低頭思考了陣隨後說：“看來引導你的這股力量很強，連你這樣天生魅惑高手都能受影響，對方估計道行很高深，我估摸着也起碼要千年以上，看來我們也要好好謀劃下了。”
“你不是就快參加水陸****了，要不我也將功贖罪吧，等你回去后我就幫着你搭檔一起去處理些靈異事件吧。”女子抬頭看了看我們說著。王莫道聽後點了點頭，之後他又仔細查探了番對我說：“行了，一會我們把這些鏡子都摘走，明天你同學可以放心回家了。”
“對了，你沒有對我同學就是那個原本要謀害的女子下過魅惑之類的術吧？”我忽然想起了朱莉曾經流露出不自然的媚態於是問了句。“沒有，其實我還沒來得及下手，你們就來了。”女人說完想了想又補充道：“不過我記得在這期間她好像有天晚上一個人半夜突然起床接了個電話，隨後閉眼盤腿在床上呆到了天亮，我隱約聽見那個電話對面是個女子的聲音，而且……”說到這女子皺了皺眉又說道：“而且我總覺得那個聲音讓我感覺很不真實！”
隨後我們商量了會也猜不透究竟這幕後的黑手會是誰，於是索性走一步算一步，接着女子又按照王莫道的引導“寄宿”到了一個小型透明的六稜柱水晶里，然後在外面罩了個翠玉狀觀音吊墜戴在了脖子上。隨後我們將所有不適合放置的鏡子全都打碎了，又清理乾淨后又查探一番才放心離開了上海。
“哎，對了，那兩個混蛋的屍體怎麼解決了？”我忽然想起張繼勇和龔傑的屍體還在朱莉的卧室里躺着。“不用擔心，我想朱莉這會已經忘記委託我們來上海的事了，我在臨走前在她的手提包里放了忘憂散，這會應該發揮作用了，她只記得昨晚喊咱們去如家一起打牌了，這樣等她回家看見兩具屍體報警了也懷疑不到我們的。”王莫道胸有成竹的回答着。
回家的路上我的腦海里響起那女子的聲音：“哎，你的精神力有點弱啊，不過意識還算中等，看來有必要好好訓練下你了，哦對了，我這麼多年給自己取了個名字叫如夢，你以後叫我如夢或者夢兒吧，對了！我在你身上感受到熟悉的氣息，和當初引導我的那股力量極為相似，我懷疑是同一個人刻意偽裝了下留下的，這事我幫你注意，你先別和你那高人提起。”
帶着疑惑我回了家，隨後我提出晚上去送朱莉坐大巴順便先一起吃個飯，之後趁她去洗手間的時候偷偷把鑰匙放進了她包里。吃完飯我們又聊了會她坐上了去上海的大巴。
“好了，現在沒人打擾你了，先調整好呼吸靜心，我來引導你進入幻境訓練！”如夢的聲音在我腦海中回蕩着，漸漸的我感覺自己周圍都安靜了下來，當我能清楚的聽到自己呼吸聲后不久一股清涼的風從我身後猛的躥了起來。
一陣流光飛舞后我發現自己突兀的出現在一座懸崖邊，而且自己還不受控制的慢慢向懸崖移動着，我的心猛的激動起來，這時耳邊傳來了如夢的聲音：“收心！幻境裏一切都是虛妄，你需要看透自己的心，不管周圍是怎樣的環境，用心去感悟真實與虛幻，做到心如明鏡照乾坤！”
隨後我又出現在大海之中，迎面是百尺高浪頭，我努力控制着自己不去畏懼，但心還是一陣狂亂；隨後狼群，亂刃，隕石等十幾種生死幻境出現在我眼前，我也從驚慌失措慢慢有些習慣過來，“嗯，今天暫且到此為止吧，你只是初步有些適應，這種生死局並非幻境中最厲害的，你記住看穿本心並用它刺破一切虛妄！”如夢的聲音又在我邊縈繞着。
隨後我開始一有空就會陷入幻境訓練中，甚至在睡覺也能明確感到自己在進行着訓練，而且我驚奇的發現隨着自己越來越能容易的快速脫離幻境，自己也格外有精神，連公司里都有人問我是不是最近遇上什麼大喜事了。
“嗯，初期的考驗你基本算是過關了，從今天開始我會把生死幻境的訓練升級以往你只是看到，現在我會讓你真切的感受到！”如夢的聲音消失后我看見自己出現在了一座陡峭高山上。
狹長的山路一陣劇烈的震動，隨後身後傳來一聲巨響，我扭頭看去，遠處山路出現了崩塌，而且正在不斷向我所處的地方蔓延着。出於求生的本能我開始往前奔跑着，可是身後越來越響的動靜就像只餓了一天忽然看見獵物的老虎緊緊追着我不放。
屋漏偏逢連夜雨，我突然腳底一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頓時疼痛感迅速傳了上來，我猛然一驚趕緊爬了起來，這時崩塌的山路穿過我的腳下，很快我感到一股巨大的重心吸力將我下降的速度不斷拉快，同時耳邊也呼呼的呼嘯着寒風，一絲不詳的預感爬上心頭，我感覺自己心跳開始加劇起來。
我努力調整着呼吸同時不斷對自己念叨着這是幻覺是幻覺，可是身體裏的本能卻不斷提醒我即將到來的危機，終於我重重的摔落在一個平坦的地面，隨後喉嚨口湧上一股血腥，我張開嘴噴出一口鮮血，接着渾身劇烈的疼痛一起湧進體內，我漸漸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