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3章 重塑（三）
“當然，事實上主世界每次經歷五行大劫的時候，世界的法則都會出現一部分的改變。”胖鳥看了一眼已經降落的天柱，接著說道：“這部分改變的法則才是對主世界生靈威脅最大的挑戰，只有能夠適應新法則的生靈才能繼續在這個世界生存，否則必定會因為法則不兼容而死去。”
胖鳥的話語宛如一股徹骨寒風撲面而來，周越不禁打了一個寒顫，也就是說眾人努力幫助弱小的修士生存其實從一開始就是在做無用功，沒有先天元氣的保護，尋常的生靈又怎麼可能敵得過世界的法則？
“你以為人類是從何時崛起的？還不是上一次五行大劫基本上摧毀了所有的生靈，你們才能站在此處。”胖鳥輕哼了一聲，用一種旁觀者的身份敘述道：“自我誕生之初至今，我已經見過無數次生靈更替，只有龍鳳兩族風采依舊，其他的族群卻只剩下寥寥幾個見不得人的餘孽躲在東流之東苟延殘喘。”
雖然營地兩側劃過的先天元氣將營地映照地格外明亮，周越的一顆心卻向著無邊的黑暗墜落，起初他還認為五行大劫的危害名不副實，此時才知道並非如此，五行大劫的確不愧是這個世上最為兇險的災難！
周越實在無法接受自己的努力毀於一旦，他忍不住說道：“龍鳳兩族究竟是為了什麼？要做出這樣喪心病狂的事情……就為了培養出幾個真龍古鳳嗎？”
胖鳥這次卻沒有繼續它那藐視一切的姿態，而是用一種帶着敬佩、感激、尊重卻又惋惜地語氣說道：“真龍古鳳？他們不過是消耗品罷了。五行大劫必須繼續，否則整個世界都會有顛覆的危險，而龍鳳兩族挺身而出，以犧牲真龍古鳳為代價維持世界的運轉。”
“但是……”
周越只覺得自己的喉嚨彷彿被人死死扼住一般，他想要說些什麼，卻不知從何說起。如果胖鳥所說是真，那麼龍鳳兩族的做法根本不是喪心病狂，比起存在於世界中的無數生靈，或許世界本身的確更加重要！
皮之不存毛將焉附，只是生靈是寄宿在大世界這個載體上的羸弱個體罷了，當某種生靈滅絕之時，世界之中自然有代替其地位的新生兒出現，然而一旦世界毀滅，所有的生靈都會不復存在，故而生靈與世界根本沒有可比性，世界理所當然地更加重要！
“總該……總該有個辦法吧？”周越仍然不死心，他不願意看到人族就此滅絕，也不希望這個喧鬧的世界在五行大劫之後變得悲涼死寂，就算他能夠生存下來，那樣一個空虛的世界對他來說也是毫無吸引力，恐怕周越也會選擇像胖鳥一樣沉睡無數歲月，直到下一季的文明誕生。
“辦法……不是沒有。”
周越不願意，胖鳥同樣也不願意，它沉睡了太久太久，見識了太多的生靈興盛衰落，胖鳥早已經厭倦了這種無聊的輪迴，一種衝動在它的胸中澎湃，它用前所未有的認真的目光看着眼前這位自己選定的同伴，吶喊道：
“讓我們來改變這已經註定的命運吧！”
周越先是一愣，他從未感覺胖鳥像今日一般認真，那澎湃而出的激情就好像一把熾熱的火焰，將周越的胸腔在一瞬間點燃，他深吸了一口氣，鄭重地說道：“請前輩教我。”
……
……
由於五行大劫改變法則的階段要等到先天元氣到位、靈脈成長完畢，所以周越和胖鳥還有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可以進行他們的計劃，胖鳥當即為周越介紹了一下它構思的計劃和五行大劫的具體流程。
“按照順序，這一次的五行大劫應該是土劫，是重塑大地的劫難，改變的法則應該也與大地有關，所以等到大地重新成型，法則就會開始發生改變。”胖鳥指了指眾人腳下的地面，如今的大地早已在先天元氣的衝擊下湮滅無形，只剩下大量的土屬性天地靈氣代表聚集成類似地面的結構，接下來地面就會因為天地靈氣富集而成型。
周越點了點頭，做出了一個磨刀霍霍地手勢，壓低了聲音說道：“那麼我們要如何阻止法則改變？”
胖鳥用看瘋子一樣的眼神看着周越，吃驚地說道：“你傻了？改變法則是龍鳳兩族制定的策略，為了就是讓世界繼續運轉，你再改回去這個世界不是仍然要毀滅？”
“……”
