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 48 章

崔慕眠本還有事要辦，但見陸枕枕這般模樣，又捨不得走開，遂在家裏照顧着。

陸枕枕喝了姜紅糖水，又在床上躺了一會兒，身子漸漸暖和起來，小腹也不怎麼痛了。

她拉着崔慕眠的手，道：“你要有事情就去辦吧，我已經沒事了。”

“沒什麼重要的事了。”

陸枕枕盯着他，眨眨眼睛。過了會兒，窩到他懷裏，咯咯笑，“那你就陪着我吧。”

崔慕眠失笑。這丫頭，分明就想他陪她，還一副大度的樣子。他看着她，滿眼寵溺。

陸枕枕窩在崔慕眠懷裏眯着眼睛笑了一會兒，“相公，你什麼時候帶我出門玩啊？”

陸枕枕現在是不敢自己出門玩了，等抱着她的靠山。崔慕眠好笑地道：“怎麼這麼快就待不住了？”

“是啊！我都兩天沒出門了！”陸枕枕誇張地比了個手勢。

崔慕眠握着她的手，“別急，後天就能出門了。”

“後天？”

“三日後歸寧，到時候不僅能出門還能見到你爹娘。”

陸枕枕高興得拍拍手。她怎麼把這茬給忘記了。

到歸寧那天，崔慕眠準備了很多禮物，專門用一輛馬車馱着。陸枕枕覺得太多了，還說了他兩句。

崔慕眠卻彎着眼睛道：“這還多？我還覺得少了。”自己的愛妻，他恨不得把全天下都搬來送她。

陸枕枕心裏樂滋滋的。崔慕眠準備這麼多禮物也好，爹娘見他對她好，也會更安心些。

因着今日回門，陸毅飛也帶着蘇氏和大女兒早早地等在了門口。幾天不見，卻好像分別了幾個世紀一般。

這種感覺，和陸枕枕以前跑出去玩，十天半月不回家的感覺不一樣。以前，她跑出去玩了，家裏人知道，她遲早還是要回家的，不會永遠分開。不像現在，她是嫁了人，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除了今日回門，以後也不知一年能不能見上一次，心裏頭都分外惆悵。

昨夜裏下了場雨，今日索性太陽也沒有了，天灰濛濛的，帶着心情也有些陰鬱。

蘇氏看了眼丈夫，拍拍他的手道：“女兒回門之日，你就不能高興點嗎？”

陸毅飛蹙了蹙眉，問道：“我這樣子看起來不高興嗎？”一邊說一邊還扯了抹笑容來。

蘇氏看着他皮笑肉不笑的臉，無奈地捏捏額角，“行了，你還是別笑了。”不笑的時候尚存威嚴，笑起來卻比哭還難看。

等了一會兒，便聽見馬蹄聲傳來。蘇氏從台階上下來一步，激動地往王府來的方向張望。遠遠的，馬車近了。

蘇氏一眼便看見那是王府的車，女兒近在眼前了，心裏反而酸澀的有點想哭了。

兩輛馬車停在府門口。

崔慕眠先行下車，元寶在旁邊掀着車簾。崔慕眠伸手，扶着陸枕枕下車來。

陸枕枕一看見蘇氏，眼淚就不可抑制地涌了出來，上前緊抱着她，“娘——”

蘇氏眼淚花花的，“我的兒，想死娘了。”

陸枕枕擦着眼淚，“女兒也很想娘親。”說著，抬起頭，看見站在台階上的父親，急忙又走去，抬着小臉望着父親，“爹，女兒也想您。”

陸毅飛“嗯”了聲，表情淡淡的，一點沒將他內心的思念情緒流泄出來。

蘇氏看着丈夫，心裏無奈搖頭。

——這人，女兒沒回來的時候，成天想，如今回來了，反而擺起臭臉來。

陸枕枕望着爹眨眨眼睛，又看向邊上的陸柒柒，紅着眼睛喚了聲“姐姐”。

陸柒柒上前來，拉着她的手，兩姐妹對視一眼，皆都笑了。

崔慕眠上前拜見了岳父岳母，又派人將禮物送進去，禮數十分周到。

陸毅飛終於挪了下步子，開口道：“都進屋吧，別在外面站着了。”

進屋以後，崔慕眠陪着父親聊天。陸枕枕跟着母親和姐姐一起，在院子裏轉了會兒，去了她出嫁前的閨房。

蘇氏陪着待了一會兒，想着兩個女兒可能有些姐妹的悄悄話要說，便留了空間給她們，自己則去廚房看午飯準備的情況。

陸柒柒拉着陸枕枕在床上坐，笑着看了她好一會兒，問：“怎麼樣？做人家媳婦兒了和做姑娘的感覺不一樣吧？”

陸枕枕嘻嘻地笑，而後拉着她的手，道：“姐，我跟你說個秘密啊。”

