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一百十八落水
“嫵兒,你等着瞧吧,這事兒還不算完,後邊還有更精彩的呢。”這兩個人的性子他上輩子便看清楚了,這事兒絕對不算完。
“還有啊。”謝嘉魚發出一陣驚嘆,她原以為這事兒就算完了,可現在他告訴他這事兒可不算完。
他憐惜的摸了摸她的頭,笑道,“你到時候瞧好了。”
事情果真如同蘇瑾之所言一般,這不算完。
琴妃一直走的都是清新脫俗的仙女風,臉毀了之後,後宮之中所有的人都認為她會沉寂下來。
可沒有想到的是,這位果真是盛寵後宮二十幾年的寵妃,手段實在是高明。
皇后被解禁之後,立馬便大張旗鼓的舉辦了一個賞花宴,特特邀請了那被毀容之後便足不出戶的琴妃。
這可有場好戲看了啊,人人都等着瞧熱鬧呢。
萬萬沒想到,琴妃竟是來赴宴了。
不但來了,這位還一改平日衣着素雅的樣子,穿得那叫一個富貴艷麗,不知道還以為這位是皇后呢。這還不是最讓人驚奇的,最讓人驚奇的是琴妃的臉。
她的臉竟是好了,一點也不像被毀容了的樣子。
在看見琴妃的一瞬間,皇后抓緊了手中的帕子。
“參見皇後娘娘。,皇后萬福金安。”琴妃搖搖晃晃的走了過來,過來便行了禮,在這般近的距離下,皇后自是瞧了個一清二楚。
這面上的妝雖是濃厚,可的確瞧不出毀容的樣子來了,那皮膚依然白皙,瞧不出一絲痕迹來。
別人不知道,可皇后畢竟是當事人,她可清楚得很,那一杯滾燙的茶水下去之後,琴妃的臉上可是直接被燙起了水泡。這麼嚴重的燙傷,是這般容易就沒有痕迹的?
縱然是再好的葯,也需要時間的。
“本宮瞧着琴妃這臉倒是挺好的呀,這些個太醫,果真是醫術不精,還敢謊稱什麼毀容了,嘖嘖嘖。”皇后被禁足了一月,這放出來了行事脾性依舊和以前一模一樣,絲毫變化也沒有。
貴妃在一旁獨自飲茶,不接她的話。可下邊的小妃嬪們那裏敢惹皇后,紛紛接話道。
“就是,瞧着琴妃娘娘這臉也是好的呀,可憐皇後娘娘收了無妄之災了。”
“唉,有些人啊,素來就會做戲。”
“可不是嘛……”
皇后坐在上位,聽着這些話笑得高深莫測的。
琴妃心中恨得咬牙,卻不敢再去招惹皇后了。這人就是個瘋子,皇兒說得對,要一擊必中,要忍,這麼多年都忍過來了,不差這一時半會。
皇后瞧琴妃這樣子,心中自覺出了口氣,這才叫她坐下。
一群人三言兩語離不開帝寵和衣裳首飾的,實則沒趣極了。
琴妃就坐在皇后的下手,皇后這人自我慣了,她原本還覺得出了口氣了。可現下看着珠光寶氣的琴妃,又想着自個兒拿被禁足的一月,心中不舒坦極了。
“光是坐在這兒賞花怪沒有意思的,不若去御花園逛逛?”皇后掩嘴一笑,一邊笑一邊說。
下面的嬪妃立馬附和道,只有貴妃冷眼瞧着,心中估摸着恐怕還要出事。
橫豎也不管她的事不是,皇后是個什麼性子,這滿長安的上層勛貴世家誰不知道。只要有皇后在,縱然是出了人命,也怪不到她一個貴妃頭上來不是。
俞貴妃心中坦然得很。瞧着皇后那樣子,恐怕是要和琴妃死磕到底了,這樣也好,總歸瑾瑜的事兒,這兩個賤人都有參與,狗咬狗一嘴毛,再好不過了。
一群人浩浩蕩蕩的走了出去,原本就是一場毫無意義的遊園,可因為無意中遇見了聖上,便變了意義。
聖上看見了樣貌復原的琴妃,立馬眼神便亮了起來。他顯然對琴妃這幅打扮很滿意,這一滿意自然也就忽視了皇后的存在。
琴妃實在是太像六娘了……她這樣盛裝打扮的樣子,就像六娘出席宴會的樣子。
他的神情有些恍惚了,六娘去了這麼多年了,若沒有留下的畫卷,若是沒有琴妃,他真的都快忘記她的模樣了。
