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一百二十二滑倒

第124章 一百二十二滑倒

直到下山的時候,這兩人才恍然想起方才來的路上謝嘉魚做的夢。

他覺得或許是那個夢太真了,導致嫵兒的心已經軟了。

“你若是放不下你四姐……那便再給她一個機會。倘若她再對你動手,便再不要留情面;若是她當真改過自新了,就讓她過自己的日子吧。”這已經是他能做出來的最大的讓步了。

“好,這樣也好。”她心裏沒辦法忘記上輩子死的那一瞬,也沒有辦法忘記在水中掙扎的那一瞬。

終歸,她若不害她,她也不會去害她。

謝嘉魚想通了一切,抬頭對蘇瑾之露出一個俏皮的微笑。他準備摸摸她的頭,可意外就在這一瞬間發生了。

她腳下一滑,竟是要向下滾去。蘇瑾之根本顧不上其他的了,便伸手將她死死攔在懷中,然後抱着她滾了下去。

直到發來一聲悶哼,才停了下來。被他護在懷中的謝嘉魚只覺得眩暈,等到回過神來的時候,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地了。

“瑾之……瑾之!!!蘇瑾之!”她先是輕聲喚他,可卻沒有絲毫回應,她開始瘋狂的呼喚。

依然沒有動靜,謝嘉魚心中一咯噔,驀然生起一股冷意。

“蘇瑾之……你別嚇我。”他抱得很緊,她幾乎是用盡了渾身的力氣才從他懷中爬了出來。髮髻凌亂,衣衫不整,這些她都來不及去查看,只想着看看蘇瑾之。

方才他們從山上下來,走了大約二十來步石階,然後她滑倒了,現在距離那滑倒得地方少說也有三十來步,若不是滾落到一旁,被這櫻花樹擋住了繼續向下滾的趨勢,還會繼續往下的。

謝嘉魚看了一眼下山的石階,一眼望不到頭,她心中發慌。

蘇瑾之此刻已經人事不省了,她不敢去隨意動他,好在細細查看過後,發現並沒有血跡,頭上也沒有腫塊,也是好的。

“瑾之……你能聽到我說話嗎?”她跪在地上,用手輕輕撫摸這他的臉問道。

可是沒有人回答她,除了漫天的櫻花之外,再沒有其餘的聲音了。

謝嘉魚伸手摸了摸眼淚,她的下唇上留下來了一個很深的牙印。隨後也不知道是哪裏爆發出來的力氣,她小心翼翼的拉起蘇瑾之。

她就這樣背着他一步一步的往下走。雖然鋪着石板,可這下山的路對很多人來說都並不好走,更遑論她對她這個在閨閣中嬌養長大的女子來說了。

每一步都格外的艱難,她得看着腳下的路,得小心背上的人。豆大的汗滴從她的臉邊滑落,她卻無心去管。

明明只走了幾步,她卻好似走了整整一日,腳實在酸疼受不了了,她也只能用手扶住一旁的櫻花樹,另一隻手死死抓住蘇瑾之。

她要救他,她不能讓他一個人在這裏。

儘管嘴唇已經泛烏,臉色已經慘白,她也沒有想過要把人放在這兒。三月的天,算不得暖和,儘管春光明媚,可是到底是有些冷的。

算不上寒冰徹骨,可是好好把一個人放在這兒,總歸是要出事的,更遑論這人原本就傷着了。

謝嘉魚不怕別的,就怕他傷了內里。

她走得很慢,卻每一步都看仔細看分明了才下的。她一隻手拖着蘇瑾之一只手狠狠抓着石階旁的櫻花樹。

櫻花樹的樹皮極其粗糙,很快她就感覺到左手一片一片的疼。這種疼和右手的酸疼不一樣,是一種密密麻麻的,綿延的疼。

腳也在發抖,好似已經不是自己的一般了。眼前有些模糊,她在心中默默念着從前學習過的文章口訣,死死咬住唇,直到……終於看見了那做青磚黛瓦的別院。

她才露出一個笑容來。

“去尋太醫,快去尋太醫。”她用儘力氣高聲說道,可是聲音卻很小。

等她再醒過來,她已經躺在了軟軟的床榻之上了。瞧見她醒了,平安連忙跑出去稟告,喜樂端了杯水來,“娘子,您喝口水潤潤唇吧,只是不宜多喝。”

她卻根本顧不上喝不喝水,反而直直看着喜樂問道,“他怎麼樣呢。”

喜樂的表情很淡然,她慢條斯理的說道,“睿昭親王沒事兒,現在已經蘇醒了,先前只是受到了些許撞擊,這才昏迷了過去。”她頓了頓,接著說,“反倒是娘子您傷得更重些。”

她怎麼會傷得重些?然後她就發現嘴上一片火辣辣的疼,腿也很酸軟,再一看手,好傢夥,左手裹得嚴實極了。

她準備抿一抿唇,便聽見喜樂阻止道,“娘子,你唇上好敷着葯呢,萬萬不能抿。”