陸枕枕神秘兮兮的，陸柒柒急忙問：“怎麼啦？”

陸枕枕扭扭捏捏地害羞了半天，湊在陸柒柒的耳邊道：“我和相公現在還沒洞房呢。”

陸柒柒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啊？”

陸枕枕捂着嘴偷笑，“洞房那天，我葵水突然來了。”

“啊！”陸柒柒怔了半晌，而後笑道：“那崔世子不是很可憐？”

“好像是挺可憐的。他半夜還跑去沖了涼水，我開始還沒反應過來，後來想着大約也知道為什麼了。”

陸柒柒拍着她肩膀，“你可真是笑死我了，怎麼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那個時候來了？”

“可能是我太緊張了，我一吸氣，它就來了。”陸枕枕自己也覺得好笑，捂着嘴，笑得停不下來。

“姐，你這身上什麼味兒這麼香啊？”這味道，陸枕枕聞了好大一會兒了，覺得不太對，她湊到陸柒柒身邊嗅了嗅，好奇道：“你以前好像沒用過這香啊？味道挺好的。”

陸柒柒微垂着頭，“嗯，是安神的。”

“安神的？”陸枕枕疑惑地看了她兩眼，眼睛突然亮了亮，“南宮給你的？”

陸柒柒臉微微紅了，帶着幾分害羞，“前兩天，南宮公子派人給我送來的。”

陸枕枕聽了，嘖嘖兩聲，笑着問：“怎麼樣啊？姐，你覺得南宮怎麼樣啊？”

陸柒柒搖頭，沒吭聲。

“你覺得南宮不好嗎？哎呀，他那人，有時候話多點，但人是好人啊，還長得好看，武功高強，琴棋書畫也都擅長，文武雙全，還會研製各種香料，是個全才啊。”

“南宮公子很好。”就是覺得人家太好，所以覺得自己更加配不上。

“姐，你不是還想着那個死秀才吧？”

陸柒柒搖頭，“不想了。”

以前是沒人攔着她，陸柒柒拋棄所有的尊嚴也要嫁給那個男人，只因覺着自己已經是他的人，不嫁他，也沒人會娶她了。如今有陸枕枕三五不時地勸她幾句，漸漸地也想開了，那樣的男人嫁給他，將來也是過苦日子的。婚前便已經會拿着她的錢花天酒地了，婚後只怕更無法無天。她就是死乞白賴地嫁給他，又能討得什麼好？大概躲不過寂寂一生的命運，指不定還要拿着娘家錢財替他養幾個小妾。

陸柒柒想到之前和何秀才的日子，只覺得吞了蒼蠅一般的噁心。

陸枕枕拉着陸柒柒的手勸，“我瞅着南宮對你挺有意思的，你不妨試着了解下，有時候，幸福就在自己眼前。姐，你可別教它溜走了啊。”說著又忍不住開起玩笑來，“我以前總也南宮要點香料，他那人怪怪的，研製的那些香料，素來不隨意送人。我認識他很多年，籠統也只從他那兒拿過一小瓶兒，還是拿東西跟他換來的。不過，我看他對你可不一樣，居然主動送上門來。”陸枕枕笑眯眯地盯着陸柒柒，表情帶着幾分曖昧。

陸柒柒嬌看她一眼，“快別胡說。”嘴上這般說著，心裏卻還是因陸枕枕的話，噗通着跳了起來。

陸枕枕笑了笑，翹着腿躺到床上，“總之呢，姐姐你要是喜歡可就得把握住了，南宮很搶手的，指不定哪天就被別的姑娘給搶走了。”她半是玩笑半是嚇唬，又繼續道：“古人言，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層紗。你看我相公，之前還說拿我當妹妹來着，如今還不是被我搞定了。要是有個像我這樣臉皮厚的姑娘追着南宮，保管他要不了多久就會舉手投降了。”她說著，抬着眼睛瞄了陸柒柒一眼，見她背部僵直，獃獃坐着，嘴角忍不住彎了彎，總結性道：“所以，姐，你要是覺得不不錯，就趕緊的，別把好時機放跑了啊。”

陸柒柒不自覺地抓緊了裙子。可惜有些事情不是喜歡就行的。她如今看着陸枕枕，心裏只有羨慕。

年幼時，枕枕像只皮猴，成日上串下跳，沒人管得了她，父母總但她長大了沒人會願意娶她，為她傷透了腦筋。

而她打小卻是標準的大家閨秀，可成日泡在女誡女德里長大的姑娘，內心反而叛逆，也不似枕枕這般快樂。

枕枕打小就不少男子追求，然她常在江湖行走，最會看人，從來不會被男人的花言巧語迷惑。但凡她也像枕枕一般有點辨別能力，恐怕也不會被何秀才的甜言蜜語所欺騙了。

想着，心裏便揪着難受，百般感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