可是無論時光怎麼流逝,和六娘初遇的場景一直一直都留在他的心中。
她是自己長姐的伴讀,卻比長姐小几歲。那時候他已經沒有在宮中上課了,作為太子的他已經開始接觸政務了。
他是知道燕六娘的,她是長安是有名的美人。
可是身為太子又有什麼美人沒有見過呢,聽聞這個名頭的時候他是覺得好笑的。
真正的美人,美在骨而不在於皮相。而絕世的美人才能二者皆有。
話說遠了,他第一次見到她。她穿得分明很是素雅,卻烈性得很,直接揮鞭鞭打着一個宮女。那個宮女他認識,是二皇妹身邊的大宮女。
她揮打鞭子的樣子實在是美……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她,一見過後便再也忘不了了。
分明穿着月白色的衣裙,可他就是覺得她像那最是嬌艷的大紅月季。
這朵美人花上,生長着最硬的刺。
他被刺得遍體鱗傷,也沒有得到她。沒有她,就算是後宮三千又如何,縱然是富有天下又如何,他還是沒有得到她。
到死……她都是豫親王妃。
早知如此,哪有那麼多的早知如此……
聖上的眼神之中帶着深深的懷戀,琴妃心中恨得滴血,可她還得微笑着,還要笑得和那個人的笑容一模一樣。
她不但臉疼,連心都是疼的。
“愛妃,到朕身邊來。”他伸手喚了喚琴妃,琴妃揚起一個溫順的笑容來,乖巧的走到他的身邊。
皇後面上的笑再也維持不住了。
走近了,他才看見琴妃臉上那厚厚的妝,又看見她溫順的模樣。心中到底有些悲愴,這麼多年了,他始終再也尋不到一個她。
六娘從不會上這般厚重的妝,也永遠學不會溫順的笑,她永遠都是肆意的張揚的,活得洒脫的。
就像……現在的明安一樣。這才是他疼明安的原因,明安的個性實在有些像她。
也只有這般的六娘,才敢在宮中揮鞭鞭打公主的貼身大宮女,原因只是因為她們欺負了榮華。想來若不是為著給榮華留些面子,連二公主她也照打不誤。
說來,長姐因為他真的吃了好些苦頭啊。
六娘走了,她能依靠的也只有自己了。
“日後不要再上這般厚重的妝了,朕不喜歡。”這是聖上第一次在這般公開的場合表明自個兒不喜什麼,那些個低位嬪妃們都快樂瘋了。
只有皇后和貴妃根本沒有反應。皇后當然是知道他的喜好的,可要她裝扮得和燕六娘一樣,她不屑。
貴妃是根本沒有想着要去討好聖上,她早就看透這個男人了,他根本沒有心。他的心……已經隨着燕家六娘一同沒了。
別看琴妃雖貴為妃位,瞧着很是受寵的模樣,可她也就是個玩意兒。一個一旦壞了就再也沒有用的玩意兒。
不信?作為一個盛寵二十幾年的寵妃,她受了那般重的傷,皇后卻只是象徵性的禁足一月,聖上卻連去她宮中瞧都沒有瞧上一眼。
這代表着什麼,代表着她若是沒有那張臉,就什麼都沒有了。
多殘忍,這就是聖上。
琴妃喏喏應了個是,可心中卻像瘋了一般,不上這般濃厚的妝,她根本就壓蓋不住臉上的痕迹。
到底不是自己的……到底不是自己的……
這樣一想,她就更是恨皇后了。
琴妃乖巧的陪在聖上旁邊,不發一言,至於心中是如何想的,便沒有人得知了。
一群人逛着逛着便逛到了鯉魚池來了,這時節已經入冬了,這池子是活水,因此也沒有結冰,裏面還有好些魚兒游來游去,看着倒是頗為可心。
連聖上都去瞧鯉魚了,還有那個嬪妃能不去。可這池子也就那麼大,人一多可不就容易出事。俞貴妃不去湊那個熱鬧,慢慢就走到外圍來了,她退出來了,可樂得有人擠進去。
很快,她就聽見裏面傳出一陣一陣的尖叫聲。
直到又傳出一個威嚴的聲音來,俞貴妃才知道發生了什麼。
“有識水性的嗎?誰將琴妃娘娘救起來,朕重重有賞。”
俞貴妃心想,您不就是那個熟識水性的嗎?
