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人之將死
楚名接受了身體原主的饋贈之後，便明顯感覺到魂體凝結了幾分，比過去更加強大，在力量運用上更加得心應手。
他正想脫離意識海，忽然發現黑水河之上波濤起伏，似乎有大量的靈氣湧入身體，此時已經能夠感覺到現實存在，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有這種機會，索性盤坐在地上，開始修鍊。
魂體的修鍊與身體並無不同，藉助這些靈氣，加上等級屏障已經消失，很快就突破到了40級。
而且有着原主融入的一縷殘魂，此時的境界連自己都搞不清楚，唯一可以知道，就是在50級之前，在修行方面的瓶頸已然打通，前方一片平坦通途，只需藉助晶幣獸核，花費少許時間，就能提升到相應的等級。
心念一動，便恢復了身體的所有權，楚名發現自己正依偎在小町的懷裏，以他的厚臉皮也忍不住一陣通紅，故作不在意的離開了溫柔懷抱，向她們詢問在自己進入意識海這段時間裏面發生了什麼？
當看到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魏聖傑，又聽說將他打成這副模樣的正是自己，楚名腦海中思緒急轉，她們看到的那副盔甲應當是無屬性凝固而成，至於無屬性為什麼一下子變得如此強大，可能與意識海中的那條黑水河有關，現在自己能夠調動的力量，不足其中萬分之一。
無屬性是毀滅一切的屬性，也是他最大的秘密，在眾人問道這件事情的時候，他只能推脫說自己昏迷過去了，所以也不知道具體情況，而那副盔甲不過是一件稍微強大一點的法器而已。
眾人帶着狐疑的目光盯着他，楚名凜然不懼，反正話一出口，便已成定局，在這個世界，就算是人皇魔主親至，也無法逼他說出這個秘密。
“這名魔族應該如何處理？”小町的想法很簡單，只要哥哥沒有受傷就好，至於其他事情都不重要。
楚名想跟小町聊一聊意識海中的事情，但想了想之後，就又作罷，身體原主只是因為意外召喚了自己，而妖族公主卻是主動召喚了小町，這件事情事關重大，其中必然牽扯很多，還是等自己先抓住一些眉目，再告訴她吧，現在說的話，只會給妹妹平添困擾。
“我想和你單獨聊聊。”癱軟在地上的魏聖傑突然開口道。
楚名正好也想探探他的口風，小町雖然反對，但還是禁不住哥哥的懇求，眾人將地方讓出來，卻還在附近沒有走遠。
“你看上去快死了？”望着面前奄奄一息的魔族，他沉默了一會兒，道：“現在還是很想殺死我？”
魏聖傑忍受着萬蠱噬咬之苦，面色痛苦道：“我為了能夠打敗你，不惜耗盡一生潛力，在短時間內擁有了匹敵妖王的力量，卻沒想到最後還是輸了。”
“我確實快死了，不過此刻死亡臨近，過去有些事情也想通了。”
“若不是我平時太過專橫跋扈，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滿，也不會一遭挫折，就被眾人唾棄，想必他們等這一天，等我落魄之時，已經有了很長時間，你的出現，只不過是加快了這個進程而已。”
“我現在已經放棄殺你了，既因為這樣做毫無意義，不過是被仇恨蒙蔽了雙眼，看不見前因後果，也是由於你太強大，而我就快死了，根本無法威脅到了你，更不用說殺死你，所以，我放棄了，也解脫了。”
他現在的模樣，就如同風中殘燭，隨時都可能熄滅一樣。
“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可以讓公主先替你解除蠱毒。”楚名能夠感覺面前這名魔族，前皇家學院新生首席，臉上綻放的解脫笑容，與傳聞中的迴光返照一般無二，他的確就快死了。
“不用了。”魏聖傑喘息道，“過去對你的仇恨一開始不過情敵之故，而後演化成不死不休的局面，也是我太過偏激。”
“在轉化為魔族之後，我徹底迷失了自己，難以忍受醜陋的容貌，難以忍受過去美味的食物聞起來一陣惡臭，雖然身體變成了魔族，但內心還是一名人類，我用對你的仇恨麻痹自己，逃避這些事情，為了向你復仇，我說服自己吃了幾千名人類和妖族，我想讓自己變得更像一名冷血無情的魔族。”
“直到現在，我才發現這一切都錯了，我永遠無法做到像一名真正的魔族那樣，我所做的一切，不過是因為一個幼稚可笑的理由，如果可能的話，我真想重來一回。”
“我啊，是一名人類，而不是魔族。”
楚名心靈深處有一片柔軟的地帶被觸動，問道：“有什麼我可以幫助你的地方嗎？”
“我想知道凝玉現在怎麼樣了，你能說說嗎？”魏聖傑感激的看了他一眼，說道。
楚名將自己所知道的事情都告訴了他，然後補充道：“她現在很好，既是人族公主，又是大修行者的關門弟子，天底下能夠傷害到她的人，屈指可數，所以你不用擔心。”
“我很喜歡她，是真的很喜歡的那種，所以才會對突然出現在她身邊的你產生如此大的敵意。”魏聖傑笑了笑，說道：“不過現在都不重要了，我就快死了，而她還是那麼強大美麗，其實我一直都知道，她的實力遠在我之上，只是不喜歡出風頭，才將皇家學院新生首席的位置讓給我，也讓我對她產生了一種想要據為己有的偏執，現在這一切都結束了。”
“你有什麼遺言要我帶給她嗎？”楚名問道。
“我……哎，還是不必了。”魏聖傑盯着面前的少年，原本覺得無比討厭的面龐此時卻極為順眼，道：“她比我更加強大自信，完全沒有必要擔心。”
“我已經感覺到了死亡之神的降臨。”他臉上閃出一絲灰色，身上的氣息一下子虛弱到不可查的地步，“有句話叫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雖然是魔族之身，也吃了很多人類，但我到了這一刻依舊覺得自己是一名人類，所以，我決定做一件好事。”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楚名附耳才能聽到：“魔主正在晉級之中，一旦突破，就算是所有妖族和人類加在一起都不是他的對手，而白澤妖王只是故意干擾你們視線的幌子，拖延時間讓魔主能夠順利晉級。”
“想要阻止，就要儘快……”說到這裏，他的話語已經開始散亂，吐出最後幾個字就失去了呼吸。
“我……我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