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敲詐天師
面對猴子的調侃,八戒恨得咬牙切齒,憤憤不平道:“這死猴子,當初要不是你暗地裏攛掇俺老豬,本元帥會認那白面無常般的騷狐狸作姐姐么,不過看她氣得橫眉豎眼、直跺腳的樣子,還當真挺過癮。”
天樞這才釋然,呵呵地笑道:“嘿,我說你們怎麼素未謀面,二師兄一下就能叫出她的名字,原來是大師兄暗地裏在教你啊,你們兩個這一明一暗地,着實地擺了春嬌一道,將她的威風掃了一地,不用問了,那將紫金鈴變成狐狸毛的把戲,該是出自大師兄的手筆吧?”
猴子聽了微微點頭,大咧咧地解釋道:“是啊,當初俺將這臭狐狸轉暈的時候,就打定了主意要給這個狐假虎威的傢伙一個下馬威,便從她的尾稍上面拔下了一根長毛,再趁着你們兩個爭吵的時候,將賽太歲腰間的紫金鈴給換了,也好叫她百口莫辯,萬沒想到這金毛當真狡猾,裝了個西貝貨大模大樣地掛在腰間,卻不是俺老孫也被他耍地團團轉,全沒了半點脾氣。”
話說到此,木叉甚是不解道:“雖則如此,但我見那假貨也是個寶貝,賽太歲只招手之間它便會迴轉,卻不知大聖將那玩意藏在了何處,竟讓金毛招了半天手依舊不見迴轉,也實在是一樁異事。”
悟空聽了哈哈大笑,滿心得意道:“俺老孫也是吃一塹長一智,明知道賽太歲有這般的法門,如何能再讓他得逞?俺自偷了那假貨之後,便尋了塊大石頭將它牢牢地壓住,任憑那妖怪怎般地招手,只要不把大石頭搬開,也休想傳喚它回來。”
“不過這賽太歲還真會演戲,明明被偷去的是個西貝貨,卻跟偷去了真的一般,直急得連連跳腳,要不是春嬌氣急敗壞,情急之下吐出了真言,俺老孫還真當自己偷了妖王的寶貝,片刻就能成功也。”
幾個人正說得高興,雲端之上的張紫陽真人卻等得極不耐煩,向著天樞朗聲道:“天樞啊,你們且慢敘舊,既然金毛已經回歸南海,你三藏軍團這一劫也算是功德圓滿,該當把我兩百年前暫借給金聖宮娘娘的那件蓑衣,歸還給老朽了。”
天樞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霞衣,滿是疑惑道:“天師你搞錯了吧,這分明是一件五色的霞衣,怎麼能是蓑衣呢,天底下再沒有這樣漂亮的衣服了。”
張紫陽聽了哈哈大笑,搖頭道:“天樞啊,你雖是個得道多年的仙人,但本身沒有多少法力,自然是看不出這般障眼法的,不會有錯的,這是本天師用身上的蓑衣親手變幻的這一件霞衣,哪裏還會認錯?”
“那是兩百年前老朽我途徑朱紫國界,望見着一片山林深處黑霧朦朧,愁雲慘慘,想必是有莫大的冤屈未解。我便停下雲步,掐指一算,卻原來是朱紫國的金聖宮娘娘被獬豸洞的妖王所擄,身陷妖洞,難以保全清白。老朽一時間就起了憐憫之心,將我身上所穿的蓑衣點化作一件五色的霞衣贈送給她,那妖王若想近得她身數丈,欲行非禮的話,霞衣上面便會生出無形的芒刺來,使得他吃疼後退,保得金聖宮娘娘一身清白之軀也。”
“然而時光荏苒,連綿竟達兩百年之久,金聖宮娘娘早已身死,但她滿腔的怨氣未解,妖孽未得皈依,老朽的這一件蓑衣便就穿在她身上這許多年月,未得回歸我身。今日你來到獬豸洞當一回卧底,這件寶衣竟在機緣巧合之下穿到了你的身上,也實在是一樁老大的緣法也。”
天樞這才恍然大悟,喃喃地道:“哦,原來如此啊,不過金聖宮娘娘身死百年,魂靈怕也早已投入地府,轉生數代了,如何還能白日裏作祟,平白無故地將這件霞衣撲到我的身上,實實地嚇了我一跳,必定是你這老兒不肖,專躲在暗地裏戲耍我也。”
張紫陽聞言滿臉肅然,連連擺手道:“嗨,這件事還真不賴我,老朽當時在天上日理萬機,忙得死去活來,不可開交,卻哪裏心情管下方的閑事?我想大概是金聖宮娘娘在天有靈,憐憫你和她有共同的遭遇,為保護你不被那孽畜玷污,才會施法將霞衣罩在你身上,實不與本天師相干。”
天樞一聽直嘟起了小嘴,不依不饒道:“我不管,反正我都被破了膽,總得找個肇事者索要點好處,平復一下心情,金聖宮娘娘已然身死,經歷也着實凄慘,我便不去找她了。但究其根本,這件霞衣終究是您點化的,你老天師自然也逃不脫干係,非得賠件寶物給我壓驚不可。你要是來得匆忙,實在沒帶什麼寶貝的話,就把這件霞衣賜了給我吧。”
張紫陽不由得大傷腦筋,異常鬱悶道:“唉,這丫頭跟了三藏軍團一段日子,着實地給帶壞了,居然也成了個財迷,膽兒還挺肥,竟然就敢敲詐本天師了,這卻如何是好?”