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很快便有好幾個宮人跳了下去,琴妃娘娘自然被救了起來。
旁人若是落下水被救起來了,自然是有些虛弱又有些后怕的。這位倒好,才一露出水面便死死的捂住自個兒的臉。
雖是妝容花了,看上去也狼狽了,可這位死死捂住臉是個什麼道理。
大家都奇怪着呢,皇后便先冷笑一聲,問道,“琴妃妹妹這是怎麼的?莫不是落水又傷了臉了?”
俞貴妃搖搖頭,心道,皇后這拉仇恨的本事真是越來越強大了。這話根本就是往琴妃的心窩窩裏戳啊。
琴妃捂住臉,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出來。
這模樣尤其不討聖上的喜歡,他微微皺眉,“你這是怎麼了?臉怎麼了?”
這幅樣子,不就是告訴別人自個兒臉出問題了嗎?簡直是愚不可及。
而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已經有那機靈一點的覺得這事兒沒那麼簡單了,開始不着痕迹的往後退。
而現在就數皇后最開心,讓她不懂尊卑,竟是敢走到自個兒的前面。
“琴妃,你懂不懂規矩,聖上問你話呢。”她高高抬起頭,態度極其不可一世。
琴妃眼中迸發出強烈的恨意,沒由來的,她覺得是皇后將自個兒推下去的。都被欺負到這個地步了,還忍什麼忍,沒什麼好忍的。“我不懂規矩,這闔宮上下還有人比您更不懂規矩的嗎?”
她的聲音很是尖利,刺得人腦袋發疼。
“都閉嘴!琴妃,你說,你捂着臉做什麼。”聖上死死盯着琴妃捂住臉的手,好似要看穿那雙手一般。
琴妃渾身一哆嗦,哆嗦半天之後,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勇氣,她突然放開了捂住臉的手。
“我捂住臉做什麼?因為我的臉被毀了啊,我千辛萬苦才將它修復一點,卻又被人毀了啊。”眾人這才看見了她的臉,混合著脂粉,紅紅白白的,簡直是慘不忍睹。
“都是被這個毒婦毀了的,聖上,這臉都是被她毀了的。”她說完便指着皇后,那雙眼中的恨意像是可以撕裂皇后一般。
皇后這才有些怕了,但很快她便回過神來,諷刺道,“可不是本宮讓接不穩茶盞的,你這臉分明是毀在你自個兒的手中的,干本宮何事?”
她的態度深深的刺痛了琴妃的心,她惡狠狠的說,“是,你想毀的恐怕不是我這張臉吧,或許是燕六娘吧。”她露出一個笑容來,可在她那斑斕的右臉映襯下,顯得格外的噁心。
“不……你用不着毀她,她早就毀在你的手裏面了。”
一石驚起千層浪,不外如是。