“況且就憑我們幾個也做不到。”胖鳥指了指周越的腰帶，接著說道：“在我看來，這營地里有能力參與此事的就三個，你、我、光無，不過帶上那些持有先天至寶的化虛境修士倒也有點用處，你不妨把他們一併叫來。”
“如果不改變法則，我們要如何保護這萬千生靈？”
胖鳥無奈地看了周越一眼，耐心解釋道：“當然是讓生靈主動適應法則了！世界不打算適應你，你當然要想辦法適應世界，這難道不是最基本的道理么？”
周越聞言頓時眼前一亮，胖鳥所說的的確是修行界最基本的道理，只是他一時間沒有將這個基本的道理和拯救生靈聯繫在一起。
“我的辦法就是咱們一起給世界添加一道法則：遇到和法則相衝突的生靈時，自動改變其身體結構至不衝突。”胖鳥略作思索，似乎正在回憶自己記憶中的景象，片刻之後才接著說道：“上一次五行大劫的時候有人試着這麼做了，只可惜他們沒能成功，在法則重塑的時候添加如此複雜的新法則應該是一件極其消耗力量的事情，他們可做不來。”
周越眉頭一皺，如此說來胖鳥是在看到他人失敗之後仍然決定採用這個失敗的方案，也不知道它究竟是哪裏來的自信。
胖鳥只需要一眼就能看出周越的質疑，它忽然揚起了頭，用自豪和興奮並重的語氣說道：“我們可是先天之靈啊！先天之靈和後天生靈有可比性嗎？沒有！當初失敗的那四人可是有三位後天生靈，等於出力的只有一人。”
周越心中一動，他總覺得這個‘四人’、‘嘗試’、‘有三人是後天生靈’的場景在哪裏見過，但一時間卻想不起來具體的場景。
“嘎嗷！”
就在此時，周越懷中的小飛窮卻主動跳了出來，它一個箭步竄到周越的頭上，激動地叫喚了起來。
“嗯？是你？不……是上一代的光無？”周越腦海中的印象隨着小飛窮的叫喚逐漸變得清晰，他回想起了當時在光無墓地看到的光無記憶，當初正是有四位身份、能力都異常驚人的修士在某個看上去十分神秘的荒原聚首，似乎在謀划著什麼。
“沒錯，光無正是上一次行動的參與者。”胖鳥深深地看了小飛窮一眼，它的目光不像是在看一個稚嫩的孩子，而是宛如見到了多年前的老友，它微微一嘆，用懷念的語調說道：“可惜，你們失敗了。不僅如此，連五行大劫的正常運轉也被迫中止，你恐怕不甘心吧。”
小飛窮忽然身體一滯，它的身前投射出一個男子的幻影，發出了無法分辨特徵的聲音：“有何不甘，我光無一脈自世界誕生之初就守護在此，無論如何我總算是做了嘗試，比起某個躲在一邊獨善其身之人好得多。”
胖鳥彷彿被人戳中痛點一般當場跳了起來，狂躁地說道：“我這叫謀定而後動！只憑我一人不行，那我就尋找其他的有志之士一道！總比某個有勇無謀的蠢貨輕易跟了幾個小鬼胡鬧來得好！”
只可惜當事人已經聽不到胖鳥的反擊了，那個男子似乎只是小飛窮記憶中的影像，真正的上一代光無早在傳承來臨之時便煙消雲散，只留下小飛窮用它那碩大的雙眼衝著胖鳥一眨一眨。
“前輩，我詢問一下小傢伙有關上一次五行大劫的事情。”周越雖然無意打擾胖鳥追憶老友，但此時已經到了緊要關頭，他希望儘快問清細節並將法則改變的問題解決。
“嘎嗷？”
“你用不着為難一個懵懂的孩子，它剛剛繼承光無記憶不久，估計連光無一脈的使命都一知半解，還是我來告訴你如何修改生靈的身體結構吧。”胖鳥指了指不遠處被周越召喚正準備靠近的燕留和孫連星，說道：“看到了么？我就拿這兩個小子示範吧。”
周越下意識地點頭，緊接着他就看到了驚人的景象，孫連星和燕留的身體忽然拔高了將近兩尺，而胖鳥卻並沒有直接對兩人進行干涉，而是改變了周越身邊的一小塊空間的法則。
“噗！”
燕留差點噴出一口鮮血，他強行壓制住自己體內翻湧的氣血，卻沒有辦法把身體還原，就算他將拔高的兩截全部砍掉也仍然有某種力量再阻止他在這個世界上生存。
另一邊的孫連星就顯得自然許多，他繼續不緊不慢地向前飛行，在他抵達周越和胖鳥身邊的時候，孫連星身上的法則已經被修正回原來的樣子，他看了看胖鳥，有些鬱悶地說道：“前輩，我哪裏招惹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