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無法欺騙自己
“我有幾個問題想問。”
楚名沉吟了片刻，望着他說道，臉上一片平靜，看不出喜怒。
幻魔小藍露出純潔天真的笑容，道：“我必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在他眼裏，這名人類早已心動，試問世上有誰能夠拒絕天上掉下來的餡餅，沒有任何一點成本付出，就可以忘卻所有的煩惱，一動念，想要的任何東西都會出現在面前，就算明知是虛假，但久而久之，誰又能分清現實還是虛幻。
然而對方的第一個問題就讓他心中一凜，“如果我喝下了忘憂河中的水，是不是也會像他們倆一樣，性情大變，變成另外一個截然不同的自己？”
一旁望着兩人對話的葉千菱不知道為什麼，聽到這句話后，腦海中好像閃出一些東西，似曾相識，但很快又消失不見。
“閣下的說法不對。”小藍的面龐上露出一抹少有的認真，說道：“他們並沒有變成另外一個人，而是原本的自己，隱藏在內心深處，不為人知，苦苦煎熬的自己，用我們的說法，這才是真正的自己，也就是本我。”
楚名頷首道：“剛剛的說法有欠妥當，我道歉。”
“我們一族本就與眾不同，外人難免會產生誤解，這不是什麼嚴重的事。”幻魔小藍微笑道。
只要再堅持一會，他相信自己就能徹底說服對方，自願飲下忘憂水，永遠的留在這個世界。
“若是沒有疑問的話，你可以問下一個問題了。”
“多謝！”人類少年面色微紅，似乎在因為方才的無禮感到羞愧，“如果我想讓他們變回原來的樣子應該怎麼做？”
“為什麼？”小藍面露不解道：“他們現在沒有一絲憂愁，比過去更加開心快樂，為什麼還要變成原來的樣子，重新陷入痛苦掙扎的漩渦之中？”
無法理解人類的情感……楚名瞬間對面前這種生物作出判斷，“這種過程難道不可逆轉？”
“倒也不是。”幻魔小藍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只是……很困難。”
“這麼說是有辦法的？”楚名心中一喜道。
“嗯。”小藍面色複雜，這名人類似乎與自己一開始想的並不一樣，“如果沒有其他問題的話，我現在就帶你去見族長。”
他已經不想再等了，就算使用強硬手段也要讓對方喝下忘憂水，就像另外兩個人一樣，開始也不情願，現在還不是照樣服服帖帖。
“我還有最後一個疑問。”楚名道。
小藍想了想，反正就只剩下一個了，所幸點了點頭。
“幻魔一族生命短暫，最多只有幾天，也就是說現在這批的幻魔很快都會死去。”楚名望了一眼四周，說道：“那麼你們如何保證現在所說的話，之後會被執行。”
“若是魔主晉級出關，你們幻魔一族這批人都死了，新出生的一批又怎麼會去與魔主分說？”
“我……”幻魔小藍望着面前的人類，一種極度不好的感覺湧上心頭，“你到底想說什麼？”
楚名望着他身後的方向說道：“我只想知道你們為什麼一直藏在附近，鬼鬼祟祟，如果沒有猜錯的話，就算我不願意喝下忘憂水，你們也會用強硬手段逼我就範。”
“我的另外兩名同伴便是被你們用這種方式變成現在這副模樣的吧？”
一道鼓掌聲傳來，一名頭戴王冠的幻魔走了出來，身後還有一支密密麻麻不知數量的護衛軍隊。
“聰明，不愧是白澤大人的前弟子。”
楚名目光一凝道：“幻魔一族的族長？”
“正是。”王冠幻魔深深的望了他一眼，道：“忘卻煩惱，心想事成，這個世上所有人都想得到的東西，你為什麼要拒絕？”
在幻魔一族悠久的歷史當中，極少有人能夠拒絕這種誘惑，而現在這三名人類竟然都選擇了放棄，他不能忍受這種不合情理的失敗，所以逼之前兩人喝下忘憂水。
“就算我說了，你依舊無法理解。”楚名望着他，同時有一道聲音在心底響起：“即使面對死亡，我也無法欺騙自己。”
惱羞成怒的王冠幻魔當即下令所有人抓住面前的人類少年，但接下來的一幕卻讓他心驚肉跳。
四周狂風大起，那名看上去氣息普通的少年忽然渾身鼓脹，一道道黑氣從體內溢出，不僅形成了一副古樸盔甲，而且一股濃郁的黑氣升騰，將其包括在裏面，變成了一個巨大的黑色怪物，外面露出一雙猩紅眸子，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暴虐氣息。
怪物體內的楚名努力控制着自己，他為了抗衡面前數量龐大的幻魔軍隊，將意識海中的黑水全部引了出來。
除了頭痛欲裂險些失控之外，就是包裹着他的黑水變成了一隻黑色怪物，看上去實力頗強的樣子。
幾百名幻魔戰士沖了出來，還沒有靠近，黑色怪物口中就噴出一道黑色霧氣，在眨眼之間，便見到幾百名活生生的幻魔戰士甚至沒來得及發出呼喊，就被徹底吞噬，連一點粉末都沒有剩下。
望着因為驚嚇，連連後退的王冠幻魔，黑色怪物口吐人言道：“如果不想立刻死的話，就按我說的做。”
面帶猶豫，但看了一眼方才幾百名幻魔戰士消失的地方，王冠幻魔頓時心中冰寒，幻魔一族因為生命短暫，所以更加恐懼死亡，渾身哆嗦了一下，道：“大人請吩咐。”
“首先將他們身上的毒解除了。”楚名道。
“什麼毒？”王冠幻魔面露疑惑道。
“名為欺騙自己的毒。”楚名嘆息了一聲，道：“將他們兩人身上忘憂水的影響解除掉。”
“是。”王冠幻魔道。
變回原樣的兩人面面相覷，雖然已經清醒過來，但之前的記憶並沒有消散，一想到方才的經歷，臉上露出複雜的神情。
楚名看了他們一眼，沒有多說什麼，就像是所有的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口中命令道：“打開上層通道，送我們三人離開這裏。”
於是，一座熟悉的青銅門戶緩緩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