“我說天樞啊,這可是金聖宮娘娘死後所穿的衣服,你若要它,也不覺得晦氣么?”
天樞聽了哈哈大笑,毫不在意道:“天師此言差矣,古語有云生死有命,富貴在天,這世上不知有多少人死於非命,也不見得是穿了死人的衣服才死,而且正如您所言,金聖宮娘娘便是憐我一身柔弱,手無縛雞之力,才將這件霞衣轉賜給我,天樞感激她還來不及,如何還會嫌棄?”
張紫陽聞言不住點頭,滿心讚歎道:“你既如此看得開,也算得上是莫大的智慧,只是這蓑衣乃是我當初得道之時隨身所穿的一件寶衣,年深日久,也已然產生了感情,若就這般地給了你,老朽還真有些不舍,這樣吧,我便將身上所帶的一柄桃木劍贈送給你可好?”
話一出口,天樞直撇起了嘴,很是不屑道:“天師還真是小氣,這件寶衣百年之前就已經暫借給了金聖宮娘娘,也不見您有半點不舍,怎換到我的頭上,就不肯了呢?實不瞞天師說,我雖身無多少法力,畢竟當年也是九尾狐族出身,最是辟邪,你這桃木劍贈與不贈,又有何妨?”
張紫陽一聽哈哈大笑,悠然擺手道:“天樞此言差矣,你雖能夠辟邪,自當不得我這桃木劍功能強大,且你三藏軍團人丁單薄,路途多舛,魔障橫行,他日西天路上,未必不能用得上這口寶劍也。”
這話一出,文天樞眼前倏然一亮,似有所悟道:“天師身在天庭,見識深遠,高瞻遠矚,必定是知道些西行內幕的,想來在我們西行的路上,真有那法力高強的鬼物,連我這出身狐族的也沒能震懾么?”
張紫陽聞言撫掌大笑,滿心讚歎道:“哈哈,這丫頭果真是冰雪聰明,稍稍地透露些口風給你,就被你給察覺了,只是世事蒼茫,天機不可泄露,你且說說看,是要老朽的這件蓑衣呢,還是要這一柄桃木寶劍?”
知道張紫陽雖為人深沉,但從來都不打誑語的,文天樞略一沉吟,雙掌合十下拜道:“既然天師都把話說到了這份上,天樞又豈可如此自私,卻也只能是舍小義存大義,勉強地接受這柄桃木劍了。”
話一出口,張紫陽很是不屑,滿心鄙夷道:“這丫頭可真不知天高地厚,說什麼勉強接受,本天師所送出的寶物,又豈會是善與之物,就這一把桃木劍,若非逼到了這份上,我還真不捨得給呢,你且好生地收好了,他日必有大用也。”
話說之間,他便將手一指,天樞身上驟然一輕,那件五色霞衣也不知怎麼回事,就已捧在了他的手掌之上,而在天樞手上,赫然多了一把質地輕盈、三尺多長、暗紅色的桃木寶劍。
天樞低頭細看這一柄寶劍,不由得暗暗稱奇:只見這寶劍古色古色,是用上好的桃木精心雕刻而成,最神奇的是這桃木甚是柔軟,劍尖與劍柄緊密地環扣在一起,正好組成一條腰帶環在腰間,都不用刻意地攜帶。天樞一觸及那暗紅色的劍身,就被上面鐫刻着的圖案給深深地吸引了,在那窄小的劍身上面,一面雕刻着鍾馗捉鬼圖,用品質極好的黑墨水着色,花的是紅袍鍾馗張開巨口、手執着寶劍、腳駕祥雲追趕着前方逃跑的青面獠牙的惡鬼,那圖案栩栩如生,活靈活現,尤其是大鬍子鍾馗那張狂獰惡的面相,誇張似的笑容,還有一雙濃眉大眼顯得格外逼人,攝人心魄。
劍身的另一面,篆刻着數列上古時候的文字,模樣古怪,狀似蝌蚪,歪歪扭扭地看似極不齊整,卻似乎應合著某種圖形,暗藏着異常神秘的力量。
天樞本是個識貨的,眼見着這一柄上古流傳的寶劍,禁不住分外心喜,當即就把它好生地扣在腰間,恭恭敬敬地俯身下拜道:“多謝天師恩賜,這桃木劍果真是把好劍,如此便多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