事實上,喜樂才看見謝嘉魚的時候,嚇得眼淚都下來了。她家娘子從小錦衣玉食、金尊玉貴的養着,從未有這般凄慘過。

她怎麼能不哭,那樣子多嚇人啊,縱然她再淡定,也是忍不住了。

“娘子……你怎麼就把自己弄成了這個模樣了。多嚇人啊,大家都被嚇壞了,夫人老爺,還有郎君們,就連奴婢、奴婢也是被嚇壞了。”

謝嘉魚咳嗽了兩聲,這下子喜樂哭都不敢哭了,連忙給謝嘉魚順氣,然後將水遞給她。溫熱的水下了肚后,似乎也沒有那麼難受了。

“我的兒啊,你終於醒過來了。”門外傳來一陣哭喊聲。

“我這是昏了多久了?”

喜樂擦了擦眼淚回答道,“娘子您昏睡了一天一夜了。”

隨後喜樂就被一群人擠開了,安國公夫人一馬當先,握住謝嘉魚的右手就開始哭。

謝嘉魚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過這般脆弱的娘了,她心中有些鬱郁。

“娘……你別哭別哭,我這不是好好的嘛,你不要哭啊。”她無奈極了。

“你個傻孩子,就你能是不是,你怎麼膽子那麼大啊,瑾之那麼大哥人,你說背就背,萬一不好,豈不是兩個人都一起滾下去了?”

聽到這裏,謝嘉魚露出了一個微笑來,她說,“我不會讓他落下去的,那山上寒氣那般重,我若是留他一個人,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呢。”她哪裏會留下他一個人呢。

這話說得真心實意,周遭的人一下子說不出話來了。看到謝嘉魚好好的,安國公和謝大郎也不好繼續在女兒(妹妹)的閨房停留,便退了出去。

大嫂也跟着出去了,把空間留給了謝嘉魚和安國公夫人。

房間裏在沒有其他人了,安國公夫人才小聲問道,“你如何會突然滑到?”這事她想不明白,自己女兒不是個粗心大意的性子,這好端端的怎麼就滑了下去?

“我也不知道,我們原本在說話,可突然腳下就一滑,我竟是不知道怎麼了,他突然就抱住了我,然後我們就一起滾下去了,直到撞到了樹才停下來。”謝嘉魚一邊說一邊回憶,這時候她似乎也察覺了當時腳下有些不對了。

安國公夫人的眼神一下子有些凌厲了,幾乎在一瞬間,她就察覺到這事不簡單,“你和瑾之好好的,娘算是瞧出來了,他為了你真是連命都豁出來了。”

她真的很感動,若是之前只是認為蘇瑾之是個可託付的人,是故去的好友唯一的兒子,她才對他那般好,那麼現在就是當真把他當做自個兒的女婿、兒子了。

任誰看見一個人為了自家女兒連命都豁得出去,也會不由的感動吧。

安國公夫人可是去那地兒看過了,那漫山遍野的櫻花樹,實在是漂亮極了。還有那石階,那麼長,若是沒有滾到那棵樹旁擋那一下,恐怕蘇瑾之的命都會去半條,再一個弄不好,說不定就會沒命。

“娘,我知道,他……他很好。”沒有人知道,在那種生死一瞬的時候,突然有人豁出性命來救你是種什麼樣的感覺。

大約就是……就是,就是他的感覺吧。

這一生要託付的人就是他了吧。

安國公夫人點點頭,替她捏了捏被子,安撫道,“嫵兒你好生休息,什麼事兒都有娘在呢。”

聽竹院內,蘇瑾之一口將湯藥喝了下去。他傷得不算嚴重,故而很快便醒了過來。

“王爺,該上藥了。”言書拿着藥油走了進來,這葯是太醫院秘制,絕不外傳的那種秘葯,效果極好。

蘇瑾之也不說什麼,將衣服一脫,便躺在榻上,他光潔的背上橫着一道極大的淤痕,正是先前傷着的。

言書一邊揉搓着,一邊稟告道,“王爺,安國公府傳來消息,說王妃娘娘醒了。”言書跟了他這麼多年了,自然知道怎麼喊最讓蘇瑾之高興。

他聽到這個稱呼,果真微微一笑。

也沒有計較言書沒有立馬回稟的過錯,反而因為他的會說話而賞賜了他十兩銀子。

待葯上完之後,他便起身穿上衣物,又吩咐道,“你去開了本王的私庫,去尋些上等的好葯來。再去備好馬車,本王要去安國公府一趟。”

言書應聲退下。

獨剩蘇瑾之一人在房內,沒有人知道他醒來聽聞嫵兒出事了的消息之後是何等的驚慌。

那種感覺,就像是有人用着鋒利的刀剜去了他心間的肉一般。

實在是太疼了……

那個傻姑娘,怎麼就那麼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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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嬌寵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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